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孫良那小子挺知道上進的,成天問我廚上的事兒,我比他大著快一輪呢,他來問,我能不教么?不過那小子知道進退,不會問那些不該問的,倒沒叫我為難,”董時照好像對孫良的印象不錯,幫著他解釋道。 “嗯,他也老問我來著,可惜了,只是個三灶,也沒有被府里奶奶挑中當徒弟,不然也是塊好料子,”林志好像對孫良的觀感也不錯,“我是沒得大東家的話,不然也想挑個小徒弟呢!” 林志邊說話邊打理董時照的院子,董家不像林mama一家,是當家主母身邊的得力人兒,又有兩個兒子在令狐家當掌柜,日子現在過的比洛陽城里的財主一點兒不差,若不是葛巾一顆心都在令狐儼身上,帶著十幾臺嫁妝嫁個良民也不是難事,而這董時照家就不一樣了,董時照爹娘死的死,媳婦身體不好求了恩典沒有進府里伺候,家里兩個孩子年紀也不大,一家子的生計跟媳婦的湯藥錢全靠著董時照在酒樓里那點子月銀,這樣以來,這家里就不怎么寬裕了。 “家里的,林大哥來了,”董時照也知道林志在看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一邊叫妻子出來招呼一邊向林志赧然笑道,“我們不懂營生,叫林大哥笑話了?!?/br> “你是太老實了,你們也是當年的老人兒了,你爹娘雖然死的早,可是當初跟你爹一起的那些人,現在哪個在大東家面前說句話,也不會叫你們過的如此,就像弟妹,府里那些管庫房,守院門的活計,多輕省,”林志看著董時照沒有幾件象樣家什的屋子,隨意撿了把小椅子坐下來。 董時照的妻子趙氏是個纖弱的婦人,聽到有人來了,連忙出來,給林志見了禮,歉意的道,“兩個孩子都睡了,”現在實在不好叫兒子再起來給林志見禮了。 董時照成親七八年才陸續(xù)得了兩個兒子,心疼的緊,聽說兒子已經睡了,自然不舍得再叫他們起來,“還是叫他們睡吧,林大哥自己人,沒那么多規(guī)矩?!?/br> 林志看了一眼趙氏蒼白的臉,“弟妹這身子看著不好勞累的,咋不雇個小丫鬟幫著做些家務?!?/br> “沒事兒,家里就我們這幾口人,沒多少活兒,”趙氏將兩杯茶跟一盤果子放在桌上,跟林志打了招呼,又回屋去了。 “唉,大東家從來都善待老人兒的,你真是,知道的說你老實,不知道還以為是大東家忘恩負義呢,”林志嘗了一口趙氏端的茶,除了苦沒別的味兒,他也是享受慣的了哪里能因的下去,稍稍沾了沾唇又放下了,繼續(xù)進門時的話題。 聽林志再次提起自己的父母,董時照不悅的皺了一下眉頭,董家雖然也是令狐家的家生奴才,但也只是董時照這一代,他的父母在令狐家沒多少年就先后離世了,年幼的董時照根本無力自謀生路,后來自己尋了在酒樓做小工的活,才漸漸長大,父母在令狐家沒有多少功勞,如何像林志說的那樣叫人去令狐儼面前討恩典? “我們現在就挺好了,現在在水席樓,一個月也有五兩銀子呢,不少了,”董時照訥訥道,“我不像林mama一家,是太太的心腹,也沒給府里出多少力?!?/br> ☆、第139章 一百四十試探 沒想到董時照居然漲銀子了,林志壓下心里的不服,他過來的時候跟古師傅和馮芹是一樣的,每月四兩銀子,這酒樓里的規(guī)矩,別看頭灶跟二灶只差一個字兒,而且話計也多是二灶跟三灶在做,可工錢差的可是天上地下。 林志雖然在福滿樓干了多年,可他的手藝并不是最出色的,性子又傲氣,一直登不上頭灶的位置,心里再不服也只拿了四兩的工錢,可是現在一個沒出師的董時照就拿了五兩?