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娜沒立即回答，停了一下后她說：“皮貴，你怎么會關(guān)心這事？我堂弟說，曾經(jīng)有人用刀逼著他問這件事，這件事真是糟透了。沒想到我隨口給人幫個小忙，卻好像惹出了什么大禍似的。你告訴我，你問這事是不是你知道了什么秘密？”

    皮貴說：“你得先告訴我，打電話的人是誰?！?/br>
    燕娜說：“好，你等我回家后，咱們慢慢談，不過，你千萬別和安柏發(fā)生沖突。”

    第八章 別墅驚魂

    皮貴好奇地翻開書，先看目錄——

    ●無頭碎尸案偵破記

    ●鐵軌拋尸案解密

    ●醉酒身亡的真相

    ●從冰箱尸塊偵破連環(huán)殺人案

    ……

    1

    這幾天夜里，小雪都在聽著客廳里的電話。因?yàn)楹o這電話裝了一種軟件，可以讓任何隱身的電話號碼顯形?？墒牵瑢Ψ胶孟裰烙鲆娏藢κ?，夜半的電話再也不來了。

    除了聽電話，小雪睡下后還聽屋里的動靜。她已經(jīng)將父母的房間和儲藏室等空屋子鎖上，并且告訴魏阿姨，夜里聽見什么動靜，一定要出來看看。魏阿姨說：“要不，我去把雪兒接回來？有只狗在屋里，比什么都管用?！?/br>
    雪兒是小雪mama養(yǎng)的寵物狗，是在小雪出國留學(xué)后才買的，一身白絨毛，很乖很機(jī)靈。她mama給它取名雪兒，也有想念小雪的意思。她父母出事后，魏阿姨回老家了一次，把雪兒也帶去了。臨走時，她家里人說，你主人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接下來你要打點(diǎn)很多事，雪兒就暫留在鄉(xiāng)下吧?，F(xiàn)在，魏阿姨看見小雪夜里緊緊張張的樣子，便想到將雪兒接回來，有了狗，不說生人進(jìn)屋，就是門外樓梯上有人過路，雪兒也會“汪汪”地叫。

    小雪同意了，讓魏阿姨抽時間去接雪兒回來。

    昨晚來的最后一個電話是晚上九點(diǎn)多，小雪舅舅打來的。今天午后，他來取走了她mama的另一部分病歷。舅舅這次來比上次樂觀一些，他說她mama的保外就醫(yī)也許有希望。當(dāng)然，他照常會嘆氣，說她mama愚蠢，怎么能幫她爸爸收下那么多賄賂呢？唉，都是小時候家里太窮了，所以才會見錢就糊涂。舅舅講起了mama小時候的一件事，大概是正讀小學(xué)吧，有一天放學(xué)回來便對舅舅哭，說哥哥，有人罵我是饞嘴婆。原來，課間休息時她看見一個同學(xué)吃魚皮花生，突然掉了一顆在地上。她的心跳起來，她多想吃一顆魚皮花生呀。這時，上課鈴響，她趁同學(xué)們都往教室跑的機(jī)會，走過去俯身撿起了地上那顆魚皮花生，正往嘴里放，不料被一個同學(xué)回頭看見了。這事迅速傳遍了學(xué)校，同學(xué)們都叫她“饞嘴婆”，令她感到無臉見人。

    舅舅講的這件往事讓小雪心酸。舅舅收好病歷離開時，她將舅舅送到大院門口?；氐皆豪飼r，迎面遇上了樓上的丁阿姨。她主動和小雪打招呼，還問家里是否還漏水。小雪說不漏了。丁阿姨說：“我找工人修了，水管沒問題，是防水層不好，又重新做了一次?！弊詮膶⒛莻€鍍金的帆船模型退還給小雪后，丁阿姨看見小雪就再也不繞路走了。

    當(dāng)然，在大院里看見小雪就繞路走或者低頭而過的人還是多數(shù)。其中只有一個例外，小雪叫他孫伯伯。此人多年前曾給小雪爸爸做過半年秘書，之后調(diào)到機(jī)關(guān)事務(wù)管理局，再后來就提前退休了。大院里的人說他神經(jīng)兮兮的，可小雪不覺得，他只是對人很和氣而已。小雪這次回來后，他是大院里唯一笑著和她打招呼的人?！芭?，小雪，長這樣高了。”他說，“你爸爸最近很忙吧？”

    只有這次說話，小雪才發(fā)現(xiàn)大院里的人說他神經(jīng)兮兮是對的。可是小雪不討厭他，看著他長滿胡子的臉上滿是笑容，小雪覺得心中很溫暖。

    送走了舅舅，小雪回家時接到了安柏的電話，約她共進(jìn)晚餐。這大約是安柏打來的第五次電話。第一次他賣關(guān)子，讓小雪猜他是誰。小雪猜不著，他自信地報了姓名，沒想到小雪對他很冷淡，不同意見面。這之后，他又來電話主動說起皮貴對他的誤解，并說他們已經(jīng)和解了，但小雪仍不見他。本來，小雪對他的印象并不壞，并因他寫給她的情書被同學(xué)發(fā)現(xiàn)而感到些許歉意?？墒侨缃?，他說“沒想到鄒小雪也有今天”這句話，深深地傷害了她。小雪以前是個不會記恨人的女孩，可是這次，她已懂得恨也是情感的一部分。

