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民，”齊耀輝不為所動，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似一柄寒光凌冽的鋼刀，誓要放干沈微民每一滴罪惡的鮮血?！柏撚珙B抗、抵觸警方辦案、拒不交代罪行，對你沒有好處。”

    沈微民被震住了，片刻后，他抖著手灌下了大半杯清水，終于開始如實交代。

    “據(jù)我所知，真正的龍星河……早就已經(jīng)死了。十幾年前，曲江帶著龍星河去M國談生意，其實那次是配合清泰弄死T國的毒販帕桑。清泰的弟弟……”

    沈微民還想爆料爭取寬大，哪知這才剛起了個頭，齊耀輝已皺起眉鋒，冷冷打斷他。“這件事我們警方已經(jīng)查清楚了，你不用展開?！?/br>
    “反正，回來的時候，龍星河就已經(jīng)不是龍星河了。曲江在M國找了一個身材年齡跟龍星河相仿的人，整容、劃傷他的聲帶，把他當成龍星河帶了回來?！?/br>
    “他的家人認不出來嗎？”蘿卜吃驚地瞪圓了眼睛?！熬退汩L地一樣，但言行舉止、生活習慣……”

    “學??！”不等蘿卜問完，沈微民已滿不在乎地打斷了她。“龍越飛過世，那個假龍星河需要簽一沓法律文件才能得到遺產(chǎn)。筆跡他都能過關，何況別的？而且，龍越飛和龍夢雅一向都不太管龍星河，我估計短期內(nèi)他們也沒想那么多。曲江帶著那個假的龍星河回國，一回來就把他關起來戒毒。戒了毒沒多久，龍越飛和龍夢雅也都死了，等拿到遺產(chǎn)就是大局已定，別人再有什么懷疑也沒用了?！?/br>
    蘿卜驚訝地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看著沈微民。

    沈微民好似能夠理解蘿卜的心情，當下對她溫和一笑。齊耀輝目光滲人，沈微民不敢捊其虎須，眼下的情況，他只能盡力對蘿卜釋放善意博取好感。

    “不敢相信是吧？……我也一直不敢信，但他的確做到了。差不多十年吧，沒人懷疑過他。警官，你們是怎么……”

    沈微民話未說完，齊耀輝已狠狠砸了一下桌面?！艾F(xiàn)在是警官審訊你，還是你審訊警官？”

    只這一聲吼，沈微民瞬間老實了。

    “那個代替龍星河的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你有沒有他以前的照片？”齊耀輝又連珠炮地追問。

    “聽說是叫勝利，以前是T國的雇傭兵，跟項東項北是兄弟。照片，我沒有，我跟他第一次見面是在海城，那時他已經(jīng)被整容了?！?/br>
    齊耀輝心頭一抽，竭力穩(wěn)住語調(diào)?！八皇枪蛡虮?，他是帕桑養(yǎng)大的娃娃兵。沈微民，別再跟我?；?，也別再試探我們知道多少！我們的耐心有限！現(xiàn)在讓你說，是給你機會。你要是不想要這個機會，我馬上送你回看守所等著上法庭！”

    沈微民渾身一個激靈，忙道：“我愿意配合！警官，我愿意配合的！”

    “我第一次見到龍星河，是他分化以后。他分化失敗，信息素衰竭，曲江不敢送他去醫(yī)院，就讓我過來給他看看?！俏揖攘怂??！?/br>
    對上沈微民真誠，只能說服他自己的真誠的雙目，齊耀輝冷笑著質(zhì)問?！霸趺淳龋俊谩⒐瘉砭?？”

    “科學需要有人為之獻身！”沈微民振振有詞地說道?！褒埿呛拥那闆r特殊，只有他的配合，我的研究才能成功?！⒐瘜τ行┤耸嵌酒?，可只要用在對的地方，它就能幫助那些信息素衰竭的病人緩解發(fā)情期的痛苦，延長生命。我的研究并沒有錯，我無罪！”

    沈微民一談到“芒果冰”就亢奮地近乎癲狂，那慷慨陳詞的模樣如同在法庭上為自己激情自辯。可負責聆聽記錄的蘿卜卻逐漸睜圓了雙目，有一種難言的寒意和恐懼緊緊扼住了她的咽喉，令她吐字艱難，仿佛每一個字都要越過一個山頭才能被人聽聞。

    “你要他怎么配合？……你，你拿他試藥？你逼他吸毒？！”不等沈微民回答，蘿卜忽然抄起手邊的案卷狠狠地往他的頭上砸去?！叭嗽∧氵@個混蛋！人渣！”

    “蘿卜，住手！別打了！媽的，人呢？！”可憐車禍后的齊耀輝只剩下了一手一腳能動，委實拽不住狂怒的蘿卜，只得大聲喊人。

    不一會，小丁就沖了進來，將蘿卜緊緊攬在懷里。

    蘿卜卻仍然哭鬧著掙扎不休，指著沈微民歇斯底里地咒罵：“人渣！人渣！你去死??！去死！”

    她想起來了，總隊第一次聽到“芒果冰”、聽到“教授”這兩個關鍵詞就是在“727滅門案”的時候。那個時候，是年崽負責給姜天華做的筆錄。做完筆錄，她在總隊門口的便利店里遇到了年崽。平時明明那么勇敢的年崽，那天嚇地臉都冰了，抱著她整個人瑟瑟發(fā)抖。

    “人渣！死刑太便宜你了！嗚嗚嗚……人渣……”蘿卜越想越心痛，不禁失聲痛哭。

    至于齊耀輝，他面色冷凝如冰，目光深沉如海，根本瞧不出喜怒。眼見蘿卜情緒崩潰，無法繼續(xù)做筆錄，他即刻吩咐道：“蘿卜，你出去休息。小丁留下，繼續(xù)?！?/br>
    蘿卜雖說哭地渾身發(fā)抖，可她也明白，她的痛苦若有十分，那么齊耀輝的痛苦就是一百分、一千分。是以，聽到齊耀輝的這個命令，她沒有半句異議，很快離開了審訊室。

    “繼續(xù)！”齊耀輝臉色鐵青，又將目光投向了在位置上縮成一團的沈微民。

    注意到齊耀輝眼底那冰冷至極的怒火，沈微民登時將那句“我要驗傷”給咽了回去，又為自己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