第2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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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著短暫的余途,太子緊張地思考對策,沈二小姐這么一出現(xiàn),什么獻出父兄通敵的信就子虛烏有了,這個通敵案根本就不成立,再查什么誰弄出了這些事……現(xiàn)今只有一個出路了,就是一口咬定這個沈二小姐是假的! 太子腳步匆匆地進門,先向皇帝行了禮,皇帝一抬下巴,點了下在一邊的沈汶:“這位鎮(zhèn)北侯次女想讓你幫著查查她家的案子……” 太子看向沈汶立刻說道:“父皇,孩兒根本不認識她!” 沈汶早就知道他會這么說,話都背下來了,立刻張嘴巴巴地說:“殿下!您怎么忘了?!那時在建寧公府的花會,您對我低語說皇上龍體欠安,不久您就是朝中做主的人了……” 太子大吼:“住口!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他轉臉對皇帝:“父皇!這是個jian佞之人!根本不是什么沈二小姐!” 沈汶叫起來:“我就是沈二小姐呀!殿下!現(xiàn)在民女明白了!您才是最厲害的人??!掌著生殺大權?。‘敵踉跓羰猩?,我錯了呀!太子殿下!您方才不在時,我一直向皇上要求見您!沒有讓皇上幫忙??!殿下,上次民女糊涂,沒答應殿下讓我對父親說要借兵的事,對不起?。〉钕?,當時民女不知道皇上病得這么厲害了……” 幾個人同時怒吼道:“大膽!” 太子叫著:“拖出去杖斃!” 沈汶大哭起來:“太子殿下!民女真懂了!太子恕罪……” 太子真顫抖了,大聲說:“堵上她的嘴,亂杖打死!” 有太監(jiān)過來拉沈汶,沈汶手亂擺,那些太監(jiān)竟然怎么都控制不了沈汶,沈汶繼續(xù)哭著說:“太子殿下,民女哪里說錯了?京城誰不知道太子殿下管著朝事?人說戶部都是殿下的人,要想做官的人,連個縣令都得是太子殿下那邊的人……” 皇帝出聲道:“且慢?!狈讲派蜚肽且幌捓镄畔⒘刻嗔?!他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什么?!“病得這么厲害”?!朕是不舒服,可是怎么成了病得厲害…… 太子一聽皇帝說“且慢”,就急忙說:“父皇!此時鎮(zhèn)北侯府被御林軍團團圍困,鎮(zhèn)北侯次女怎么可能出府?此女是冒充的!她竟敢入皇宮行騙,居心險惡,罪大惡極!” 沈汶忙說:“太子殿下,民女早就出了鎮(zhèn)北侯府,在城中一處廟宇為父兄祈福。平素不出廟門,今日聽到人們議論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跑出廟來想為我家伸冤,怎么能說民女是假冒的呢?” 太子質問道:“你去何廟宇?誰人能給你作證?!” 沈汶說:“民女所去之廟為鐘鼓寺,我的丫鬟說是一位鄭官人推薦的,他還傳話說,進去后就潛心祈福,不要輕易出來……” 太子的心突然沉到了海底——鄭謙原來是對方的人!給自己布了個圈套!讓自己以為沈二小姐已死,用沈二小姐的名義呈出書信,對方反手一擊,把自己置于陷害忠臣的位置上…… 太子連聲說:“打死她!快!打死她!” 沈汶哭泣:“太子殿下,民女真后悔當初得罪了你!