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諸葛汐咧唇一笑,很享受的樣子:“我的初吻。” 你這是吻嗎?分明是咬!水玲瓏狠瞪他一眼,掀開簾幕欲要下車,諸葛鈺忽而像變戲法似的弄出了一個桃木盒子,并意味深長地道:“你要的手術(shù)刀,我命人做好了?!?/br> 水玲瓏的心跳得飛快,拿了盒子二話不說便跳下了車。 她帶著枝繁逃一般地走后,諸葛鈺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攏,忽而想到了什么,他摸上了自己的唇,軟軟香香的,咬一下不過癮,或許下次他應(yīng)該舔一舔? 水玲瓏一回屋便遣散下人,將圣旨鎖在最底層的柜子里,爾后倒了一杯涼茶,大口大口喝下,臉上的燥熱才褪了些。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開始消化今天得到的大量信息。直覺告訴她,諸葛鈺盡管用的是詢問語氣,但若非做了一番調(diào)查他大抵不會輕易講出。所以……她娘不是董佳雪,跟畫意一樣都是漠北人!如此她便能理解為何她娘會做漠北菜,善騎馬射箭,卻連一朵花都繡不出來了。 難怪她讓水航歌給她娘一個嫡妻名分時,水航歌說他不能,他的確不能,漠北和大周禁止通婚,一旦她娘的身份曝光,輕則水航歌丟掉官位,重則尚書府集體入獄,理由:勾結(jié)漠北人,密謀造反! 水玲瓏揪了揪胸前的衣襟,突然又覺得自己還是需要鎮(zhèn)北王府這座靠山,一來,鎮(zhèn)北王并不排斥漠北人,二來,她其實沒那么討厭諸葛鈺,他占了她老多便宜呢,她沒過想殺他,不是? 所以,諸葛鈺才有恃無恐地給了她一張無名賜婚圣旨,他就等著她主動往他懷里……鉆?! 諸葛鈺,算我小瞧了你! 水玲瓏氣得牙癢癢,不是一個悶頭呆瓜嗎?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只悶sao狐貍?這廝的成長速度簡直逆天了! 水玲瓏的小爪子不停撓著錦盒,心里計量著下次怎么從諸葛鈺那兒找回場子,她是活了兩輩子的人,怎么可以栽在一個毛頭小子手里? 撓著撓著,忽而憶起臨走時諸葛鈺說的話“你要的手術(shù)刀,我命人做好了”。他怎么知道這是手術(shù)刀?除了荀楓以外,應(yīng)當(dāng)沒有旁人知道才對。 水玲瓏又憶起諸葛鈺這些天是去了泉州,而醫(yī)學(xué)盛會也在泉州,荀楓實施了剖腹產(chǎn)一舉奪冠…… 諸葛鈺……是在試探她?! 哼! 水玲瓏倒在床上,拉過被子蒙住腦袋,愛查隨他查,反正這輩子她和荀楓一句話都沒說過!她就不信諸葛鈺能聰明到猜出她重生了一回! 長樂軒。 水航歌昏迷了一整天,半夜時分才悠悠轉(zhuǎn)醒,一動頭顱里就仿佛有個錐子不停旋轉(zhuǎn)似的,戳得他頭痛欲裂。 秦芳儀剛?cè)ニ嵯坷锟戳丝矗匚荼懵牭酱采系膭屿o,她忙掛起帳幔,果然發(fā)現(xiàn)水航歌醒了,她溫柔一笑:“相公,你感覺怎么樣?可有哪兒不舒服?我去叫個大夫瞧瞧?” 水航歌握住秦芳儀的手,低沉如古鐘的聲音徐徐響起:“不用了,你坐下陪我一會兒?!?/br> 他的力道很大,掐得秦芳儀略微發(fā)痛,秦芳儀卻是沒掙脫,只依言在床邊坐好,她含情脈脈地看向他:“相公你睡,妾身就在這兒陪你?!?/br> 水航歌一想到自己苦心造詣多年的計劃卻在外出期間毀于一旦,這心里的不甘和懊惱就像烈火烹油似的,不停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連呼吸都火辣辣地痛!他闔上眼眸,將情緒塞回掩去,盡量語氣如常道:“玉佩不是在你手中嗎?沒有玉佩,皇后怎么敢下這道懿旨?” 秦芳儀多么希望把水玲瓏才是誣陷敏玉的真相告訴水航歌,但她不能,玲溪還需要水玲瓏提供的藥,她就不能太過得罪水玲瓏。