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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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中的笑容頓時一凝,隨后他跳起身,沖過來狠狠地將我擁入懷抱。 突如其來的舉動,碰到了腫脹的腳踝,燈籠也滾落在地,火光驟然熄滅。我吃痛地吸了一口氣,正想抬手推開他,耳邊響起他輕輕的話音:“不能沒有你,別丟下我……” 熟悉的懷抱和氣味,還有幾年前迷戀到難以自拔的溫柔。 “田野,腳疼?!蔽逸p聲道。 主臥的臺燈很暗,時不時還閃一下。窗外依然黑糊糊的一片,連星光都被黑暗吞噬了。 田野坐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用熱毛巾幫我敷腫得發(fā)紫的腳脖子。熱騰騰水氣緩緩上升,纏著他柔軟的頭發(fā),絲絲縷縷在眉梢處氤氳成一片。燈光里,俊俏的臉頰被黑暗與光線勾勒得像尊精致的玉雕。 但腳脖子終究還是越腫越高,沒個十天半月消不了了。 田野嘆了一口氣:“大晚上出去跑什么,多危險?!?/br> “你說我跑什么?”我白了他一眼。 眼睛盯著我腫脹的腳踝,溫暖的指尖輕輕地替我按摩,若有所思:“你看到了什么?” “所有,”加重了語氣,“特別是蟲子湯?!?/br> 他抬眼看了看我:“你會走么?” 點點頭:“假如你不說實話,我會。” 一言不發(fā)抱著我的腳,片刻,開口:“你信我嗎?” 我看著他,沒言語。 “我全告訴你?!碧镆罢A苏Q郏f起了他的事: 那年他因為我的事同家里徹底鬧翻,被父母切斷了經(jīng)濟來源。這時吳富商找到他,讓他畫幾十幅壁畫。為了錢,他接下了這份工作,來到這幢別墅。他想,等賺了錢再回去找我。幾個月后,就在所有壁畫即將完工的前一天,早上醒來他突然覺得肚子劇痛,想進村買藥,出院門時卻一頭撞在一道墻壁上。這墻壁以鐵柵欄為界,環(huán)繞院子四周,無形無相,堅硬無比。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還是用任何工具,他都無法突破這層墻壁,出不了院子。而且不管他怎樣歇斯底里地叫喊,那些路過的行人都聽不見,看不見他。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希望看似盡在咫尺,卻根本觸碰不到。那層透明的東西將他囚禁在這個與現(xiàn)實完全隔絕的院子里,看得到外面的風景,可連柵欄外一棵最普通的小草他也觸碰不能。 他以為他會餓死,但幾天后廚房里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了一堆食物,衣柜中多了幾件衣服,之后這些東西隔幾天就會出現(xiàn)一次。有時房子的某個角落里還會憑空冒出一束花,品種有白玫瑰、百合、菊花…… 這些花都沒有香氣,過幾天又會憑空消失,就像院子里的其他東西一樣不真實。唯一真實的是日月星辰,雨雪風霜。當快被孤獨逼瘋的時候,他經(jīng)常忍不住在風雨里大哭大喊,希望誰能聽到他的聲音,救他出去…… 不知什么時候,院子里多了另一個男人。剛開始看到這人他欣喜若狂,但很快他就失望了。那男人整天躲在陰影中,似乎很怕他的樣子,從來不和他說話。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神出鬼沒地出現(xiàn)在桌子下,怯生生地偷點殘羹冷炙??礃幼幽悄腥送粯?,一同被困在這個院子里,還變成了沒有理智的怪物。 害怕變成和那個男人一樣的怪物,也因為希望漸漸湮滅,他選擇了絕食自殺。但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不管多少天不進食他也不會餓。于是他改成割腕,可第二天一睜眼他仍舊好好地躺在屋子里,手腕完好無損。 即使是死亡,也無法救他離開這個煉獄…… 說到這里,田野哽咽了。 而我呆若木雞。 一個字一個字的絕望,被他顫抖地吐了出來。冰凍了我的血液,凝固了我的心臟。胸腔里空蕩蕩的,放佛有一把看不見的刀一下一下,挖著我的五臟六肺,支離破碎似的疼。兩年孤獨的囚禁,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過來的,也不清楚這幢房子到底是什么鬼東西。我只知道我后悔得腸子發(fā)青,在他絕望掙扎的時候我什么都不知道,還試著努力忘卻他…… “田野……”伸手撫上他的側(cè)臉,卻發(fā)現(xiàn)他和我都在發(fā)抖。 