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才將這秋波送過去,那小廝就冷笑一聲:“別給我弄這些有的沒的,七爺不要你,你當(dāng)我敢要嗎?果真是天生的賤貨?!彪S后,用力扯著給扔到院子里,叫來婆子將那個也綁來,姐倆兒一塊兒真就給賣到了翠香樓。 阮小七這頭被打斷了美夢,也沒心思躺著了,想想好些日子沒去賭坊了,這手又有點兒癢癢了。 賭坊里的人都知道阮小七現(xiàn)在府里藏著一對姐妹花,如今見他過來,紛紛打趣:“怎么七爺還有力氣從床上爬起來?”阮小七擺擺手,“什么姐妹花,老子才把她們賣到了翠香樓,喜歡你就去梳櫳?!?/br> 周老三這時也在賭場里,聞言當(dāng)時沒說話。 后來拉阮小七到一邊,小聲道:“cao,三弟你別是有毛病吧,那兩個尤物你都能忍住不下口?” 阮小七揚起臉:“二哥,我有沒有毛病你還不知道嗎,你看我這杠杠滴?!?/br> “那。。?!敝芾先?zhèn)€低頭朝阮小七那處看看,“那你怎么想的啊” “二哥,我想了,找什么樣的我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在哪,得慢慢尋找。你人面比我廣,到時候一起幫我找找?!比钚∑哒f道。 周老三奇道:“什么人,我怎么沒聽過?!?/br> 阮小七抓抓腦袋:“就是耳邊有一顆紅痣的。。?!?/br> “耳邊有一顆紅痣?在哪里見過,誰家的女娘你不知道,大概地址得說一個啊,要不讓哥哥怎么幫你找?”周老三道。 “嗯,嗯,。。。。那個。。?!比钚∑呖赃炅税胩煲矝]吭哧出來。 “說啊,是個爺們不?怎么磨磨唧唧的?!敝芾先绷恕?/br> “夢中”阮小七不好意思了。 “孟中,哪個孟中?”周老三還想呢,這是哪個府的。 “就是做夢的夢中。”阮小七一臉誠懇地看著周老三。 “做夢的。。。娘的,你消遣我呢”周老三真急眼了。 “真沒有,二哥,我就是夢里夢到的。想了她好幾年了,如今我想好了,我就要她,就想娶她,別的女娘我都看不上?!比钚∑叩吐曊f。 “三弟,你。。?!敝芾先@回真無語了。 不提那邊阮小七下定決心怎么尋這個媳婦,只說這廂譚家大娘子如今的日子過得非常自在快活,繼母崔氏不怎么刁難了,京城里也有了幾個說得來的朋友,平時還有個莊子管管,真真一天忙到晚。 過了中秋佳節(jié),天漸漸地冷起來了。譚雅如今每天都在想莊子上的事。 現(xiàn)在糧食也收了,蔬菜也都罷了園,佃戶們的冬天歷來不好過。譚雅只想著既然莊子歸了自己,總得讓里頭的人過得好方才顯示這主人的手段。 于是,每日功課做完,不是和管事對賬,就是和喜鵲與劉氏說這莊子產(chǎn)出的事情,倒有些當(dāng)家主母的氣勢來。 這一日,崔氏聽琉璃的話后,見也沒什么大的出格,實在也沒什么把柄讓她抓住,遂也不理。再說她這段日子正沉浸在自認(rèn)為的郎情妾意中,看譚雅也沒那么不順眼了,何況她也不想惹譚玉不滿。 琉璃打完小報告回院子,看到劉氏那惡狠狠的眼神,打了個哆嗦,頭一低回了自己的屋子。 劉氏進屋對譚雅說:“那等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就該找人牙子遠遠地賣了?!?/br> 譚雅從一堆賬冊中抬起頭來,笑道:“姑姑理她做什么,她也沒法子,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說到白眼狼,她真幫咱們才是了呢?!?/br> 劉氏想想也笑了:“是了,可也不能慣著她這個毛病,要不誰都要上來踩咱們一腳了?!?/br> 喜鵲也道:“就是,不幫咱們也不怪她,可不該拿咱們的事去討好夫人。有這么個人杵在這,想想都難受?!?/br> 譚雅放下毛筆,拿過喜鵲遞來的帕子一邊擦手,一邊道:“沒有她也有別人,走了琉璃還得來個玻璃?!?/br> 劉氏大笑:“就是這么說?!?/br> 譚雅也笑道:“咱們不管她。反正她今年都十六了,喜鵲,你到時候找機會給她透個底,就說我離不了她,出閣也要帶著的。哼,把著她不松手,看她能不能耽擱得起,反正我才十三,讓她二十再嫁吧?!?/br> 劉氏點點譚雅的額頭:“小芽兒,還說不計較呢,你這么一留她,她可要哭死了?!?