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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姑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紅纓哭著叩首道:“殿下放心,紅纓的命本來就是小姐的。除非我死了,否則一定竭盡所能救她出去?!?/br>
    楊末貼著他胸口,聽見他每一下呼吸都分外吃力,按住他的手哽咽道:“好了,你別說了,你要什么我都答應(yīng)你。”

    他做這幾個動作已經(jīng)氣喘吁吁,卻還笑道:“當(dāng)真?我的要求你都能答應(yīng)?”

    “當(dāng)真。”

    “那你能不能……原諒我?”

    她的呼吸一滯,眼淚凝在了眼眶里,喉間哽塞難言。

    他連著深呼吸數(shù)下,才能繼續(xù)吐出連貫的詞句:“末兒,我馬上就要死了,你爹爹的仇就算報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她忍著眼淚說:“好,我……”

    “不,”他突然又改了主意,止住她的話,“還是不要了。我聽說上輩子未了的恩怨,下一世會再結(jié)孽緣。孽緣,也比沒有緣分強。末兒,你別原諒我,留著這段孽緣,下輩子你來辜負我,你來對不起我,我一定……一定原諒你……”

    他額上冒出冷汗,極力忍耐,但仍忍不住四肢顫抖,連靠墻都坐不住了,身子慢慢滑下去。楊末抱住他嚎啕大哭:“你別說了,我都答應(yīng)你,我不原諒你,下輩子……下輩子……”

    她無法再說下去了。下輩子是多么遙遠虛妄的企求,這一生就這樣擦身錯過,只能寄希望于縹緲虛無的來世。

    他躺在她的臂彎里,渾身止不住地痙攣顫栗,卻伸出一只手來捂住她的眼睛:“末兒,我還記得剛遇見的時候你說,我不過是仗著自己皮相好、懂幾招哄姑娘開心的手段才把你騙到手,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值得你惦記。一會兒我發(fā)作起來會渾身抽搐、口吐白沫,那模樣真的不好看,你別看……讓我最后給你留點……好印象……”

    新婚洞房那一夜,她不小心被毒簪刺破了手掌,毒性發(fā)作時意識不清呼吸困難,是他整夜抱著她,捋平扭曲蜷縮的筋骨,揉順胸口郁結(jié)的氣息,幫她度過那段難熬的時間。現(xiàn)在輪到他了,她也會一直陪著他、抱著他、撫慰他,再煎熬的痛苦也總會過去的。

    那只手始終蓋在她眼睛上,即使他的身體蜷成一團,即使為忍住呻|吟而咬得牙齒格格作響,即使他已經(jīng)神智不清無法開口說話,即使顫栗抽搐漸漸平息下去,即使懷里的身體變得冰冷僵硬,那只手也沒有放下去。

    其實他捂得并不嚴(yán),她從指縫里依然可以看見,看見他把嘴唇咬出了血,看見他無法控制而扭曲的五官面目。她閉上眼沒有再看,如他所愿,他想要保留的美好印象,她會永遠記得。

    黃金頭盔挑開的那一眼,一眼即萬年。

    漫長的一夜究竟如何過去的,她閉著眼,渾噩不覺。臉上淚水干了又流,流了又干,眼瞼仿佛也因此凝合,無法睜開。睜不開也好,就不必再面對眼前沒有他的世界。

    天亮?xí)r有人推開了殿門,帶進屋外飄飛的雪片。又下雪了,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昨日庭中拋灑的鮮血都被白雪遮掩。

    紅纓一直跪在楊末身側(cè)整夜未眠,聽見聲音立刻過去護在她身邊。進來的除了拓跋竑,還有一名文官,紅纓認得他,是當(dāng)時迎親的禮儀院知院拓跋申。

    拓跋申一看到殿中的情景就頭疼嘆氣:“我只晚來了一步,你就搞出這種事情來,讓我回去怎么向太師交代?”

    拓跋竑滿不在乎:“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殺了總比跑了強。遼東那邊送來消息,慕容籌也干掉了,還有什么可顧忌的?”

    “還有金殿上的皇帝陛下!”

    拓跋竑哼了一聲:“陛下那里還不是太師說什么就是什么?!?/br>
    拓跋申道:“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連太師的指令也敢不聽。再這么胡來,別怪我不幫你說話,出了紕漏你自己去善后!”