您是天下最尊貴最厲害的人,一點都不該被人冒犯哪!求您開恩,還我家清白……” 這些都是服軟的話,可是當著皇帝的面兒說出來,太子只覺得全身發(fā)冷。他對著幾個看著手腳笨拙,怎么也無法制住沈汶的太監(jiān)大吼:“你們在干什么?!快把她拖下去!” 沈汶捂臉嗚咽,周圍的人連手都抬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汶繼續(xù)說道:“殿下!我父親一心效力皇上,我沈家世代精忠報國,請您別因為我對您的不敬,要我全家的性命……” 這話說得像是太子因為沈家效忠皇帝,才要除去沈家,太子聲嘶力竭地喊:“你根本就不是沈二小姐!” 在一邊的四皇子咳了一聲,輕聲但是清晰地說:“這個,太子殿下,她的確是沈二小姐。” 太子憤怒地扭頭,見是四皇子,怒罵道:“你怎么回來了?吃里扒外的混賬!” 這個人可不是個好東西! 四皇子心說我吃了什么了?他對皇帝躬身行禮:“父皇,此女說的事情,孩子不明底細。可是許多年前在冬狩時,孩兒見過沈二小姐,現(xiàn)在細看,此女的確是她,望父皇明察?!蹦菚r沈二小姐被四公主抓到面前擋箭,自然被周圍的人看到了。 皇帝現(xiàn)在對這個女子是不是沈二小姐并不那么在意了,他只覺得這個女子的話格外刺耳!他也知道這個女子在離間,可此時此地,如果讓太子出言成令了,不就坐實了方才這個女子所說太子掌權的話了嗎?而且,太子怎么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可見他真沒有尊敬自己!皇帝對沈汶?yún)柭暤溃骸澳忝胺柑祛?,詛咒天子,你知罪嗎?!” 太子明白了,幾乎是跳著腳說:“對!你怎么能說圣上生病?” 沈汶在哭泣里抬頭,又看了眼皇帝,擔憂地說:“皇上是病了呀,印堂發(fā)黑,病入膏肓,要臥床休息才行。民女不想再勞累圣駕了……” 太子大喊:“打死她!快打死她呀!” 皇帝也想說打死她!可是那不就跟太子發(fā)的命令一樣了嗎?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皇帝是皇帝,太子是太子,皇帝怎么都得顯得與太子不同才行! 皇帝皺眉道:“將此女押入天牢,好好審問!”這就是和太子的指令相左了。 那幾個太監(jiān)每次去抓沈汶,都覺得心口發(fā)虛,肩沉頭昏,手指無力,被沈汶一掙扎就擋開了。現(xiàn)在聽皇帝發(fā)話,就再次軟手軟腳地拉沈汶,可沈汶一閉眼,幾個人就又覺一陣心堵,此時又是只在沈汶身邊干站著,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 四皇子在一邊看著,只能無言感嘆:什么叫藝高人膽大?沈二小姐明顯身懷絕技,到這里來連哭帶鬧,看著柔弱愚蠢,可是該說的話一句也沒少說,把皇帝和太子之間十分脆弱的紐帶劃了個稀爛,從此別說什么信任,連最基本的親情都保不住了。 沈汶很為皇帝著想地說:“多謝圣上為民女著想,民女正想讓人好好審審我,說說這個案子。民女來之前去好幾家書館見了人,給了他們信,告訴大家民女來宮里伸冤,因為打死民女,民女也沒有獻出什么書信!民女和他們相約了,說如果民女未時不出宮,他們就幫著民女把信印出來,分給京城的人。這樣民女也不會擔了陷害家人的惡名?,F(xiàn)在未時了……” 竟然敢威脅皇家?!皇帝剛要說立刻把沈汶拉出去打死!可是太子又搶在他前面說道:“大膽狂徒!