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不還是指望著女人?!辟Z璉有時非常喜歡噎一下賈赦,他當自己這一聲“老爺”的稱呼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賈赦“你”了半天,眉毛豎立,卻全無氣勢,自己在這個兒子面前,現(xiàn)在是一點兒的威嚴都沒了。 也是,他幾乎月月從賈璉那里能拿到不少銀子去花銷,吃人嘴軟、花人手短,賈赦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那,你說這分家怎么分?你老爺我想不出。哼……”賈赦轉移話題,心里也確實想著,這事情難啊。 看你小子有什么招數(shù)! “老爺直接跟老太太提起這事便好了?!辟Z璉說的真是輕飄飄。 “有你這么跟老父說話的嗎?!”賈赦氣歪了嘴,差點兒都笑出了。“老太太豈能同意!” 賈璉嘴角玩味的勾起一個弧度,慢慢道:“老爺您是一家之主,這爵位是您襲的,這家是您當?shù)?,榮國府現(xiàn)在是您的,老太太再怎么說也是內(nèi)宅夫人,平時我們‘孝順’著便是了,何謂孝順,吃喝玩樂,您不短著老太太,誰能說您不孝順?” “……”賈赦點點頭,可又覺得不對啊。“那咱們府上以前也沒短著老太太,不說咱們府內(nèi),就連外邊都說你二叔那人——哼!”說賈政比自己孝順?!賈赦還真有些心虛,反正他氣賈母的時候也挺多,但賈母生氣時,哪次不是依著她。 賈赦咂咂嘴,心里不是滋味,轉而嘆氣。 他下定不了決心,這真是要強硬起來,徹底攆了二房出去,賈母還不得生吃他?!甚至,賈赦都能猜到,賈母可能都能去什么王妃那里,或者宮里的老太后那里告他一狀——忤逆不孝之罪。 賈赦還真吃不準。 …… 當晚,賈璉決定幫助賈赦“堅固”一下分家的決心,他現(xiàn)在的魔力逐漸充盈,并不忌諱一天只施法一次了,雖然離呼風喚雨還有一段距離,但總算不是沒有自保之力了。 賈璉一直留心著那一僧一道和那警幻仙子呢。 這世界上的修真人士,他還一個沒接觸過呢。 說實話,賈璉很是好奇。 當晚,賈赦吭哧吭哧做了一個夢。 ——可,這個夢不咋美膩! 到最后,賈赦滿頭是汗,大叫出聲…… “老爺——老爺——”今晚賈赦住在邢夫人這里,邢氏趕緊搖晃起賈赦。 要說老爺從前也不是沒做過夢,但都是一些“荒誕”的美夢呢,邢夫人也不傻,從老爺做夢的表情和嘴邊流出的那點點口水,她就能猜到許多,只不過這種事情她哪里敢調(diào)侃賈赦,還暗自琢磨到底是白日里哪個妖精勾引了老爺連做夢都不忘記她。 “老爺做噩夢了?”邢夫人讓丫鬟拿手帕沾濕了水,親自給賈赦拭了拭額頭上的涼汗。 賈赦伸手一把拽過來,使勁兒的胡亂地抹了一把,把手帕扔到地上讓丫鬟收拾了,神情這才緩和了些。 剛剛他做的夢,真真的! 真的好像是就那么過了一生似的。 他一等將軍賈赦,將來還真會死在流放的途中?! 受盡了折磨…… 想到那些,賈赦就不寒而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覺得好冷。 搓了搓肩膀,賈赦披了衣服下了床,他現(xiàn)在哪里有心思睡。 邢夫人趕緊侍候著,雖然距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但老爺不睡了,她哪里能自己睡呢。 因為最近兩人過得還算融洽,邢夫人又起了要兒子的心思,從前她早就死心了,可看太子殿下都因為繼子賈璉有了嫡子……她心里不禁就活泛了,只不過這話也只對自己的心腹陪房說過,畢竟賈璉是繼子,若是自己再生一個,賈璉會愿意? 邢夫人由己推人,像是賈璉不愿意的。 畢竟雖然她是繼室,但她將來若真是生下兒子,不提是否能和賈璉爭爵位,可賈赦的財產(chǎn)留給賈璉的必定會分薄。 這也是邢夫人不好對賈璉開口的原因,賈璉那小子那么精明,還能讓她這個繼母給他添一個嫡出的弟弟?! 