姓古的和姓馮的也因為肯幫常相逢帶徒弟,每月也輕松拿到五兩了,想想自己做了一輩子,居然邊個三十不到的小子拿的多都沒有,林志心里很不服氣,強笑道,“那倒是不錯了,你跟勝元可是大奶奶的高足,月銀拿的多些也是應該的,等勝元將來去了谷水那邊,只怕沒個十兩八兩不行?!?/br> 林志就不相信一樣出身的董時昭看到齊勝元得了常相逢的重用,前程指日可待,心里會舒服? “十兩會行?師傅說了,做了頭灶的話,不但一月有十五兩的銀子,酒樓里每月還會拿出一成的利潤分給大家,頭灶肯定也要拿頭一份的,且不說還有年終的獎勵,咱們大東家是個手面寬的,說這叫‘共同致富’,”董時照笑道。 二兩銀子都能叫一家子有酒有rou舒舒服服過一個月了,如果常相逢真按董時照說的給,在洛陽的酒樓里,除了福滿樓那個坐鎮(zhèn)的御廚,龍宮水席樓也算是頭一份了,可是這樣的厚利卻要被齊勝元拿走了,林志不相信董時照不眼紅,“唉,要說你那道燕菜做的一點兒也不比勝元的差,輸的有點兒虧啊,” 他掃了一眼昏暗的小屋,“要是每月有十五兩的月例,也能排排場場的買幾個丫頭伺候弟妹,我聽說弟妹也沒有啥大病,只要拿燕窩阿膠的多將養(yǎng)就好了,”窮人偏生了個富貴身子,不然也不會拖累的董時照一貧如洗。 “唉,只要能好好給孩子他娘將身子調理好我什么都愿意做,可惜,手藝不如人,我沒有勝元腦子活,”說到前些天的比試,董時照也一臉遺憾,看到齊勝元做的新菜,董時照覺得自己太不用心了,不像齊勝元,沒事就鉆在廚房里搗鼓。 “我說句公道話,以你現在的手藝,出去當個頭灶也是拿得起的,咱們兄弟說體己話,叫我看著那什么水席,也沒啥,就是十幾道湯菜么,占了一個新字,又借著龍宮的名頭,”林志不屑的撇撇嘴,“你說那什么丸子有啥?還有小酥rou,蓮湯rou片,值幾個錢?有咱們福滿樓的精致么?” 常相逢做的上品水席看的嚴,輕易不叫人家,而中等跟家常的,就隨意多了,林志留心看了一個月,回去也試做了,覺得不算什么難事兒,他現在頭疼的是上等水席里的菜品跟漿面條,“還有那漿面條,說白了就是一層窗戶紙的事,不然能防的那么嚴么?”林志不是做白案的,自己在家里帶著兒子琢磨了許久,也沒有研究明白怎么才能叫那熬熟的酸漿不懈。 聽林志話說的輕蔑,董時照才忽然想起來,這個林志雖然是林mama的堂兄,但不是令狐家的奴才,“其實那上等也沒啥,雖然不敢跟大哥您比,我好歹也是做了十幾年了,說穿了,都不值什么的?!?/br> “是吧?我覺得也是,可是誰叫人家拿著方子呢?所以人家干坐著每月都幾百兩的往家里拿,咱們拿個三五兩都要感激不盡了,”林志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能開間酒樓,像那些財主那樣做東家,將來也能當一份家業(yè)傳給子孫,而不是給東家累死累活的干,每月也掙不了幾兩銀子,還得見人就叫“爺”。 見董時照沉默不語,林志也不再多說,推說天色不早了,告辭而去。 天氣越來越熱,常相逢跟令狐儼商量了,索性搬到了臨湖的汀蘭小筑去了,晚上開了窗吹著湖風,比屋里放冰盆要愜意多了,而且因為汀蘭小筑地方小,她索性將姚黃跟玉板她們直接留在了芳時院,只帶了自己的吳mama跟自己的幾個丫鬟過來,這下常相逢終于覺得身邊徹底清靜了。 令狐儼從鋪子里回來,一進二門就有小丫鬟說奶奶到福壽堂去了,叫他一并到福壽堂陪百氏吃晚飯,常相逢愿意陪著自己的祖母跟母親,令狐儼自然是樂見的,抬腿要先到汀蘭小筑去換衣裳,卻看到姚黃跟葛巾在湖邊的竹橋上徘徊,顯然是在等自己。 “怎么了?有事?”令狐儼看著一臉驚喜向自己走來的葛巾跟姚黃,心道常相逢還問自己為什么不納妾呢,若是家里弄上一群女人,每天回家不那邊請就是這邊堵的,他干脆就不要回來好了。 葛巾有許久沒有見過令狐儼了,雖然令狐儼以前到外地去做生意一離家也會數月不回,可是葛巾最覺得這小半月比以前的數月還要漫長,以前只需要照顧好院子里的一切,安心的等令狐儼回來就行了,現在每在家里多呆一天,她就會有一種離令狐儼越遠的感覺,因此苦苦挨了半個月后,還是叫母親跟吳mama說了,回到了芳時院,可沒想到的是,她回到了芳時院,常相逢卻拐了令狐儼搬去了汀蘭小筑,并以地方小住不下的理由將原本令狐儼身邊的大丫鬟都留下了,這分明是要將她們這些令狐儼身邊的老人兒都趕盡殺絕啊! “奴婢見過公子,”葛巾再也不愿意掩飾心中的情意,深深的望了令狐儼一眼,才款款的福了下去,她以前就是太傻,以為令狐儼什么都明白,定然不會負了她的一片深情,可是萬沒想到會遇到像常相逢這么不擇手段的主母,竟然將她逼的退無可退。 令狐儼被葛巾的眼神嚇了一跳,皺眉道,“你病可大好了?若是覺得不舒服,只管將養(yǎng)著,你也是跟著我的老人兒了,有什么活只管叫底下人做就成了,”他看了一眼葛巾身后的姚黃,“姚黃現在不就在教導院子里的小丫頭嗎?你是jiejie,正好幫幫她,”說罷令狐儼抬腿就往汀蘭小筑去,既然是去吃飯,就不能叫家里人等太久。 “公子,奴婢有話想說,”葛巾沒想到令狐儼連話都不想跟自己多說幾句,連忙上前道,“現在芳時院里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主子們又不在,奴婢跟姚黃在院子里也沒有多少事做,不如公子爺給奴婢換個地方,”葛巾眼中閃過一抹惆悵,“葛巾是爺的奴婢,哪有比主子還清閑的奴婢?” 葛巾的話叫令狐儼猛然想起胡萬好像說了一句自己的逃墨齋里沒有丫鬟,小廝們做活不細致的事來,眸光微冷道,“你是內宅的丫鬟,有什么事要去跟奶奶說才是,她又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 如果常相逢肯留自己自己又怎么會想著退到逃墨齋,葛巾苦笑道,“奶奶也是奴婢的主子,只是奶奶初歸不久,對院子里的事兒也不熟悉,如果貿然動奴婢的位置,沒得叫外人議論,倒不如公子給奴婢換個地方,也省得奶奶為難。” 真是巧告狀啊,省得叫常相逢為難,這意思是常相逢容不得她杜葛巾了?既然常相逢對院子不熟悉,她這個得力的大丫鬟為什么不幫著些?還叫外人議論,令狐儼鳳眸里滿是譏誚,“姚黃也是這么想的?不想在芳時院呆了?” “奴婢,奴婢,”姚黃不像葛巾那樣一直低著頭,她偷偷的關注著令狐儼的面色,自然也沒有忽略令狐儼眼中的不悅,“奴婢聽公子的吩咐?!?/br> “行了,我知道了,只是我一個爺們兒,不管院里的事兒,這樣吧,你們明天收拾了東西去找王mama,叫她看看有什么地方適合你們去的,”令狐儼這回是真的走了,“你們不必過來跟你們奶奶辭行了,直接到寧心院去吧?!?/br> “公子,”葛巾呆呆的看著竹橋上令狐儼輕揚的袍角,手足無措的站在那里,令狐儼并沒有對她們發(fā)火,可是她卻知道,自己這一步走錯了。 “jiejie,咱們怎么辦???”