父皇!此女污蔑皇家,理應處死!那些書館如果印了書信,就該同罪!……” 這一下,皇帝又不想說和太子一樣見地的話了……他一揮手:“帶下去!” 沈汶向皇帝一行禮,對周圍的太監(jiān)們說:“我自己能走?!本故┦┤惶龋约簭奈堇镒叱鋈チ?。 皇帝氣得咬牙,看向太子,真是怒火燒胸,怎么都不順眼,剛要叱喝他方才不知規(guī)范,太子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忙說:“父皇!去抄殺鎮(zhèn)北侯府平遠侯府的御林軍都遇到了抵抗,他們要增援?!?/br> 皇帝一拍案:“他們真的反了!” 太子連忙點頭:“正是!父皇,快加派御林軍,將兩府殺光?!?/br> 四皇子又咳了一聲,小聲說:“孩兒從城中來時,見百姓們都在議論此事,說兩府冤枉……” 太子憤怒地看四皇子:“這里沒你多嘴的份兒!”可是突然間,他的眼睛盯住了四皇子,四皇子覺得那眼神刻毒如蛇蝎,心中一抖,忙縮頭說:“抱歉,容我告退……” “等等!” 太子腦子里幾個彎轉過,陰沉地問:“是不是你把沈二小姐帶進來的?!” 你算承認她是沈二小姐了?四皇子垂了眼簾:“我聽她在宮外對民眾言說她沒有獻出書信,我怕壞了父皇名聲,才告訴了父皇……”字字是實話,但卻是百分百的謊言。 太子還不自覺自己的失口,憤怒道:“你和她勾結起來了吧?!” 四皇子皺眉:“太子殿下這是何意?”我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太子回頭對皇帝說:“四皇弟既然體察民意,又與沈二小姐相識,何不讓四皇子領著增派的御林軍,親往兩府,看看兩府是不是有意抗旨?父皇以為如何?” 四皇子急忙擺手:“不可不可,我才從皇陵回來,對此事不甚清楚……” 太子冷笑:“對此事無需清楚首尾,四皇弟只需去看看兩府的情形。父皇再下一次旨意,告誡兩府不要負隅頑抗,若是兩府執(zhí)意不從父皇之命,四皇子該知國法大于人情,當秉公行事?!彼聪蚧实邸?/br> 皇帝此時腦子里一片混亂,他有病了嗎?很嚴重了嗎?得趕快讓御醫(yī)來看看!……太子竟然又對著他撒謊了,說那個女子不是沈二小姐!……他如此囂張,在他面前就這么指手畫腳的……兩府竟然抗旨?!這是大逆不道之罪!竟然違抗皇命!……可是那個沈二小姐如果是真的,她對人說沒獻出書信,鎮(zhèn)北侯父子的通敵就沒了證據(jù),這個案子就立不住了,兩府的抵抗就有了借口……太子辦事又是如此不濟!弄個沈二小姐的書信,竟然把自己繞進去了,現(xiàn)在想怎么收場?……太子讓四皇子帶御林軍去……哦! 皇帝點頭說:“再點三千軍士前往,朕倒是要見識一下,他們能如何抵擋!”他對四皇子說:“你就帶著人去吧?!?/br> 太子對四皇子露出了笑容——讓你跟本宮作對!本宮碾死你! 四皇子這段時間研習古代歷史,撰寫“權謀論”,一眼就把太子的心思看穿了——現(xiàn)在沈二小姐說自己沒獻書信,就得趕快給鎮(zhèn)北侯府平遠侯府安個實在的罪名。殺了御林軍人們尚且可以說兩府是為了自保伸冤,可若是一個皇子去了,被殺死在府門前,整個事件一下就扳回來了——平遠侯府或者鎮(zhèn)北侯府抗旨不從,竟然殺了皇子!這樣的話,沈二小姐獻沒獻書信又有了什么區(qū)別? 四皇子對皇帝說:“父皇,孩兒身有殘疾,行動不便……” 太子在一邊說:“四皇弟只需在一邊監(jiān)督著,回來向父皇陳說實情就行了,又不用行動?!?