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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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八年,再回到九芒山,望著群山峻嶺、云霧草樹,仿佛一切都不曾改變,然而踏進(jìn)入山之路,又覺恍若隔世。 避開無妄峰,無央直接來到虛濁峰,毫不猶豫了進(jìn)了山。山中看守的巫族中人見有外來者侵入,立即將其攔住,卻在這時有一女子山頂趕來。 “大祭司有令,放他入山?!?/br> 見到此女,那幾名巫族中人顯然畢恭畢敬,此女便是巫族大祭司黧婀的親信,大祭司既然發(fā)話了,他們自是照做。 無央跟著那傳信的女子,二人一前一后,默默無言。挑著近路走,二人沒費(fèi)太多功夫便來到了山頂?shù)臒o相之墟,而當(dāng)年所謂的無相之墟,其實就是巫族所居住的村寨。 來到寨子之中最大的一間屋室門前,女子撂下一句話:“在此等候。”隨后便進(jìn)了屋子。 無央平靜的站在原地,他知道大祭司定是會見他的,或者說,他的出現(xiàn)早已在大祭司的預(yù)料之中。 果然不出半刻,方才那女子再次出來引他入內(nèi)。 這是無央第一次見到易柔口中的師尊,這才知道她所描述的“與眾不同的美”是怎樣一回事:她的美,凌人,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然而無央并無閑暇深究這大祭司的容顏,開口喚了一聲“大祭司”,端得不卑不亢。 “喲,這是什么風(fēng),把釋空寺大監(jiān)院、未來的準(zhǔn)住持無央圣僧吹來了?”黧婀坐在正中那纏繞著老藤的高座之上,單手撐著額頭,戲謔地看著無央。 被著重強(qiáng)調(diào)的“圣僧”二字落入無央的耳中,是那樣的嘲諷,他明明已經(jīng)不是佛門中人,他明明已經(jīng)破了戒,明明已經(jīng)娶妻生子…… 也罷,自己畢竟“拐”走了人家的圣女,大祭司心中如何能不恨,只平靜說道:“晚輩為何來此,大祭司應(yīng)當(dāng)心知肚明?!?/br> “哦?本座可不記得巫族與你曾有過淵源糾葛呢。” “晚輩前來是為了晚輩內(nèi)子,易柔?!?/br> 顯然,提到易柔時,黧婀的眉目明顯有有一絲厭惡和仇恨轉(zhuǎn)瞬而過。 而這一個“內(nèi)子”,便是無央用來試探黧婀的,如他所料,黧婀心中始終是在意易柔這個徒兒的。 然而黧婀并未繼續(xù)開口,無央則不欲與她多做周旋,確定了她的心思便好,服軟如何,占了下風(fēng)又如何?柔兒的命才最要緊。 于是他頷首懇切道:“柔兒蠱毒發(fā)作,危在旦夕,還請大祭司念在師徒一場救救柔兒。” 第343章 弒神之柱 “你說那孽徒?呵,自她與你私奔、背離巫族的那一刻起,她便不是本座的徒兒,本座又為何要去救一個毫不相干之人?” “只要您肯出手,叫晚輩如何都可以?!睙o央目光懇切,斂起身上一切棱角。 “哦?叫你做任何事情都可以?”黧婀略正了正身子,饒有興趣地看著無央。 “是,任何事情。” 瞧他這般堅決,黧婀開始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年輕的男子,倒真真生得是俊逸利落,除卻他眼中的悲痛以及下顎不及打理的髯須,這模樣合該是閨閣女兒們心中的少年郎罷。 易柔的蠱是黧婀親手種下的,所以此刻的易柔狀況如何,黧婀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再如何生氣失望,那可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心疼? 可歸根結(jié)底,都是眼前這釋空寺的和尚,勾引了柔兒,將她拖入了絕境,更讓巫族失去了天選的圣女。 