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安慰她：“你已經(jīng)會很多，了不起，面團子也會生！”大帥翹拇指。慧娘“撲哧”笑了，燭光在她面上熠熠生輝，更如明珠一樣。

    大帥忽然想起來：“對了，他們開庫房給我看珠寶，我看到明珠不少，明天送來給你?！贝髱洿藭r特別的眷戀妻子。他一遍一遍地想到她千里投奔自己，在自己身邊撒嬌使性，成親后夫妻諸般事情。

    說不出來的柔情，水般縈繞在大帥心中。這柔情，讓大帥今晚不急著恩愛，只想和妻子坐上一時，說上一時。

    慧娘就說得眼睛亮著，小嘴兒巴巴，又去討茶喝。茶水就在床前，大帥倒給她，鼓勵地道：“再說，別停，你還想什么？”

    “我呀，我想幫夫君，為你鞍前馬后，永遠永遠可好不好？”慧娘眨眼睛。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可她還像個孩子。

    大帥笑吟吟，見十三踢得被子開，為她拉好，道：“是我為你鞍前馬后，永遠永遠吧？”十三嚶嚀：“差不多?！?/br>
    這一對的夫妻十分纏綿。別人，也是一樣。

    秋風(fēng)一起，謝承運就把窗戶早關(guān)上。謝少夫人倚在榻上訝然：“秋天了呢？”對著丈夫圍著自己轉(zhuǎn)的身影，心中自然甜甜蜜蜜。她支肘笑容如天邊頭一縷晨光，把舊日夫妻不和的苦都從心里趕開。

    偶爾，也會想到丈夫?qū)ψ约簾o端的冷落，又馬上讓眼前他為自己奔前跑后而沖淡。

    謝承運正在笑話她：“你是山中不知年嗎？”房門外，有丫頭敲門，句句話都是喜滋滋兒的：“公子，少夫人的湯水該用了。”

    房門打開，門外還是當(dāng)初跟到京里來的兩個家人兩個丫頭，全目不轉(zhuǎn)睛對房中尋找謝少夫人身影，再就滿意的嘆氣。

    少夫人總算有了。

    這一胎在山里有的，讓人擔(dān)心地出了山，在這里總算可以休養(yǎng)，家人們也是喜歡的。

    公子留下，家人們也留下。兩個丫頭是謝少夫人的陪嫁，從來不離開她，也跟著走了一趟。謝承運以前不喜歡謝少夫人，對她的丫頭也從沒有好臉色。

    現(xiàn)在全變了，謝公子接過湯水，對家人們一個笑容，很是客氣：“啊啊，你們可以歇息去了，夜里要什么，我自己會來。”

    他自己心里也感嘆，跟著蕭護走這么一回，什么事都會自己弄了。再想蕭護，真是了不起。

    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里面有香菇干筍等。謝承運送到謝少夫人面前，笑逐顏開：“這筍是我挖的，如今啊，可再沒有這清閑日子過了。”

    “是呀，”謝少夫人在這城里，有上好房子住，還有一些士兵派給他們服侍，可她更想山里的日子，嘴角邊噙笑，一抹回憶在面上：“你還記得嗎？我頭一回見到大老虎，嚇得鉆回屋里。”

    謝承運忍俊不禁：“你是鉆我懷里了吧？”

    “沒有，我說頭一回，你說的是第二回，是謹哥兒喂老虎。”謝少夫人忽然撫撫肚子，已隆起很高，對丈夫道：“這孩子有福氣，奶媽算日子說生過就天冷，孩子好帶?？伤矝]福氣，要是在山里生出來，還有幾口虎奶喝，那才健壯呢?！?/br>
    謝承運哈哈笑起來：“你饒了我吧，跟謹哥兒似的胖，我可抱不動?！边@一對夫妻現(xiàn)在是如膠似漆，謝少夫人就橫他一眼，眸子黑白分明，很是美麗：“怎么會？你練練就成了。”

    見丈夫拿起身后一疊子公文，謝少夫人用商議的語氣道：“你看，我先把榴花給你好不好？”榴花就在外面，是跟來的陪嫁丫頭之一。

    “什么？”謝承運呆住，明白過來時就擺擺手：“罷罷，我學(xué)蕭護，你看他一個沒有，不是也掙得這么大的名聲。再說，”把手中公文往妻子面前送一送：“我忙著呢，明天又是一早出去，和那些酸秀才們纏，哎，我管的可是工部的活，哪有這么多酸秀才來糾纏！”

