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漪突然覺得，這莫衍是故意讓自己看到他的容顏，否則以他的功力，在慕云漪試圖靠近的時候就該有所警惕，又怎會輕易讓自己揭下面具之后隔了一會才醒來？

    莫衍卻不依不饒地繼續(xù)問道：“嗯？”

    看著莫衍不懷好意的臉，慕云漪心中升起一種nongnong的被算計的感覺，可方才也確實是自己沖動了，才將場面弄得十分尷尬，于是沒好氣地問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樣？”

    “這個嘛……”莫衍摸著下巴，佯裝思考了一番，接著道：“既然你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就要對我負責?！?/br>
    “你說什么？”

    “我說不如你以身相許吧？”

    “你再亂說話，小心我殺了你！”慕云漪怒瞪著莫衍，隨手握著弒月警告道。

    卻不料莫衍竟是笑了起來，“真可愛，像一只發(fā)怒的小野貓?！?/br>
    慕云漪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似乎是沒想到他會說這個，于是一瘸一拐地坐回小床上，別過臉不再理睬他。

    莫衍也重新斜靠在木墻上，“好了，不逗你了，看也看過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天亮了我們就動身。”

    小木屋里重新回歸平靜，盡管依舊沒有睡意，慕云漪強迫自己閉上眼睛，整理亂糟糟的思緒。

    “喂。”不知過了多久，慕云漪突然開了口。

    莫衍并沒有回應，但是慕云漪分明看到他的右手并沒有握拳，手指反倒是動了動。

    “喂！”慕云漪提高聲音，又喚了一聲。

    “叫我？”莫衍這才緩緩地開了口。

    “屋里除了你我，還有別人嗎？”

    “我以為你不想理我的?！蹦鼙犻_眼睛，撐起下巴看向慕云漪，唇角微微上翹。

    “那個……”

    “嗯？”

    第233章 為什么幫我

    “雖說我不領你的情，但至少你還是有點本事的?！闭f著，慕云漪干咳了一聲別過臉去，“以后我們就是盟友了?！?/br>
    “承蒙公主看重，那就預祝我們結盟愉快?！蹦苌斐鍪终朴c慕云漪擊掌為盟。

    慕云漪同他連擊三下后，接著說道：“我有幾件事情問你?！?/br>
    “你我既已結盟，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你要為你母親報仇，那么你的最終目標是皇后葉陽氏？或是……皇位？”

    “葉陽氏必然要死，只是她雖可惡，但還有一個人更該死?！?/br>
    “東陵巽？”

    “是，東陵巽負了母親兩次。當初他與母親相遇，沒能力護她，讓她獨自生下我，在外流落多年，此為罪一；后來帶母親回宮，承諾要補償卻又棄她不信她，此為罪二?！蹦艿哪抗庾兊蒙n涼。

    慕云漪想，對于淑貴妃來說，獨自生下莫衍在外偷生，或許不是最大的痛苦，但是被心愛之人所疑所棄，才是真正扎入她心臟的那根刺，所以心灰意冷地她選擇自焚與坤儀宮中。

    “所以你要殺了他?！?/br>
    “是，他該死，至于皇位，我并不感興趣。”

    “東陵翊應當是位不錯的儲君。”

    “東昭未來國運如何，與我無關?！?/br>
    雖然莫衍說得風輕云淡甚至有些決絕，但是在提及東陵翊之時，慕云漪分明覺察到莫衍眼中轉瞬即逝的松動，或許，那座冷酷的皇宮之中，終究是有人對莫衍真心以待的吧，只是葉陽氏之所作所為，終究是毀了莫衍與東陵翊的兄弟情。

    見慕云漪眼中的惋惜，莫衍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還要問什么？”

    “為什么選中我？”慕云漪不認為此時此刻的她有什么值得為莫衍所用的，他的目的在于東昭，與西穹無冤無仇，雖說如今東昭也算是慕云漪的敵人，是莫衍實在沒有必要給自己多招一個麻煩。

    莫衍看著緊閉的小窗，卻仿佛在看向遠方，片刻后說道：“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

    “我們？”慕云漪似是沒有想到慕衍會冒出這句話。

    “是，一樣被世間所不容?！?/br>
    慕云漪難以形容聽到這短短幾個字時的感受，是共鳴，或者說如同一條孤寂的小路上，突然出現(xiàn)的一個身影，向她緩緩伸出手。

    可她的語氣依舊清冷：“還有呢？”

    “這一點，足矣?！?/br>
    慕云漪直覺，莫衍的出現(xiàn)絕非如此簡單，只是他不說，自己也問不出，于是聳了聳肩，想要轉移這個話題，“還有一件事情，東昭皇宮我被誣陷行兇殺人，救下我的冷宮婢女香盈，也是你安排的，對嗎？”

    “是?！蹦艹姓J的干脆。

    香盈是淑貴妃的舊仆，聽令于莫衍無可厚非，可后來接應自己出宮的那名男子分明聲稱他是孟漓的手下，如此說來……

    “那孟漓?”

