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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庶子歸來在線閱讀 - 第187節(jié)

第187節(jié)

    “臣妾依舊是一句話,臣妾沒有做?!?/br>
    “既然如此,那在朕查出真相之前,便要先委屈惠妃你了?!被实垡环餍?,對候在一旁的李義高道:“送惠妃回宮,即日起沒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歡慶殿?!?/br>
    李義高應(yīng)了一聲,領(lǐng)了兩個太監(jiān)上前便想將舒氏“請走”,哪只卻在這個時候,寢殿外邊忽然傳來太后的聲音,“誰要帶惠妃走?”話音一落,太后便由康嬤嬤攙著從外邊走了進(jìn)來,司空玄與寧淵陪著一流隨從跟在后面,入殿后,司空玄立刻看了舒氏一眼,見人無恙,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其實(shí)從方才皇帝在責(zé)問舒氏時開始,若是沒有寧淵拉著,一直候在外邊的司空玄早便忍不住要進(jìn)去為自己的母親說話了,那湯分明是從太后殿里端出來的,怎么能就這樣將帽子扣到自己母妃頭上?而之后太后由康嬤嬤攙扶著前來時,殿內(nèi)正是月嬪向皇帝哭喪得最歡的時候,太后并沒有立刻進(jìn)去或是讓人通報(bào),而是臉色陰晴不定地在門口聽了許久,直到皇帝下令要軟禁舒氏時,才出聲。

    李義高顯然沒料到太后會突然過來,嚇了一跳,立刻后退站好,皇帝也平復(fù)了一下臉色,起身問了太后的安,侍奉太后到一旁坐好,“后宮中的鬧劇,驚動太后陪著朕勞神了?!?/br>
    “后宮中的事情自然也是哀家可以管的事情,沒什么勞不勞神的。”太后臉色不是很好看,“在外邊便聽到說月嬪的孩子沒有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原因了嗎?!?/br>
    “月嬪之事,現(xiàn)已查出是有人下藥謀害?!被实蹖⒎讲虐l(fā)生的事情都如此這般細(xì)說了一通,才道:“便是這樣,那碗被下了藥的羹湯到底是惠妃身邊之人送來的,在事情真正調(diào)查清楚之前,只能委屈惠妃幾日?!?/br>
    太后一路聽完,才看了舒氏一眼,道:“惠妃,你為何不將真相如實(shí)告知皇帝?”

    皇帝一愣,不禁道:“什么真相?”

    舒氏嘴角一抿,忽然之間跪了下去,對太后道:“臣妾無能,不能為皇上分憂,若因?yàn)槌兼露够噬吓c太后之間有所誤會,那臣妾當(dāng)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太后聞言,輕輕將頭點(diǎn)了點(diǎn),道了一句:“原來是這樣。”

    皇帝不解,疑惑地問,“太后,你在同惠妃打什么啞謎?”

    “既然皇帝懷疑,是惠妃在那碗羹湯里下藥而讓月嬪小產(chǎn)的,那哀家不妨坦白地告訴你,那碗羹湯,是從哀家的太后殿里端出去的,皇帝與其去懷疑惠妃,還不如來懷疑懷疑是不是哀家下了藥想拿掉月嬪的胎?!碧笳f話的語氣不是很客氣,而皇帝聽聞之后臉色頓時一窒,“太后,此話當(dāng)真!”

    “事實(shí)便是如此,皇帝可是要來懷疑哀家嗎?”太后瞇著眼睛看了皇帝一眼,看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而已經(jīng)被宮人扶起來的月嬪,聽到這句話表情驀然一僵,似乎有些傻眼了。

    “這……朕,朕怎么能懷疑太后……”皇帝也有些傻了,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跪在一旁的舒氏見著這場面,眼睛一眨,竟然吧嗒一下落出兩滴淚珠來,哽咽道:“太后你又何必幫臣妾說話,臣妾一直緘默不言,便是不愿讓此事牽連到太后,若是因?yàn)榇耸伦屘笈c皇上之間生出嫌隙來,讓臣妾情何以堪?!?/br>
    “當(dāng)真是傻,你不說,太后殿內(nèi)那般多的宮人瞧見了,皇帝只要一查問,自然總會知道那羹湯是從哀家那里端出來的,到那時,你說與不說又有何區(qū)別?!碧髧@了口氣,搖搖頭,又對皇帝道:“惠妃病了一段日子,今日上太后殿來給哀家請安,剛好康嬤嬤煲了一盅靈芝三寶湯,哀家原本是賜了一碗給惠妃,結(jié)果惠妃惦記著月嬪這里,便差身邊的李嬤嬤將羹湯送來,怎料竟然會出這樣的事?!?/br>
    說完,太后看了鄭太醫(yī)一眼,“鄭太醫(yī),你當(dāng)真斷定是那羹湯有問題?”

