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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畢竟有求于人,又不敢造次,只得苦思冥想,“青瞿,嵐王……藍(lán)青瞿?” 一下子好幾種顏色又藍(lán)又綠的。 嵐王陰森地垂眸笑了,不對。 “那……姓趙?姓錢?姓李?這,愛卿該不是就是姓青吧?還不對?那不然姓周,姓鄭?” “還沒猜對?” 不慌!皇帝握拳不放棄,干脆開始從頭背起百家姓,一個(gè)一個(gè)試滔滔不絕。 寢宮大廳微微燭光。 宮墻一側(cè)聞櫻觀云飛云飛觀拂陵,拂陵則沉痛地閉上眼。 說出去根本不會(huì)有人信的大夏深宮相聲,一大清早的又開始了。 皇帝背百家姓,背背背。 記性還挺不錯(cuò),按順序一直背一個(gè)都沒有漏。 嵐王明顯煩躁,黑臉咬牙:“夠了,住口!” 皇帝不依不饒:“這,都那么多了還沒撞上???愛卿到底姓什么,給朕透透口風(fēng)在不在前一百個(gè)里?” “莫不是在前兩百?前三百?” 嵐王再懶得理他,拂袖上朝去。 狗皇帝竟還狗腿地一路追,拉拉扯扯追到宮門口:“愛卿,青卿~” “青卿,不要生氣!朕不記得是朕不對,愛卿姓氏跟朕再說一次,這次朕保證不忘!” 嵐王冷笑:“是,你是失憶,什么也不記得,倒是還記得那奚行檢,那徐子真!” 宴語涼:“……” 都說過了,這奚卿、徐卿他也并不記得!二人的名字全是他批折子時(shí)記下的! 話雖如此,宴語涼卻多少也有些心虛——畢竟,他確實(shí)還記得某些人的名字。 比如侍從厲云飛,比如侍女盧聞櫻。這兩個(gè)沒用東西說實(shí)話他真瞧不上,卻莫名記得。 皇帝又看了一眼公公拂陵。 拂陵在入宮前本家貌似姓王,還有一個(gè)兄弟也在宮中…… 真的!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連太監(jiān)入宮前的名字都記得,卻單不記得嵐王姓什么! 早朝鐘聲第三遍,嵐王真得走了。 俊美肅穆的絕色男子面色陰沉推開宮門,外面是一片淡淡魚肚白下緋紅色的霞光。 拂陵卻在此刻趁機(jī)回頭,瞇瞇眼給皇帝使了個(gè)眼色。 嵐王:“做什么?還不跟上!” 拂陵連忙恭恭敬敬:“是是,奴才來了?!?/br> 宮門重新落鎖。 皇帝火速溜回適才拂陵眼神示意的地方——茶榻上那幾堆已然批完、整整齊齊分類放好的折子旁。 但……公公為何示意他看折子? 宴語涼皺眉隨手打開一本奏折,恍然大悟。 原來那些嵐王批閱的奏折里都有名諱印章!茶榻一側(cè)未干的朱砂邊,亦放著嵐王的兩枚印。 宴語涼拿起一枚,上刻“莊青瞿印”。 另一個(gè)則刻著“大夏嵐王莊戩”。 原來姓莊! 莊姓乃是大夏源遠(yuǎn)流長的姓氏,所謂“歌吟東越;經(jīng)著南華”,乃是歷朝歷代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 莊戩,莊青瞿。 宴語涼暗自念了兩聲,好聽的,他喜歡。 莊青瞿。莊青卿。小莊。 咦?等等!宴語涼一愣,他雖不記得“青瞿”不記得“青卿”,但仿佛曾經(jīng)叫過誰“小莊”。 可惜那記憶一閃而逝,再也捕捉不到。 宴語涼不禁踱到窗前,想吹吹冷風(fēng)清清腦子,伸手一陣冰涼沁骨,窗外竟開始下了細(xì)細(xì)小雪。 朕甚至喜愛雪景。 只是嵐王適才出門時(shí)還穿得那么單薄,千萬別凍壞了。 還有那拂陵手里捧著那么多折子,那里面可是有圖的,萬一弄濕…… 等等。宴語涼突然驚覺—— 他批的那些折子,朱砂字跡明顯與嵐王不一樣。他是名家草書風(fēng)范,嵐王則是一絲不茍的工筆正楷。 區(qū)分如此明顯,若真拿去傳閱,豈不是三公九卿一個(gè)個(gè)都能看到被囚深宮的皇帝居然出山批奏折了? 不僅批了,且筆跡遒勁、言辭活潑。 似乎心情還不錯(cuò)。 這事對宴語涼自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但攝政王又怎么可能允許這種威脅? 到時(shí)候群臣請?jiān)富实圻€朝,嵐王還怎么獨(dú)攬大權(quán)? 糟了糟了,大意了。 宴語涼不禁尋思著這嵐王大美人該不會(huì)兩面派,出門就把朕辛辛苦苦批的折子給撕了吧? 其中有幾折真還挺緊要的,撕不得! 朕與愛卿兩個(gè)人怎么鬧都是深宮情趣,情趣歸情趣,國家大事萬萬不可耽擱。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多少國計(jì)民生、辛苦黎民都指著這一紙紙奏疏呢! …… 同一時(shí)間。 鐘聲陣陣,鹽粒細(xì)雪,寒風(fēng)刺骨。 大夏眾官員或提著燈、打著傘,冒著大雪烏壓壓走在上朝議政的步道上。 “奚卿,奚卿!” 吏部驗(yàn)封司司長徐子真披著白狐襖,打著一把油紙傘跑得氣喘吁吁。 “奚卿,你冷靜點(diǎn)?。?!此事不妥,極為不妥!” “奚行檢?!?/br> “你給我站??!” 好容易他扯住那人衣袖,被他喚作“奚卿”的男子過回頭。 男子三十出頭,有一雙沉靜的煙灰色琉璃瞳,生得端肅儒雅、清峻挺拔。 他長身玉立穿著整齊頂戴、紅絳白衣官禮服,系著紫玉腰牌,腰牌旁邊懸著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