/br> 皇帝對四皇子點了一下頭說:“你既然回來了,也干點事兒,好好去看看他們是不是有反意?!蹦悴皇窍牖貋砼c京城共存亡嗎?你不是想表現(xiàn)自己嗎?那么就去犧牲一下吧,反正留你這么個殘廢也沒有用。 四皇子喉嚨一緊,表情上誠惶誠恐地小聲說:“我怕我……” 太子說:“四皇弟不必謙虛了,你一定能勝任的?!?/br> 四皇子見皇帝不再說什么,只好行禮,扶著丁內侍與太監(jiān)走了出去。他邊走邊告誡自己:日后千萬不能幸災樂禍了,方才還冷眼看父子親情被毀,現(xiàn)在就毀到自己身上了。帶著人來算計自己的父兄,就讓父兄把自己推入了險境,這是不是報應呀?自己如果還在城外皇陵躲著,就不會被卷入這個漩渦中??墒潜毙袝r沈汶讓他幫個忙,他欠了那么大的人情,怎能拒絕?這一幫忙,就惹來了殺身之禍……現(xiàn)在后悔已晚,趕快想法逃命??墒侵車际翘O(jiān),怎么跑? 四皇子郁悶地走出了宮門,在前殿坐等,半個時辰后,傳達旨意的太監(jiān)請了圣旨,他和丁內侍就一起上了宮攆,到宮門處換乘了馬車,出了皇城,被幾千御林軍簇擁著,往鎮(zhèn)北侯府方向去了。 四皇子一離開,太子就告辭道:“父皇,孩兒告退了?!被实壑浪ゲ贾萌?,想在看著他就礙眼,一揮手,讓他退下了。 太子果然急匆匆出了皇帝御書房,到東宮叫了心腹吩咐道:“先去鎮(zhèn)北侯府,讓人鎮(zhèn)北侯府里殺了四皇子!然后說是鎮(zhèn)北侯府殺的!” 人領命去了,太子想起還有個沈汶呢,煩躁地又叫了其他人:“去!去除掉那個沈二小姐!”他又想起了誰和這個女子聯(lián)手設計了自己,說道:“去找鄭謙,快殺了他!” 沈汶與幾個太監(jiān)走出好遠,才發(fā)力捏住了他們的心坎動脈,看著他們倒在了地上。沈汶快步如飛地跑到一處無人的宮殿里藏了,脫去外面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就等著天黑,好出宮去——她該干的事都干了,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 皇帝對孫公公說:“拿鏡子來。”孫公公忙端了銅鏡,皇帝在黃澄澄的鏡面上看半天,總覺得鏡像模糊,對孫公公說:“你來看看朕的印堂,可是發(fā)黑了?” 孫公公細看了看,真的有一層黑影,可他哪里敢說?只能道:“奴婢沒看出什么?陛下若是不放心,就讓御醫(yī)來看看吧。” 皇帝哼了一聲:“那些人這么長時間,也沒看出什么,開出的方劑毫無療效,還不如茅道長的丹藥!”他越想越覺得沈汶說的什么“病入膏肓”犯忌,對孫公公說:“讓人把那女子殺了!”竟然敢咒朕?! 孫公公應了,剛要出去,外面就有太監(jiān)過來報說:“那個女子逃走了!” 皇帝瞪眼:“什么?!” 孫公公問了詳情,回來告訴皇帝:“幾個太監(jiān)暈了過去,再醒來,那個女子就不見了?!?/br> 皇帝反而一擺手說:“不要管了,該是太子下了手?!贝蠡蕦m里的,有誰能來救那個女子?明顯是太子那邊讓人劫了去,肯定會殺了她的。 太子也得了消息,說太監(jiān)們昏倒,沈汶不見了。他開始多疑——難道是皇帝讓人帶走了沈汶?要私下問問有關自己說的那些話的事?太子心里有了病,什么事都要往那邊想。當然,他也讓人去好好搜查,可是偌大的皇宮,沈汶又是能飛檐走壁的,哪里找得到?