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鐘定淡笑,“小茶花,我去去就回?!闭f完他果斷地攀著山崖向上。 許惠橙更為凄楚。如果他決心要丟下她,她也別無他法。她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拼命說服自己要相信他的話。 鐘定上了沒幾步,碰巧經(jīng)過一叢野草時,他突然停了。 那里有一個洞。 洞口被植物延出的雜草遮蓋了,只有上部的三分之一可窺。剛剛他從下面的角度,完全看不到露出的部分。 鐘定跨起左腿,踩到了那里。 洞口不大,直徑大概就是一米左右。他撥開野草,下半身先滑了進去,然后扶住洞口,運力繼續(xù)往里。 往內(nèi)一米多以后,山洞的空間就顯得比較寬敞。 里面光線很暗。 鐘定站起來,摸出打火機,借著火光打量了下。 應該是個天然的洞窟。 他回望那狹小的出口,然后脫下風衣,再次出去。 許惠橙一直仰頭看著他的方向。他進去山洞后,她苦澀得已經(jīng)絕望了。后來見到他探出頭,她的眼里忽地閃了光。 “鐘先生!”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出現(xiàn),心情簡直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 鐘定勾勾笑,把衣服慢慢放下去。 風衣的長度不夠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幸運的是,這個山洞的橫向距離和許惠橙的位置相差不遠。 “小茶花,你自己沿著樹爬,我拉你上來?!?/br> 許惠橙看了眼盤根錯節(jié)的樹枝,再望向他。她顫著手,她沒有爬過樹,可是她的希望都在他那里。 他語帶威脅,“不要抖?!?/br> 她點點頭。 這個過程,一秒一秒,她都極其小心翼翼。在伸出手去抓風衣時,那件黑色風衣被風吹了又吹,和她的手屢屢錯過。 鐘定一直盯著她。在她的右手抓住風衣衣袖時,他警告著,“先別放你的左手?!?/br> 許惠橙現(xiàn)在什么都聽他的,兩只手抓著各自的支撐物。 “把袖子纏一纏?!?/br> 她點頭,繞著袖子纏了一圈,然后死死地抓緊。 鐘定慢慢地拉。 當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腕時,他一個勁把她提了上來。 許惠橙奮力地把上半身往里挪,當她的身體完全接觸到地面時,她就不動了。 鐘定見她目光呆滯,將她拖了進來寬敞的區(qū)域。 隱隱昏暗中,他掐掐她的臉頰,“嚇壞了?” 許惠橙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遲鈍地坐起來,轉(zhuǎn)頭看洞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還能活著。 然后她突然撲進鐘定的懷里,攬住他的脖子,放聲大哭。 鐘定安撫性地拍拍她的背,誰知她哭得更厲害。 他嘲弄一笑,有一種這輩子的好事都在今天成就的感覺。 許惠橙拼命宣泄著內(nèi)心的恐懼。她現(xiàn)在只有這個男人陪著她,也顧不得他是好還是壞。 就算他是惡魔,她現(xiàn)在,只有他。 ☆、第24章 鐘定靜靜的,任許惠橙攀在他的肩膀哭泣。 他向來愛好刺激。 年少輕狂時期,他曾經(jīng)玩了很久的越野野戰(zhàn)。攀爬涉水、硝煙四起。那種心臟劇烈跳動的興奮感,痛快得無以倫比。經(jīng)過剛剛那一番墜崖,他的心情也沒有太大的跌宕,反而涌現(xiàn)出久違的愉悅。 但是,眼前這朵小茶花明顯是嚇壞了,哭得毫無形象。她的淚水滑過他的脖子,隱進他的領口內(nèi)。 也許那一張胡哨的花臉,這會更丑了。 待她的哭聲漸漸轉(zhuǎn)為低細,鐘定才開口說話,“小茶花,我們來約法三章?!?/br> 許惠橙哭得有些接不上氣,聽了他的話,她松手,和他拉開距離。然后她仰起頭,淚眼朦朧地望他,看到的是一片暗沉。 “我就允許你這樣哭一次?!辩姸ǖ年愂霾粠б唤z感情,“我們沒有完全脫險,如果你只懂哭,那就是我的累贅。”