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司機轉(zhuǎn)著方向盤,從后視鏡打量她,“姑娘啊,大冬天的,車里開著空調(diào)吶,咱把窗戶關(guān)上吧,你嫌熱叔叔給你把溫度打低點?!?/br> 郁好搖搖頭,掏出一張100的,放在副駕駛的座位上,“師傅,我踹不上來氣,你讓我開會兒吧?!?/br> 那頭終于接了電話,喂了一聲,聲音懶洋洋的,透著高傲和狡黠,并沒有一絲愧疚,“我就說你也該給我打電話了,都下午三點了,看來昨天舒健昔沒少費勁兒折騰你。哈哈,怎么,還想問我什么嗎?他應該都告訴你了吧。” 郁好被這種輕松調(diào)侃的語調(diào)徹底澆熄了心中的最后一絲希望,她把頭探到窗外去,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還是沒忍住眼中洶涌噴薄而出的淚水,“大姐...為什么???” 為什么把我一次一次毫不留情的拋棄,你是我最愛的大姐,猶如母親存在一般的大姐啊。 郁安葉聽到那聲大姐,呼吸一滯,緊緊閉上那雙疏無笑意的眼睛,嘴角還保存著那抹弧度,張開眼睛,里面已經(jīng)一片悲愴,“為什么?你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這些遠遠及不上我當年經(jīng)歷的三分之一,你有多痛苦,我就會比你痛三倍!我失去了什么你永遠都不知道。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我把你賣掉,終于換回了郁家,我...不后悔的。而且...你mama害的郁家支離破碎,家破人亡,你是她女兒,你也該為郁家做些什么了?!?/br> 那側(cè)聲音漸漸模糊,好像是機場的客服正在提示登機,郁安葉話語急促起來,“好好,聽著,舒健昔他喜歡你,從見你第一面起,我能看出來。你就當做和他談場戀愛吧,他對女伴一向大方,他肯跟我換條件,損失那么多錢就只為了獨獨一個你,可見你對他有著足夠的吸引力。你別悲天憫人,有些事情還是接受的好,如果你不希望我進監(jiān)獄的話。還有,爸爸的病也需要錢,我昨天晚上去看過他了,情況比你說的還遭?!?/br> 郁好冷笑,正欲掛上電話,郁安葉又迅速的低聲說:“別忘記吃避孕藥?!?/br> ** 郁好并沒有回宿舍,也沒有回公司,而是找了一個賓館。吃過事后藥,就趴在床上一動不動,渾身的力氣像是全部都用光了一樣,小腹也脹痛,渾身就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只得抱著被子緊緊哆嗦成一團。 屋子不小,暖氣開得十足,郁好還是覺得冷,喝點熱水才稍好一些。電視開著,正在放著哇啦哇啦熱熱鬧鬧的綜藝節(jié)目,此時,她忍受不了安靜,吵鬧聲才能勉強讓她不回想昨晚那場噩夢。 大約睡過去幾個小時,又餓又疼,輾轉(zhuǎn)清醒起來,再也睡不著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電視,下身一絲一絲抽抽地更疼了。晚上八點左右的時候上了趟廁所,尿中竟然帶著血,郁好才開始害怕起來。 她畢竟是年紀小,又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措手不及不說,應付也無從下手,癱坐在馬桶上,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使勁咬著唇,唇都是被咬破了的。 臥室里的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著實嚇了郁好一跳,她擦擦眼淚,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扶著墻慢慢吞吞的走去接電話。 是馮婷婷,說是公司盤點有個記錄需要核對一下,要她過去一趟。 