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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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年,我一直在找萬俟歸和信郎,我們當(dāng)年是在雁門入的關(guān),我一直以為他在河?xùn)|道,派了許多人去尋。誰知道,這些年他竟然一直在燕州的地上。等我見著他時,他已成為燕王的侍衛(wèi)。我借了曹夫人的關(guān)系才接觸到他,我向他許諾不向家里提起信郎的存在,他才同意我接觸信郎。” 令嘉道:“那孩子需要你的蔭蔽?!?/br> 萬俟歸帶著孩子在大殷過了幾年,總算學(xué)會了變通,他一個人或許能勉強養(yǎng)活一個孩子,事實上若非他運氣好,遇上了曹夫人,只活著一點,他都未必能做到。但想讓孩子過得好,就差遠(yuǎn)了,傅家他不愿也不能認(rèn),但送上門的令奕也沒必要拒絕。 令奕道:“四哥欠了他的,我總該彌補些?!?/br> 就在這時馬車聽了下來,傅府到了。 但令奕卻不急著下車,而是勸令嘉道:“七妹,這番往事說來多有不堪,何必再叫信郎這么個孩子承受這樣的不堪?你就叫他和萬俟歸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吧?!?/br> “晚了?!绷罴螀s嘆道。 令奕茫然間,卻見她推開車門,門外正有一人等候多時。 生得一副傅家常有的俊美面容,只嘴角繃緊,目光犀利,面色冷峻,顯得不好接近,正是本該在昌平的傅家三子——傅令卓。 “我前日就寫信同三哥說了這事了,我去曹家前,三哥才入范陽?!?/br> 令奕:…… 第126章 怨兮愛兮 對于萬俟信的存在,令卓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個孩子必須認(rèn)回來,絕不可叫四弟身后祭祀荒廢。” 令啟、令遠(yuǎn)無子早逝,令奕堅持單身,再加上雖是早夭卻叫張氏念念不忘他的長子,為著這幾位的祭祀來計,傅家的男丁著實是不夠用的。這時張氏厭惡婢妾子的惡果就顯出來了,她獨寵后院能生育六子一女,她的兒媳卻未必有她這樣好的生育力——或者說夫妻感情。 生育二房傅令安有三個兒子,最多也只能出繼兩個,令卓自己膝下更是只得一雙子女。孫輩不茂,張氏不忍心相逼,一直沒提過繼事宜。但作為她的子女,誰又不知她的一番心事呢。 只是事已至此,無可奈何。三子令卓同柳氏勢同水火,幼子令奕寧死不婚,孝順的長子長媳倒是表示愿意精誠竭力地再奮斗一把,還真叫他們努力出個四郎,可惜缺口太大,一個不夠用。 考慮到這一對都是要當(dāng)祖父母的年紀(jì)了,張氏只委婉叮囑他們以保養(yǎng)為重,然后就盯上了孫子。明炤成婚不過三年就要面臨的子嗣壓力大半來自她,明炤這位索性被放棄配個門當(dāng)戶對的淑女的不肖子更是被默許了蓄婢納妾以衍子嗣,只可惜這廝家花不愛偏愛野花,且野花朵朵開得旺盛也不見個結(jié)果的,當(dāng)真叫張氏暗暗咬牙不已。 在這時節(jié),突然冒出個令啟的親生子,別說他娘是北狄人,就是他娘是個身如黑漆的昆侖奴,在張氏那也不是不能談的。 而在此節(jié)上,令卓同張氏是一個想法。 “那要如何認(rèn)回來?”令嘉問道:“這孩子的身世多有隱情,最少耶律昌是知道他的存在的,若直接認(rèn)作四哥的遺骨,恐被有心人牽扯出當(dāng)年的事由,平生波折。” “認(rèn)作是我的外室子就是了。我同柳五不睦多年,鬧出個外室也不足為奇?!绷钭科沉肆罴我谎?,嘲弄了道:“七妹第一個通知我,不就是準(zhǔn)備讓我來認(rèn)這孩子嘛,何必故作姿態(tài)?” 令嘉毫不心虛地道:“這不是指著作番姿態(tài)叫三哥你心里舒服些嘛?!?/br> 令卓冷笑了一聲。 數(shù)年不見,三哥這種尖酸刻薄的模樣還是一如既往的討厭?。?