邢夫人愁得頭發(fā)都要白了,要是不知道這事也就罷了,可老天爺偏偏讓她知道自己有個“送子法師”。 賈璉信奉的光明法神,和法神的書籍,因著賈璉的出名,外面的書坊都印出了一些,可惜那書上的修煉方法,好像還沒人會呢。 就說那鬼畫符的陌生語言,有幾個心性堅定,從頭學起,只為了之后看一本你興許根本練不了的書籍? 不是沒有那聰明人翻譯出一兩句,照著開頭練習,但絲毫沒有成效,也就是后街賈瑞一家傳出一個靜心安眠的祈禱詞還有些神效…… 邢夫人天天看那書看得腦袋疼,她還派婆子偷偷見過那賈瑞,得那祈禱詞,也就是晚上睡眠香甜些,可它哪里管生孩子吶。 看著在室內(nèi)神色一時變一個顏色的賈赦,邢夫人差點兒沒忍住又問,你到底做了什么夢,可懼怕賈赦的驢脾氣,她還是捂住嘴巴,暗暗打了哈欠。 賈赦最后坐在塌下,唉聲嘆氣,直勁兒皺眉。 “老爺,你這是——若是噩夢,天沒亮就說出來,將來肯定不會發(fā)生,都是假的?!毙戏蛉穗y得聰明一回,想到小時候奶娘的說法,挪用到這里勸慰起賈赦來。 賈赦還真就沒聽過這般說道兒呢——“真的?!”他狐疑。 邢夫人表情微微一窒,差點兒露餡兒,她及時反應過來,大力地點了點頭道:“老爺何時見過我對你說過假話呢?!?/br> 說罷,她捂嘴笑了笑。 邢夫人徐良半老,做這番姿態(tài),若是以往賈赦是連看都不怎么愛看的,今日卻怎么瞧怎么順眼。 “那我就給你說說罷?!毖诀哌M來上了熱茶和點心,賈赦喝了口茶,吃了個點心墊了墊肚子,還特意給邢夫人端了盤子過去。 邢夫人受寵若驚,心里想著一會兒得注意,可別說錯話啊。 賈赦這一講就是小一個時辰,直到天亮。 邢夫人雖然嘴里說著寬慰的話,心里卻笑得不行。 他們這樣的人家,怎么會抄家,全家都被流放,宮里的元春都死了,馬上就要省親了,這夢是不太吉利。 不過倒也應了時間。想到省親,邢夫人覺得這是好事,可白日里老爺?shù)哪樕孟癫⒉桓吲d,她還沒來得及問。 邢夫人小心翼翼問了心中的疑問,賈赦白了她一眼,鄙視道:“省親好,不要銀子嘛?你出?” “……”邢夫人無語,想著也是,這榮國府的銀子可都應該是老爺?shù)?,二房按?guī)矩分些家里的浮財和幾間鋪子就是了,還有老太太那里貼補呢。 邢夫人再傻也看明白,老太太不待見自家老爺,到時候這私房都是二房的、寶玉的。 現(xiàn)在省親,蓋個省親別墅—— 邢夫人也聽說了老太太白日里召喚家里的男丁去拿主意。 她問了下,賈赦哼哧道:“不過是讓公中的銀子拿出來,再讓咱們大房再出幾萬兩?!?/br> “公中的銀子也沒多少,還留著幾個丫頭的假裝和琮小子、環(huán)哥兒的嫁娶呢,何況這榮國府家里將來老爺也不能接一個空架子啊?!毙戏蛉寺曇籼舾咂饋?。 她心里急了。 “那怎么又讓咱們出幾萬兩?”她才攢下幾個錢,老爺肯定不會要媳婦出錢罷,訕訕地笑了笑。 提到這事,賈赦更郁悶?!拔业你y子還是管璉兒要的呢,哪里有幾萬兩給他們蓋省親別墅!” “就是!到時候別墅說不準都是他們的了。”邢夫人補充。 賈赦睨了她一眼:“這點兒你倒是看得清楚?!?/br> 他太了解賈母了,若是老太太將來提到分家,說不準這別墅就給了二房。雖然按規(guī)矩,這省親別墅最好不住人,但若是皇上或者宮里的太后和皇后恩準,甚至將來元春受寵,都是一句話的事情,說賜給誰不就賜給誰了。誰管你到底是誰出的銀子蓋的,反正都是來省親的娘娘說的算!” 賈赦越想越不是滋味,不行! 堅決不行! 絕對不能讓元春省親! 就算是省親,也得分家,讓他們二房自己個兒去省去—— 賈赦“啪”的一下拍了一下桌面,震得茶盞“嘚啵”響了兩聲,唬了邢夫人心尖都顫了顫。 再等次日,賈母找賈赦和賈政要他們給個說法,關于元春省親的事情,這省親別墅怎么蓋,哪里蓋,出多少銀子,錢誰管著,事情太多,賈母久經(jīng)人事,也安排不過來。 她看了一下,這家里只有賈璉還算精明,從前的這類瑣事辦得也妥妥帖帖,他外面又有一幫朋友和人脈,管家的王熙鳳還是他媳婦。 