郁好身體極度不舒服,推說不去,但是馮婷婷那邊似乎也很是著急,說你要不方便的話我去接你也可以,上面催的急,老板突襲檢查。 等到把記錄核對完以后,已經(jīng)十點多了,時間很晚了,那里越來越疼。郁好雙腿極其不自然,以一種奇異的姿勢慢吞吞的走路,腦中想象著又有血慢慢流出,心里更是堵得難受,一汪眼淚又包在眼圈里直打轉(zhuǎn)。 馮婷婷送她出門,見她這樣,訝問,“你怎么搞的?要不要我送你去醫(yī)院看看?” 郁好心里一驚,低頭把羽絨服拉高,強擠出個笑,連忙推說不用。保姆車開到一半,停在研華路口那里,郁好猶豫半天,徑自下了車,到底還是親自去看了大夫。 剛剛掛了號,竟然看見舒健昔。他和上次隨同他來試婚紗的那位漂亮女管家以及一些領(lǐng)導模樣的人從電梯里下來,他一抬頭,正好就遠遠的看見她,目光銳利,探究非常。 她低下頭,盡量保持正常的走路姿勢,裝作沒看見他。坐上電梯去三樓婦科,背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頭一看,舒健昔站在低她一階的位置上還要比她高上一些,一雙眼睛清清亮亮含著nongnong的擔憂,輕聲問,“身體怎么了?你怎么在這里?林嫂說你早早就走了,我叫你等我的?!?/br> 郁好轉(zhuǎn)過頭,冷聲說,“用不著你管,離我遠點?!?/br> 舒健昔也不廢話,欺身上前,一把抓過郁好手中的掛號單,擰著眉毛看了一會兒,壓低聲音,“那里疼?” 郁好一聽,臉一下子炸得通紅,回頭罵他,“你滾開,不要站在我后面?!?/br> 舒健昔其人,心思從來難以捉摸,忽冷忽熱,跟在他身邊越久越不了解他,一分鐘能變好幾個心思。郁好剛罵完,他卻不怒反笑,傾身過來,在她耳朵邊笑瞇瞇的說:“昨天晚上我是太用力了,想你想了太久,這段時間也是憋壞了。你放心,下回我肯定不會那么狠了。” 說著,竟要貼上來親她的耳朵,郁好反應過來,用手肘朝后推他,自己蹬蹬兩步上了三樓的廊廳。 舒健昔穩(wěn)穩(wěn)地跟上來,“沒有毛病,你是第一次,我沒收住,你疼點正常。不過,看看也好,我陪你?!?/br> “你給我滾?!?/br> “你除了這個還會說別的嗎?” “...你給我去死。” 三樓廊廳非常大,中間有方咨詢臺,一個相貌端正的護士小姐就站在那里負責指引,見著英俊的舒健昔臉紅紅的。 這里,左后側(cè)是靜點室和藥房,左前側(cè)是皮膚科和口腔科,右后側(cè)才是婦科,護士含笑虛虛一指,郁好就徑自朝著那走,舒健昔笑著快步走上來攬著她的肩,扶她。她大力地摜開他的手,他再搭上來,兩個人來來往往了一陣。 走廊來往的人還真是不少,走廊的長椅上就有好幾個排號的,有幾個肚子都已經(jīng)不小了,看著愁云慘淡,應該是來做流產(chǎn)的。 因為舒健昔和郁好長得出挑,兩個人一前一后,一追一躲,頗引人注意。 郁好心里非常反感,被他煩的不行,越來越氣,回過身來正好直直的撞進他的懷里,熟悉而強大的男性氣息一下子漫上來,昨晚的噩夢仿佛又回到眼前,她使勁兒地推舒健昔,下身一扯,尖銳的疼痛使她濕了眼眶,大聲吼他,“你滾!你要逼死我嗎?趕緊滾!” 她終于放聲哭起來,雙手捂住眼睛,可憐的像個孩子,哭得寸了勁兒,一抽一抽的,要喘不過氣來似的,在這人不算少,還很肅靜的醫(yī)院里。她從來沒有在外面這樣放肆哭過,也沒有在外人面前這樣哭過,毫無顧忌。性格和家教使然,郁文文和郁南懷從來不允許她做出有辱郁家門楣的事情。可是她受不了了,忍不了了,太難受了,她被欺負得這么慘,被一個根本不愛的人生生奪走貞cao,只要想到那個人不是她心愛的,不是她心愛的小舅郁南懷,她就疼得無以復加。 這么多年,她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擺脫花瓶的名號,就是為了能夠配得上他,可是就在昨天,那噩夢般的一晚,什么都沒了,什么都化作泡影。 她這次真是什么都沒了,所以哭得任性妄為,肆無忌憚。 