/br> 令嘉暗暗腹誹,面上仍舊從容道:“三哥既然應(yīng)下,三嫂那里就讓我去解釋吧?!?/br> “不必了,這孩子的身世越少人知道越好?!绷钭繚M不在乎道:“我同你三嫂積怨已深,左右也不差這一樁,七妹你別白費心思了?!?/br> “三哥,你都這把年紀(jì)了,再被三嫂打得鼻青臉腫,很好看嗎?就算你不介意,也要為三郎、四娘想想,他們都到議親的關(guān)頭了,哪里受得住父母互毆的名聲?!绷罴魏敛豢蜌獾亟宜蹋徽f得他面色發(fā)黑才止住聲,“三嫂那處,我自有我的解釋法,不會直說孩子身世的?!?/br> “……那就隨你?!?/br> 眼看這事就由這對兄妹議定下來了,一直被忽略在一邊的人終于忍不住出聲了。 “不可以?!绷钷让鎺猓骸巴馐易拥纳矸莺纹潆y堪,你們非要認(rèn)信郎回來,就給他這樣個安排?那還不如不認(rèn)他,好歹也得個身世清白?!?/br> 令卓斥責(zé)道:“六弟,你莫要無理取鬧。傅家子嗣再難堪也強于一介歸化狄人之子百倍千倍?!?/br> 令嘉則是解釋道:“只說是外室子罷了,后來肯定要出繼承祧的,無論如何,他都會是記載族譜上的傅家子,不會有人敢說嘴的。六哥,我知你是重道義而輕富貴的人,只是富貴二字遠(yuǎn)不止錦衣玉食。信郎若是傅家子嗣,他將來若是從武,我們家的便利自不必說。哪怕習(xí)文,有舅舅家的情分在,將來拜師入學(xué)也是輕而易舉。信郎未來的前途,在你眼里,真比不過那點‘清白’名義嘛?” 令奕無從反駁,對于他本人來說,他是覺著比不過的,但這其中終是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嫌疑,而他也不能代替萬俟信作這個結(jié)論。 但他終是不甘心,卻只能道:“萬俟歸不會讓信郎認(rèn)傅家的,當(dāng)年他帶著信郎差點餓死都不曾來尋傅家,怎可能今日我們要認(rèn),他就肯點頭?!?/br> 令卓聽聞餓死,面露冷色,“那萬俟歸若是曉理的,就當(dāng)知道認(rèn)回傅家子才是對孩子好,屆時自有回報與他,他若不曉得這些理,非叫那孩子跟著他吃苦,卻也由不得他。左不過燕王一個親衛(wèi)罷了,燕王還要賣我們家面子呢?!?/br> 令奕聞言,心中多有惱意,但礙著兄長多年積威不敢表露,只把目光投向令嘉,“七妹,你也是這么想的嘛?” 令嘉蹙起了眉,不答令奕,只同令卓道:“萬俟信這個孩子已經(jīng)十歲了,早是懂事的年紀(jì),他同萬俟歸以父子的名義相依為命那么些年,感情的深厚,哪里能變得了。三哥態(tài)度若太過強硬,只怕最后認(rèn)回來的是個敵視我們的孩子,那又有什么意義?三哥,你待他莫太急躁了?!?/br> 令卓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道:“再大的孩子也只是孩子,教個幾年,總也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壞,屆時自然就知曉我們做長輩的苦心了?!?/br> 令嘉面色也冷了下來:“三哥,我們算不得好,我們雖是這孩子的長輩,但在他最艱難的時候?qū)λ粺o所知,好的只是傅家門第的便利,萬俟歸也算不得壞,他把這孩子視如己出撫養(yǎng)到這么大可謂恩重如山,壞的不過是他現(xiàn)下低微的身份。若這孩子真同三哥說的這般,過了幾年就學(xué)得趨利忘恩的那一套,我倒要質(zhì)疑三哥你所謂的‘教’卻是怎么個‘教’法?” 令卓一時語塞,又不知如何反駁,最后不耐煩了嘲諷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打算如何要回這個孩子?難不成七妹堂堂燕王妃還打算低聲下氣求這狄人,最后再認(rèn)門親戚不成?” 令奕怕這冷面的三哥,令嘉卻是不怕,當(dāng)即反譏回去:“面上是能不認(rèn)這門親戚,但心里呢?掩耳盜鈴總是蠢的,信郎同萬俟歸的血緣關(guān)系就在那,同孩子的舅父兼恩人置氣算什么?