賈璉這日休沐,也沒借口躲過去,何況他還要看看賈赦會不會大展神威,這也是測試他的“入夢”魔法的暗示是不是起效了。 不知道賈赦昨晚做了什么夢。 賈璉若有所思地看了賈赦一眼,正巧賈赦看到賈璉的眼神,心里想著這璉兒該不會是以為自己不敢說罷。 賈赦自從發(fā)了噩夢后,腦海里那些場景一絲一毫都沒忘記,歷歷在目,他賈大老爺何時受過流放的苦楚,不說享受,連走路都受罪,吃喝呢,有吃的和干凈水喝都得謝天謝地,多少天不能洗澡,衣服破破爛爛,還不是遭受一些人的“盤查”,生怕他身上還藏了銀子,他那時的年歲好像也大了,走了半道兒,身體就受不住了,一命嗚呼哀哉! 這種死法,太不光彩! 賈赦目光低垂,聽完賈母的話后,驀地抬起頭,看著賈母,說道:“母親,這省親的事情還是算了罷。” “渾說什么呢?”賈母詫異,唾棄道。 “咱家沒銀子啊,省個什么親。大丫頭自從進宮,只是管家里要銀子,現(xiàn)在要回來看一眼,我這做大伯的不是不高興,可現(xiàn)實她這看一眼的排場太大,蓋個別墅只為了那一天來相聚,這得花幾十萬兩銀子???”賈赦說了一通,全是大實話,今天他也是豁了出去了。 夢中的事情,一切都是始于元春省親的繁華之后,雖然大多展示的都是自己的悲慘下場,但賈赦從夢中的旁枝末節(jié),還是了解到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一時沒琢磨明白,卻這是老天爺給自己的警示,或者祖上積德,祖父或祖母惦記著自己?! 賈赦沒想到賈代善,他的老爺當時也是認為自己沒出息,臨死之前還惦記著老二,沖著皇上要了一個恩賞,至于自己一個字沒提,也不怕皇上把爵位給自己斷了。 賈赦撇撇嘴,雖然自己的這爵位沒斷,但也只是一個爵位,賜官皇上連提都沒提,仿佛就是交易似的,賈政當官了,他老大賈赦就只能宅在家里,頂著爵位當門神哼。 賈璉雖然不知道賈赦的心理活動,但看到賈赦的言行,就知道是他昨晚的施法成功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眼里閃爍了一絲愉悅,只有魔法才能帶給他成就感,這榮國府的雜七雜八事情,也該結束了,還給自己一個清靜。 賈璉不想總被賈母拎過來,然后聽訓或者被安排一些事情,若不是這老太太只是自私,并無害賈璉的心思,他說不準會把事情做絕。 留人一線生機——嗯,他現(xiàn)在的心腸真是越來越軟越好了。 不過對自己有惡意的,他也不會故作“寬容”,他眼神放肆地瞅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一直恨恨地瞅著賈赦和賈璉,只是目光和動作太隱蔽,轉瞬王夫人就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了。 賈璉笑了笑。這大清朝的環(huán)境太安逸太穩(wěn)定了,他連攪亂事情和格局的心思都沒有了,配做他對手的只有那一僧一道,將來更只有那警幻仙子罷了。 也許康熙和雍正也算一個? 賈璉不確定,一個國家的統(tǒng)治者,確實不好動。雖然魔法不怎么講究因果懲罰,但等他的法力高深到一定地步,賈璉隱隱約約的感覺,這皇帝還真不好直接解決掉,或者直接由他的手篡立。 甚至,賈璉覺得,這個世界沒有“神格”的限制,魔法師在奧菲斯大陸的初期,也不是沒有修煉成神的例子,他來到這里未必不是一個機遇。 若是他是這里的唯一具有神格的魔法師,他就是這天地間的神靈,所有的子民和信徒都要仰望著自己…… 賈璉已經(jīng)忘記修煉的初衷了,為了變得更強大?!不,他只是不想命運掌控在他人手中,即使那個他人是所謂的神。 既然如此,自己就當個“神”。 雖然這么想很狂妄,可賈璉的人生目標就是這個。 有人想當官,有人想發(fā)財,有人想娶個美女……他就是想成神,好像也沒甚么不妥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