她頓了頓,道:“相公你既然同意讓玲瓏做太子妃,我當(dāng)然把玉佩還給她了?!?/br> 水航歌濃眉一蹙,凝思一會兒,不疑有它:“冰冰怎么會來?老夫人何時與二弟和好了?” 對這個二弟他并不討厭,他為官,二弟經(jīng)商,彼此沒有利益沖突,只一點,二弟多年不歸家或多或少于水家名聲有損,他對此有些怨氣罷了。 秦芳儀的美眸里閃過一絲嘲弄:“具體為什么妾身不清楚,但妾身以為,二弟和老夫人隔閡深久,且二弟不是個貪圖名望之人,若非老夫人主動放下身段與二弟冰釋前嫌,二弟大概不會將嫡親女兒送入京城!” “老夫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水航歌按照額頭,同樣是老夫人的兒子,老夫人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到這種程度?他料到水玲瓏不會乖乖地就范,卻沒想都她膽子大到聯(lián)合老夫人把二弟的女兒推上了太子妃之位!她們還是他的母親和女兒嗎?水玲瓏倒也罷了,從一開始她就表明了立場不愿嫁!可他的母親,先前還信誓旦旦地替他處理好這件事,轉(zhuǎn)而他去泉州,她便將天降好運給了二弟!這怎不叫他心寒? 秦芳儀有意無意地道:“相公你別生氣,老夫人定是太思念二弟,想送份兒大禮二弟,以求得二弟的原諒。畢竟當(dāng)初,二弟妹腹中好生生一個成型的男胎,的確是老夫人給弄掉的?!?/br> 當(dāng)年的內(nèi)幕實則是,二弟和魏家小姐定了親,卻不小心被月華郡主看上,月華郡主向老夫人和老太爺表明了要嫁二弟的決心,老太爺不同意悔婚,老夫人起初沒表示反對,直到魏家父子死在探親路上的泥石流中,老夫人才終于按耐不住,以魏家門庭沒落,配不上二弟為由要取消這門親事。 其實,就連他都無法確定泥石流到底是天災(zāi)還是人禍。 后來,二弟堅持娶了魏小姐,月華郡主仍不死心,老夫人這才變著法兒地折磨魏小姐,后來魏小姐滑胎,二弟便和老夫人徹底撕破臉,帶魏小姐遠(yuǎn)赴了臺州。 旁人都說二弟是在氣生母無情,其實二弟何嘗不是想遠(yuǎn)離月華郡主的糾纏? “她想求得二弟的原諒,就用我女兒的太子妃來換?”水航歌的心……涼透了!老夫人得了肺癆,他從不嫌棄半分,每日晨昏定省跑得比誰都勤……但到頭來在老夫人心里,他這個侍奉了她那么多年的兒子居然比不過一個忤逆長輩的不孝子! 秦芳儀終于明白水玲溪的自私是如何來的了,這根本就是遺傳。 水航歌緊了緊握著秦芳儀的大掌:“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秦芳儀俯身靠在他胸膛上:“我們是夫妻,榮辱與共,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 水航歌環(huán)住她的纖柔的肩,閉眼一嘆:“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秦芳儀就落下兩滴淚來:“相公明白妾身的一片真心就好!再多的委屈妾身也甘之如飴了。” 水航歌欣慰地笑開,扣住她的頭,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我好好補償你一番。” 秦芳儀眼神微閃,笑了笑,羞澀地道:“妾身的小日子來了,不方便伺候相公,叫詩情吧!” 水航歌體內(nèi)的邪火已經(jīng)竄了起來,不滅下去著實難受,雖然他這回真正想要的人是秦芳儀,可終究還是接受了秦芳儀的提議。 秦芳儀走出房間,門剛剛闔上,詩情放蕩的叫聲便傳了出來。秦芳儀冷冷一笑,不帶絲毫拖沓地離開了原地。 【第七十六章】懷孕秘訣 更新時間:201468 10:18:01 本章字?jǐn)?shù):11947 卻說諸葛鈺離開尚書府后,半路遇上了郭焱,瞧郭焱的倚靠車廂而立,似乎專程在等他。 