/br> 崔氏無非是許了這琉璃一門好親事,到時候譚雅要是不放她,再好的親事也是一場空。 譚雅裝作被弄疼的樣子揉揉額頭:“我可是為她好,舍不得她呢?!闭f完,嘻嘻地笑開了。譚雅這個人,從不是以德報怨的人,她不記仇,因為仇都立即報了。 劉氏看著譚雅這副使壞的小模樣,真是越看越愛,心道這才是我養(yǎng)大的小芽兒呢。那等別別扭扭受委屈的女娘,劉氏從來都是在心里吐口水的,蠢貨罷了。 ☆、第9章 周老三找了個機會與唐大虎把阮小七的事情一說,唐大虎也無語了,“原本我還想著既然三弟終于開了竅,就慢慢地尋訪著好人家的女娘給他娶回來,也好成個家了。誰知道這小子心里頭竟是這么個心思?!?/br> 唐大虎跟著也犯愁。兄弟兩個也知道這三弟阮小七是個犟種驢脾氣,認(rèn)定的事情任你八頭牛都拉不過來。 “再等等看吧,說不上真有這個天注定的緣分等著三弟。”周老三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了。 唐大虎找了阮小七,推心置腹地同他談了一次。 阮小七也知道自己這事不靠譜,可如果就這么算了,他一輩子都不甘心。自己無父無母,無家無業(yè),也不計較什么香火規(guī)矩,心里頭就這么個念想。要是再沒有了,就是富貴榮華、兒孫滿堂又怎么樣? 最后,兩人定下:大家一起幫忙找,如果阮小七等到了二十五歲還沒有找到這么個人,也只能說緣分不夠,就先納個妾生幾個兒子再說。 唐大虎心說,如真找不到,這妾室一納,兒子一生,他這個不著調(diào)的念頭興許也就慢慢淡了。 唐大虎人面廣,手段多,阮小七見大哥也幫著找自然千肯萬肯。 唐大虎心道,我倒是能著人打聽這耳邊長紅痣的人,可是,那能被人看耳朵的,多是我與這樓子里面一般的女娘,哪有什么正經(jīng)人家的小娘子? 更別提那種官家小娘子了。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是偶爾出個門也是把個帷帽遮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下人婆子一大堆的跟著,哪能那么容易看得到的? 唐大虎與周老三兄弟兩個對視一眼,均感頭疼。只看到三弟那副快活的樣子,不忍心告訴他實話打擊他罷了。 這日晌午剛過,譚玉就回府了,他召集全家在花廳集合。除非沐休,平時這個時候譚玉都在吏部,哪有功夫回家。 譚雅心里嘀咕,上回娘娘寫信說是元洲家里一切都好啊。一路上心神不寧地疾步來到了花廳。 譚玉正滿臉嚴(yán)肅地坐在那,眼睛似乎也有些發(fā)紅。譚雅心頭一跳,暗道,不好,難道元洲老家出事了?隨即腿一軟,差點兒倒地。好在琉璃趕緊扶了一把,她滿眼乞求地看著譚玉,唯恐從他嘴里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譚玉不忍看她,四周看看人都齊了,開口道:“阿翁病重,你們二叔派人送信來,讓我們速回。我已向上司告假,如今你們收拾一下,明早啟程?!?/br> 別人倒罷了,只譚雅是在阿翁身邊長大,感情異常深厚,聽聞此言,幾乎暈闕。 崔氏忙使人將她扶到旁邊廂房的春凳上,請大夫一看,只說是急火攻心,吃幾幅藥發(fā)散一下就好。 譚雅緩過神來,忙道:“我無事,趕緊收拾東西明早啟程是正經(jīng)?!?/br> 譚玉雖然擔(dān)心她的身體,但也知道不能耽擱,便是讓她留也留不住的,使人抬著春凳,讓她躺在上面,道:“好好將養(yǎng),路上可別病了?!?/br> 譚雅點點頭:“爹爹別擔(dān)心,我省得的?!?/br> 回去指點了丫頭婆子收拾東西,好在有劉氏在旁邊指導(dǎo),讓譚雅只管休息,余下事情都交給了她和喜鵲。 一番兵荒馬亂之后,第二天清早,一家人包了兩艘大船,踏上了回元洲的路途。 因行程定的急,也沒趕上有官船一起同行,只與那商船一道。一路急行到了通陽河地段。 這通陽河段如今換了大當(dāng)家,過往船只自然要先去拜碼頭。 那同行商船主人帶著幾個隨從,抬著過河費去寨子求見大當(dāng)家。譚家包的船只與那商船一起停航等待。 這一家人從上船之日起就一路急行沒有歇過,如今要在這停留一天,自然都想下船松散一下。再有兩天也就到了元洲了,譚玉也同意。 譚雅心里著急,不想動,只譚玉怕她急出病來,命她必須下船到河曲府逛逛。 