    拓跋竑對這兩名族兄還有所忌憚,掉開頭沒再言語。

    拓跋申命令左右:“棺木準(zhǔn)備好了沒有?將太子入殮吧?!?/br>
    侍衛(wèi)上前去移宇文徠尸身,楊末抱住他不放。侍衛(wèi)想用蠻力拖開她,她人被拉開了,雙手卻還死死揪住宇文徠的衣襟。

    紅纓撲上去道:“別碰我家小姐!”又小心翼翼地去掰她的手指:“小姐,太子殿下已經(jīng)去了,你放手吧?!?/br>
    楊末仍然閉著眼,不聞不視,也不松手。

    侍衛(wèi)沒有辦法,問拓跋申該怎么辦。拓跋申還未開口,拓跋竑卻先一步拔出腰間佩刀,一刀把扯開的衣襟劃斷:“這不就行了嗎?太子殿下反正要換衣服的。抬下去吧?!?/br>
    侍衛(wèi)依命退出殿外。拓跋竑卻不將刀收起,握在手中道:“太子妃對太子情義很深啊,這么舍不得,不如下去陪他?按我們鮮卑的祖制風(fēng)俗,皇帝駕崩時,沒有兒女的嬪妃都要殉葬的?!?/br>
    楊末仍舊像尊木塑似的一言不發(fā)。紅纓雖然心里害怕,但眼下無人可依,只得鼓足勇氣擋在她面前道:“將軍別欺我們不知道鮮卑風(fēng)俗,妻女殉葬之風(fēng)早在文帝時就已廢除。而且殿下只是太子,尚未登基,也沒有讓正妻殉葬的道理?!?/br>
    拓跋竑道:“文帝被漢人迷惑,把我們鮮卑的優(yōu)良祖制都丟干凈了,以后還會一一恢復(fù)過來?!?/br>
    紅纓心知他兇狠不法,轉(zhuǎn)向拓跋申道:“知院精通禮儀,鮮卑儀禮中可有太子薨逝讓太子妃殉葬的規(guī)定?何況我家小姐不僅是魏國的太子妃,也是我們大吳尊貴的公主,皇帝的meimei。我家小姐的嫡親兄長,兩位想必都聽說過,雄州、霸州防御使楊行乾,就在兩百里之外,手握數(shù)萬重兵鎮(zhèn)守邊防。小姐若有不測,楊將軍馬上就會揮軍越過白河。當(dāng)年他攻破易州的英姿,兩位想再見識一次嗎?”

    拓跋竑被一個婢女威脅,舉刀怒道:“太子都殺了,還差你一個太子妃?楊行乾打過來正好,我正愁沒有理由開戰(zhàn)呢!”

    拓跋申攔住他:“要打吳國也得先把這件事料理完了再說,楊行乾現(xiàn)在攻過來,是你去擋還是我去擋?把刀放下!”又命左右侍衛(wèi):“小心看好太子妃,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br>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大家都看到?jīng)],復(fù)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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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如夢令2

    紅纓把晚間膳房送來的清粥連盅一起放在暖爐邊溫著,但直到粥都涼透了,小姐仍然一口都不肯吃。不但不吃東西,她連眼睛都不曾睜開過。早上拓跋申走了,紅纓把她扶回榻上,她就一直那么閉眼躺著一動不動,問她話也不應(yīng),仿佛閉絕了五官,對外界無知無覺。

    紅纓不喜歡宇文徠,因為他是鮮卑人,他害死了對她有恩的大將軍。但是他死了,她仍然感到難過,畢竟他也是小姐的夫婿,是姑爺。相處半年,與她對帝王貴胄的理解不同,私底下他是個脾氣挺好的人,對小姐也確實沒得說。而且他身份尊貴,英俊多情,如果換了她是小姐的話……

    不,不能這樣假設(shè),縱使她再怎樣體諒小姐的難處和痛苦,她也無法真正感同身受。

    以前紅纓覺得自己命很苦,幼時父母雙亡,哥哥不把自己當(dāng)人,家里那么窮,他就把她賣為奴婢抵債。她多羨慕小姐啊,命那么好,生在衣食無憂的富貴之家,父慈母愛,上面有六個哥哥,每個都那么疼愛她。但是命運又如此殘酷,給她最好的,然后一夕之間奪去。

    太子也是一樣,既然老天要他死在魏國jian臣手里,為什么不早一點?如果發(fā)生在半年前,小姐還在洛陽的時候,那正好皆大歡喜,大將軍的仇報了,小姐也不用嫁過來,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心痛難過。

    她從壺里倒出溫水端到榻邊:“小姐,就算不吃東西,好歹喝兩口水,你看你嘴唇都干得裂了,疼不疼?”