而他不保證,到那時候不會丟下她。他對自己的善良,不抱希望。 她徹底離開他的懷抱,“鐘先生……你不怕嗎?”他剛剛說的是事實,她明白??伤恢绾慰朔λ劳龅目謶?。 “怕。”他又笑了,帶著那特有的上揚語氣,“所以才要想辦法活下去,懂?” 許惠橙怔怔的。她以前過得再苦,也是想活著。可她用的是屈服的方法,當真的到了死亡邊緣,她很認命,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她突然有些羨慕鐘定,她也想擁有那么強大的心智。 “鐘先生,我也不想死。所以……”她抹了抹眼淚,咬牙道,“我不哭了。” “這才乖?!彼p笑著刮刮她的臉,“小茶花,去把洞口的雜草拔些進來?!?/br> 許惠橙答應了。她低著身子探出去,望見下方的茫茫綠蔭,又顫了下。她匐在洞口,胸部以上懸著空,側(cè)身揪著草叢,在使勁地拽,差點因為用力過度而向前倒。 鐘定在里面及時按住她的小腿,“急什么?” 她趕緊攀著洞口的石壁,驚喘地解釋,“這草……不用力拔不出來?!?/br> “草不用拔太多?!彼麖澭此掷镒サ牧?,“好了,先進來?!?/br> 許惠橙又蹭蹭回來。 “還真是乖。”鐘定將那野草丟在一旁,然后雙臂后撐著地,把腿直直地晾在洞口的狹長一米處。 那里正好能曬到陽光。 “小茶花,來曬太陽?!?/br> 許惠橙望了眼那堆野草,也學著他的姿勢,和他并排坐。 和煦的冬陽,將兩人的腿都烘得暖乎乎的。 晾著晾著,鐘定索性雙手枕著躺下,然后閉上了眼。 許惠橙望著外面的峰巒雄偉,一陣疲憊涌上心頭。即便現(xiàn)在撿回了條命,可也不代表安全。這里沒有水、沒有食物。 她心里祈禱著救援趕快來。 她回頭看旁邊的男人。 他呼吸平穩(wěn),仿似是睡著了。 卸下平日的嘲笑神情,他真的很像喬延。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許惠橙漸漸扛不住疲乏的襲來。她躺下后轉(zhuǎn)頭凝望著鐘定的側(cè)臉,笑了笑。 在這一刻,她自我催眠著,眼前的男人是喬延,是給她帶來希望的溫暖先生。這么一想,頓時心里彌漫著一絲的甜。 她的目光就這么凝在鐘定的臉上,直至入睡。 許惠橙的上半身貼著冰涼的洞地,雖然一雙腿能沐浴暖陽,但她在睡夢中仍然縮著身子,往旁邊的溫度偎了過去。 當她碰到鐘定時,鐘定立即醒了。他沒有動,任由她雙手抓著他的手臂。 陽光照射在洞口的范圍在縮小。 太陽已經(jīng)慢慢往西走。他估計,東向的山洞過了中午就沒有陽光了。而隨之而來的,會是寒冷。洞口的雜草叢,并不能燃燒太長時間。所以,他還得另想他法。 許惠橙越靠越近。 他輕碰了下她的手,涼冰冰的,難怪總往他這邊擠。 鐘定沒有主動去攬她,可也沒有推開她。他在琢磨著這次的事件。 他更傾向于是人為造成的。 在場的目擊者只有那個管理員,而且cao控纜車的也是管理員。陳行歸等人明天或者后天才會來z市。如果真的要等到救援的話,還得撐一兩天。 水是第一要素,可這山洞沒有。雖然在科學上,有不喝水的極限是三天這樣的說法,但是他不覺得旁邊這個小妓女能捱得過去。而且,她似乎很怕冷。 這時,許惠橙的臉都緊貼他的臂膀,汲取著他的體溫。 鐘定看了看手表,將近十一點。估計下午,這里就陰了。更別提夜晚。 也許小茶花不是餓死、渴死,而是冷死的。 許惠橙感覺到越來越冷,她想去拖被子,卻抓了個空。寒氣一陣一陣地逼過來。她哆嗦了一下,然后就醒了。 洞口已經(jīng)沒有了陽光。她雙腿卷起蹭著旁邊男人的腿。 鐘定低眉,“冷?” 她沒有點頭,抬頭看他,那水汪汪的眼睛清晰透露了真實的想法。 “起來?!彼鸷?,退回到洞里。 她默默在他對面抱膝坐下。 “我等會去下面弄些樹枝,生火?!?/br> 許惠橙愣了,“你還要下去么?”在崖壁上來回,實在太冒險了。她擔心他。 “嗯?!鄙嚼镆雇須鉁貥O低,沒有柴火,很難熬。 “鐘先生,我能幫你嗎?”從事故發(fā)生到現(xiàn)在,都是他在救她。她不想再這么的拖后腿。 他哼道,“小茶花有進步了?!?/br> “鐘先生?!彼樟宋杖^,“我也想活下去?!?/br> 鐘定斂了眼,輕不可聞說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