舒健昔活到這個歲數(shù),有過很多女人,交往時動不動撒嬌哭鼻子的,分手時哭喊鬧脾氣的,他都能夠應付自如,都是好好的女孩,既然跟過他一場,他就不會虧待人家,好脾氣地哄,送房送車,就是對方有再大的怨氣,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但這次,他真是有些手足無措,史無前例的手足無措。郁好的性格很強,就是昨天晚上她痛到極致也是細聲細氣的哼了兩嗓子默默地掉眼淚。他以為郁家的女人都是這樣冰冷淡漠,頗有幾分不以為意。 可是,眼前的這個看起來不大的小姑娘,悲慟地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捂著眼睛哭得歇斯底里,幾乎要背過氣去,整個人都站不住了,索性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想,她大抵是討厭自己,得有多討厭,才能讓她哭成這樣呢。 他嘆口氣,拿出紙巾遞給她,她接下來,狠狠的擤著鼻涕。 醫(yī)院走廊里的人全部都在看著他們,有些在門診里問診的也跑出來湊熱鬧,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指指點點: “男人應該負責的呀,小姑娘哭得多傷心啊...” “就是啊,好歹是條小生命。這男的看著挺像樣的,怎么這樣,唉,世風日下...” “......” 舒健昔望了眾人一眼,“好好,別做在這里哭了。有什么事咱們回去再說好嗎?!?/br> 郁好不聽,仍舊嚎啕大哭,醫(yī)生來叫她號,舒健昔見叫不起來她,無奈而又難過,認輸一樣嘆口氣,索性打橫把她抱在懷里。 醫(yī)生是個中年婦女,看起來挺嚴厲,問了幾個常規(guī)問題,又用yindao鏡做了檢查,說是沒問題。 醫(yī)生戴著口罩,神色古怪的訓舒健昔,“這是性行為粗暴引起的yindao黏膜大面積出血。小姑娘一看就還小,哪能經(jīng)得起你這么折騰。她是第一次,你這么粗魯,她不受傷才怪。自己喜歡的女人自己不好好心疼著,真不知道你們這些男人怎么想的...” 舒健昔三十歲了,第一次被除了自家舒先生和舒老先生以外的人罵得這么慘,低著頭連連稱是。 “那醫(yī)生,她那...怎么辦?”舒健昔很是擔憂的問道。 “怎么辦?一個星期內(nèi)不能再有劇烈的房事了。我給你拿點藥,你回去給她抹抹,沒什么大礙?!贬t(yī)生開了藥方,“哦,對了,她過敏體質(zhì),吃事后藥過敏,不然小腹不會脹痛。下次注點意。” 事后藥,過敏?舒健昔一愣。 ** ☆、第二十一章 ** 她的確是還小,抱在懷里輕飄飄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讓凌冽的寒風吹走了似的。從醫(yī)院出來好一會兒了,還是在哭,蔥白的右手揪著自己的脖子掐,喉嚨處掐的出了紫黑色的紅痕,舒健昔心疼,伸手去拉她,“哭就哭吧,別掐脖子,你看看都變紫了?!?/br> 舒健昔的管家萊昂在開車,隔音板拉下來,后車廂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郁好臉埋在他衣襟里,還是執(zhí)意要掐脖子,也不說話。 被郁好哭得心煩意亂,他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像在哄孩子一樣,“對不起,我錯了。我...你不愿意的話,我暫時不會碰你還不行嗎?...怎么就哭得這么傷心呢?你就這么討厭我嗎,嗯,好好?” 車子還在往三環(huán)外行駛,上了高速,雪花狠狠地拍在車窗上,聲音很響。音箱還是放著那首舒健昔偏愛的老歌《忽然之間》。郁好哭夠了,安靜的聽著歌曲,仍舊掐著脖子,離舒健昔遠遠的,歪在座位里,頭靠著窗,眼睛微微合著。 車室內(nèi)燈開著,是黃色的小花紋燈,顏色都是極暖的,影影綽綽的打下來正好垂在她白皙柔嫩的小臉上。