    楊末仍是閉目不語。紅纓見她剛剛擦過的面頰上又有交錯淚痕,嘆了口氣,繼續(xù)絞了手巾來為她擦臉,又用巾角蘸取溫水潤了潤唇。

    她一邊做這些一邊絮叨:“小姐,不是你勸過我的嗎,男女之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不管發(fā)生什么事,自己都要好好地過下去。我的親人只有一個哥哥,這些年不聞不問,興許早就不記得還有我這個meimei了,我照樣得好好活著。而你還有哥哥jiejie,還有洛陽的老夫人。小姐,殿下臨終的囑托我沒有忘,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彼龎旱吐曇簦捌鋵嵕钙礁邕€在燕州城里,一直沒走。我們出去找到他,就能回雄州,就能見到將軍和七郎了……”

    她低聲說著,楊末沒有反應(yīng),殿門外卻響起了腳步聲。她立刻住了口,側(cè)耳細聽,腳步聲不重,似乎只有兩三個人。他們推開殿門而入,一個耳熟的聲音說:“人在里面,你進去吧?!笔峭匕仙?。

    一人小心地走入臥房來。紅纓警覺地瞪向他:“你來干什么?”

    來人頭發(fā)花白,面目和善:“小人來為太子妃診脈?!痹瓉硎俏焕洗蠓?。

    紅纓見他慈眉善目,戒心稍減,自己也擔(dān)心小姐狀況,站在榻邊盯著他診治,看他切脈時皺起眉頭,忍不住問道:“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樣了?她一整天都沒睜過眼?!?/br>
    老大夫微笑道:“太子妃身本健固,一時悲傷過度有些氣淤血滯,并無大礙,修養(yǎng)兩天就好?!?/br>
    紅纓戒備地問:“那就不用吃藥了?”

    老大夫不答,起身退出臥房。紅纓隔著屏風(fēng)看到他回殿中向拓跋申稟報,拓跋申問:“怎么樣?”

    老大夫搖了搖頭。

    拓跋申又問:“你有十二分的把握?”

    老大夫道:“脈象平穩(wěn)如常人。知院若擔(dān)心小人誤診,過半月一月再看,必能確認?!?/br>
    拓跋申想了想:“不行,半個月后會發(fā)生什么誰也無法預(yù)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還是開副藥給她喝下去。”

    老大夫勸道:“太子妃身體嬌貴,既然沒有,何必非得如此?”

    拓跋申怒道:“叫你開你就開!如果真的沒有,吃下去也死不了人!馬上去!”

    老大夫不敢違逆他,只得應(yīng)諾:“小人遵命?!?/br>
    紅纓聽著他們對話心里已經(jīng)明白,拓跋申哪有那么好心請大夫來為小姐看病,他們是怕小姐腹中留下太子的血脈,后患無窮。她想起前幾天去白馬圍場的路上和小姐的對話,只覺得心驚rou跳,等拓跋申一出殿就去搖楊末的手臂:“小姐!小姐你醒醒!”

    手突然被她按住,她終于睜開眼,聲音低而冷靜:“我聽到了?!?/br>
    紅纓見她終于有了反應(yīng),大喜過望,正要去扶她,她卻自己一骨碌坐起,赤足下榻:“還有吃的嗎?”

    紅纓連聲道:“有!有!”端起爐邊的粥摸了摸,“不過有些涼了,要不我叫人再送……”

    話未說完,手里的碗就被楊末劈手奪過去,就著碗直接喝起來。她喝得太急被米粒嗆住,一邊咳一邊繼續(xù)喝,喝完把碗一扔:“沒吃飽,還有嗎?”

    紅纓道:“小姐,你從昨晚到現(xiàn)在粒米未進,不要一下吃太多,我等會兒再讓他們送些宵夜過來?!?/br>
    楊末道:“我現(xiàn)在可不是一個人了,吃這點哪里夠?”

    紅纓心里疑惑:“大夫不是說……”

    她忽地住了口。屋里點了一樹明燭,火光映著她蒼白的面容,一雙眼睛因為流淚已經(jīng)紅腫,布滿血絲,卻透出一絲異樣的狠絕堅毅,仿佛孤注一擲認定了目標(biāo),眼里有了期盼和渴望,卻不是尋常人該有的那種生氣。

    紅纓以前聽人說過,有的人突逢巨變,大悲大喜之下會神智混亂,只相信自己愿意接受的事,甚至閉目塞聽產(chǎn)生幻覺。太子過世,小姐悲痛欲絕,一直不肯睜開眼睛,現(xiàn)在她終于有了生念,不管是真是假,她得護著她,至少把她送回兄長身邊再說,不能讓她再斷了這一絲支撐的念想。

    “小姐,你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去準(zhǔn)備?!彼氏潞黹g苦澀,轉(zhuǎn)身去向門外的侍衛(wèi)要宵夜,免不了又得低聲下氣懇求一番。