姚黃都快哭出來了,都怨這個杜葛巾,如果不是她一直鬧著要往公子跟前湊,自己哪里會跟著吃掛落,被送到寧心院去,到那邊要怎么說?被主子趕出來的丫鬟,還有什么好下場?“jiejie,林mama可是你的親娘,你快過去跟她商量商量?!?/br> “有什么商量的?公子說了,叫王mama幫咱們挪地方呢,哪一句是對咱們不滿意了?”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能差到哪里去?葛巾咬牙道,“我是要聽公子的話到逃墨齋去的,你來不來?” 姚黃訝異的看著葛巾,什么時候令狐儼說這種話了?“???jiejie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葛巾被常相逢送回家“養(yǎng)病”后就跟她娘商量了,自己兩個哥哥雖然在令狐家都是大管事,可是也身上也背著個“奴”字,雖然令狐府上的奴才比尋常人家的老爺日子還富貴,可是好日子過久了,誰愿意子孫還像上幾代一樣年紀到了就進府里伺候人?可像杜家這樣得了主子重用又有本事的奴才,主子反而不會輕易放手的。杜家兄弟倒是心甘情愿繼續(xù)為令狐儼賣命,可是如果自己的妹子能做姨娘,將來給他們生下個姓令狐的外甥來,杜家兄弟干勁兒會更足一些。 “你若信我,就安心的等著,你家跟我家都是令狐家?guī)纵厓旱呐帕耍涂丛谠蹅兊锏拿孀由?,公子爺也不會叫咱們沒下場!”葛巾的娘自小跟著王氏,對她的心思再了解不過,雖然王氏已經認下了常相逢這個媳婦,也不再逼令狐儼納王氏女為妾,可是能有個“自己人”在令狐儼身邊服侍,她還是樂見的。 令狐儼到福壽堂的時候菜已經上齊了,百氏心情很好,看到令狐儼不由嗔道,“二門的婆子來報說你已經回來了相逢才叫上的菜,怎么這會兒才到?” 令狐儼看著桌上紅紅綠綠的菜肴,便知道是常相逢親自下的廚,姚黃跟葛巾的事兒他不想拿到桌面上說,便直接坐下道,“這不是聽祖母叫我,趕快換了身衣裳就跑過來了,”說著他又指了指頭上的汗,從小丫鬟手里接過濕巾,“頭上的汗都沒落呢!” 常相逢看令狐儼頭上的心里也挺不過意的,自己幾個女人成天在家里歇著,只叫令狐儼一個為了生計奔波,忙盛了碗微溫的荷葉薏米冬瓜湯放到令狐儼面前,“我看咱們湖里的荷葉正好,就拿來熬了湯,不燙了,你嘗嘗?!?/br> 趕著給自己湯喝,令狐儼一天的暑意都沒服,瞟了一眼常相逢道,“好,我嘗嘗,你也坐下吧,祖母不是說了,祖母跟母親都不是苛刻的人,疼你著呢不必立規(guī)矩的?!比绻刻旎貋沓O喾甓紩@么笑盈盈的給自己捧上一碗親自做的湯水,令狐儼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完美了。 常相逢感覺自己這幾天都怪怪的,或許是因為那天他們的行為過于親密了,她有些怕見令狐儼,在汀蘭小筑也是沒事就閃,等閑不在令狐儼身邊露臉。可今天怎么一見到他,就鬼使神差的趕快盛了碗湯給他,為了掩飾自己的“熱情”,常相逢并沒有聽令狐儼的話坐下,而是給百氏跟王氏還有王谷蘭都盛了一碗,同樣殷勤道,“荷葉清心平肝,有清熱養(yǎng)神的功效,祖母跟母親也嘗嘗?!?/br> 王谷蘭因對令狐儼上了心,對兩人更關注一些,此時已經感覺到了常相逢的尷尬,心猜這兩位難道是私下里有什么齠齟,起身接過常相逢遞來的湯笑道,“聞著就有一股荷葉清香,嫂子真是蕙質蘭心,跟你一比,我真沒什么可以拿得出手了?!?