    “這……”鄭太醫(yī)額頭浸出了些汗,還是實(shí)話實(shí)說道:“微臣入太醫(yī)院已經(jīng)三十年了,雖說對千金一科并不精通,可化胎散此物卻還是驗(yàn)得出來的,太后娘娘若是不信,不如多差遣幾位太醫(yī)一并驗(yàn)過,方能替臣佐證?!?/br>
    “鄭太醫(yī)的醫(yī)術(shù),哀家還是信得過的,想來的確是那碗羹湯被人做了手腳無疑,且羹湯到底是從哀家宮里端出去的,既然牽連到了哀家,那哀家勢必不能坐視不理,總要查個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興風(fēng)作浪。”太后又對皇帝道:“皇帝可要差人去太后殿內(nèi)搜查一番。”

    皇帝急忙拱手行禮,“太后言重了,朕勢必不會相信此事與太后有所牽連,且太后又何必要與龍?zhí)ミ^不去?!?/br>
    “既然如此,那哀家也相信,如果說是惠妃下藥,實(shí)在太過牽強(qiáng)了一些?!碧蠼又溃骸盎蒎鷣斫o哀家請安純屬偶然,哀家賜羹湯給惠妃也是偶然,惠妃又怎么可能算計(jì)到這種地步,剛好就讓李嬤嬤帶著那陰毒之物,在那湯中下藥?這實(shí)在是于理不通。更何況頭三個月惠妃是怎么對月嬪的,皇帝你也是看在心里,她連在哀家那里用羹湯時都惦記著月嬪的龍?zhí)ィ胫鴮⒑脰|西送過來,又何苦用著粗陋又破綻百出的手段打掉月嬪的孩子,哀家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聽太后這么一說,皇帝也反應(yīng)過來了,的確,之前三個月宮內(nèi)其他妃嬪唯恐月嬪有閃失,對伏月殿都避之不及,連皇后都少有踏足,也唯有舒氏,時常與伏月殿走動不說,有什么好東西也是不停往伏月殿里送,完全將月嬪這一胎看得比她自己都金貴,且頭三個月正是胎相不穩(wěn)的時候,如果舒氏當(dāng)真想對月嬪的孩子不利,早在之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手,又何須等到已經(jīng)過了三月,胎相穩(wěn)固了再用如此蹩腳的方法來讓月嬪小產(chǎn)。

    一時間皇帝狐疑地看著桌上那裝著半碗羹湯的碗,有些思考不輕其中的蹊蹺了。

    月嬪見勢不妙,一時有些慌張起來,她原本與司空旭串通一氣,弄了這個假胎,便是想在流產(chǎn)的時候賴在舒氏頭上好拉她下馬,只是舒氏頭三個月明明與她來往得很勤,三個月之后卻忽然稱病不見客,險(xiǎn)些將月嬪急壞了,因?yàn)樗蓝亲永飩窝b成胎相的東西不能留得太久,如果在能拿的時候不拿掉,繼續(xù)讓它在肚子里待下去,等過了時限,蠱蟲與母體的聯(lián)系再度緊密起來,便是想拿也拿不掉了,如果等十月臨盆的時候別人瞧見她生產(chǎn)下來的是一堆蟲子,還不立刻將她綁起來燒死!

    因此當(dāng)她看見舒氏竟然派了身邊的李嬤嬤送來一碗羹湯的時候,她也沒多想,只當(dāng)這是大好機(jī)會,立刻便將司空旭交給她的化胎散摻在羹湯里一并喝了,除掉肚子里的東西的同時,也嫁禍?zhǔn)媸稀?/br>
    只是她怎么都想不到,舒氏送來的東西竟然是從太后那里端出來的。

    這還得了!

    要說是太后要害她月嬪,恐怕說出去別人都不會相信,再加上太后方才也說了,這碗羹湯不過是臨時起意賜下來的,舒氏哪里會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提前準(zhǔn)備好落胎藥等著這碗羹湯來害她月嬪?

    更別說前三個月舒氏可是表現(xiàn)得十分看重月嬪的胎的!