譚雅無法,只好戴上帷帽,帶著劉氏并一大群丫頭婆子下了船。 她心里有事,也沒甚心情,只為免爹爹擔(dān)心,就選了個就近的茶樓喝茶打發(fā)時間。 上了二樓雅座,譚雅只捧著茶碗坐在那發(fā)呆。劉氏也怕她悶出病來,就給她戴上帷帽,打開窗子讓她看過往的行人解悶。 說說這邊的燈籠,看看那邊的轎子,因下頭正有個賣藝的正在表演吞劍,譚雅看不清,就摘下來帷帽仔細看。 正看得有趣,卻見劉氏將她一拉,關(guān)上了窗子,對譚雅道:“行了,大娘子,你身體才好些,此時外頭也冷,別再吹到了?!?/br> 譚雅點點頭,也不疑她。 劉氏心里暗罵:哪來的的小娘賊,這么明晃晃地盯著大娘子看,真該把這廝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該被挖出眼珠子的阮小七已經(jīng)呆住了。 車行正對著茶樓。他在車行二樓上面有個小憩用的隔間,彼時正躺在那睡覺,便聽見下頭有熱鬧。見天的熱鬧,他本沒打算要看,偏他這小廝好這,遂打發(fā)小廝下去看。 底下實在叫得熱鬧,吵得他睡不著覺,他也打開窗子往下看。這時正好對面茶樓中的譚雅摘掉了帷帽,也側(cè)臉往下看,阮小七一眼就看到了譚雅耳邊的紅痣。 自從定下了二十五歲之前找那耳邊紅痣的女娘,無論是阮小七還是唐大虎與周老三,及至底下的人,看到女娘就往人家耳朵上面瞄。如果看到有痣的,不管紅痣還是黑痣,統(tǒng)統(tǒng)立馬通知阮小七前去相看。這大半年下來,阮小七陸陸續(xù)續(xù)看了不下二十人,不是,不是,都不是。 唐大虎問:“三弟,那十幾個女娘痣的顏色不對也就算了,這幾個痣正是紅的,也長在耳邊,怎么還不對?” 阮小七道:“不是,感覺不對。” 周老三氣道:“屁個感覺!那夢里頭你還能摸到不成?” 阮小七翻了翻眼睛:“二哥,你的感覺都是摸的,那是手感。弟弟我指的是心里頭的感覺?!?/br> 周老三眼睛一瞪,正要再說。 唐大虎趕緊攔住,道:“別吵了,既然三弟說不是,那便不是。再慢慢尋訪好了?!?/br> 如今夢里的小娘子就在自己對面,小七看得眼發(fā)直。就是她!夜晚夢到的美人竟然真給自己找到了,雖然年幼了些,但耳間那枚紅痣像是燙在了他心上,他恍恍惚惚地好似入了夢。 等他緩過神來,跌跌撞撞地趕下樓來,那邊雅閣的人早已走遠了。好在不難打聽,馬上就知道是從京城過來去元洲的,路過通陽河段,在河曲府停上一晚。 這河面上的事情要找吳魁,急忙遣人去吳大當(dāng)家那里問消息。這邊他焦躁不安地等著回信,吳魁那邊終于傳信過來了。 譚家,老家是元洲譚氏。那小娘子乃是譚家大房的,其父是吏部五品郎中考功清吏司譚玉,因阿翁病重回來。 譚家大娘子年方十三,去年定了大名喚作“譚雅”。尚未定親,其母乃譚玉原配張氏,已逝,如今的主母是繼母,出自崔尚書府上。底下有三個meimei兩個兄弟,皆不是同母。自小在元洲長大,由譚家娘娘撫養(yǎng),十一歲去的京城。 這消息一拿到,阮小七沉默了。 唐大虎和周老三得到消息也趕了來,看到這個,也跟著沉默下來。 不知道這個人在哪里的時候,還能抱著希望找,如今找到了,卻可望不可即,著實讓人難過。 阮小七沉默半天,又揚起頭來,道:“總算找到了,我還以為這輩子沒望了呢。如今雖然難點,但總歸是知道在哪里了。” 唐大虎和周老三看他這副苦中作樂的模樣,倒不知該怎么說了。 阮小七自個想著想著,樂了起來:“兩位哥哥看,這譚家大娘子年方一十三,嗯,小了點,就是即刻成親也得過兩年圓房,聽說身子骨全長開才行,要不生孩子可兇險?!?/br> 唐大虎直搖頭,還想這么遠呢,能娶得到嗎?人家可是正經(jīng)官家小娘子。 阮小七接著說:“這倒是好事,她年紀(jì)小,還沒定親,再說就算定親也得等兩年再過門。我倒是有希望的。” 說著說著,又搖搖頭:“不行?!?/br> 周老三說:“你也知道不行啊,這官家小娘子可不好娶。便是我家沒敗落,也娶不到京城五品文官家的小娘子的。”自來文官就比武官身份高,更何況京城里的文官更值錢。 阮小七道:“我說不行,是說,不能等那么久,就是不能圓房,我也得把她先娶到我家里來才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