/br> ☆、第140章 一百四十一調離 王谷蘭雖然是庶出,可王家女兒向來是用來聯姻或是為家族謀求利益的,自然不會放松對女兒的教養(yǎng),王谷蘭琴棋書畫都會一些,尤其是針線活更是族里最優(yōu)秀的那個,她將常相逢捧的再高,常相逢也不可能跟她比這些,而且王谷蘭這些天仔細觀察過常相逢,發(fā)現她確實如外頭外言所說,好聽些是行事不拘小節(jié),難聽些就是粗鄙了,王谷蘭覺得像令狐儼那樣見過大世面年紀輕輕便頗有作為的男兒,不可能真心喜歡這樣的女人,現在娶她為妻,不過是看在常相逢會水席罷了,如果這些被掏干,那常相逢也離下堂不遠了。 所以王谷蘭給自己定的路子就是盡可能的向令狐一家展現自己的溫良賢惠,大度體貼這一面,相信有常相逢那樣的女人比著,令狐家更喜歡有正室風范的女子。 常相逢可沒有王谷蘭那么多的心眼,笑道,“這荷葉還瘦身養(yǎng)顏呢,咱們女孩子倒可以多吃一些?!?/br> “那這個你還是別喝了,看都瘦成什么樣子了,”令狐儼直接將常相逢面前的排骨湯端了過來,一指桌上的犖菜道,“那個你多吃一些,以后有得忙了?!?/br> “有的忙是什么意思?你準備叫我去水席樓了?”常相逢驚喜的望著令狐儼,“相公,你把話說清楚??!” “谷水那邊我已經叫人收拾的差不多了,那邊的師傅你也得快些教出來,我看不行的話,那邊先不開上等席面,若是做的不好,沒得砸了招牌,”令狐儼都不忍心看常相逢殷切的眼神,真想問問她呆在家里就那么痛苦么? “吭,外頭的事兒你們小兩口回去再說,先吃飯,”從情感上講百氏不太想常相逢再出去了,可是現實卻是水席樓離不得自己這個能干的孫媳婦,“執(zhí)信忙了一天,相逢下午都呆在廚房里,吃了飯早些回去吧?!?/br> 食不言啊,常相逢心里有千言萬語家里的老祖宗發(fā)了話,她都得留到汀蘭小筑里再說了。 吃完飯令狐儼并沒有著急回去,而是向王氏道,“我院子里的葛巾跟姚黃想挪挪地方,母親看哪里合適,將她們調過去吧。” 出了什么事?王氏先看的就是芳時院現在的女主人常相逢了,“可是那兩個丫頭有什么不妥?”丫鬟的去留跟男主人有什么關系? “啊?我也不知道啊?中午葛巾還來給我請安呢,沒聽她說???”常相逢是真的不知道,回頭看向令狐儼,“是不是相公有什么差遣???”這個令狐儼做事怎么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呢? “沒什么事,葛巾跟姚黃跟我年頭也不短了,如今年紀又大了再留著也顯得咱們做主子的不寬仁,母親看著給她們找個合適的地方,過些日子有合適的人家嫁人吧,”令狐儼笑道,他也是才知道原來葛巾并不真的是溫柔敦厚,姚黃也不是單純不諳世事。 “相逢,葛巾跟姚黃如今在你院子里當什么差使?”葛巾是王氏陪房mama的女兒,可以說是王氏看大的,一心想著將來放在令狐儼身邊,現在常相逢才來沒幾日,就哄著男人趕了葛巾出去,王氏有些不高興。 當初給姚黃和葛巾安排差使的時候常相逢跟吳mama已經商量過了,因此她起身笑道,“葛巾跟姚黃是相公身邊得力的丫鬟,葛巾我叫她攬總管著院子里丫鬟們,姚黃熟悉府里的規(guī)矩又了解相公的喜好,我叫她幫著教教小丫鬟呢!”反正自己的人都帶到了汀蘭小筑,葛巾管院了,姚黃教丫鬟,大小算是芳時院的中層干部,聽著也挺光鮮,卻又管不到她的人頭上。 “相逢不是安排的挺好嘛,你怎么?”