就沖著萬俟歸這十年里為四哥的血脈吃的苦頭,莫說低聲下氣了,就是叫我給他行個頓首禮,我都樂意?!?/br> 令卓何其倨傲的人,登時氣得半死,咬牙道:“恩情又不止一種還法,何須自賤身份?” “恩情是有多種還法,但哪種還法由得了你自恃身份,居高臨下?”令嘉也是受不住自家三哥那股傲慢勁,不耐煩道:“三哥,你要認(rèn)這侄子,就得認(rèn)了,莫再糾纏什么身份,真要說是且待午夜夢回的時候質(zhì)問四哥為什么看上個北狄女人去,別來同活人糾纏。三哥你若實在嫌棄他的血脈,三哥你就別出面好了,由六哥出面??倸w他也不肯成親,那點名聲也不值錢?!?/br> 令卓再是目空一切,也是把手足放在眼里的,他會惦念四弟的身后祭祀,自也會記掛六弟的名聲,沉默了一陣,終是委婉地認(rèn)了輸,“且先讓我見見那個孩子吧?!?/br> “只許看,不許出面同他說?!绷罴问孪纫?guī)束道:“三哥你性子太沖了,我怕你驚到那孩子。” “傅家的血脈哪有這么膽小的,你這般小心翼翼,反會誤了孩子?!绷钭坎桓实啬钪?。 令嘉哼了一聲,道:“小心翼翼也比粗手粗腳好,總不至于把孩子打得在床上躺了半個月?!?/br> 令卓悻悻然道:“三郎是被你們養(yǎng)得太細(xì)皮嫩rou了,半點經(jīng)不起摔打,大郎那就沒事。而且后來,柳五不也討回來了嘛,我還沒還手呢?!?/br> 傅家教子多用棍棒,但該用幾分力都是有數(shù)的,只除了脾氣暴躁的令卓。 令嘉翻了翻白眼。都懶得同他說什么道理了,畢竟親娘張氏出面都沒有用過,只免不得為自己倒霉的侄子侄女嘆一口氣,攤著這么個手狠無情的爹。 事情談定后,令嘉順口問道:“三郎議親的人選,娘讓我問三哥你,可有什么要求?” 令卓愣了一會,說道:“選個文靜點的,不會武的?!?/br> 迎著令奕、令嘉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他板著臉道:“這同我無關(guān)——你們也見著大郎媳婦那樣子了吧,一個婦人不安心相夫教子,反而天天同夫婿斗武,心思都不知在哪里,不講規(guī)矩,簡直不像話?!?/br> 說到后來,他還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惱意,都不知是在說侄子媳婦,還是他自己的媳婦。 令嘉出于兄妹之情,真心誠意地勸了一句:“三哥,夫妻吵鬧同會不會武還真沒什么干系。娘也不會武,但生起氣來爹還不是照樣不敢大聲說話,只是爹哄人功夫好,娘總能被他哄得消氣。就是大郎,你看他同英娘打打鬧鬧這么多回,有哪次英娘是真下了狠手的?說穿了也不過夫妻情趣。也就三哥你哄不住三嫂,這才真被揍得鼻青臉腫。你與其擔(dān)心三郎將來同他媳婦動手,還不如給他娶個如意的,縱是像大郎那樣不小心挨了幾下,也是眉開眼笑的?!?/br> 令卓想起大侄子那不爭氣的德性,臉上的表情不由有些復(fù)雜,最后嘆了口氣道:“讓爹去選吧,他選的人總不會差?!?/br> 令嘉也要嘆了,“三哥,你這爹做的可真是甩手的掌柜??!” 令卓又嘲她虛偽:“我若真要管,七妹反而又要擔(dān)心我罔顧三郎心意了吧?!?/br> 令嘉笑了笑,沒應(yīng)。 令嘉自傅家離開時,是令奕送的她。 他自回府起,除了中間指責(zé)了兩句,就一直保持著沉默。 令卓惱他瞞了這么些年,刻意無視了他,只等著令嘉去后再收拾他。 令嘉倒是窺出了他的幾分心結(jié),趁著最后的幾步路,念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br> 一個對生死離散,攜手一生的承諾,不知被多少有情人引用作情衷誓言??捎钟卸嗌偃擞浀米詈髢删淠??那個誓言終究是被漫長的距離、長遠(yuǎn)的時光打破。 “那萬俟朵的《詩經(jīng)》造詣不錯,這幾句用在她和四哥身上,確實應(yīng)景。但既給孩子取了‘信’,可見還是存了難以釋懷的怨念的。” “不是的。她連殷話都不會說,怎么可能讀懂《詩經(jīng)》?!