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崽唯一一次主動跟我吵架，就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小光不是真正的云向光。如果我能不那么傻逼、我能少一點妒忌，我都能及早猜到他真正的身份。

    “我家和云家的事，蘿卜你應(yīng)該也聽嚴(yán)叔說過了。向光是在我手上丟的，我讓他等了二十多年，今天終于水落石出，我一秒鐘都不會再讓他等了！”

    齊耀輝把話說到這份上，蘿卜也知她不該阻攔?？伤允菕暝÷暬氐溃骸爸甘箽⑷耍€有‘芒果冰’的案子，都要說好久的?！?/br>
    “多久我都等！”齊耀輝斬釘截鐵地回道。

    第131章 教授

    攻破沈微民的心理防線卻遠(yuǎn)比項東簡單多了。

    當(dāng)齊耀輝帶著蘿卜將項東和洪森的兩份口供扔到沈微民的面前, 冷著臉告訴他：無論是那超過一千公斤的“芒果冰”，還是指使項東謀殺齊耀輝，他都脫不了罪。這位原本自命不凡高高在上的大教授頃刻垮了, 痛哭流涕地幾乎沒尿了褲子。

    說實話，沈微民這種逼格猛掉的表現(xiàn), 警察們都并不意外。

    如項東這種窮兇極惡的亡命徒, 沒有文化沒有合法的謀生手段, 他們對自己不會高估, 他們也清楚知道自己不是警察的對手。一旦失手被捕，死亡是必然結(jié)果。

    而沈微民這種人，學(xué)識和社會地位迷惑了他的心智, 令他以為自己會與眾不同，即便犯案也心存僥幸。所以，這種人一旦落網(wǎng), 表現(xiàn)往往比那些他們平日里不屑一顧的亡命徒更不堪。

    不出半小時, 沈微民就將他所知的一切給總隊的警察們來了個竹筒倒豆子。

    十多年前，沈微民還在A國某醫(yī)藥公司任職研究員，主攻信息素抑制劑、舒緩劑等藥物。然而，醫(yī)藥研究這回事經(jīng)常會發(fā)生種下了桃子結(jié)果收獲了蘋果的情況。沈微民在平抑信息素水平方面的研究沒有進(jìn)展, 卻誤打誤撞隱約摸索到了如何催化信息素的道路。

    有“萬艾可”成功先例在前，沈微民所屬醫(yī)藥公司自是十分滿意他的工作，毫不猶豫地加大了投資力度。然而，多年過去，沈微民的研究卻毫無進(jìn)展。他的配方對人體有極大的傷害, 一旦投入市場，怕是謀殺的功效比助興的功效更出色。

    在醫(yī)藥公司砍掉沈微民的研究經(jīng)費后，沈微民理所當(dāng)然地與公司鬧翻了。然后，他經(jīng)清泰介紹，認(rèn)識了名下同樣有一家醫(yī)藥公司的C國富商曲江。從研究藥物到研究毒品，這中間沈微民究竟走過多少心路歷程，如今已無需追究?？偠灾?，當(dāng)他回國來到飛越醫(yī)藥公司任職的時候，他的任務(wù)就是研發(fā)信息素類的毒品。

    “飛越集團(tuán)案”案發(fā)前，沈微民的配方已基本定型?？蛇€沒來得及投入生產(chǎn)，曲江就死了。沈微民心里有鬼，倉惶逃出C國投奔清泰，終于在清泰的支持下完成了“芒果冰”。

    “后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警官，我只是打工的，我也是聽命行事??！我們醫(yī)藥這一行，老板定了方向，研究員就只能硬著頭皮上。要是拍屁股走人，之前的心血就都白費了呀！”沈微民眼淚迷蒙地為自己辯白。

    齊耀輝冷笑一聲，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地追問：“‘芒果冰’既然是你研發(fā)的，現(xiàn)在這個配方有多少人知道？”

    “我在維新醫(yī)藥公司的工作電腦里有，現(xiàn)在我被抓了，清泰一定會派人去拿。還有我自己也記得，我的其他助手知道的都不多，就算想根據(jù)我的研究推算出來，也需要好幾年。……這畢竟是害人的東西，我也不想它流傳太廣的?！?/br>
    沈微民的最后一句話，令蘿卜惡心地想吐。她即刻拍桌子罵道：“如果你真有良心，你根本不會讓這玩意出現(xiàn)！人渣！”

    沈微民被這一聲嚇地一抖，眼底不自覺閃過一抹惱怒，可又迅速變?yōu)楸拔⒌钠驊z。“警官，我什么都說了。只要你們能抓到清泰，我愿意出庭指證他，我能減刑嗎？”

    “都說了？”蘿卜冷笑，近乎仇恨地看著他?！拔铱次幢匕?！”

    坐在蘿卜身側(cè)的齊耀輝抬頭看了眼審訊室里的掛鐘，僅僅給沈微民做這份筆錄就花了一小時四十五分鐘。他的身體已十分疲憊，但精神卻仍舊亢奮。他用清水送下一粒甘露醇，冷靜續(xù)道：“再來談?wù)劇w越集團(tuán)’的案子，談?wù)劇垺⑿?、河。?/br>
    這一回，沈微民的眼珠忽然跟抽筋一樣四下亂轉(zhuǎn)起來，原本逐漸平靜的臉龐登時又汗如雨下。

    “……龍，龍星河……”沈微民干笑兩聲，嗓音嘶啞地推脫。“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可說？”

    “你怕？”齊耀輝神情森冷、目光如炬，能夠掃盡一切鬼魅魍魎?！澳闱匪粋€公道。夜里睡覺的時候有沒有夢到過他來找你索命？”

    沈微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目光下垂避免與齊耀輝對上，可他還是不肯說話。

    齊耀輝卻知道，沈微民的心理防線已是潰爛的堤壩，只需他稍稍一加把勁。于是，他又問：“龍星河，真的是龍星河嗎？”

    果然，沈微民背上一緊，好似被抽了一鞭，禁不住不可置信地仰起頭看向齊耀輝。那目光驚恐而慌亂，好似站在了閻王殿前見證著判官翻閱他的生平。他所做的一切虧心事都被一一記錄在案，藏不住也掖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沈微民忽而苦笑了一下，輕聲細(xì)氣地勸齊耀輝：“齊警官，我知道你，龍星河是死在你的手里?！伪啬?？知道真相，對你沒有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