    “不錯，綴霞山莊那邊，也是我通知的，畢竟當時我還不便露面，所以就和孟小神醫(yī)來了個‘里應外合’?！?/br>
    慕云漪暗自心驚，原來早在自己還不知道莫衍的存在之時，他就已經滲透進自己身邊了，一切巧合都是早有安排，雖然慕云漪從沒有想過那些是自己“福大命大”，但她也沒有聊到幕后一直施以援手的是這位素不相識的“東昭大皇子”。

    莫衍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把臉湊近慕云漪眨了眨眼睛，“哦，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么算來，我應是救了你三回，怎么樣，我這個救命恩人是當之無愧了吧？”

    “又沒有人逼你?！蹦皆其衾_與他的距離。

    “好好好，就當是我一廂情愿?！蹦艿托σ宦?，“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沒了，不過，你就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沒有，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的很清楚?！?/br>
    慕云漪似是不屑，“那你可知我下山之后欲要做什么？”她本想莫衍會說她要帶著元嬰血蓮立即回去治療弟弟慕云鐸。

    卻不想莫衍卻道：“去西穹皇陵，鐘離山?！?/br>
    “你……”慕云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莫衍。

    “看樣子，我猜對了?！蹦艿靡狻?/br>
    不錯，皇祖母停靈七日將過，算著日子，這幾日便要葬入皇陵。

    “你可知，奚太后知道你與太皇太后的情意，此刻皇陵定然布滿了天羅地網，比之前幾日的蘊山行宮必定有過之而無不及?！?/br>
    “我自然知道，可即便如此，我也要送皇祖母最后一程?！狈駝t她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莫衍似是十分了解慕云漪，不再多做規(guī)勸，只道：“西穹的皇陵你最是熟悉，我便不多說了，只提醒一句，太皇太后既已西去，千萬莫要辜負了她的心意，切忌感情用事?！?/br>
    “多謝，我還有一事拜托。”慕云漪目光十分誠懇。

    “何事？”

    慕云漪從懷中拿出用布包著的元嬰血蓮，遞給莫衍道：“這血蓮，煩勞你帶去給我弟弟。”

    莫衍似是沒有想到：“哦？這么相信我？你就不怕，我?guī)е@元嬰血蓮離去？”

    “你若想拿這血蓮，早就可以動手，實在不必與我多費這會子唇舌，何況，你我既已合作，我自是信你的?！?/br>
    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慕云漪隨身帶著這元嬰血蓮實在多有不便，何況云鐸需這血蓮用藥，宜早不宜晚。

    慕云漪相信精明如莫衍，定是能看穿她這番“小心思”的，只是很多心照不宣的事情，看破不說破，如同此刻的莫衍，就微笑著接過了元嬰血蓮道：“得安和公主之信任，不勝榮幸?！?/br>
    “瞧著外面的雨勢已有減弱之勢?！?/br>
    “好，天亮我們就可以動身了?！?/br>
    疲憊感襲來，慕云漪閉上雙眼休息。

    搖曳晃動的燭光下，莫衍靜靜地看著慕云漪，神情突然變得復雜。

    慕云漪似乎也察覺到了這絲意味深長的注視，猛然睜開眼，然而此刻的莫衍已經恢復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雖說莫衍的確在看著自己，但慕云漪并未捕捉到什么，反倒是二人的目光重新相遇，使得她十分尷尬。

    “怎么，又想來偷偷揭我的面具？”莫衍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不懷好意地調侃道。

    “誰稀罕！”

    第234章 太皇太后入陵

    天尚未大亮之時，大雨初停。

    莫衍站在門外，清晨的山谷幽靜而安寧，與昨夜狂風驟雨相比，雖說他們所在的陰坡仍見不得太陽，甚至聚起薄霧，卻也足以讓人靜心。

    “走吧。”慕云漪起身下床，對門口的莫衍說道。

    “腿上感覺如何？”莫衍回過頭。

    “好多了，無庸先生的藥果真非同一般?！蹦皆其艄室獠惶崮芤陨吣憺樽约河鷤?。

    莫衍看出她的心思，便由著她，只玩味地笑了笑。

    “不過下山時我要先弄身衣服換上?！蹦皆其羯炝松焓直郏粗约荷砩先耘f潮濕貼在肌膚上的衣裳。

    “好，山下有農戶?！蹦苷f著進屋從墻上去下蓑衣披在她身上，先披上點吧，外面還是涼得很。

    慕云漪倒是沒有反抗，安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兩人下山各換好一套干凈的衣裳、買了馬，便出了洹山，一同向東面的鐘離山行去。

    方一進入鐘離山，便遠遠看到通向皇陵所在支脈的一路，皆有侍衛(wèi)把守。

    “看來他們已經進了皇陵了?！蹦芸粗h方。

    “嗯，就到這里吧，元嬰血蓮就有勞你帶去綴霞山莊了?！蹦皆其粼诖送芨鎰e，她這就要進山了，而莫衍要去綴霞山莊也必然不能再向鐘離山深處走了。

    看著慕云漪起身欲要離去的背影，莫衍終究開了口：“你真的可以？”

    “你對于盟友的關心似乎超出了正常的界限呢。”慕云漪回過頭，別有深意地看著他。

    “那是自然，我第一同別人結盟，若還未開始合作你就一命嗚呼，豈非說明我眼光不佳？”

    “如果我真的沒有從鐘離山出來?！蹦皆其舯尺^身，“那就當，你看走了眼，選錯了盟友罷。”說罷，向深山中走去。

    “你不會出事的?！蹦茏詈罂戳艘谎勰皆其舻谋秤埃噢D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