何況,有更緊急的事發(fā)生了:百官伏闕,率萬民在宮外請愿,要求皇帝重審鎮(zhèn)北侯平遠侯之案,停止抄殺兩府! 來人說百官中不僅有過去三皇子那邊的清流,連呂氏官員都在其中! 太子慌了——百官伏闕是文武官員在宮外聚眾示威,還裹挾了幾萬群眾,這是十幾年,幾十年都不會出現(xiàn)一次的事,鬧到這種地步,皇帝就必須給個結論?,F(xiàn)在沈二小姐說自己沒獻書信,其他證據(jù)都沒有實體,只能先拖著,等四皇子被殺了再說。 太子焦躁地說:“封鎖消息,不許讓父皇知道!”但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皇帝的眼線到處都是。太子皺著眉:“讓人把住去往御書房的路,至少一個時辰別讓人過去!”一個時辰!那時四皇子該死了吧?四皇子一死,就能對百官有個交代了!太監(jiān)們答應著匆忙離開了。 四皇子的馬車行駛得很慢,因為沿街已經(jīng)滿是人群,比他進宮時更加擁擠。街口有書生們激憤的演說,道路上民眾大聲喧嘩。許多店鋪竟然在分發(fā)單子,說是什么沈二小姐的“告民書”,還有人高喊著:“沈二公子以千人退了北戎十幾萬軍兵,乃是當世英雄!沈家怎么可能通敵?!”…… 四皇子表情凝重,在這一片混亂中,他看到了許多推波助瀾的手段:以書生伶人之說辭刺激人們正義之心,以沈家軍義兵的行為挑戰(zhàn)所謂通敵謀反之說,以戰(zhàn)報和沈二小姐之書信對質圣旨的不實,利用書館和商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印刷了書信,文武官員肯定也有行動,大約是在宮前伏闕了……京城現(xiàn)在雖然人心惶惶,但是居民有百萬眾,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來個見義勇為,那就是十萬人,這幾千御林軍能如何?難道要殺戮京城百姓?沈二小姐既然布置下了人來保衛(wèi)兩府,難保不會有人混跡在平民中對御林軍下殺手。真讓御林軍和京城的百姓們打起來,皇家不見得能贏……可惜自己大概會在黎明前死去,看不到勝利的曙光了…… 越往鎮(zhèn)北侯府方向走人越多,可是人群最終還是給皇家的儀仗讓開了路。到了鎮(zhèn)北侯府門前,門口是一些御林軍的軍士,百姓們都圍在院子外面。四皇子見此情景,使勁動腦筋:在大庭廣眾之下,太子的人大概不敢動手,可是如果他進了院子,就離開了外面百姓的視線……四皇子很想找個借口留在大街上,可是捧著詔書的太監(jiān)對他示意道:“四殿下請。”四皇子拉不下臉子賴在外面,只能暗嘆一聲,扶著丁內侍的手臂走入了鎮(zhèn)北侯府內。 這里是他原來一直想來的地方,這是蘇婉娘長大的地方,是蘇婉娘及笄的地方,可他沒有想過他是在這種情形下進的鎮(zhèn)北侯府。府中大路兩邊站著御林軍的兵士們,許多人臉上都帶著驚恐的神色。 他們一行人跟著一個御林軍兵士往里走,終于到了后院。四皇子知道沈汶在北方的安排,這個女子能設計北戎幾十萬大軍,自然不會讓御林軍傷害自己的家人。所以他從來沒有擔心過蘇婉娘,可是他往前一看,就嚇得背后一層冷汗:前面的內院墻外,躺滿了御林軍的尸體,血腥味兒彌漫,遠看一片殷虹,可想那時的戰(zhàn)斗多么慘烈。四皇子擔憂起來:蘇婉娘沒事吧? 四皇子拉了下丁內侍,瘸著腿一步步地走到了最前沿,面對著遠處的內院——如果他要死在這里,至少要讓里面的人看見他,讓蘇婉娘知道他來了,日后能給他收尸。 