按住我的手背,guntang的眼淚滲進了手掌和臉頰之間,他突然失聲痛哭:“白霖,當你走進別墅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你竟然能看見我,還能跟我說話。不要把我當成怪物,我不是故意給你吃蟲子。你吃不了別墅里的東西,除了我平時接的雨水和你自己摘的黃瓜,你什么都不能吃,再餓下去你會走的。我實在找不到你能吃的東西,想起奶奶說以前荒年時可以吃蟲子,我這才在院子里挖了幾只蟲子。我怕極了,又不敢跟你說實話,對不起,不要離開我……” 17、第十章 從沒想過總是包容我各種各樣小性子的田野,有一天會在我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嘣嘣嘣……” 一陣急促的聲音,突然在這寂靜的當口驀地響起,我下意識越過田野的肩膀循聲朝窗戶看去。 只見窗戶上赫然貼著飯廳男人五官被玻璃擠扁的臉,他瞪著白色的眼珠子,正舉著雙手激烈地拍打著玻璃。 就在這時臺燈忽閃了一下,猛地一亮,隨即燈絲啪的一聲爆斷,屋里一片黑暗。 我的心咯噔一下,壓低嗓音:“田野,你說的奇怪男人,在窗外……” 黑暗中田野停止了哭泣,按著我的手沒有回答,手掌下的臉頰漸漸guntang起來。 “嘣嘣嘣嘣嘣……”敲擊聲仍在繼續(xù)。 “田野!”忍不住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你不是說他怕你嗎?怎么趕走他?” 田野猛地抓緊手掌,一把將我扯到他身前。 “你怕嗎?”貼著我的耳朵,他輕聲問。語調(diào)中帶著調(diào)侃的笑意,陌生到了極點。 猝不及防被他用力扯動,又碰了腳腕,頓時腫脹處火燒火燎,疼痛非常。我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田野,你干什么?” “你怕嗎?”沒有回答我的問話,他又道。而就在這時,敲打玻璃的聲音停住了。黑黝黝的屋里靜得能聽見針掉下地上的聲音。 渾身麻嗖嗖地一涼,我猛地抽回手,身體幾下蹭到床頭:“你是不是田野?” “呵呵……”他低低淺笑,“我是田野?!?/br> 左腳仍搭在他大腿上,手心還沾著他濕漉漉的眼淚,他卻完全變了樣子。盯著被黑暗完全籠罩的他,心臟一點一點悄然收緊,我突然有點喘不上氣來了:“田野,別嚇我……” 話還未說完,他忽然站起身退了幾步,自言自語:“白霖,快跑?!闭Z音不復調(diào)侃,似乎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但多了幾分倉皇的意味。 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身影,茫然問:“什么意思?” “不能讓你死?!比酉逻@句話,我聽到他一個箭步?jīng)_到房門口,抓著把手一陣亂扭弄開門,朝著外頭直沖出去。 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在這個時候丟下我獨自離開?我惶惶不安地坐在黑暗中,緊張地聽著周圍的動靜。 怎么辦? 突然,我想起墨九跟我說過的話。田野跑了,周圍似乎時時刻刻會竄出妖魔鬼怪,墨九的建議已經(jīng)成了唯一的選擇。 于是我將手伸到枕頭下一摸,果然摸到一張疊成三角形的紙。只稍稍猶豫了一下,我便用墨九給我的紙換下了田野枕頭下的紙,然后摸索著撿起扔在床邊的牡丹花燈籠。果然不出所料,一抓住燈籠的青竹把柄燈籠就自己亮了起來。 然后看到了蹲在腳邊的飯廳男人。 黝黑的臉,抹了煤灰似的。兩只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大大地睜著,仰著頭看著我。厚厚的嘴唇微微揚起,露出一口黃黃的大牙,似笑非笑。身上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酸腐氣味。 我想尖叫,可是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幸好混亂的大腦里還殘存著一絲冷靜,引導著我將那張黃紙從燈籠頂端塞了進去。幽藍的火舌舔舐在黃紙上,立刻轉(zhuǎn)變成鮮紅色?;鹧嫣藘商?,黃紙變成了灰燼。 “額……”面前的男人悶哼一聲,雙腳飛快地往后挪動隱入黑暗中,連帶著那股酸腐味消失得無影無蹤。 結(jié)束了嗎? 我有些不敢相信,正在發(fā)呆,忽然聽到客廳里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撲,撲,撲……” 像雨聲。 愣了愣,猛然記起田野還在門外,急忙拎著燈籠單腳蹦著跳了出去。 剛進客廳就得了一驚。 