王氏對常相逢的安排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沒有叫葛巾跟姚黃再貼身服侍,可是哪個正室進了門,不先敲打先頭得用的丫鬟啊,而且將來無論是葛巾還是姚黃當了姨娘,都不可能還像丫鬟一樣在令狐儼身邊做瑣事,現在調開了,也好叫下頭的丫鬟們早些使上力,“可是她們不合你的意?” 說到這兒王氏突然想起來林mama跟王mama跟她說的話,又道,“還有你逃墨齋那邊,連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不像個樣子,你白天在那邊呆的時候長,那些小廝粗手大腳的,能濟什么事?我正準備跟相逢說說,叫她挑幾個得用的派到外頭呢,你倒好,反而先遣了葛巾跟姚黃!” 王氏這話一出口,令狐儼算是明白葛巾跟姚黃要挪地方的意思了,笑道,“既然母親覺得逃墨齋那邊少了丫鬟,葛巾跟姚黃最是靠得住,就叫她們過去吧,只不過到底有男女之防,葛巾跟姚黃年紀又大了,去了那邊兒,不能再隨意出入了,而且外書房是重地,靠不住的人不能過去的,所以那邊的雜事都要靠葛巾她們了,”令狐儼本來只是不想王氏對常相逢有意見,才自己開口的,沒想到還是叫王氏誤會了,既然葛巾跟姚黃盯的是逃墨齋,那叫遂了她們的愿好了,也省得留在內宅里給常相逢添堵使壞就麻煩了。 “咱們竟然想到一塊兒去了,前幾天林mama還跟我說呢,你逃墨齋里那些個小廝大的放出去了,小的又擔不了事兒呢,你又常待在那里,沒個知冷知暖的在身邊,”王氏沒想到令狐儼竟然跟自己想到一處去了,撫掌道,“若是那兩個過去了,我就放心了!” 百氏看著自己蠢的可愛的兒媳婦,再看恍然大悟的常相逢,心里暗笑,這宅子里,男人少女人多,一代一代的,有得熱鬧看嘍! 見令狐儼跟常相逢辭了百氏出來,王谷蘭連忙也借口身子沒有完全恢復,跟王氏說了一聲,先出來了,她緊走向步跟上常相逢,輕聲道,“嫂子,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我能有什么事兒?”常相逢詫異的看著王谷蘭,不知道她在擔憂什么。 王谷蘭見常相逢如沒事人兒一般,便知道她這個生在市井不通內宅曲折的憨子現在也沒有鬧明白這里頭的蹊蹺呢,王谷蘭不想放過這個叫他們夫妻生隙的機會,偷眼看了看令狐儼挺拔的背影,壓低聲音道,“雖然那兩個丫鬟自小跟表哥情分不同,但丫鬟畢竟是丫鬟,心思再大也不過是個奴幾,嫂子萬不可因為這個跟表哥置氣,你到底是正妻,又管著水席樓,她們算什么阿物兒,嫂子千萬想開些!” “呃,我知道了,我一定不會生氣,男人嘛朝三暮四是本性啦,我剛才還再想要不要一次多選幾個到逃墨齋去好好服侍服侍你表哥呢,”幻想下令狐儼一個人在外書房里左擁右抱好不快活的情景,常相逢噗嗤一笑,“回頭我跟他商量商量。” 王谷蘭呆呆的看著向遠處等候的令狐儼款款而去的常相逢,有些想不明白她在想什么?難道真的不生氣?如果真的那么大度,又何必先叫葛巾回家養(yǎng)病又將她們二人留在芳時院?王谷蘭悚然一驚,忽然覺得自己性子太急了,今天的話本來就不該她這個遠親來說。 “說什么呢?這么高興?”令狐儼站在竹橋邊看著常相逢,常相逢穿了身天青色薄緞撒百合花褙子,在斜陽的余暉里如一縷清風,叫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說你啊,說是你好艷福呢,”常相逢沖令狐儼狡黠的一笑,“葛巾跟姚黃好歹也是你身邊的大丫鬟,若是去了外書房,我要不要再從院子里挑上幾個小丫鬟過去服侍她們啊?