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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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行完禮李嬤嬤就過世了,她悲痛萬分,恨不得跟了李嬤嬤去。就在她哭得天昏地暗,翻箱倒柜尋銀子想給李嬤嬤買口薄皮棺材的時候。易道,這個莫名其妙成為她丈夫的男人,不知從哪扛回了一口杉木棺材。棺材很厚實,敲上去悶悶無聲。表面涂著上等黑漆,色澤光亮,棺身繪滿蓮花落。又置辦壽衣壽禮幾大件,請街坊大媽替李嬤嬤穿衣打扮。這才送李嬤嬤入了棺,在幾個嗩吶手和幫手的簇?fù)硐?,吹吹打打?qū)⒐啄舅偷綁瀳觥?/br> 災(zāi)年眾人沒力氣,幫手們草草挖了個坑就要把棺材放下去。易道見周圍埋得淺的墳都已被野狗刨開,又跳到墳坑里挖起來。他力氣大動作快,沒多久就獨自挖出了個一人多深的墳坑。 曲良因呆呆地看陌生的丈夫忙里忙外,惶惶不安的心神像有了主心骨一般稍稍安定。依然悲慟欲絕,但心中蕩漾的滿滿感激無法言表。 送李嬤嬤入了葬,又在頭七那天燒點東西,喪事就算結(jié)了。 燒完遺物和紙錢,曲良因在李嬤嬤墳前磕了一個頭,然后就這么跪著發(fā)呆。她不知道她該去哪,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腦袋里一片混亂。想問問李嬤嬤吧,李嬤嬤又埋在土里不會回答她。 “該走了?!鄙砗髠鱽硪坏缆曇?,冷冷的像早晨浮在青石板上的冰霜。 扭過頭一看,易道拉著輛驢車,站在不遠(yuǎn)處的大道上。 這就是從今往后,同她連在一起的人,她的丈夫?心里頭微微一定,曲良因慢慢地站起身朝易道走去。走了兩步,一個不注意薄薄的鞋底踩到一根竹簽,疼得她輕叫一聲。 “沒事吧?”易道走過來,彎腰執(zhí)起她的腳。 全身一歪,趕緊扶住易道的肩膀,曲良因心中忐忑不安。因為同別家的女子不一樣,她沒裹腳。蓮步半折小弓弓是許多人家挑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要是易道嫌棄她是天足…… 好在她多慮了,易道似乎并沒注意她的腳是大還是小。拔出曲良因鞋底的竹簽,他直起身:“你的鞋很薄?!闭f完單手把曲良因抱起,像抱小孩子似的朝驢車走去。 第一次被男人緊緊地抱在懷中,感覺到易道胸前起伏的肌rou線條。曲良因的臉燙得像熟透的蝦子,心臟撲騰騰狂跳。渾身不自在,一雙手捏出了汗水。但她不能拒絕,因為抱著她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以后的天…… 將曲良因放在驢車上,又拉過薄毯搭在她腿上。易道坐在她身邊,一甩鞭子,驢車叮叮當(dāng)當(dāng)朝前面走去。 見驢車上拉著幾個沉沉的口袋和一些家伙什,曲良因鼓起勇氣問:“夫郎,我們是要回成都嗎?” 過了一會兒易道才扭頭看著她:“夫郎,叫我?” 曲良因的一顆心霎時跌到了谷底,她低下頭:“嗯,你我已是夫妻,我理應(yīng)叫你夫郎?!?/br>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她從小跟杜公子訂了親,但兩人還未行過禮不算夫妻。如今她和易道是當(dāng)著李嬤嬤的面,對著天地拜了堂成了親的,是堂堂正正的夫妻。