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半夜的哭聲
紫辛唾道:“哼,區(qū)區(qū)一個庶女罷了,她再如何向祁王殿下獻媚,也不可能如愿。咱們孟月國可沒開過宗室子弟娶庶民為妻的先河。她這樣的鄉(xiāng)下人,做個祁王府的丫鬟還差不多,要想入宗室,禮法斷斷不容!” 這回萍兒向著紫辛,安慰道:“紫辛說得對,她削尖了腦袋的往祁王府里鉆,這紅蓋頭也落不到她頭上。公主不必憂慮?!?/br> “那不成。本宮一想到那狐貍精整日在祁王面前飄來飄去的,心里就難受得慌??磥肀緦m得抓緊些,莫讓王爺看跑了眼。” 萍兒眉目一緊,怕公主急功近利,過猶不及,一時做出什么超規(guī)越矩的事來。 她假意想著公主,輕聲著問,“公主可是有什么打算?” “本宮明日就要出宮,我要去趟長風藥局,親自會會那醫(yī)女?!?/br> 萍兒心中一緊。 這可不成! 且不說離盞和祁王的關(guān)系,是不是紫辛的捕風捉影。即便王爺真的待離盞特殊,但主子的身份擺在那里,她是孟月國最尊貴的公主,怎可自降身份,去同一個醫(yī)女爭風吃醋,百般為難? 這要是叫公主的母親貞妃娘娘知道了,那她們這群做奴才的就別想過活了。 公主別的方面出格些,都無妨。但在未出閣之前,男女之事上,必須慎之又慎。 本來公主愛慕自己的皇叔,說出去就有傷風化,此事貞妃娘娘都還不知曉,若是由得公主一通胡鬧,貞妃娘娘聽了風聲,還不知要氣成什么樣子。 這樣一來,公主和祁王殿下的事,才真真是黃了。 只是她有心相勸,公主卻爭強好勝得很,未必聽得進去。 既有人敢踩著她鼻子上同她爭搶東西,她管人家是醫(yī)女還是庶女,便是要好好折辱一通,心里才能舒坦。 萍兒低頭,眼眸子暗地里閃了閃,忙勸道:“公主使不得,您又不是不知道,離家剛剛才死過人,又是被王爺一刀戳死的。聽說那離家大姐死的時候,眼睛都沒合上呢。公主是千金之軀,豈能去那種地方找晦氣?” 這一點紫辛也認同,“確實晦氣,公主千萬別去?!?/br> “那怎么辦?”霽月公主蹙眉,“難道本宮只能在王爺身上下功夫了?可王爺足不出戶,進宮也很少。本宮總不能直接上祁王府去找他吧?旁人知道了,本宮的臉面往哪里放?” 紫辛抬頭道:“公主您忘了,初三不就秋獵了嗎?祁王是答應(yīng)了皇上要去的?!?/br> “對呀!”霽月公主一喜,“本宮差點就忘了,我早早就向父皇請示過,父皇也準允了我一同前去的。只是……只是秋獵去得不止文武大臣,女眷內(nèi)子都是可以去的。人多口雜,本宮想接近殿下,也有些束手束腳……”霽月公主越說越嬌羞,“還有那些個高官千金,素日也愛爭奇斗艷,依她們那副德行,到時候一見到祁王,便跟那蒼蠅見了rou一樣,恨不得插著翅膀的在王爺面前撲騰。本宮又不好說什么……” 紫辛垂下頭去,暗暗思索,眼中一道靈機閃過,她抬腳走到公主身邊,細聲道:“公主殿下?lián)倪@些做什么,能去秋獵的女眷雖多,但會騎射的人很少呀,大多女子都只能坐在營帳里等大家回來。哪像公主您,打就混在皇子堆兒里,跟著兵部的王員外學騎馬,學拉弓。到時候公主就跟在王爺?shù)年犖槔?,把那群嬌滴滴的女眷遠遠甩在后頭,她們縱有一身媚骨,不能伴著王爺騎馬打獵,還不是能只能干瞪眼的份兒?!?/br> 霽月公主一臉振奮,完全忘了從馬上摔下,連著半個月都沒下得來床的丑事。 “你說得極對!萍兒!” “奴婢在?!?/br> “明日讓內(nèi)務(wù)府的人來給我量尺寸,我要做一件好看的騎裝?!?