長長的睫毛乖巧的伸展著,一根是一根,仿佛其上有細小的熏光在跳躍一樣,看起來乖巧又祥和,忽閃忽閃隨著她輕淺的呼吸有規(guī)律地顫動,好像是毛茸茸的含羞草,輕輕用手一碰,她就會自動開合。 太過美好的畫面,看得舒健昔有幾分恍惚,倒是心猿意馬起來,咽了下口水,沉下目光,不自然地瞥向窗外。 三環(huán)外離著市區(qū)真是不遠,最近平?;丶业囊粭l街正在修道,不得不繞路,這一繞就要繞個大半環(huán),都走了一個多小時,卻還有三分之一的車程。 舒健昔瞇著眼睛想起從前的一些事: 有那么一個女孩,也是在這樣憊懶的夜里,垂著長發(fā),光著蔥白的小腳俏生生的跳到他的車上。那時候外公才去世不久,他周游列國的時候剛好旅行到韓國。那是一個喧鬧而浮華的國家,首爾尤甚,市中心有一條貫穿東西匯向漢江的清溪川河,位于高廈之間,卻河水清流,難得寧靜。 晚上他從xx酒店開車出來兜風,天氣非常好,日暮還沒有降臨徹底,黑暗的星辰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天空幕布的高地,河邊路燈鱗次櫛比,暖黃的光球猶如萬家燈火,照的他越發(fā)孤單寂寞,他悶得很,泊好了車沿清溪川河散步。兩岸磚道鋪的極整齊,河道修的也規(guī)整,保持著一個寬度,彎彎曲曲地拐向前方穿過一個又一個矮矮的橋拱,河水也清淺,連四周圍的游人都是慵懶而愜意的。有微風徐徐吹來,舒健昔壓抑的心情竟然得到奇異的緩解。 就有那么一個穿著白色吊帶裙的姑娘,她出現(xiàn)的不早也不晚,正正好好趕在他寂寞的生命里。帶著棒球帽和口罩,坐在河邊把腳探進去,一動一動地逗著河里毛茸茸的小鴨子,風一吹來,她的長發(fā)也跟著擺動,毛茸茸的帶著毛毛邊,像河里那些小鴨子一樣有質(zhì)感。清溪川是政府為調(diào)節(jié)環(huán)境而修建的,每到傍晚,出來散步的民眾不少,戀人,夫妻,孩子,老人三兩成群,這么多人中就那么一個姑娘渾若無人地坐在那里嬉鬧,他不由得被她吸引,出神地看著那個姑娘的一舉一動——她是那么的生動鮮活。 突然在她身上體會到兩個字,然而這兩個字于他來說卻是永遠的望而不能,即:自由。 那時候他年紀不大,24歲,在成長的年紀里忙著遵循家族的訓養(yǎng):當兵,讀書,識禮。談過幾場無關(guān)痛癢的戀愛,每次總是不到兩個月便分手。最長的一次是半年,對方是他在德國大學的學妹,是學計算機的,法德混血,漂亮又聰明。他們是在大學社團組織野營時認識的,他小時候是孩子王,當兵時又是新兵蛋子里頭拔尖的兵王,場面上長袖善舞從來不在話下,還是校里學生會長呢。她追的他,分手時,兩個人剛做完愛,學妹哭起來像個sd娃娃,抱膝坐在那里,生硬的哭訴,“elvis,你根本不愛我。你看我的眼神里從來沒有炙熱和渴望,你表面上對我無微不至,其實你心里對我隔著一道墻?!?/br> 好像前幾任女友也說過同樣的話,他還不是很理解,后來,他再也沒有在學校里和人交往過,在他搞不明白問題出現(xiàn)在哪里時,這對交往的男女雙方來說都不公平。 外公剛剛?cè)ナ?,家里恰逢變動,父親步步緊逼,他真是又累又倦。那個姑娘就像是一縷清新的風夾雜著郁金香誘人的氣息緩緩地吹進他煩悶的心里,他第一次有了一種渴望。 理智讓他摒下心中奇異的想望,他只是重新回到車里,有幾分悵然地握著方向盤準備發(fā)動車子。 忽然,在路燈浮動的光華里,一道白色身影——那個漂亮的姑娘,就光著蔥白的小腳一路奔過來,后面跟著的幾個年輕人,倒是被她甩得老遠,她急匆匆地拍著他的車門,他以為她被壞人追想必是嚇壞了,連忙開了車門拉她進來。 她俏生生的飛進來,呼哧帶喘,摘下口罩,卻是在大笑,對他說了一串韓語解釋著什么,舒健昔擰眉,聽不懂想讓她說英語。那姑娘看他的表情,自以為了悟,脫口而出一句中文,正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哦,好吧,簽名。”然后又用韓語嘀咕了一句,拽過他的手,用原子筆龍飛鳳舞地簽了個名,還調(diào)皮地伸了伸舌頭。 