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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姑在線閱讀 - 第38節(jié)

第38節(jié)

    紅纓解衣裳的動作一頓:“小姐,紅纓的命只值八兩銀,能用我一命換小姐周全,我還覺得自己賺了?!?/br>
    楊末道:“我這條命也沒覺得多金貴,看不出來哪里值得用別人的性命來換?!?/br>
    紅纓知道她脾氣執(zhí)拗,只得轉(zhuǎn)向宇文徠道:“殿下,你幫我勸勸她,時間不多。”

    楊末先他一步道:“你們都不用勸了,我主意已定?!?/br>
    宇文徠沒有出言勸解,只是笑道:“末兒,你如此真心待我,不離不棄生死與共,得妻如此我也算不枉此生了?!?/br>
    她果然沉下臉色:“誰要跟你生死與共。”

    “那你為何不肯先走?”

    “我……紅纓和我有多年主仆情分,我不能讓她代我而死?!?/br>
    宇文徠道:“好,賀山,再去找其他忠心可靠的婢女,三日之內(nèi)帶過來,能辦到嗎?”

    賀山應(yīng)道:“小人一定辦到。”

    楊末被他反將一軍,對賀山道:“既然你有這個本事李代桃僵把人弄走,何不索性找人來假冒太子殿下,把他救出去?”

    賀山踟躕道:“拓跋竑驟然起事,近日防守森嚴,離宮各處能出入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太子妃精通武藝,小人或可一試,趁天黑從后方山崖攀援而出,但是殿下……至少得過幾天風(fēng)聲不緊才能尋著逃脫機會。只要能離開行宮,到了外面就好辦多了?”

    楊末問:“外面防得不嚴?”

    賀山回答:“小人已經(jīng)向往常出入的人打聽清楚了,宮外一切如常。但宮中人等全被管束禁足,衣食柴米都由軍士采辦運入,查得很嚴,宮里人一個都出不去?!?/br>
    楊末接著問:“如果出了行宮,你能找到人來接應(yīng),馬上帶我們出城嗎?”

    賀山聽她這么問,立即正色道:“莫非殿下有辦法出宮?倘若如此,小人愿夤夜突圍出去聯(lián)絡(luò)宮外城外的率衛(wèi)?!?/br>
    楊末點頭:“我有辦法?!?/br>
    紅纓焦急地喚了一聲:“小姐,你……”

    楊末繼續(xù)道:“芙蓉湯底下有一條水路密道,通往離宮東墻外東配院的白鹿池。你若能出去,明晚戌時帶人到白鹿池接應(yīng)。那里離宮墻很近,一定不要驚動宮中守衛(wèi)?!?/br>
    她一邊吩咐著,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宇文徠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自己。他既知道了池底有密道,必然也能明白芙蓉湯那晚靖平逃脫的內(nèi)情。她無心解釋,只將目光轉(zhuǎn)開追問賀山:“明晚,行不行?”

    賀山跪下拜道:“小人定不辱命?!?/br>
    宇文徠卻制止道:“不行,明晚太早了,拓跋竑現(xiàn)在草木皆兵,我這里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他立刻就會知曉,現(xiàn)在逃脫太冒險?!?/br>
    楊末譏笑道:“都已經(jīng)成了階下囚,想要逃命當(dāng)然得冒險,太子殿下連承擔(dān)這點風(fēng)險的勇氣都沒有嗎?”

    他也加重了語氣:“你先出去,我就敢冒險!”

    兩人相持不下,一旁紅纓勸道:“二位殿下別再爭執(zhí)了。昨晚我和其他下人們被關(guān)在西所偏殿,聽到關(guān)押我們的將領(lǐng)說:‘直接殺了算了,還等什么?’另一個人說:‘等遼東那邊確認了再說,就這一兩天。’我猜他們很快會動手,沒有太多時間,必須盡快離開這里?!?/br>
    兩人聞言停下爭論,楊末看了宇文徠一眼:“他們在等什么消息?遼東?”

    宇文徠面容沉凝,他終于也有了一絲驚惶之色:“母親已經(jīng)遭難,舅舅只怕也兇多吉少……”他按住她的肩,“末兒,今晚你必須跟賀山走,翻山潛水都可以,不能再耽擱了,馬上走!”

    她還想再爭辯,門外卻響起整齊的士兵步伐聲,拓跋竑聲如洪鐘氣焰跋扈:“四面都圍起來,關(guān)上大門,外面誰也不許進來,里頭的也別放出去?!?/br>
    殿內(nèi)賀山和紅纓立刻退到案后,未及假裝掩飾,殿門已經(jīng)被拓跋竑一腳踢開,身后跟著數(shù)十名士兵,個個戎裝甲胄手持利刃。他看到殿內(nèi)有人,問左右:“這是什么人?”