想到這里,黧婀目光森然,恨不能伸手即刻挖出無央的心,“那你應(yīng)該知道如何去做,釋空寺首徒!” “是,只要大祭司答應(yīng)救柔兒?!睙o央微微仰首正視黧婀,眼底如湖面般平靜坦然,“我自愿上弒神柱。” “她是本座的徒兒,本座自會救她?!摈箧共[起眼睛,“你可想清楚了?” “是,絕不反悔?!?/br> “呵,待上了弒神柱,你反悔也是無用?!闭f著,黧婀抬起手道:“來人,把這小子捆上弒神柱!” 所謂弒神柱,是無相之墟的審判之柱,是巫族存在之初便存在這虛濁峰頂?shù)?,在此柱上受刑者,身死而形不散,心死而魂不滅,將會匯聚成魂魄,無法安息亦無法轉(zhuǎn)世,只能永生永世地附在這弒神柱上受盡折磨。 起初在碰觸到那看似平常的石柱時,無央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冰冷感由外蔓延至心,很快,那刺骨的寒涼便伴隨著撕裂感傳至全身每一處感官,四面八方不知源頭的嘶鳴震刺著他的耳膜,隨之喉嚨一股腥甜噴涌而出,渾身劇烈地抽搐,雙眼猩紅,額角青筋暴起,雙腿無力支撐,貼著石柱跪在了地上,雙手和腰部卻還被綁在石柱上,俊秀的面容此刻已扭曲的面目全非,喉嚨斷斷續(xù)續(xù)發(fā)著渾濁不清的嗚咽聲。 無央是僧人,亦聞的首徒,釋空寺的下一任住持,在重視佛教的東昭向來受到尊敬,而作為寺中的監(jiān)院,他更是受到擁護(hù),哪怕是被師父禁足在靜心堂的時日,他亦是得體的,何曾像如此這般狼狽過,毫無尊嚴(yán)的跪在他人面前如同螻蟻一般。 其實此時此刻,他并非無法抵抗,只消稍稍驅(qū)動意念,便可以將這侵蝕著自己的痛苦感減輕甚至驅(qū)逐,可他絲毫沒有反抗,“柔兒,只要你跟安兒好好的活著?!?/br> 未過多久,他身上所有的痛感竟消失了,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虛幻,直至最后化成一簇光斑,周圍變得異常安靜,仿佛他已處于一個靜止的世界,隨后,便再無意識。 無央離開的第五日,易柔在這個清晨醒了過來。 “母親!您醒了?”沈佑安看著母親雙眼有了光彩,父親離開的那一日,母親也再沒有醒來過,所以雖然不知這一次母親會醒來多久,但這足以讓佑安獨自守著母親的惶恐稍稍散去一些。 “安兒,你爹呢?”易柔抬眼張望,以往每一次她睜開眼,無央總是會出現(xiàn)在眼前,緊張關(guān)切地這次竟沒有看到他,她雖然還不知丈夫的去向,心中卻已有了隱隱的不安。 “父親說回去找人救您。”沈佑安忽閃著烏亮的眼睛堅定而充滿了希望的對母親說道。 “什么?你說他去找誰?”易柔大驚,自己如今這般皆是因為當(dāng)初在無相之墟被種下的毒蠱之故,只是來到南蒼之后覺得沒什么異常,又不想讓無央擔(dān)心,所以她便沒有提及此事。 可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自己身上開始隱隱有了異常與不適感,尤其是誕下佑安之后情況就更加明顯,拖到現(xiàn)在,恐是任什么靈丹藥石恐怕也回天無力了。 而無央竟說回去找人救治自己,世上唯一能夠救治自己的人.......那個名字仿佛已經(jīng)在她嘴邊呼之欲出。 “父親說那個人是如今世上唯一可以治您怪病的人。”小佑安見母親不語,便將父親走之前所說的話告訴了易柔,而這些也驗證了她的猜想。 “師尊......”易柔不知哪里來的力氣,猛地坐起身來,驚得小佑安趕緊上前扶著:“母親,您還不能下床??!” 然而易柔此刻滿心都是無央的處境,他是釋空寺的首徒,自己又因與之相愛而背叛巫族,若他去了無相之墟,師尊豈會繞過他?! 而最令她擔(dān)憂的是,她方才凝神感知,自己體內(nèi)鉆心的痛感已經(jīng)消散大半,身上也漸漸沒了沉重感,反倒十分輕松,若自己的蠱毒已被壓制了,也就是說無央哥哥很可能已經(jīng)見到了師尊,師尊絕不會毫無條件的救下自己,那無央哥哥豈非…… “安兒,娘已經(jīng)無礙,你在這里待著,一定不要亂跑?!?