绷钷韧W×瞬椒?,他抬起頭,神色蒼白得有些慘淡,“這首詩是四哥教她的,只是最后一句寓意不好,四哥扭曲了詩句的本意,他告訴她是將士的妻子在不見丈夫歸來后,選擇了自盡,即使過了這么些年,他們依舊不曾忘記承諾。她用這句為信郎取名,不是出于怨,而是出于愛?!?/br> “……”令嘉很想告訴六哥,無論是怨疑惑是愛,那都是那個女人對傅令啟的感情,同他傅令奕無關(guān)。 可最后終是不忍戳破他的心思,只作不知道:“既然信郎的娘不曾怨恨四哥,你為何這般不樂見信郎認(rèn)回來?縱使在你眼里,我們家千個萬個束縛了你,你也當(dāng)為娘想一想?!?/br> “……信郎的身世太不堪了?!绷钷扔挠膰@道:“漢夷夏子邊關(guān)是有不少,但似他這般生母為北狄貴女,生父為殷朝將門的卻是絕無僅有。他的父母隔著家仇國恨,最后又同歸于盡……與其叫他知曉這樣不堪的身世,還不若讓他以為萬俟歸是他的父親,同他的母親情深義重,這樣他念起父母時,心里總是平和的?!?/br> “我們自不會和他說的這么細(xì)。” “天底下是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绷钷饶抗馍钌畹乜粗?,“七娘,信郎那孩子比你想得還要聰明許多?!?/br> 第127章 小節(jié)有損 令嘉回到王府,就見得蕭徹端坐殿中,似在專心致志地專注公務(wù),手邊壓著兩疊公文,高得有兩寸許,矮得半寸不到。 她并不意外,原本在城外巡視軍營的蕭徹已經(jīng)回府。曹夫人在見到她時,定是會派人通報蕭徹。 令嘉揮退了下人,喚道:“徹郎?!?/br> “善善,你回來了?!笔拸卣酒鹕碜叩剿媲?,目光平和從容,他甚至還笑了笑。 令嘉本是有很多話要問,但真見著他,卻是莫名其妙地又失了聲。 蕭徹等了好一會,都不曾等來下文,再看她神色黯然,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還是嘆了口氣,先開口道:“善善,你若是想聽,我可以同你解釋?!?/br> 但哪怕事前思量過無數(shù)次,備下了諸多腹稿,但真對上了人,蕭徹還是讓出了主動權(quán)。 令嘉卻是搖了搖頭,語氣平和道:“沒有解釋的必要,我知道你是個周全的性子,做許多事未必存了惡念,只是多備一子而已?!?/br> 萬俟信不過是一步閑棋,在他和令嘉成親后,轉(zhuǎn)作了廢棋,但在他同令嘉情意日濃時,又成了隱雷。 這處隱雷爆發(fā)起來可大可小,只看令嘉的心思往哪處想,或者說她愿往哪處想。 “徹郎,我只問你,你當(dāng)年收下萬俟歸,知不知道萬俟信的身份?” 這么巧的巧合,令奕會信,令嘉不會。 “知道?!笔拸厣踔聊軓娜莸亟忉尩溃骸澳懔缭诤?xùn)|尋人的動作有些顯眼,我多留意了幾分。本意是想贈他個人情,但真尋見人后才知這個人情不好贈。” 這是令嘉有所預(yù)料的,并不意外,只繼續(xù)問道:“六哥暗中尋人的動作連你都能發(fā)現(xiàn),爹卻一直無動于衷。甚至于萬俟歸也在燕州待了這么些年……徹郎,你覺著我爹這些年是真的不知道萬俟信的存在嘛?” “……傅公確實是在萬俟歸入我麾下后,才同提起過你我的婚事?!?/br> 這樣委婉的答復(fù),對于令嘉的猜疑已是足夠。 她垂下眸,淚珠一串一串地滑落。 蕭徹想要擁抱她。 令嘉不肯同他親近,往后退了兩步,還伸手推搡。 但蕭徹用了幾分力氣把人攬了回來,他輕撫著她的背,口吻溫柔中帶著幾分不容推拒的強硬:“善善,我們都成親一年了,以前的事都該過去了?!?/br> “我討厭你?!绷罴钨€著氣,墊起腳,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這次可不是在玩什么情趣,而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用了力,還帶著怒氣的加成,哪怕是隔了幾層錦緞都能感覺到痛楚。 蕭徹嘆息道:“可是,善善,我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