    原來侍立殿外的兩名內(nèi)侍上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是膳房的人,為太子進晚膳?!?/br>
    拓跋竑單手扶刀,漫不經(jīng)心道:“哦,除了太子和太子妃,全都殺了。”

    內(nèi)侍和門外等候的婢女們嚇得跪了一地:“將軍,不關(guān)小人的事啊,小人一直盡職盡責(zé)守在此處,唯將軍之命是從……”

    拓跋竑冷笑一聲:“誰叫你看見了呢。全部殺掉,一個不留?!?/br>
    楊末首先想到的就是擋在紅纓面前護住她,那廂跪在門邊的賀山已經(jīng)飛身躍起,抽出藏在腰里的軟劍襲向離他最近的一名軍士。那軍士不及防備,被他一劍刺在頸中,當(dāng)即斃命。

    賀山趁機退到宇文徠身邊,舉劍橫于胸前:“殿下,這么多人小人也抵擋不住,只能為您殺一個是一個了。”

    宇文徠拉住他道:“別做無意義的事。你擋不住他們,他們也未必攔得住你。我要你護衛(wèi)太子妃突圍送她到宮外,你能不能辦到?”

    賀山回頭看了他一眼:“殿下,恕小人不能從命。”身形一晃從他手中掙脫,揮劍向圍攏過來的十幾名士兵迎上去。

    士兵都有甲胄護身,手持長槍鋼刀,賀山的軟劍雖然靈巧,但在這些久經(jīng)沙場出生入死過的將士面前,再武藝卓絕的高手也顯得疲軟無力。十幾個人結(jié)成陣型,時而層進輪番進攻,時而雁翼包抄合攏。賀山足足擋了一炷香的功夫,也只輕傷了三名士兵,自己卻氣力將盡,出招速度越來越慢,險象環(huán)生。

    楊末想出手助他,但她手邊沒有兵刃,還要護著紅纓,近處的拓跋竑始終沒有出手,她不敢離宇文徠太遠。

    拓跋竑已經(jīng)不耐煩了,揮揮手道:“一個內(nèi)侍而已,十幾個人都殺不了?來人,放箭?!?/br>
    守在殿外的士兵張開箭弩對準(zhǔn)殿門,圍攻賀山的士兵退到兩邊。這一輪箭矢放出來,殿內(nèi)的四個人全都要被射成刺猬。賀山情急之下飛身躍出殿外,弩手的箭尖隨他而動,飛蝗般的弩箭追著他射出去,將他釘在大殿木門上,整個人都被箭矢湮沒,只有涓細的血流從箭雨縫隙中緩緩流下,滲入廊下青磚。

    殿外的殺戮則要輕巧得多,內(nèi)侍宮女毫無反抗之力,除了發(fā)出幾聲驚恐尖叫,不一會兒就被士兵們收拾干凈。

    紅纓沒見過殺人,被這血腥的場面嚇得渾身發(fā)抖,揪緊了楊末背后的衣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拓跋竑手扶腰刀轉(zhuǎn)過身來:“都這個時候了,殿下還如此鎮(zhèn)定,是在等你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舅舅來救你嗎?”

    宇文徠看著他默然不語。

    拓跋竑嗤笑道:“你們甥舅兩個不是自詡精通漢人的史籍兵書,看不起我們這些刀口舔血的鮮卑勇士,嘲笑我們只有武夫之勇嗎?漢人的兵書有沒有教過殿下,這個時候怎么用你們聰明的腦袋瓜來對付我們這些武夫手里的刀槍呢?哈哈哈!”

    他得意地仰首大笑,宇文徠仍不言語。拓跋竑收起笑容,目露兇光:“殿下不用等,慕容籌他不會來了。”

    宇文徠這才開口:“你們把舅舅怎么了?”

    拓跋竑道:“文弱書生也來帶兵打仗,我用兩根手指頭就能輕松把他捏死。這種人居然還騙得那么多人跟隨他,叫我們這些有真本領(lǐng)的如何服氣?在京城他有衛(wèi)士保護,到了慕容氏的故鄉(xiāng),哼!隨便一個三流的殺手就能把他項上人頭取來!”

    宇文徠往前一步怒道:“你們居然派刺客刺殺舅舅,戰(zhàn)場上比不過他就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你也配稱鮮卑勇士?”

    拓跋竑道:“那只能怪他自己太無能。我常年在外打仗,不知碰到過多少刺客暗殺,誰人能奈我何?”