    謝少夫人今天才明白丈夫每天忙碌在作什么，她好奇地問：“怎么，這里還有工部？”她疑問的樣子很是可愛，謝承運更是放聲地笑，笑過才道：“你呀，聽我慢慢對你說。不是從京里有些官員們跟著我們出來？”

    “是呀，”謝少夫人笑盈盈一口一口喝湯。

    “這不蕭護說，咱們先把事情熟悉起來。我本來是想管刑部那一撥，可刑部里不是跟出來兩個侍郎，我不和他們搶，就把工部這攤撿起來。本城里有幾個酸秀才，見我們修城防工事，在旁邊聽聽是我當(dāng)家，欺負我年青，指手劃腳的我煩他們，又躲不開?！敝x承運執(zhí)筆，又是不太難過的嘆一聲：“我呀，忙著呢。這收丫頭的事情，你自己玩吧?！?/br>
    謝少夫人抿嘴兒笑，對著丈夫就在身邊，總是說不出來的安穩(wěn)。又試探他：“我身子不便，你真的不要人？”

    “不要，蕭護不要，我也不要。我準備先把這公事辦熟悉了，等到京里，管他哪個是皇帝，我也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氖莻€官員，還是個老公吏才是。”謝承運大模大樣的：“夫人，等你生下兒子來，我可能已經(jīng)尚書了?！?/br>
    他裝腔作勢的很有樣子，謝少夫人掩唇笑：“謝尚書大人，你好啊。”謝承運一本正經(jīng)：“嗯，免禮免禮吧?！?/br>
    夫妻一起笑出來。

    謝少夫人對于丈夫說現(xiàn)在就分六部的話并沒有太大吃驚，跟出來的有官員們，他們分一分差使也沒什么。

    她只是在心底里低語：“是呀，蕭夫人房中可一個也沒有呢?！彼p輕地笑著，把碗里的湯水喝完。

    謝家雖然沒有老人家在這里，可蕭家卻有兩個奶媽，指點孕婦們用餐，一步也不錯。謝少夫人想公婆父母雖然不在面前，卻有這般友好的一幫子人在。

    見天色雖然不早，還是下榻。謝承運道：“你要睡，我去讓人打水?！敝x少夫人笑：“是有句話要對伍夫人說?！蔽磥淼闹x尚書沒有二話扶起她：“我送你去?！?/br>
    老帥來時在三月里，因衣單薄，謝少夫人和呂氏都能看出來微隆小腹，按日子算，就下個月或下下個月生，要提前，這個月就會生，肚子已經(jīng)不小。

    謝少夫人就沒有拒絕丈夫的好意，扶著他的手，一扭一扭走出房門，伍林兒等人就住在同一個院子里。

    大帥打下全城，住的地方很多。可為奶媽醫(yī)生好照料，有身子的人就住在一起，免得奶媽為照看還要多走路。

    丫頭們也心中喜歡，公子總算和少夫人好了，看他如今的樣子，誰能想得起來以前夫妻相視成仇。

    沒走幾步，就是伍林兒住處。謝少夫人喊：“翠姑，”她嗓音不會太高，與天生家教有關(guān)。謝承運怕里面人聽不到，敲敲門，略提聲音道：“林兒將軍，我妻子有話對你妻子說?！?/br>
    翠姑從里面風(fēng)一般的出來，大嗓門兒：“啥事啥事？”

    把謝氏夫妻嚇一跳：“你你，你還能跑這么快？”

    翠姑難為情，在這些出身好的斯文人面前，她總是有不如他們的感覺。忙放低聲音：“還是白天那話嗎？”

    “是的，我怕你不記得，再來對你說一遍。要生男的，就是兄弟，要生女的，就是姐妹，要一男一女，咱們就是親家?！敝x少夫人對丈夫微微地笑：“你昨天也說好的是不是？”

    謝承運也笑：“就這句話，你不能白天再說?！?/br>
    隔壁，住的卻是有身子的人。

    十一公主貓著腰從房門處退回床上，對著伍思德顰眉不悅：“她們在說成親家的事?！笔还骱懿粷M：“怎么她們要成親家？”