    等了半個時辰,宵夜沒等到,卻聞到殿外傳來濃苦的藥味。紅纓沒想到他們逼得這么急,大夫前腳看完剛走,后腳就煎了藥送過來。

    這回送藥進來的是拓跋竑。他不像拓跋申那么有耐性,還會皮笑rou不笑地裝個臉面,直接對侍衛(wèi)道:“去伺候太子妃喝藥?!?/br>
    侍衛(wèi)倒出一碗,一人端藥一人按住楊末肩頭想灌她喝下去。楊末肩膀一沉,側(cè)頭避開抓向自己的侍衛(wèi),腳尖上挑,把面前那碗藥踢翻在地。那兩名侍衛(wèi)立刻拔出刀來,一邊一個架在她頸中。

    拓跋竑道:“殿下何必再作無謂掙扎呢,我可沒有耐心慢慢哄女人喝藥。反正這個孽種不能留,你非要逼我一尸兩命,我也不介意多送一個人上路?!?/br>
    楊末冷然道:“那你就殺了我好了?!?/br>
    旁邊端著藥罐的老大夫勸道:“將軍,這樣不太好吧,知院吩咐的……”被拓跋竑打斷:“住嘴,要你這老東西對我指手畫腳?”

    老大夫有一顆醫(yī)者仁心,轉(zhuǎn)向紅纓道:“姑娘,你勸勸你家主人,這藥里面只有當(dāng)歸、紅花、赤芍這些活血化瘀的藥材,常人吃了不要緊,別為這點事送了性命?!?/br>
    紅纓心中酸苦難言,如果戳穿小姐的臆想勸她喝藥,和她當(dāng)真有孕卻被迫服藥有何區(qū)別,同樣都會斷絕她的求生之念。她左右為難,面前又有拓跋竑刀兵相向,急出了眼淚。

    拓跋竑先前并未留意紅纓,聽她和老大夫?qū)υ挷抛⒁獾剿?,喝問下屬:“這個婢女昨晚是不是也在殿中?怎么還活著?”

    下屬回道:“這是太子妃身邊的侍女,昨晚被太子妃護在身后,屬下等不敢動手?!?/br>
    拓跋竑揮揮手:“殺了殺了?!?/br>
    立即有兩人上來一左一右架住紅纓把她往外拖,紅纓驚叫了一聲:“小姐!”

    楊末不顧頸中鋼刀,站起身喝道:“住手!這是我從家中帶來的婢女,與你們鮮卑人的內(nèi)事無關(guān),不許動她!”

    拓跋竑會心一笑:“從家里帶來的人,殿下很看重她嘛。那您把這碗藥喝了,我就不殺她,怎么樣?”重新取了一只碗,倒出一碗帶著藥渣的濃汁,“這是最后一碗,殿下可別再打翻了。藥灑了可以再熬,但重熬一罐得半個時辰,這么晚了我耐心不好,等得著急了說不定就想殺幾個人來解悶?!?/br>
    楊末冷眼看著拓跋竑,又看了一眼紅纓:“藥給我,將軍可要說話算話?!?/br>
    紅纓哭著叫道:“小姐,不能喝!”看拓跋竑端著藥碗從她面前經(jīng)過,她奮力掙開兩邊的侍衛(wèi)沖上去撞他,卻被拓跋竑一腳踢在胸口,整個人都飛了回來,幾乎被他踢斷肋骨背過氣去。

    她正倒在大殿圓柱邊,眼看拓跋竑端著那碗奪命之藥一步一步向小姐走過去,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反過來成為別人威脅小姐的工具。她不想死,她想留在小姐身邊保護她,想送她回雄州、回洛陽、回故鄉(xiāng)、回親人身邊,但是現(xiàn)在,她首先得讓她想活下去。

    她抹了一把眼淚:“小姐,紅纓不能陪在你身邊了,請你記得太子殿下說的話,記得我跟你說的話,一定要回洛陽去,老夫人還在家里盼著你?!闭f完猛然躍起,一頭向圓柱上撞過去。

    她離柱子太近,又剛剛被拓跋竑踢了一腳氣力不濟,這一撞只覺得腦袋像被利斧劈開,眼前漆黑一片直冒金星,粘稠的血漿從額頭流到臉上,卻沒有當(dāng)即斃命。拓跋竑走在她前面,舉起腰里的刀鞘回身一記抽中她面頰,把她打跌在地。這一下比她剛剛撞的還要狠,紅纓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耳朵里嗡嗡直響什么都聽不見。

    老大夫“哎呀”叫了一聲,上前扶著紅纓,順便替她擋住圍攏過來的侍衛(wèi)。他打開藥箱為紅纓擦拭傷口,上藥包扎,紅纓在地下坐了好半晌,眼睛耳朵才逐漸恢復(fù)視聽,那頭小姐早就喝了拓跋竑的藥,藥碗摔碎在她腳邊。

    她捂住眼睛不忍再看,嗚嗚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