    楊末在一旁聽得難以置信。慕容籌,百戰(zhàn)不殆的傳奇儒將,居然死在不入流的刺客手里。她想起曾對爹爹建議派武林高手刺殺慕容籌,爹爹不屑為之。慕容籌沒有死在敵國義士刀下,卻在自己的故鄉(xiāng)不設(shè)防備被鮮卑族人所殺,不知他到了地下見到爹爹,會不會覺得冤枉?

    拓跋竑又道:“殿下不必為你舅舅悲傷,臣馬上就會送您去與他、與皇后陛下團聚了。”

    宇文徠心知今日難逃此劫,已不復(fù)震驚惶懼,反問他道:“你才關(guān)押了我一天就下手,這是拓跋辛的命令,還是你自作主張?我原以為你雖然不服我、不服舅舅,對這個同族的太師好歹還是有幾分敬畏的?!?/br>
    拓跋竑笑道:“我雖然書讀得不如殿下多,但也知道漢人有句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有句成語叫‘夜長夢多’。太師遠在上京,南京這邊的事,只能我自己看著辦了。殿下手底下能人異士眾多,一個小小的內(nèi)侍也有如此本領(lǐng),我這個武夫有勇無謀,不敢跟你們比謀算,只好跟你們比刀子了?!?/br>
    他彎腰拾起桌案上一壺酒,揭開壺蓋一飲而盡,咂了咂嘴將空壺扔在地上:“殿下這酒寡淡無味,還是嘗嘗臣為您準(zhǔn)備的美酒吧?!鞭D(zhuǎn)頭向下屬示意,殿外有人捧進一壺酒來。

    楊末已經(jīng)明白他們要做什么,掙開背后揪住她的紅纓,赤手空拳向端酒的將領(lǐng)襲去。兩邊的士兵立時圍堵上來攔截她,其中一人舉劍橫削,楊末收手不及,被他削下半幅衣袖。

    拓跋竑命令道:“小心別傷了太子妃殿下,殿□份尊貴,身上留下刀口就不好交代了?!?/br>
    明知一人之力難敵眾拳,明知事已至此無力回天,四周都是兵戎在手虎視眈眈的軍士,殿外還有更多,圍成刀山鐵桶,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救下他。賀山死了,慕容籌也死了,宮外的人不知消息,更不會有人來救援。

    盼了多久了,殺父弒兄的仇人,死于他們鮮卑人自己的內(nèi)斗,這不正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但是當(dāng)這一天真的到來,心中卻感受不到半分喜悅解脫。

    她想為父兄復(fù)仇,但她也希望他好好活著。

    她向他走過去,慢慢伸出了手。同生如此艱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化解不開的恩怨,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一切都好像迎刃而解。

    父仇不報世人不容,但是沒有人規(guī)定,不能和殺父仇人一起死。

    然而剛走出去兩步,地下橫來一槍掃中她腳踝。她撲倒在地,無數(shù)槍桿和刀鞘隨即壓到她身上,結(jié)成密實的網(wǎng),隔絕切碎了視野。

    就像父兄罹難那一夜,她被鎖在敵營的囚籠中,山那邊火光閃耀,她明知道最親近的人就在那里,他們死生一線,她卻被囚于方寸之地,難以夠及。

    從刀槍的縫隙里,她恍然聽見紅纓嘶聲哭喊,看見他掙扎著被重重甲胄身影按倒,聞見那壺酒打開,刺鼻的氣味隨傾倒的酒漿散發(fā)開來。

    她聞到過。那種劇毒腥臭的味道,任何人聞過一次,就不會再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不該大過年的寫這種段子,一邊聽電視里歡歌笑語一邊碼苦情戲,窗戶外面噼里啪啦吵得要命,完全不在狀態(tài),今天這章碼了6小時才憋出來_抱歉太子殿下沒能讓您臨終前英明神武一把,這都是吸多了霧霾加上被春晚循環(huán)洗腦腦瓜已成漿糊的智硬作者的錯 qaq

    過年咱還是玩點高興的吧,剛發(fā)現(xiàn)jj出了紅包,作者是個窮逼沒法見者有份,從今天起每章前三名打分 2留言的讀者送上紅包一枚,歡迎踴躍搶沙發(fā)~~~

    ☆、第十六章 如夢令1

    “啪!”一記響亮結(jié)實的耳光,緊接著是拓跋竑暴怒的聲音,他鏘的一聲拔出佩刀:“你把這么劇毒的東西灑到我手上,是想要我的命嗎?”

    失手的下屬急忙后退叩首求饒:“將軍!屬下一時不小心,他、他動得太厲害了……屬下一片忠心絕無此意!”