以后她不會再與杜公子有什么瓜葛,自是一心一意服侍丈夫。 可如果她的丈夫不認(rèn)可兩人的婚事…… “那我,該叫你什么?”易道認(rèn)真地問。 曲良因抬起頭看著他,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里閃著堅定的光:“你得叫我渾家。” 心中已打定主意,若易道不承認(rèn)他們的已婚的事實,她便一頭撞死在路邊,用血洗凈自己的清譽,保住曲家的名聲。 易道沉吟:“渾家……” 不知是不是曲良因的錯覺,她竟看到易道的嘴角稍稍揚了一下。 轉(zhuǎn)頭看著前面,易道一揮鞭子:“渾家,我們不回成都,我們?nèi)ヌ踊?。?/br> 婚后不到兩天,曲良因便跟著丈夫一起踏上了逃荒之路。 雖說曲良因嬌生慣養(yǎng),可母親怕她鬧笑話,早早便告訴她為人妻子的義務(wù)是侍奉公婆,服侍丈夫,漿洗縫補,做飯掃地。初為人婦,曲良因拿出十二分心準(zhǔn)備做一個好妻子,在逃荒路上好好照顧丈夫。 但曲良因很快就發(fā)現(xiàn),婚后生活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的丈夫易道十分勤快,各種家務(wù)事做得又快又好。每天她還在睡夢中,易道就洗完了所有要洗的衣裳,掛在木堆旁細(xì)細(xì)烤干。還抽空用破布給她納了雙鞋墊,針腳意外的整齊密實,塞在鞋里又暖和又厚實。曲良因驚訝無比,問易道怎么會納鞋底。他只說從小無父無母,自己照顧自己,所以習(xí)得所有家務(wù)。 不管漿洗縫補全包,燒火做飯的事易道也一并攬了。從嫁給他的那天起,曲良因就沒再餓過肚子。 每天早上她一睜眼,易道早就備好了一盆溫?zé)岬南茨標(biāo)?,一盒潔面的茶粉,一盒馨香的珍珠面霜。待她洗完臉梳好頭發(fā),易道又在折疊小桌上擺好了早點。早點很少重樣,白粥,豆粥,小米粥,腌黃瓜,酸辣土豆絲…… 易道的廚藝很高,能將很普通的食物做得異??煽凇5约撼缘煤苌?,而且?guī)缀醪辉谇家蛎媲俺詵|西。有次曲良因問起,他才道出自己不習(xí)慣同別人一起吃飯,早在飯菜起鍋時他就已經(jīng)吃過了。 等曲良因吃完早餐,兩人便趕車上路,走兩個時辰就停下。曲良因在周圍散步休息,易道挖土磊鍋燒火做午飯。大米在鍋里煮開,濾掉湯汁扔進蒸子,白氣冒起就算蒸熟。揭開鍋蓋,白生生的米飯粒粒分明。再切個辣椒圈炒個臘rou,溜個酸辣土豆絲就是一頓樸實的午餐。 路上逃荒的人太多,噴香的味道常常引來很多人圍觀,有時還會引來爭搶食物的強盜。有人圍觀易道當(dāng)沒看見,要是有人跑過來搶東西吃,他便毫不客氣。不管對方是男是女,拎住對方的脖子往遠(yuǎn)處扔出十多米完事兒。來一個扔一個,來兩個扔一雙,就算是五個六個大漢眨眼之間也能被他扔個干凈。 雖然驢車上裝著滿滿幾大袋大米,還有一袋土豆,一袋臘rou。但易道從不施舍給別人,也不讓曲良因施舍,即使對方是小孩也一樣。 一次有位母親將個快餓死的小女孩往他們的驢車旁一丟。見小女孩奄奄一息,曲良因于心不忍,瞞著易道偷偷把孩子抱到一塊大石頭后面。給小女孩喂了口米湯,又捏了個米飯團子給小女孩。吃過東西小女孩立刻來了精神,拿著米飯團子哧溜一下跑了。 沒等曲良因走回驢車,那小女孩又跑了回來,身后還跟著一群小孩。幾十個小孩飛快地涌過來,拉拉扯扯圍著曲良因喊餓。大概是餓得太狠,這些孩子像一群可怕的小蝗蟲,將曲良因團團圍在中間。奪去了她手里的碗,還抓著她的外衣往下扒。