    伍思德雙手枕在頭后笑：“成親家不好嗎？你以后有了，咱們和誰成個親家的好？”十一公主漲紅臉，雙手放在小腹上，低聲嘀咕：“我怎么還不有呢？”

    這話讓伍思德聽得一躍而起，目光炯炯，笑容滿面：“會有的?！闭f到有孩子，伍思德就來精神。

    他想到一件事，目光不住看著妻子，人慢慢再睡下來，和她閑扯幾句，裝作不在乎的問：“問你件事？”

    “你說，”十一公主正端詳自己身子，生孩子怎么能落后于翠姑？隨口一答。

    伍思德深吸一口氣：“你，可有名字？”

    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十一公主閨名叫什么。

    十一公主一愣，眸子忽閃如蝴蝶：“就這事啊，我叫貞靜?！蔽樗嫉職g天喜地，沒聽清楚就夸：“好名字，真好，貞……靜公主？”

    “是啊，這名字我從不喜歡。真靜，父皇就從沒有喜歡過我，我一直真靜的和母妃呆著，每年母妃喊我，真靜，我想是很靜，就讓母妃不要喊?！笔还髡f起先帝，還是悵然。見丈夫關(guān)切地看自己，又展顏一笑，下床去：“我去數(shù)數(shù)母妃帶的山雞蛋，昨天數(shù)一回，今天再數(shù)，像是少了?！?/br>
    下得床來，又回身微笑：“真的，你說下個月會到京里？”伍思德道：“我說得還能有錯！本來這個月就應(yīng)該到，可大帥說奶奶們要生孩子，大帥這個人你如今還能不知道，跟他去山里的人，他全放在心上，就怕對的不好。奶媽算日子就要生了，生出來咱們再走。”

    “生出來不等滿月嗎？”十一公主疑惑。伍思德笑：“生出來大帥就放心，她們坐月子，我們先走，你跟著我，不就早到京里?！币姽鬟€有奇怪，駙馬道：“你不相信？下個月到不了，我和大帥討假，只送你一個人去！”

    這話斬釘截鐵，十一公主露出笑容，去數(shù)給周妃帶的蛋。數(shù)來數(shù)去，咦，又少了？十一公主納悶：“翠姑不少蛋吃才對?！?/br>
    翠姑要是聽到，一準兒和她拼命。少蛋這事，怎么頭一個就想到自己。

    “豆花，”十一公主披衣喊豆花。這房分里外間，十一公主在門縫里偷聽完回去，豆花以為她不出來，睡下來。見喊，重新起來，揉著睡眼：“在呢?！?/br>
    十一公主小聲問她：“咱們每天供給的雞蛋不少，怎么我還會少蛋？”豆花微張著嘴：“不會吧，那蛋我怕少了，怕我自己數(shù)不清，每天讓伍小伍再來數(shù)一遍，??！”

    用尖叫結(jié)束話。

    豆花起來就穿衣服，怒氣沖天：“我去找他！”

    十一公主噘著嘴回來，又不愿意告訴伍思德，到底小伍是他的親兵，就悶悶不樂睡下來。伍思德大多時候拿她當(dāng)孩子看，以為她又和翠姑在慪氣，沒理會她。

    伍小伍住在這院子門房里，沒多大功夫，響起兩個人的吵架聲。

    “還我的蛋！”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慧娘打個哈欠，卻是喜歡的：“又像回到山里。”豆花一天要和伍小伍吵好幾架。蕭護也笑：“真熱鬧?！?/br>
    呂氏懶懶：“又為什么吵？”蕭拔道：“不知道?！?/br>
    沒過幾天，呂氏產(chǎn)下一子，謝少夫人產(chǎn)下一子，因謹哥兒有個小名叫小面團子，謝承運羨慕，給自己兒子起個小名叫rou團子。翠姑是兩個兒子，羨慕得十一公主流口水。十一公主本來對生孩子沒有這么快的熱衷，見翠姑有了，她沒有，不是低她一等？