    月嬪越想越慌,覺得事情再發(fā)展下去會對自己不利,可太后坐在這里,她又插不進(jìn)去話,只能像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不停出著冷汗。

    “皇上,臣妾說過了,此事絕不是臣妾做的,皇上有了新龍子,臣妾替皇上開心又來不及,又怎么可能下藥謀害?”舒氏一面凄婉地說,一面不停用手絹擦著紅腫的眼睛,同月嬪那類干嚎似的哭不同,舒氏不光滿臉委屈的模樣,眼淚也掉個不停,想到她這些年帶著司空玄在外邊受的苦,皇帝心里沒來由地疼起來,柔聲道:“你起來吧,太后如此說了,朕也相信此事與你無關(guān),方才委屈你了?!?/br>
    舒氏這才在宮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行了,現(xiàn)在也該來查一查那陰毒的東西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李嬤嬤,你送羹湯來伏月殿時,可在中途碰見過什么人?”太后看向舒氏身邊的李嬤嬤。

    “回太后娘娘的話?!崩顙邒咝辛艘欢Y,“并未碰見什么人,奴婢趕到伏月殿時,殿內(nèi)的宮女說貴嬪娘娘正在用午膳,我便將裝了羹湯的食盒留下后,就折返回去?!?/br>
    “既然如此,那那碗羹湯最有可能被人下藥的地方,便是在這伏月殿之內(nèi)了,想來要查清楚也簡單?!碧蠼舆^身邊宮人呈上的茶水,一面揭開杯蓋輕輕撣著飄在水面上的茶葉,一面道:“康嬤嬤,你便帶著人將這伏月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給哀家好好檢查一遍,不能放過任何一點(diǎn)可疑的東西,明白嗎?!?/br>
    “奴才領(lǐng)旨?!笨祴邒哳I(lǐng)了命,一點(diǎn)也不含糊,帶了一票從太后殿出來的宮人立刻開始在伏月殿之內(nèi)里里外外地搜查起來。

    “太后娘娘……您這是何意……”月嬪苦著一張臉,用顫抖的聲音說著,“莫非您也在懷疑……臣妾是故意落胎……?”

    “月嬪,哀家也是為你好,畢竟以現(xiàn)下的狀況來看,那碗羹湯能被下藥,也唯有你這宮里最可以?!鳖D了頓,太后看了月嬪一眼,“莫不是你這伏月殿里還會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月嬪臉色一歪,壓根不知道能說些什么,加上她剛剛才留掉肚子里的東西,身子十分虛弱,急喘了幾口氣,險(xiǎn)些暈過去。

    片刻之后,康嬤嬤帶著人回來了,她表情凝重,手里還拿著一個小瓷瓶。

    瞧見那瓷瓶,月嬪雙腿一軟,心里冒出一句“完了”,竟然再也站不穩(wěn),若不是身邊有人扶著她恐怕會立刻癱倒在地上。

    鄭太醫(yī)接過那瓷瓶,只略微嗅了一口,立刻滿臉驚訝道:“這是化胎散!”

    “果真?看來這整件事的真相,似乎是要大白了?!碧笥昧仙鲜种胁柚训纳w子,好像是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眉眼間現(xiàn)出怒氣,“康嬤嬤,此物是從何處尋得的!”

    “是……”康嬤嬤似乎踟躕了一會兒,才道:“是從月嬪娘娘在另一間偏殿的梳妝臺里……起初奴婢還以為是什么名貴香料,只是聞著有一股腥氣,才拿了過來……”

    “是嗎,看來此物當(dāng)真是被月嬪收得很好啊?!碧笱劾锏呐瓪庠絹碓绞?,看著似乎是已經(jīng)傻了的月嬪,喝道:“月貴嬪,此事你最好給哀家一個明白的交代,不然你這下半輩子,就到冷宮里去過吧!”