/br> “是?!逼純嚎偹闼闪丝跉?。 “你們說做什么的好?窄袖的碧短衣配灰鼠皮子做的長靿靴可好?再弄一身紫色的披風,我見王爺很喜歡穿深色的衣裳,本宮若穿紫色,一來尊貴,二來或許也得王爺眼緣?!?/br> “公主天生麗質(zhì),穿什么都好看,明日咱們?nèi)?nèi)務(wù)府,看看他們有什么料子再說。” “就是沒有的,也得讓他們?nèi)ベI來!”霽月公主歡喜的轉(zhuǎn)起了圈:“那明天量完尺寸,我還要去找緒王哥哥去馬場兜風,再讓他帶我去武場練練箭。初三就快到了,我可得抓緊些,秋獵大會上,誰也別想搶了本宮的風頭!” 是夜,長封藥局的蘭院,除了幾只秋蟬還在輕吵以外,便只剩下樹葉的婆娑聲。 離盞在床上睡得極不安穩(wěn),她滿心想著明日該如何不留詬病的奪回西面的鋪子,好不容易放下了,閉上眼,眼前又全是顧扶威的模樣。 他的眼,他的眉,他微尖的下巴,他嘴里呵出的溫度…… 甚至于他衣裳里淡淡的迦南香香味…… 這是怎么了? 離盞甩頭想讓自己安定下來,可他沉穩(wěn)而好聽的聲音卻如附魔一般在耳邊跌宕回旋。 “盞兒,本王不喜歡你再想著黎盛。” “盞兒,本王不喜歡你再想著黎盛?!?/br> “盞兒,本王不喜歡你再想著黎盛?!?/br> 一遍又一遍。 離盞猛地坐起,靠在冰涼冰涼的墻上。 見了鬼了……他是在她身上下了蠱么? 她抱著頭搖了搖,那聲音似乎離遠了去,眼前的畫面也開始模模糊糊,只是鼻尖上還是隱隱傳來他身上的香味,就像在東宮宴席上,他緊緊抱她入懷一般…… 離盞急乎乎的翻身下床,趿拉了繡鞋躡手躡腳的抄了火折子點了燭臺,捧著在桌邊找了沉香來熏著。 這才終于淺淺的入睡。 夢里,她真切的聽到一陣哭聲。 她聽得心里發(fā)緊,迷迷糊糊又醒了過來,那聲音越來越近,但到底還是隔著一段距離。 不是在夢里的聲音??? 得來不易的睡意還朦朧著,離盞沒舍得睜眼,翻了身辨著啼哭聲,像是一群人哀哀戚戚的在院子外的路上邊哭邊說些什么,聲音由遠到近,又由近到遠,一路往南去了。 “咚咚咚。” 驀然,有人輕扣了門,離盞終于掀了眼皮子,疊了兩只三眼皮…… 她盯著門口沒發(fā)聲,門慢慢霍開條縫兒,一直綠色繡鞋踏了進來,是巧兒。 巧兒穿著中衣,肩上披了件短打的外衫,手里連個燈籠也沒提。 她合上門,速速走到床邊,從簾子伸手輕輕搖了搖離盞:“主子,主子……” “我醒著,你說?!彪x盞口齒清晰地道,反把巧兒嚇了一跳,她睜大眼睛朝著幔帳里看去,才見著離盞依稀睜著眼睛也正看著自己。 巧兒隨即松開手勁兒。 “主子,我方才聽見有人在哭……” 那自己就沒有聽錯。 “我也聽見了。你是怕么?” 離盞伸手握住盞兒的手,輕輕拍著。 “沒有……我只是覺得奇怪?!?/br> 明明是在怕的,不然手怎么冰涼冰涼的,還在發(fā)抖。 離盞安慰道,“別怕,我聽著聲音是朝南面去了,許是堂主他們回來了,把老太太送回南院。離筱筱死了,一眾人哭得慘兮兮的,也是正常?!?/br> “可是姐您不是說,老太太當場昏死過去了么?奴婢聽著聲音是往南院去的,但聲音雜亂,我又分不清是哪些人在哭,奴婢怕……奴婢怕老太太也出了什么事……” 這一點,倒是她疏漏了。 這沉香把人熏得昏沉沉的,腦袋也不怎么靈光。 如果老太太出了事,這家里就只剩離尺和離晨,往后的日子想保持表面上的氣氣怕是沒那么容易,只怕會爭鋒相對,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