你還看中誰了,我一次給你準備齊了,也省得你次次跟母親開口了?!?/br> “你真這么想?覺得我是看上她們了?”令狐儼挑眉道。 常相逢同樣挑眉,“你猜?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嘁,你心眼兒那么多,我怎么會猜出來你想的是什么?”從常相逢過來令狐儼就在觀察她的神色,現在常相逢應該一點兒生氣的意思都沒有,跟自己說話玩笑的意思居多,“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么?無論是以前的歲寒院,還是現在的芳時院,還是以后的逃墨齋,她們是什么樣子,就還是什么樣子,”七八年了自己都不會動心的女人,難道換個地方自己就稀罕了? “所以啊,你就順水推舟遂了她們的心愿了?”常相逢跟令狐儼并排而行,“這樣也省了我的事兒了,如果到了那邊她們還不能把你‘拿下’,那可怨不著我了?!?/br> 令狐儼時不時的就要被常相逢嘴里蹦出的不著調的新鮮詞給逗笑了,可是那些詞細想之下還都挺有意思的,“爺是東西么?還拿下?輪得著她們拿么?” “我錯了,你不是東西,她們自己不能將你‘拿下’,其實她們一直在等著被你‘拿下’,”雖然知道令狐儼不會對葛巾她們動什么心思,可是令狐儼表現的這么堅決還是叫常相逢挺高興的,忍不住也跟他貧起來。 令狐儼話一出口就知道常相逢會在這里等著他,可是無論自己是不是“東西”,都吃虧了,看著因為得意笑的眉眼彎彎的常相逢,令狐儼伸手在她微翹的鼻頭上擰了一下,“瞧這點兒出息,罵我一句有那么高興么?” “當然有意思,有便宜不占是傻蛋啊,”自己成天被他欺負調戲,不能打回去罵上一句解解氣也好。 進了汀蘭小筑天還沒有完全黑透呢,常相逢見令狐儼沒有要去逃墨齋的意思,便叫人搬了兩把竹躺椅擺在湖邊,又準備了水果涼花,招呼令狐儼一起過來乘涼。 “你還真會享受,小心有蚊蟲再咬的你滿身都是包,”令狐儼舒服的半躺在竹椅上,端起琉璃杯中的菊花茶喝了一口。 “沒事兒,那邊我叫人點了蚊香了,順著風剛好吹過來,”常相逢歪頭看著一臉怡然的令狐儼,“我明天就可以去水席樓了?” “嗯,去吧,不過只準每天中午下廚,晚上要回來陪著祖母跟母親吃晚飯,”這個小丫頭再關她非得瘋了不可,令狐儼微微一笑,提出自己的要求。 “晚上客人多??!唉,好吧,誰叫現在我是你媳婦呢,這個海寧縣主,真是害死人,”常相逢無奈的搖搖頭,頭上多了個已婚婦女的帽子,她再也瀟灑不起來了。 “你跟jiejie如何了?我聽說前幾天她被你氣的哭著出去了,”令狐儼意味深長的看著常相逢。 常相逢同樣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放心,氣人是我的強項,何況我姐本來就是個淚包兒!” “那邊兒呢?有人再去荷花巷沒?”自己跟娘家jiejie有了爭執(zhí),有心人肯定不會舍得放過這個機會的,“你收到消息沒?” “消息自然是有,是誰也不難查,一是咱們沒有證據,二是這么絕了他們的心思多沒意思,你說呢?” “大東家說的太對了!”常相逢向令狐儼一豎拇指,然后伸過頭去,“你打算怎么辦?快說來聽聽?叫我怎么配合?” 這丫頭兩只眼睛都要變成星星了,令狐儼失笑道,“正常些的姑娘聽到這樣的事兒不是掩面而去么?你卻這么精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