    “我……我……”月嬪渾身劇烈地顫抖了片刻,卻依舊緊咬著嘴唇,擺出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太后娘娘,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為什么臣妾宮里會有這種東西,這是誣陷……誣陷啊……”

    說完,月嬪又看向皇帝,“皇上,難道你也覺得是臣妾故意要流掉腹中的胎兒嗎,那可是皇上的骨rou??!臣妾承寵多年卻一直無子,一直是臣妾的心中傷痛,如今歷盡千帆才能替皇上孕育龍?zhí)ィ衷趺茨軐ψ约旱暮⒆酉氯绱硕臼职』噬?!”一番話說到這里,她當(dāng)真是痛哭了出來,模樣瞧著十分可憐。

    “這……”皇帝性格本就多疑,如今此事經(jīng)歷過多番急轉(zhuǎn),更讓他驚異不定了,只能對太后道:“太后,若說月嬪會故意落胎,就算是為了陷害他人,也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了些,宮中妃嬪歷來母憑子貴,月嬪又何必做如此傷人八百自損一千的差事?!?/br>
    太后眉頭緊皺,其實(shí)她也想不通為何會如此,她之所以生氣,實(shí)在是因?yàn)榇耸聽砍兜搅颂蟮睿谷辉谒龑m里端出來的羹湯內(nèi)做手腳,就算是為了太后的尊嚴(yán),也要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義正視聽,可如今真相瞧著是查出來了,可也越來越讓人玄乎,哪個妃嬪懷了龍種不是像個寶貝似的揣著,若不是得了失心瘋,誰會將自己腹中骨rou打掉。

    莫非真的是有人陷害?

    寧淵一直縮在宮人堆中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他知道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是該有人站出來推一把了,于是他側(cè)過眼睛,看向了不遠(yuǎn)處,同太后侍從站在一起的何仙姑。

    何仙姑入宮來深得太后寵信,自然是太后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如今看到寧淵的目光,她微微將頭一點(diǎn),邁步而出,對太后行禮道:“太后娘娘,老身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太后正苦惱著,不料何仙姑忽然站出來,聯(lián)想到這位仙姑的本事,太后眉心不禁舒展了些,道:“你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何仙姑點(diǎn)點(diǎn)頭,“說是端倪也不盡然,只是從踏入這殿中開始,老身便覺得此殿縈繞著一股血煞之氣,剛開始老身以為不過是貴嬪娘娘小產(chǎn),出血過多才導(dǎo)致殿內(nèi)血煞氣息太重,可老身方才突然領(lǐng)會到,這殿內(nèi)的血煞氣息并非人血煞,而是蠱血煞?!?/br>
    “仙姑不妨說明白些,哀家聽不懂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碧蠓髁朔餍?,“這殿內(nèi)究竟有什么名堂。”

    “老身斗膽,想問一句貴嬪娘娘的小產(chǎn)之物可還在。”何仙姑行了一禮。

    太后看向鄭太醫(yī),鄭太醫(yī)又看向一個侍奉月嬪小產(chǎn)的接引嬤嬤,那嬤嬤急忙走出殿外去,片刻之后,端回來一個銅盆,道:“因此物不潔,按照規(guī)矩是要交給太醫(yī)院處理,所以奴婢一直放在外邊?!?/br>
    銅盆內(nèi)根本沒有什么成形的物事,只有一灘血水和凌亂幾塊像是碎rou般的東西,十分骯臟可怖。

    鄭太醫(yī)解釋道:“因貴嬪娘娘服食了化胎散,此藥力奇大,才將胎兒化成了這般模樣。”

    太后只瞧了一眼便挪開了眼睛,問道:“何仙姑,你要此等穢物作甚?”

    “不過是證實(shí)老身的一個猜想罷了?!焙蜗晒脧难g解下來一個香囊,打開,里邊有一些已經(jīng)風(fēng)干了的草藥,她隨手挑出幾根,撕碎之后,灑在了那灘血水上。

    異變突起,原本平靜無波的血水忽然開始了小幅度的晃動,接著那些碎rou竟然毛骨悚然地開始蠕動起來,一個個緩緩脹大,破開,然后有許多模樣丑陋,形似水蛭般的東西從里邊鉆了出來,開始在盆內(nèi)來回游走。

    端著銅盆的嬤嬤顯然沒見過這等恐怖的場面,嚇得驚呼了一聲,一松手,銅盆哐當(dāng)一下在地上打翻了,一時那些丑陋的東西爬得滿地都是,惹得殿內(nèi)許多膽小的宮女一陣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第166章 月嬪之死

    何仙姑動作很快,迅速將手里剩下的草藥抓碎,再一撒,就見著那些模樣丑陋的蟲子還未在地上爬出太遠(yuǎn),便一個個逐漸變得漆黑發(fā)硬,再也不動了。

    這不可置信的一幕看得一屋子的人都在發(fā)愣,太后更是覺得脊背一陣惡寒,用袖袍掩住口鼻,驚道:“這都是些什么東西?。俊?/br>
    “回太后娘娘的話,這是蠱蟲?!焙蜗晒迷缫淹瑢帨Y套好了話,因此說起來得心應(yīng)手,“此物為南疆蠻夷族群之邪物,大多被宿養(yǎng)于女子體內(nèi),女子體內(nèi)孕育有蠱蟲時,外狀與有孕在身時無異,想來月貴嬪娘娘并非是懷有身孕,只不過是體內(nèi)寄養(yǎng)有蠱蟲罷了?!?/br>
    “你說什么!?”談后大驚失色,“何仙姑,你同哀家說得清楚些!”