    另一名下屬道:“將軍且慢動怒,請盡快找大夫醫(yī)治祛毒,以免毒液滲入肌理?!?/br>
    拓跋竑甩了甩手,把刀推回鞘中大步跨出殿外。

    殿內(nèi)沉寂了片刻,失手下屬道:“多謝你為我解圍,剛剛我真怕將軍一刀下來,我這腦袋就要搬家了。”

    解圍下屬道:“殺了這么多人,連太子的命都敢要,何況你我區(qū)區(qū)人頭,以后凡事小心一點?!?/br>
    失手下屬連連稱是,又問:“將軍走了,那我們這……”

    解圍下屬道:“將軍今晚恐怕不會回來了。反正一壺都灌下去了,這酒得過幾個時辰才會起效,咱們?nèi)ネ忸^守著,明早再來收拾吧。”他看了一眼地上的空酒壺,自己也覺得發(fā)怵生寒,對宇文徠低頭道:“殿下,臣等只知遵守上峰命令,殿下到了陰司算起賬來,可別算在我們頭上。”召令士兵收起武器,退出殿外關(guān)上大門。

    紅纓躲在屏風(fēng)后,見士兵退走立即跑過來撥開楊末身上壓著的槍桿桌案等物:“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嚇?biāo)牢伊?,我以為這回肯定沒命了……”

    楊末踉踉蹌蹌地爬起,沖到宇文徠身邊。他正坐在墻邊地下,背靠墻壁,身邊躺著那只空了的酒壺。因為毒性太烈,他們灌得很小心,連衣服上都沒濺到幾滴。他看上去還好好的,神色如常,甚至對他綻開了意思笑意,仿佛只是與她隔案對酌,飲完一壺美酒。

    眼淚止不住涌出眼眶,她撲上去擠按他的胸腹:“吐出來!你吐出來啊!”

    他歪頭吐出一口墨綠色的泡沫,落在青磚地面,孔雀尾羽般碧翠閃耀的顏色。泡沫嗆入肺里,他咳了很久才止?。骸皼]用的,這種毒你也見過,一點點就能致命,就算全吐出來,剩余的一點也足夠要我的命了?!?/br>
    “那、那怎么辦?”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慌亂無緒,不知所措。她不知詛咒過他多少次,昨天還對他說“就算你要死,我也會親眼看著”,沒想到會一語成讖。他只剩幾個時辰的壽命,活不過今晚,在她面前一點一點死去,而她無能為力。

    “來,”他挪過一點,拍了拍身側(cè)地面,“陪我坐一會兒,說說話?!?/br>
    地下燒著火龍,青磚也是暖熱的,她卻覺得渾身冰涼,往他身上靠過去:“咸福,你抱抱我?!?/br>
    他的手微微發(fā)抖,放到她肩上也需要花去全身的氣力。她順勢靠進他懷里,相依相偎地坐著。

    “末兒,前一刻我還想,我是一國儲君,我才二十八歲,還有那么多志向抱負未實現(xiàn),就這樣死在亂臣賊子手里,我好不甘心。但是聽你叫了我一聲‘咸?!?,現(xiàn)在能這樣抱著你,忽然又覺得,好像沒什么可不甘的了。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初見時我就該被你砍下頭顱作戰(zhàn)利品,之后這三年都是上天賜予我額外的驚喜。我不僅多活了三年,還跟你有過這樣一段難得的緣分?,F(xiàn)在只是時限已到,祂要收回去了而已?!?/br>
    楊末靠在他胸口悶聲道:“你是驚喜,那我呢?”

    “對不起,末兒……”他撫著她耳后長發(fā),“我希望你快樂,但是似乎,一直給你帶來災(zāi)禍。我犯過最大的錯誤,不是錯殺了你爹爹兄長,而是明知你不愿意、不喜歡,還把你牽扯到這潭渾水里來。我把自己想得太好,以為自己有能力守護你,可是現(xiàn)在……呵,自身難保,還連累你落到如此境地。末兒,他們對我下手卻沒有動你,接下來也許不會立刻殺你。芙蓉湯底下的密道還沒有別人知曉,你一有機會立刻出去,不要再猶豫,知道嗎?”

    她吸著鼻子說:“自己都快沒命了還有心思cao心這個,你管不著?!?/br>
    他費力支起身:“紅纓,你過來?!?/br>
    紅纓正跪在地上嚶嚶哭泣,聽他呼喚膝行而上:“殿下……”

    宇文徠命令她道:“紅纓,剛才如果不是末兒護著你,你也和外頭那些人一樣身首異處了。剛剛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只要有機會,你必須想辦法帶她從密道脫身,送她回雄州,你能不能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