有甚者居然抵擋不住她身上散發(fā)出的珍珠膏的香味,忍不住張嘴咬住了她的胳膊。 就在她驚恐萬分的時候,正在驢車那邊刷鍋的易道聽到動靜,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幾步跨進孩子群,挽住曲良因的腰將她扛到肩頭,然后兇巴巴地朝孩子們一吼,露出了兩枚尖尖的獠牙。 曲良因的腦袋搭在易道的后背上,沒看清易道對小孩們做了什么。只看到孩子們兀地愣了一下,隨后哭喊著四處逃開。接著易道把她放回地面,右手拎著一個驚恐萬分的小男孩送到她面前:“他咬你一口,你也咬他一口出氣?!?/br> 曲良因當(dāng)即從驚恐中回過神,噗嗤輕笑出聲。她當(dāng)然沒咬小男孩一口,將小男孩從易道手里抱過來,掏出衣兜里一根紅薯干遞給孩子,然后將孩子放走了。 易道用黝黑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伸手替她攏起散亂的發(fā)髻:“渾家,你救不了他們。我們的糧食不多,沒糧食你也會餓死。不許再給,別人吃的?!?/br> 粗糙的指腹從曲良因臉頰上劃過,羞得曲良因羞兩頰緋紅,忙低頭應(yīng)了聲:“嗯?!?/br> 盡管已經(jīng)是夫妻,但平常兩人不注意觸碰一下就能叫曲良因羞上半天。更別說每晚睡覺時,易道守在窩棚口,與她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布簾。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礙著男女大防,就連父親也很少見,她何曾與男子如此親近過?所以每晚都要翻很長時間的燒餅才能迷迷糊糊入睡,一旦易道稍稍離開一會兒,她又會不安的醒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只要有易道在身邊,她便能很安心很安心。有易道的陪伴,有吃有風(fēng)景看,整個逃荒過程在她看來悠閑得如同出城踏青一般。 她想,今生嫁得這個夫郎,她是十分稱心如意的。 對曲良因女兒心思的變化,易道似乎一點不知情。他每日吃得少做得多,用驢車?yán)南眿D,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呦驗?zāi)民越來越少的地方。 66、第四章 十一月初,夫妻倆到了鄂西武夷山邊的一個小鎮(zhèn)。這里還未受戰(zhàn)火波及,山清水秀,安靜祥和。鎮(zhèn)上的住戶是青族人,男男女女全在頭頂上纏著一圈藍(lán)白格子頭布,多穿三節(jié)衣。女子不纏足,戴大鉤耳環(huán)。青族話甜甜糯糯,語調(diào)往后拖長長的一段,煞是好聽。 易道決定暫時留在這定居。 他花錢在鎮(zhèn)子邊上買了幢破破爛爛,歪歪斜斜已欲倒塌的兩層小竹樓,又弄來一套木工工具就忙開了。 第一天用蠻力將十六根主梁一根根扳直,再爬高竄低,用木楔子將每一個屋梁接口撼嚴(yán)實。又一個人從后山扛回四五十根竹子,劈竹子,補墻洞,修屋頂。叮叮咣咣收拾一通,竹樓煥然一新。 第二天挑出竹樓中廢棄的木材,描線,拉大鋸,上木楔,刨光,天還沒黑就麻利做出一套簡樸的桌椅床板凳。 第三天背回一沓白色棚戶紙,將竹樓里邊仔仔細(xì)細(xì)糊了一層,直糊得跟雪洞子一般干凈。又搬走了院中幾塊大石頭,清走院中積年的老青苔。用竹子編出一排籬笆圈在院外?;h笆中間還空出了一扇精致的拱門,還移來幾株手臂粗的山茶花藤種在門口。 