    何仙姑便耐著性子,將這蠱蟲的來歷又細(xì)細(xì)解釋了一遍,只聽得太后和皇帝臉色齊齊發(fā)白,她才作下一番結(jié)論道:“因蠱蟲速來頑強(qiáng),即便是用化胎散祛除,也難以全數(shù)化干凈,而艾葉速來便有驅(qū)妄鎮(zhèn)邪的功效,老身方才不過是撒了些艾葉在上邊,便又將尚未死絕的蠱蟲給逼出來了。”

    “這么說,月嬪至始至終都沒有懷疑,她謊稱有孕,其實(shí)是將這些妖邪之物種在身體里???”太后暴怒,起身指著月嬪喝道:“月貴嬪,你好大的膽!”

    月嬪渾身抖個不停,見這件事情居然被拆穿出來,她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了,且不說欺君之罪,單是在皇宮中作弄這些蠱蟲的物事,她就算有九個腦袋也不夠坎。

    “如此看來,一切便也說得通了。”舒氏在一旁幽幽道:“月嬪meimei將蠱蟲養(yǎng)在體內(nèi),制造假孕的跡象用來爭寵,可她也知道那東西不能長久地留在身體里,等搏到皇上的留意后,便接著臣妾送來的那碗羹湯,既能順風(fēng)順?biāo)厮妥叨亲永锏臇|西,神不知鬼不覺,還能讓臣妾背上謀害龍?zhí)サ暮阱?,月嬪meimei你莫不是認(rèn)為,是我突然回宮頂了你惠妃的位置,你才會這樣來害我嗎?”舒氏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枉我一心一意對待meimei你,不過就是為了后宮和睦,皇上能專心與前朝,若你當(dāng)真想要這惠妃的位份,jiejie我讓給你就是,你又何必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傷皇上和太后的心呀!”

    “憑她這般骯臟的模樣還敢妄想惠妃的寶座?”太后冷笑一聲,“月嬪罪犯欺君,還在宮中行無辜鬼道之事,實(shí)難容忍,皇帝,她到底是你的妃嬪,該如何做你來處理吧?!闭f完太后便將臉偏到一邊。

    月嬪好像現(xiàn)在才回過神來,看著皇帝對她怒目而視的眼,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完了,什么都完了,她向來是仗著皇帝的恩寵橫行于宮中,若是這恩寵不在了,那她近乎是一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何況欺君之罪……是要?dú)㈩^的!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皇上!皇上!”月嬪用力搖著頭,撲倒皇帝腳邊,聲淚俱下地抱著皇帝的小腿哭訴道:“皇上,臣妾都是無心之失啊皇上!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會這么做都是為了皇上你,臣妾是因?yàn)閻壑噬喜艜@么做的呀!”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還是和從前一樣凄婉惹人憐愛,可皇帝剛有一絲要動容心軟的念頭,看見不遠(yuǎn)處地面上那攤血rou模糊的惡心物事之后,頓時一陣反胃,再看著月嬪的臉,一張漂亮的臉蛋也不自覺變得惹人憎惡起來。

    “賤婦!做出這樣的事情,欺君不說,還妄圖陷害惠妃,朕的后宮怎容得下你這樣的人!”說完一腳將月嬪踢開了。

    月嬪剛小產(chǎn)完,身子正虛弱,皇帝這一腳又是正好踢在她胸口,她本就已經(jīng)被眼前的狀況惹得急火攻心,只覺得胸口一陣要裂開似地絞痛,仰首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歪歪斜斜地躺倒,終于暈過去了。

    皇帝臉色硬得仿佛像塊石頭,盯著暈過去的月嬪道:“魯氏月嬪,欺君罔上,搬弄邪術(shù),按律因賜死……念其侍奉朕多年,朕不忍趕盡殺絕,即日起,魯氏褫奪封號,降為宮婢,打入冷宮,至死不得出宮?!?/br>
    大太監(jiān)李義高領(lǐng)命,立刻差人托著昏死過去的月嬪走了。

    “當(dāng)真是冤孽?!被实鄣男酗@然沒有讓太后很滿意,可皇帝判也判了,她倒不好再說什么,只環(huán)視了一圈整個屋子的人,疾言厲色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說出去,如果有一絲一毫的閑話傳進(jìn)哀家的耳朵里,那魯氏絕不會是最后一個被送進(jìn)冷宮的宮婢,明白嗎!”