他掀開窗簾,叫了一聲:“郭焱!” 郭焱循聲側(cè)目,凝視了諸葛鈺璀璨的眼眸良久,才道:“你就是鎮(zhèn)北王府的煉丹師吧?”他也去觀摩了盛會,只是面對荀楓他有些不自在,是以一直隱在暗處,可諸葛鈺這雙眼睛太有代表性了,清澈得不染絲毫雜質(zhì),又淡漠如水,靜謐流深。 諸葛鈺濃眉微挑,并未否認(rèn):“你大半夜堵在道上就是為了求證這個?你無不無聊?” “我是來提醒你,不要和荀楓對著干?!彼R死前曾有過一場奇遇,知曉了一些荀楓有關(guān)的東西,荀楓是天龍命格,誰也無法阻止他登上皇位,前世諸葛鈺閑魚野鶴倒是沒被荀楓給嫉恨上,但這一回諸葛鈺居然和荀楓爭奪醫(yī)學(xué)冠軍,簡直是找死!哪怕他醫(yī)好了荀楓的病,荀楓的心里大概也不會有半分感激。他死了不要緊,玲瓏怎么辦? 諸葛鈺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暗光:“你是荀楓的說客?” 郭焱并不知道諸葛鈺和荀楓兒時的糾葛,只覺得諸葛鈺若是再刺激荀楓一下一定會死得很慘! 郭焱一本正經(jīng)道:“我不是誰的說客,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鎮(zhèn)北王府加上喀什慶也斗不過荀楓,所以你最好勸你父王不要再做無謂的謀劃,這天下將是荀楓的!” 諸葛鈺的眸光一凜,若非看在郭焱幫過水玲瓏的忙的份兒上,他現(xiàn)在就會一掌劈死他! 諸葛鈺理也不理郭焱,瀟灑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駛離,和郭焱擦肩而過時,郭焱鼓足勇氣道:“注意南水西掉,喀什慶的波折就是從它開始的!” 他能提醒的只有這么多,荀楓是他父親,他再怨荀楓也無法對他痛下殺手。 巷子里的馬車內(nèi),荀楓放下簾幕,容色淡淡,唇角的笑似有還無:“你確定是他?” 金尚宮篤定地道:“沒錯,此人的面相本該是早殤之人,卻不知為何精神氣里竟有一股龍氣?!?/br> 荀楓端起茶杯,放在鼻尖聞了聞:“龍氣?何解?” 金尚宮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幽幽冉冉道:“有龍氣之人,月色下頭頂有紫霧縈繞,但除非是將五行八卦之術(shù)修煉到了一定的程度,否則是看不來的。世子乃天龍命格,注定會一統(tǒng)江山,此人卻有真龍命格,照樣不容小覷?!?/br> 他本是無神論者,可穿越來此后頻頻發(fā)生一系列無法用科學(xué)解釋的現(xiàn)象,譬如輕功、又譬如五行八卦,他淡道:“天龍和真龍有何區(qū)別?” 金尚宮弱弱地吸了口涼氣,眼眸一瞇,道:“按理說,真龍乃天龍之子才對?!?/br> “呵呵……”荀楓笑出了聲,“我可沒個這么大的兒子?!?/br> 這也正是金尚宮疑疑惑不解的地方,她學(xué)五行之術(shù)多年,從沒碰到過如此蹊蹺的情況,或許……前輩們也不曾碰到過,是以,書中并無記載?金尚宮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荀楓用手背揉了揉額頭,笑容漸漸凝在唇角:“你的意思是我要做皇帝,必先鏟除他?” “這……”金尚宮猶豫著道,“我不敢隨意妄斷,只是……此人和水玲瓏一樣,都能影響世子的命格?!?/br> 不同于以往提到水玲瓏時的興奮,荀楓陷入詭異的沉默。 金尚宮想起剛剛郭焱和諸葛鈺見了一面,雖未聽到他們談了什么,但金尚宮的心里隱有不祥之感:“世子,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有些人原本和你不相沖突,但就因為他們與能夠影響你命格的人綁在了一起,所以他們或許也會成為你的阻力,世子切莫動惻隱之心才是。” 