見她這一套流暢的動作下來,他一愣,被那個活潑粉紅的小舌頭搞得心里直翻騰,靜下心來回想剛才,試探性的問,“你會說中文?” 姑娘驚訝地睜著大眼睛,隨即快要笑成一朵花,“你也是中國人哦?” 他也跟著笑起來,“嗯?!比缓笾钢竿饷妫皠偛旁趺椿厥??” 姑娘把帽子摘下來拿在手里扇風,他這才真正看清她的容貌,當真美的不可方物,嘴巴可愛的嘟成一團,“你竟然不認識我?我是sugar組合的angel啊。剛剛追我的都是要簽名的呢,你真的不認識我???” 她或許真是挺健談的,也或許是小小年紀背井離鄉(xiāng)有好久沒人聽她用家鄉(xiāng)話抱怨了,總之說了很多。她的經(jīng)紀人就在旁邊的大樓里辦事,過來接她的時候,她都睡著了,歪歪斜斜的仰在車座上,長長的睫毛隨著她清淺的呼吸慢慢闔動,眼下睫毛透出來的陰影都是根根分明的,那樣長,那樣密,彎彎繞繞地纏得他心里癢癢的。 曾經(jīng)珍貴的回憶漸漸在這個雪夜里蘇醒,妖妖嬈嬈的在舒健昔心里開出一朵血紅的大花。 他有多愛,就有多想念,也就有多痛。那種,連回憶出來都覺得鮮血淋漓觸目驚心的痛。 ** 這個房子郁好沒見過,想是他另一處獨宅,這里的裝修和陳設(shè)倒是更生活化一些,依舊是一水的黑白相間,風格嚴謹深邃。 客廳的墻壁上開著幾扇雙層的鋼化玻璃,大落地窗顯得亮堂非凡,郁好站在其中一扇邊上,望著壁柜上的黑色郁金香出神。舒健昔從剛才在車上聽著那首《忽然之間》就不怎么說話了,神情恍惚的厲害,如今坐在沙發(fā)上更是沉默,渾身都散發(fā)著冷冽的氣息。 郁好覺得有些話是該說說清楚,思忖良久,才開口,“好了,我心情恢復不少,我們談談吧?!?/br> 舒健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眼睛盯著那盆黑色的花,神情若有所思,“好,你坐到我身邊來?!?/br> 郁好沒有動,靠在玻璃上,抬頭冷冰冰地看著他,“我就在這里。我想問問你,你從來不缺女人,上趕著你的未必比我差,為什么是我?” 舒健昔這才看著她,“我說我是一見鐘情,你信么?” 郁好勾起唇角,“你都三十歲了,你跟我一個小姑娘說一見鐘情?” 他若有若無的笑著,涼薄的唇微微彎著,“好好,你有時候太早熟,少年老成并不可愛。如果我說我的確是出于這個想法呢,三十歲了,我依舊是個身心正常的男人,喜歡漂亮年輕的你,有什么難以理解的?!?/br> 郁好不置可否,輕輕的摸著身旁的花,冷笑,“口口聲聲說喜歡,你要真是喜歡我,為什么不直接放手去追我,卻聯(lián)合我jiejie迷jian我,”說著,想起昨晚,膽寒得有些發(fā)抖,“你就是這么喜歡我的?喜歡到連追我的時間都沒有,等一等我的時間都沒有嗎?你這么不尊重我也叫做喜歡?” 以前小特倒是提過,舒健昔在圈里是鉆石王老五中的王老五,上趕著巴上來的千金名媛多得是,他都未必正眼瞧,以前有個驕傲的富家小姐看上他了,死活求著家里人給他們牽線,娘家母親寵女兒寵慣了還真去求親,舒健昔礙于長輩顏面見了幾回,后來突然有一天再也不見那個小姐了。極少數(shù)圈里的人才知道,那個富家小姐愛而不得就下了藥,誰料舒健昔毅力過人愣是咬牙一下沒碰她,待他過了勁兒,氣得大發(fā),暗地里使絆子折了那小姐本家近一半的家底。那小姐成了圈子里的笑話,而舒健昔到從此落得個清凈,極少再有閑雜人等輕易近的了身。 毅力過人又冷狠無情的舒健昔怎么可能會對她一個小小模特一見鐘情呢。跟在郁南懷身邊那么久,她練就的好本事就是從來不自作多情,自以為是。 “舒健昔,如果不是非我不可,我能不能求你放了我,求求你了行嗎?我不可能愛你,我們不合適的?!?/br> 舒健昔眼眸深深,“我也想放了你,可是誰來放了我?”見她竟然掐下一朵花瓣,他低斥,“別碰那盆花!”然后心煩意亂起來,似嘲諷般的笑了笑,“像你說的,我都三十歲了,不想浪費時間搞些花哨的東西。我是成年人,需求很明確,我給你錢,你陪我上床,就這么簡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