    宮人們立刻惶恐地點(diǎn)頭稱是。

    “惠妃,扶哀家回宮?!碧笠簧焓郑媸狭⒖躺锨胺鲎×?,在離開之前,她掃視了一眼這伏月殿內(nèi)凌亂的模樣,搖了搖頭。

    在后宮中有句老話,叫做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而今魯氏,又很好地印證了這一說法,前一天還因懷有龍?zhí)ィ巴緹o量的月貴嬪,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失了孩子,還被貶為宮婢打入冷宮,在向來缺少八卦的后宮中砸起了許多漣漪。

    后宮妃嬪們爭相猜想著其中緣由,但因?yàn)樘箅x去之前的一席話,當(dāng)天凡是在伏月殿里出現(xiàn)的下人都將嘴巴逼得死緊,硬是沒有透出一絲內(nèi)幕,于是妃嬪們只好展開了深宮婦人廣闊的精神聯(lián)想,開始大猜特猜起來,并且很快有了一個統(tǒng)一的共識,月嬪的忽然失事,十有八九和剛回宮的舒惠妃有關(guān)。

    因?yàn)樵谠聥宄鍪履侨眨型膺呴e晃的妃嬪剛好瞧見了舒氏陪著太后從伏月殿里出來,接著皇帝也出來了,后來才有了月嬪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太后和皇帝自然沒理由要去找月嬪的麻煩,這么一看,不正是舒惠妃沒跑了嗎。

    一時間宮里人人都覺得舒惠妃看著溫柔嫻雅,還真是個不好惹的貨色,才剛回宮就把曾經(jīng)寵慣六宮的魯氏給送進(jìn)了冷宮,那誰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她,還能有好下場么?

    這樣一來,在伏月殿荒蕪下去的同時,向來樸素的歡慶殿,卻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喜歡見風(fēng)轉(zhuǎn)舵的妃嬪們開始接二連三地來串門子,就怕如果有一天舒惠妃看他們不順眼了,也將他們變作月嬪第二,豈不是很慘。

    “真是可惜,沒有直接送那個陷害我母妃的人上黃泉?!彪m然月嬪已經(jīng)被扔進(jìn)了冷宮,可對于因?yàn)樵聥逑莺Χ髀涿耖g好幾年的司空玄來說,這點(diǎn)懲罰顯然還不夠,因此這幾日也免不了在書院里抱怨,“當(dāng)真是便宜她了!”

    寧淵正坐在旁邊看書,聽見這話,不禁笑道:“你以為事情這樣便算完了么?!?/br>
    司空玄一愣,“公子你什么意思,父皇當(dāng)下沒有將魯氏賜死,留了他一條性命,之后還能反悔不成?”

    寧淵道:“當(dāng)然可以反悔,只要讓皇上知道,魯氏還做過哪些人神共憤的事情就可以了?!?/br>
    “對了,我們可以去揭發(fā)魯氏曾經(jīng)陷害我娘的事!”司空玄忽然想起了什么,右手捏成拳用力擠在左掌掌心。

    “揭發(fā)是要揭發(fā),但此事輪不到我們?nèi)プ?,總會有人做的。”寧淵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你可知道什么叫做樹倒猢猻散,墻倒眾人推?咱們只需要等著看就好了,而六殿下你現(xiàn)在的差事是趕緊將這幅字帖寫完,惠妃娘娘可說了,若是寫不完,今晚便不能出宮,也沒有飯吃?!?/br>
    司空玄原本興奮的臉立刻就苦了下來。

    寧淵又翻過一頁書,嘴角現(xiàn)出一絲笑意,魯氏只不過是被打入了冷宮,只要沒死,說不定哪天就會有再東山再起的時候,與其等到往后皇帝消氣了又想起這位被自己發(fā)落到冷宮的沒人,還不如趁著皇帝現(xiàn)在在氣頭上永除后患,只要月嬪一倒,司空旭和龐松一派便等于是失去了一個大靠山,到那時,要收拾他們也會變得更加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