他的身后,增援的御林軍領兵厲聲說:“他們竟敢殺御林軍?!” 御林軍的一個兵士顫著聲音回答:“院內有個黑壯的少年,十分可怕。下手殘忍,碰上就是個死,大家都不敢過去了……” 四皇子知道那必然是沈二小姐的那個黑弟弟,想當初他在春游時見過,那還是個小孩子,追著球跑過來,又快樂又友善,怎么能可怕呢?四皇子向墻上看去,遠遠地見一個膚色黝黑的高壯人影出現(xiàn)在了墻上,他身邊……四皇子的心咚咚地跳了起來:那是個女子,雖然用紗遮了半邊臉,但看著像是蘇婉娘!對,就是蘇婉娘!四皇子從邊關那次旅行一回來,就沒有再見蘇婉娘。兩個人那時如膠似漆,卻生生地分開了,這種思念特別煎熬。 四皇子拉住丁內侍的手臂,回頭對眾人說道:“我與那個孩子有一面之緣,現(xiàn)在就去勸勸他,也許能說服他們投降。”說完就拉著丁內侍瘸著腿往內院方向走去。 隨行來的人中有人奉命在太監(jiān)宣讀了詔書后,就把四皇子當場殺了,馬上嫁禍給鎮(zhèn)北侯府,至于如果有說不同話的人,日后再殺了就是了,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趕快完成太子的命令,滅掉四皇子。 誰知道四皇子都沒有等到宣讀詔書,自己就往內院那邊走,這是天賜良機呀!有人就在四皇子背后拿起弓,搭箭拉開了,對著四皇子的后背,準備射去…… 沈強拿著烏木弓登上了桌子,見那邊已經(jīng)聚集了一片軍士,心頭熱血一涌,臉漲得紅紫,兩眼怒睜,從旁邊的一個人邊拉過一只箭袋放在腳邊,抽出了一只搭上,就要向跑過來的兩個人射去。 蘇婉娘見沈強拿箭,趕快登上桌子,還想對沈強說說什么“別隨意殺人”之類的話,可抬眼一望,竟然見到四皇子扶著丁內侍往這邊跑,有人在他們身后拉開了弓…… 蘇婉娘驚叫起來:“那兩個人是朋友!快救他們!”她怕沈強不明白,又叫:“那個瘸著跑的不是壞人!別射著他!” 話音未落,沈強嘿地一聲拉滿了弓弦,接著“嗖”地一聲響,一支箭矢夾帶著強風,噓聲而去。 院內眾人一起驚呼:“老侯爺顯靈了!”這只弓自從第一代鎮(zhèn)北侯死去后,就再也沒射出過箭。后代的鎮(zhèn)北侯頂多將弓拉開,根本無法堅持到瞄準發(fā)射,所以一直只是掛在墻上。現(xiàn)在沈四公子手里,竟然射出了箭! 四皇子只覺一支箭呼嘯而來,他閉了一下眼睛:如果死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倒也不是壞事。至少還見了一面……可是那支箭似乎貼著自己臉飛了過去,接著就聽后面一聲哀嚎,四皇子回頭,只見一個人正張弓對著自己,那院內的一箭正中在此人的前額上,竟然將那人的頭顱射穿了。那人向后仰倒,手扣著的箭弦一松,那支箭從四皇子的頭頂射了過去。 丁內侍氣憤地大喊:“你們竟然敢殺皇子?!” 四皇子拉丁內侍,“別說了!我們快跑!” 丁內侍忙扶著四皇子跑,四皇子真想拔腿就跑,可是還得裝瘸,而且地上都是死尸,也跑不快。 蘇婉娘在墻上尖聲喊:“你快點跑呀!就別瘸著了!” 四皇子嘀咕著:“怎么能不瘸?!我必須是個瘸子……” 他們后面,又有人張弓,蘇婉娘指著御林軍方面對沈強說:“別讓他們射箭!” 可是說完,她哭了——她本來想勸沈強不要嗜殺,可是現(xiàn)在卻要沈強殺人,蘇婉娘流著淚說:“四弟,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