曲良因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用三天時間做完了別人三十天才能做完的事,第四天在易道的帶領(lǐng)下,迷迷糊糊地住進了新家。她覺得自己的夫郎肯定是項羽托生的,力拔山兮氣蓋世。 終于有了個安定的小窩,曲良因的日子過的更舒坦了。易道依舊包攬著所有活計,每天忙著為愛妻做早中晚餐,打掃屋子,漿洗衣服。偶爾出門,回來時經(jīng)常拎來山雞羚羊等野味。有時也帶回耳環(huán)項鏈等小首飾。還給曲良因買了雙厚厚的大棉鞋,棉鞋很難看,但穿在腳上很暖和,足以抵擋山澗濕寒的風(fēng)。 不久曲良因又驚喜的發(fā)現(xiàn),她體貼的夫郎不僅力拔山兮,還才華橫溢。一天她正獨自撫琴,忽然見易道拿著鍋鏟在門外探頭探腦。 “怎么?”她問。 易道抿抿嘴,眉頭微皺:“渾家,第二節(jié)第三音符該是低音,不是強音?!闭f完扛著鍋鏟繼續(xù)做飯去了。 他懂琴?! 曲良因一怔。 沒過兩天,曲良因早上起床,出門看到門口多了幾幅對聯(lián)。字體圓勁有力,瀟灑磊落。大吃一驚,忙大聲對屋里的人喊:“夫郎?!?/br> “嗯?”易道走出來。 曲良因指著對聯(lián):“給我們寫對聯(lián)的是個書法大家,真乃當(dāng)世……”兀地注意到易道纖長的手指上拿著的毛筆,聲音驟然轉(zhuǎn)輕,“懷素……” “哦?!币椎缿?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進屋了。 感謝李嬤嬤的眼光,除了不和自己一起吃飯這怪習(xí)慣,自己的夫郎真真太合心,曲良因幸福地想。 過年前夕,易道背回兩匹布料。一匹暗紫色一匹黑色,顏色鮮亮,祥云花紋暗浮。曲良因認(rèn)得那是上等的蜀錦,出身蜀錦世家的她總算找到了事做。晚上她趁易道不注意偷偷將布抱回屋子,點起桐油燈,連夜用黑錦給易道做了套衣裳。第二天早晨趁易道還沒起床,偷偷溜進外屋,想換走易道那件穿破了的舊衣裳。 淡青色的晨曦中易道安靜地睡著,俊俏的面容怎么看怎么好看。她滿心歡喜地拿走那件舊衣裳,將新衣裳放在床頭。一不小心,從舊衣裳里滾出一錠大銀元。她急忙抓到手里想放回桌子上,眼睛卻無意間瞥到銀元底部的大印。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官銀! 說時遲那時快,易道嚯地坐起身,一手拿開她手里的銀子,一手拉住她的手掌查看:“砸疼了?” 醒這么快,或許他根本沒睡。 曲良因忙搖搖頭:“沒有?!?/br> 于是易道將銀子放到桌子上,拎起了那套新衣服:“衣服,你給我做的?” 曲良因悄悄瞥了銀子一眼,沒再看見官印,只看見銀子底多了一個凹坑,像是被手指頭生生按進去的。她不敢多想,忙對易道笑笑:“是啊,夫郎你試試?!?/br> “嗯?!币椎勒酒鹕恚谒膸椭麓┮路?。 曲家是蜀錦世家,家中幾位老裁縫師傅做衣服從來不用尺子,用眼睛一掃便知道顧客的身高體重。曲良因沒幾位師傅那么深的功力,但天天與易道朝夕相伴,對易道的尺寸自然估得很準(zhǔn),做出來的衣服尺寸分毫不差。 易道穿上新衣頓顯精神抖擻,嘴角微微揚起:“渾家好針線。” 他很少笑,但笑起來眼角都是暖的,仿佛連冰魄都能融化掉??汕家蛐牟辉谘桑緵]注意到這個笑容。 易道十分喜歡這套衣服,每天穿著衣服出去,回來時衣服一塵不染。還跟經(jīng)常帶話回來:“渾家,秀娜嫂子夸你好針線?!?