    伍長河夫人臘梅產(chǎn)下一個女兒，伍山石是兒子。

    都大喜，大帥讓人去信家中報喜，又接到顧良能要來的消息，更是一喜。同時，準備再占下一座城。

    往京里的路越來越近。

    ……

    信到江南，蕭家大擺宴席。謝家太喜歡，就和蕭家一起慶賀，全家人都過來。謝老爺見到老帥，就是一個大揖：“老帥，你辛苦。”

    老帥道：“我辛苦什么？”

    “哦哦哦，這話不對？”謝老爺想想，再次道：“還是你辛苦了?！笔捓蠋浶ζ饋恚骸肮?，你我為兒女們，都是辛苦的。”

    大家入席，老帥又把賀長公子喊到身邊來，當(dāng)著眾人慈愛地交待：“你不走，也是個好的，不要總放心里。你還有父母一家子人，可不你要在?！?/br>
    賀長公子就哭喪著臉：“二弟不好，把我打回來的。如今他跟著表哥殺得痛快，給我的信里寫著他現(xiàn)在管的是戶部的事情，只看信就神氣。說什么城中錢糧稅全歸他管，以后是要當(dāng)戶部尚書的吧？舅舅，我?guī)讜r才去？”

    長公子從沒有走成，就不時就這樣來上一回。

    蕭老夫人勸他，五舅太太勸他：“你是個好的，你才不走，那走了，全是野性子?！倍紕癫缓盟?，三姑老爺對兒子說了一句：“云鶴他們?nèi)吡耍湍銈冃值茉?，你又最大，都疼你不好嗎？?/br>
    賀長公子對著自己父親不敢說什么，只低聲說給老帥聽：“表哥最疼云鶴，現(xiàn)在就更疼他了吧。”

    聽得老帥皺眉：“我說大哥兒呀，你怎么不和小哥兒比？”

    說曹cao曹cao到，外面進來謹哥兒。

    他如今已不玩斗雞，改養(yǎng)大狗。蕭老帥正想法子讓他興趣轉(zhuǎn)到馬上面去，時常帶他去看自己的馬。

    跟他的張家和小鬼在廳外停下來。

    廳上人不少，正說話中，見謹哥兒進來，穿一件水蘭色上衣，淺黃色長褲，金鎖金項圈，都夸他：“好神氣！”

    謹哥兒身后，是呂氏的長女小名就叫妞兒，以示四叔公疼愛她過于別的曾孫女兒；蕭北兒子小蛋子，以示賤名好養(yǎng)；蕭西女兒冬姐兒，是為紀念她的大伯，她母親秀蘭以前的未婚夫蕭東。

    四個孩子都有金鎖金項圈。

    是老帥念他們父母跟隨大帥入山，自己要養(yǎng)活，每人一個，又不讓他們單獨居住，全住在蕭府里。

    也就把四叔公接到府中就勢養(yǎng)老，這是謹哥兒回家后一個月里的事。

    謹哥兒跑過來：“祖父祖父，今天為什么擺酒宴？”蕭老帥見到孫子，就喜歡得不能自己，握住他的小手，先道：“又瘦了？這可怎么辦。”

    掉奶膘的孩子全這樣，只有老帥和老夫人著急。

    老帥就著孫子這一問，笑呵呵道：“把我備的東西拿上來?！毖绢^手托盤子送上來，里面是幾把金鎖金項圈。

    和謹哥兒他們的一樣。

    妞兒奶聲奶氣地問：“我們?nèi)辛?，怎么還給？”她的祖母笑著：“不是給你的?！倍銉簩λ骸安皇墙o你的?！弊绞捓戏蛉伺赃吶ァ?/br>
    老帥拿起來一把，親手送到謝老爺夫妻面前，誠懇地道：“承運跟著大帥，我沒有別的心意，一把金鎖表表心意，再就孩子接回來，我養(yǎng)著?！?/br>
    “那敢情好，不過，這是我的孫子，與你無關(guān)?！敝x老爺拿他打趣，把剛才的笑話提起來：“老帥，這事情不用你辛苦?！?/br>
    蕭老帥一笑，又取一把金鎖送給四叔公：“給老三的?！彼氖骞舆^，也打趣老帥：“我得掂掂分量，不要比妞兒的少了，你可是委屈我曾孫子?！?/br>
    大家哈哈一笑，重新入席，老帥抱著謹哥兒坐，讓人把余下的金鎖金項圈包好，送去給翠姑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