/br> 小佑安看出母親眼里的凝重和擔(dān)憂,心里猜測或許父親會遇到危險,“不,您要去找爹是不是,安兒跟你一起去!” 他不愿意一個人在這里擔(dān)驚受怕的獨自等待父親和母親,何況他答應(yīng)了爹今后要保護(hù)娘親,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是要跟著母親的。 易柔看著兒子稚氣未脫的臉上是超越他年齡的堅定,終不忍他獨留于此,“好,娘親帶你一同去。” “嗯!”佑安用力地點著頭:“等見到爹,咱們一起回家!” 易柔帶著小佑安回到北境九芒山時沒有帶他入山,畢竟山中什么情況尚未可知,何況師尊并不知道自己與無央已經(jīng)育有一子,若帶佑安上去必有危險,于是她在山下尋了戶農(nóng)家讓兒子暫避。 離開之前,易柔緊緊地握著佑安的手,想要叮囑很多卻又說不出口,最后只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安兒,等著爹娘回來接你?!?/br> 第344章 小阿妹回來了 易柔無比熟稔地進(jìn)入虛濁峰,走到半山腰時發(fā)覺不遠(yuǎn)處正有兩個人影從山中下來,原本避開并不困難,但細(xì)看發(fā)覺那二人就是曾經(jīng)在巫族最為照顧易柔的阿氻、小荃兄妹。 “什么人?!”這時阿氻兄妹也發(fā)覺了前面的人影,識拔出彎刀,步步迫近。 二人走近細(xì)看卻發(fā)現(xiàn)那嬌小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本該繼任巫族圣女,同時也是與他們兄妹看著長大的小meimei,易柔。 “小阿妹,你回來了!”看到易柔,阿氻真真喜出望外,就算是犯了族規(guī),易柔也從來是他們最疼愛的小meimei,尤其是小荃,這些年不知道為易柔哭了多少次。 旁邊的小荃拉著易柔的手,關(guān)切地問道:“小柔,你身體如何,可是無礙了?” 阿氻笑著慚愧地拍了拍腦袋,“瞧我,光顧著高興了,小阿妹,你無事了?” 見到巫族里最疼愛自己的阿氻哥哥和小荃姐,易柔自是欣喜懷念的,只是眼下她實在沒有更多的心思與他們團(tuán)聚敘舊,便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栄矍八凶鲕鮦iejie的女子道:“無央哥哥在里面對嗎?” 小荃遲疑了一刻,終還是點了頭。 “他……可還好?”易柔眼里怯怯地,期待卻又害怕聽到不好的答案。 而這一回,小荃卻是欲言又止,眼神瞥向一旁,不愿與易柔的視線接觸。 見女子不口口,易柔便將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那身材魁梧的男子身上,“阿氻哥哥,你告訴小柔,他究竟怎么樣了?” 見男子這吞吞吐吐的模樣,易柔心中幾乎浮現(xiàn)出了最壞最絕望的答案,“無央哥哥他是不是已經(jīng)……”話未說完,易柔捂著心口,開始急促劇烈的呼吸。 見蠱毒未解的小妹這般驚恐悲痛,終是忍不住松了口,“沒有,他還活著。” 易柔稍稍松了口氣,卻也知道,以師尊的性子,既然無央在她手中,就算留下了命,也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阿氻和小荃沉痛的目光似乎印證了易柔的猜想,她的雙腿一軟險些要跌在地上,小荃立即上前扶住她,“小柔!”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見他……” “小妹,不是我們不想帶你去,實在是……”小荃扶著易柔的肩膀,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著若是易柔見到無央現(xiàn)在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豈非更是悲痛萬分、難以忍受,倒是再與大祭司起了爭執(zhí),那事情便更加糟糕了。 “他為了我以身犯險、不顧性命,你們卻要我茍活于世嗎?若無央哥哥真的出了事,我還要這身子有何用!” 看到小妹這樣苦苦哀求,阿氻終是心軟了,雖然他原本已是憎惡那釋空寺的無央拐走小妹,若非為了他,師妹怎會背叛巫族、惹怒大祭司從而中了蠱毒? 可前幾日親眼見到這無央為了小妹自投羅網(wǎng),甘愿上那弒神柱,甚至在受到酷刑之時一句怨言也不曾出口,這樣包括阿氻、小荃在內(nèi)的許多巫族中人,反倒是有所改觀,甚至是動了惻隱之心。 “罷了罷了,萬般皆有命,哥帶你去見她!” 易柔回到了無相之墟,在阿氻兄妹的“指點”和“掩護(hù)”之下,來到了戮仙臺,看到了被釘在弒神柱上的無央,他垂著頭,易柔看不清他的面容表情,卻清清楚楚地看到順著面頰、脖頸流下的血痕。 “無央哥哥!”易柔驚呼著沖上前去,可未及靠近就已被人左右架住。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她一邊掙扎,一邊哭泣。 就在這時,那個從小便回響在她耳邊,令她尊敬卻又畏懼的聲音出現(xiàn)在身后。 “戮仙臺豈容你放肆!” 易柔夢繞回頭,看到那個款款而來的身影,“師……師尊!” “休得胡言,本座可不記得何時有你這么一位好徒兒?!摈箧箍羁钭邅?,在走到易柔身邊時停了下來,然而她的眼中沒有易柔記憶中的熟悉、關(guān)切哪怕是嚴(yán)厲,有的只是疏離與漠然。 “大祭司,小柔她……”小荃不忍,上前欲為易柔求情,卻被黧婀狠狠地剜了一眼,小荃后面的話被生生地噎在了喉中。 一旁的兄長拉住了她,看似在阻攔她,其實是用自己的身子護(hù)著了meimei,他無比清楚,此時此刻,面對易柔的事情,無論誰去求情都無濟(jì)于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后關(guān)頭把易柔救走。 “行了,人你也見到了,鬧夠了就走吧,無相之墟不歡迎你?!摈箧狗餍滢D(zhuǎn)身。 “師尊,柔兒深知罪孽深重,背離巫族,與男子私定終身,辜負(fù)了您的期望,求您放過無央哥哥……徒兒甘愿代替他受弒神柱之刑。”易柔跪在黧婀身后,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可她死死地忍著不讓淚水流下半滴,這個時候,自己是無央哥哥唯一的希望了。 “他是釋空寺的人,又騙走了巫族的圣女,本座如何會輕易放了他!何況,是他自愿上這弒神柱的!”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當(dāng)年的一切,皆是柔兒自愿,無央哥哥從未哄騙,更未強(qiáng)迫!” 易柔為無央開解的話,落在黧婀的耳朵里,恰恰適得其反,這份“心甘情愿”無異于在眾人面前扇了黧婀一巴掌,心痛且羞恥。 而易柔見師尊不語,以為自己的乞求有了些許作用,扯著她的衣袍繼續(xù)開口道:“無央哥哥是為了救我才會上那弒神柱,求您放了他,柔兒愿受蠱毒之苦?!?/br> 這一回黧婀被徹底激怒了,她用力一拂將易柔搡開,呵斥道:“放肆,你把巫族置于何地,把本座置于何地,又把你的生命置于何地?!” “師尊,于柔兒來說,無央哥哥就是命啊......他若不在,教柔兒如何活得下去……”終于,易柔伏在地上泣不成聲,淚水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 “你這孽徒,私下與釋空寺之人生情在先,不顧圣女使命背棄巫族在后,更與之私奔下山,令無相之墟蒙羞,來人,把這孽障給本座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