/br> “渾家,阿里古大娘夸你好針線?!?/br> “渾家,阿四兄弟夸你好針線?!?/br> …… 女紅繡活被人夸,是女人們最得意的事,但本該得意的曲良因卻生病了,是心病。 家里的吃穿用度她很少問,易道也不說??刹还芡饷娴拿變r漲到天上去,她家吃的永遠(yuǎn)是熱騰騰的白米飯,炒菜用上好菜油,桌上經(jīng)常擺著葷菜。更別說易道三天兩頭搬回來的家伙什和首飾。在荒年,要支撐這樣的開銷需要很多錢。她問過易道家里的經(jīng)濟情況,易道沒多說,只說自己以前經(jīng)過商,頗有積蓄。 她半信半疑。 自從那天看到那錠銀子,曲良因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答案。往日里香甜的夢境陡然變得異常可怕,一入夢就看見一群官差闖進院子,給易道帶好枷鎖拖在地上就走。嚇得她經(jīng)常從半夜驚醒,滿頭大汗捧著顆亂跳的心子跑到門外,見易道安然無恙地躺在那里才放下心。 精神一差,脾氣也就差起來。臉上的笑容少了,話也少了。偶爾彈彈琴,音符不安地?fù)u曳,聲調(diào)破碎一片。 易道以為曲良因生了病。詢問過鎮(zhèn)上的青族土醫(yī)生,他從山上采回幾株千年老三七,剁成碎末,混著童子雞rou上鍋蒸。蒸好后一揭蓋子,雞rou浸在清亮的三七湯汁里,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每天吃兩次,滋陰潤肺,安神助眠。 可十幾只童子雞吃下去,曲良因臉上胖了一圈,精神卻沒見好。一天見易道又捧回幾匹布,她竟然破天荒鬧起了脾氣,看也不看那些布,撅嘴對易道說道:“兵荒馬亂的,我們何苦要穿這么好的衣服,何苦要吃那么好的東西?”說完回到臥室,關(guān)上了房門。 留下易道抱著布匹,愣愣地站在房間中央。 片刻曲良因回過味,覺得自己的言行舉止有違□之儀,忙推門出去想給易道道歉。可易道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只剩幾匹布放在桌子上。哪有做妻的把丈夫罵跑的道理,自己難道是潑婦不成? 曲良因又傷心又自責(zé),坐到家門口,拿著針線一邊給易道做衣服,一邊等易道回家。 天空微微發(fā)灰的時候,衣服做好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看見易道站在門口。一身冷冰的酒味,手里拎著一個食盒,眼睛看著她,眼底隱隱泛著暗紫色的光。 曲良因忙迎上去:“夫郎,回來了,喝了很多酒嗎?” 連眼睛都變色了。 “渾家,我在街上吃過了,給你帶的晚飯。”易道把飯盒遞給她,轉(zhuǎn)身朝黑幕里走去。 曲良因忙問:“夫郎,你去哪?” “去河里洗澡?!币椎览淅涞馈?/br> 這天滴水成冰,去河里洗什么澡???曲良因想喊易道回來,又怕再次越矩不能出聲。她訕訕地回到屋子,點起一盞桐油燈,坐在銅鏡前發(fā)呆。 她母親曾告訴她,男女大防,不能隨意見面來往。世間只有夫妻才能毫無隔閡地生活在一起,這樣的姻緣也就是最圓滿的姻緣了。她和易道的姻緣自是很好的,但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婚姻中缺了些東西,達(dá)不到“毫無隔閡”的境界。就像官銀的事,她不敢問,易道也不說,白白讓她一夜又一夜地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