成片成片的灰塵像下雪一般簌簌往下落,田野背對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客廳中央,頭上身上到處是灰。舉高燈籠一看,只見天花板上的那些壁畫正紛紛裂開,卷成一團一團的灰塵片,再紛紛墜落。 “白霖……你做了什么……”田野的語音幽幽地響起,慢慢的,他轉(zhuǎn)過身,“我自由了……” 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模樣,我打了一個寒戰(zhàn),往后跳了好幾步。 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眼睛上卻沒有戴眼鏡。鮮紅到張揚的眼眸,眼眸里泛著張揚的笑,甚至可以說是狂喜的笑。眼角邊隱隱透著一抹斜飛入鬢的暗紅色彩,薄薄的嘴唇紅得發(fā)紫。 我在夢里見過這幅樣子的他。 “田野呢?”我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質(zhì)問道,“田野在哪?!” 他笑得越歡:“我就是田野?!?/br> 話音剛落,他身影一閃。我一個激靈,回過神急急倒退幾步轉(zhuǎn)身想跑,卻不防腳下一空。再定住神,忍不住一聲尖叫。 他竟然卡著我的雙臂將我舉了起來,同他的臉平行相對,一雙血眸笑吟吟地看著我。再用勁一卡,我吃痛地松開手,燈籠墜地,四周再次被黑暗吞沒。 “白霖,我自由了,能離開這里了?!闭f著,將臉貼了過來,“你是我的妻子,應(yīng)該跟我一塊走?!?/br> 我渾身僵硬,雙手被他緊緊卡住,身體懸在空中無力掙扎,左腳腫得像蘿卜沒法動彈。感覺到他越來越近的氣息,只能徒勞地將頭偏到一邊,卻被對方輕易追上,吻住了雙唇。 一種奇妙的寒冷,帶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喉嚨一路爬下,侵入五臟六腑,再擴散至全身的經(jīng)脈。讓大腦陷入一種舒服的半睡半醒的混沌狀態(tài),腦海里迷迷糊糊的,各種各樣的美妙圖畫紛紛閃現(xiàn),亂成一團??鞓返母杏X在小腹緩緩蕩漾開,又沿著后背不斷攀升涌到大腦里,再攜帶著生命的氣息被他靈巧的舌頭源源不斷地吸走。 清楚地感覺到從腳尖開始,身體已漸漸麻木,卻忍不住蜷起腳趾,發(fā)出淺淺的呻|吟…… “咔啷!”就在這時大門忽然一聲巨響。 隨之而來幾道冷冷的火焰從眼前一劃而過,紫羅蘭色的,在黝黑的客廳中尤為醒目。然后全身一松往下一墜,卻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抬頭朝上看了一眼,正對上墨九笑盈盈的臉。他一手抓著我的肩,一手捧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紫色火焰,上上下下掃了我好一會兒才笑道:“小平凡,你的模樣真狼狽呢。” 再轉(zhuǎn)頭往客廳一看,田野被一只長著鋒利黑色指甲的手高高舉起,輕飄飄地橫在客廳中央。身體模糊得像一團彩色液體,這些液體被什么力量牽引著,順著卡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嘩嘩淌下,最后在那只手臂的肘關(guān)節(jié)處滲了進去,完全消失不見。 見田野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我尖叫一聲:“住手!” 墨九按住我的肩膀:“別吵,妖尸在吃食?!?/br> 我更急了,眼淚噴涌而出,連蹦帶跳地撲過去:“老板別吃田野!” 18、第十一章 可還沒沖到他們身邊,就被一股風一樣的東西彈了回來。一屁股坐到地上,兩眼發(fā)花。 易道仍舊掐著田野的脖子,冷眼看田野在自己的手上掙扎,一雙暗紫色的眼睛眨也不眨,表情安安靜靜的。似乎對我的驚叫、對我被莫名力道反彈回去弄出的響聲充耳不聞。 田野的身體已單薄快要消失,我急了,爬過去用力垂打著面前那道看不見的障礙:“大妖怪你放開他!?。?!放開他!?。。?!放開他?。。。?!” 終于,易道隨手一甩,將手上的人甩到我身邊。 獲得自由,田野蜷縮著身體不停地抽搐。身體時隱時現(xiàn),幾乎變成了半透明。 我按住他的肩膀:“田野呢?田野在哪?” 他看了我一眼,眼眸中通紅的顏色漸漸褪去,茶色像水一樣漫了上來。 “田野……”我又驚又喜。 忽然他抬起右手攬住我的脖子,蒼白的嘴唇呢喃出聲:“救我……” 我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他的意思,無法對他置之不理,于是俯□吻住了他的嘴唇。 柔軟,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