諸葛鈺,既和水玲瓏有牽扯,又與郭焱是朋友,這樣的人……于世子的大業(yè)十分不利!她把寶都押在了世子身上,世子若落敗,她將生不如死! “世子,今晚便是一個大好時機。”諸葛鈺在醫(yī)學(xué)盛會上煉丹受了重傷,外人看不出他的異樣,她卻知道現(xiàn)在哪怕是一名普通的暗衛(wèi)也能輕而易舉地殺掉他!怪只怪他明知自己元氣受損卻硬要跑去見水玲瓏,白白成了靶子! 就在金尚宮洋洋自得之際,荀楓的寬袖一拂,一把尖刀扎進(jìn)金尚宮的手背,將她的手和桌子釘在了一塊兒,金尚宮痛得放聲尖叫! 荀楓戴上手套,掐住金尚宮的下顎,笑容像曼珠沙華一般,絢爛中染了一絲死亡的凄美:“記住自己的本分,再有下次,本世子會剁了你的手指,讓你一根一根吃下去!” == 天空一聲炸雷,緊接著又下起了細(xì)細(xì)密密的大雨,水玲瓏正在銅鏡前試穿新做的粉紅色繡白蓮肚兜,樣式不錯,顏色太淡了,她脫下,又換了件正紅色素面款式,果然還是這件好看!她的臉上揚起一個自信且自戀的笑,這才叫枝繁進(jìn)來服侍她更衣。 外衫她仍喜歡簡單的樣式和顏色,只一件純白對襟春裳,一條淺藍(lán)色曳地裙,裙裾鑲了一排珍珠,很典雅別致。 早膳是一碟鹵驢rou,一碗秘制奶酒,一盤三絲涼拌面并點兒面筋,水玲瓏越吃越覺得自己是半個漠北人,水航歌是曉得的吧,董佳雪面對水航歌時的溫柔靦腆也是裝出來的吧,難怪董佳雪從不讓她學(xué)《女訓(xùn)》、《女誡》,也不與她說三從四德。漠北和喀什慶在幾百年前還是母系氏族,女子的地位十分崇高,即便如今男子翻身做主,但在某些窮鄉(xiāng)僻壤仍有一妻多夫的家庭。 水玲瓏笑了,如果時光倒回幾百年,她就娶了諸葛鈺,再納幾房小男妾,氣死他!哈哈…… 枝繁和葉茂面面相覷,大小姐傻笑個什么勁兒呢? 不多時,鐘mama從庫房領(lǐng)完這個月的份例銀子,順便帶回消息——水敏玉一大清早便去往了錫山學(xué)院,聽說人還沒睡醒,直接被暗衛(wèi)從被窩里撈起來扔進(jìn)馬車的。 水玲瓏笑意更甚,秦芳儀是怕她會再次對水敏玉下手,還是—— 眼底幽光一閃,水玲瓏喝掉了最后一口奶酒。 吃得飽飽,水玲瓏讓枝繁和葉茂把剩下的飯菜撤下去,自己則留了鐘mama有話要問:“鐘mama,你是我娘請回來的乳母,我娘有沒有和你說過她小時候的事?” 鐘mama人特老實,心眼兒不多,一時沒會出水玲瓏話里的含義,只按照自己理解的回答:“沒呢,夫人不愛提以前的事,大概被父母趕出家門寒了心吧?!?/br> 得!唯一的線索中斷…… 水玲瓏扶額,不再多言,去凈房洗漱了一番便前往了福壽院。 望著水玲瓏如風(fēng)飄逸的背影,鐘mama的眸光一點一點地暗淡了下來,她的女兒一出世便死掉了,這么多年她一直把大小姐當(dāng)做親生女兒在看,可自從大小姐大病一場后就像變了個似的,和她疏離了許多,難道大小姐……嫌棄她老了嗎? 枝繁用完早膳一進(jìn)屋就瞧見鐘mama對著門口潸然淚下,她的心微微一顫,問道:“鐘mama你怎么哭了?” 鐘mama忙抹了淚,站起身往里屋走:“辣椒水弄進(jìn)眼睛里了,我去洗洗。” 枝繁癟了癟嘴,一個乳母而已,又不是正經(jīng)主子,自己沒必要太上心。 今天雨水特多,老夫人的風(fēng)濕病犯了,疼得下不來床,尚書府地勢低,西面供家生子住的區(qū)域已經(jīng)淹了水,王mama去查探了詳情,得出結(jié)論:如果再不天晴,那塊地方便沒法住人了,府里的家生子足有五十人之眾,真要安頓起來頗為費事。 老夫人頭疼! “老夫人,大小姐來了?!?/br> 老夫人的眸光顫了顫,語氣如常道:“讓她進(jìn)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