    安柏這次在電話里說：“你放心，這次我們拍的電視片不公開播出，只是作為黨內(nèi)教育的資料片。至于采不采訪你，我們也得見面談?wù)勓健！?/br>
    這話讓小雪有些猶豫，如果見面能推辭采訪的話，她也可以一試?！安贿^，今晚不行。”小雪在電話里對安柏說，“我們明天再聯(lián)系吧?！?/br>
    小雪今晚已答應(yīng)和胡剛見面。很多天來，她讀著他的短信，心里既難受又甜蜜。毫無疑問，她爸爸的死是她一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可上帝是公平的，對一個女孩內(nèi)心的陰郁，愛情的陽光具有那么溫暖的穿透力。胡剛這次回國只因一個朋友母親的去世，這說明他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并且，為了小雪，他第一次毅然從機(jī)場返回，而這次，他甚至沒有了再走的計劃，他在短信中說：“除了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我身在何處?！逼鋵?shí)，強(qiáng)壓住自己情感的小雪，對見面已是迫不及待。只是，在哪里見面好呢？靈慧寺山上的星空令人向往，可是，那里有她爸爸生前住過的客房，還有自殺的瘋女人；森林山莊的酒吧令人懷念，可是，山莊客房里那駭人的一幕讓人不寒而栗。小雪一直后悔那晚不該往床下看那一眼。當(dāng)時，在胡剛的驚呼聲中，她彎下腰往床下看，床下的光線很暗，但她還是看見了一團(tuán)女人的長發(fā)和一只仿佛想伸出來的裸露手臂。這場景好幾次出現(xiàn)在她夢中。盡管胡剛平靜下來后，在短信中談起死亡與愛情的關(guān)系，可是，形而上學(xué)的思考并不能解除人的本能恐懼。

    于是，再次見面的地點(diǎn)成了問題。最后，胡剛提出了一個地方，小雪接受了。是一個日式酒吧，在繁華的市中心，一幢高層建筑的第9樓。

    天黑以后，小雪和胡剛已坐在這家日式酒吧的包房里了。光滑的地板，很矮的方桌，人坐在蒲團(tuán)上像坐在地上一樣。雖然這里幽靜得像與世隔絕，可只要拉開窗簾，外面便是滿城燈火。小雪心里踏實(shí)而安靜。胡剛穿著很講究的條紋襯衣，一直用久別重逢的眼光看著小雪，好一會兒后，才用紳士口吻說：“你喝點(diǎn)什么？”

    小雪含笑說隨便，胡剛便要了日本清酒以及生魚片等東西。很快，包房的木格推拉門開了，一個穿著日式和服的女孩用托盤送來了酒和食物。她跪在桌邊，將托盤里的東西一件件往桌上放。和服的領(lǐng)口很低，露出她脖頸下雪白的皮膚，從側(cè)面甚至能看見她一部分隆起的胸部。胡剛將一些小費(fèi)放進(jìn)托盤，那女孩笑了一下說：“先生，我就在門外，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闭f完，她便退了出去，并輕輕合上了推拉門。

    這種兩人空間讓人迷醉。胡剛舉起酒杯說：“為我們的重逢！你發(fā)現(xiàn)沒有，我們相見的時間并不長，卻比常人多了許多離合，也許，沒有一點(diǎn)傳奇就不叫愛情?！?/br>
    小雪以含笑作答，她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有點(diǎn)傻，不過，這種傻讓她很享受。

    日本清酒的口感不錯，并且，好像不醉人。小雪問道：“你這次回來，沒讓胡柳知道，也沒和她見過面嗎？”

    “是的，”胡剛說，“我再不能讓她干擾我的選擇?！?/br>
    小雪低下了頭，心里和臉上都熱乎乎的，她不知道該說什么。

    胡剛挪了挪身子，伸手在木格門上敲了兩下，門開了，胡剛對穿和服的女孩說：“這清酒，再來一瓶?！?/br>
    很快，女孩用托盤送上了酒，并跪在桌邊分別給胡剛和小雪斟上。

    這時，小雪的手機(jī)響了，是魏阿姨打來的。她說有個男的打電話找小雪，她讓他晚一點(diǎn)再聯(lián)系。小雪“嗯”一聲，表示同意。此時，她對其他事已沒有一點(diǎn)心思。

    推拉門再次關(guān)上。他們舉杯，杯中的酒像泉水一樣透明。此時，他們的身體已經(jīng)靠得很近，胡剛將一只手放在她腿上，那手很熱，小雪裝著沒察覺到。

    胡剛說：“畢業(yè)后，你打算回國工作嗎？”

    “現(xiàn)在還說不準(zhǔn)。”小雪說的是真話，她現(xiàn)在對未來一片模糊。

    “如果你回國，我也回來?！焙鷦傉f，“如果留國外，我也想和你共同選一個國家。”

    小雪又低下了頭，無話可說變成了一種非常幸福的狀態(tài)。這時，胡剛的手往上移到了她的短裙下面，已快接近大腿根部。小雪一陣慌亂，隔著裙子按住他的手背說：“不，不?！?/br>
    那手沒有退卻，他們就這樣僵持著。這時，小雪手機(jī)又響了，魏阿姨說那人的電話又來了，找你有重要的事。

    小雪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一點(diǎn)，是皮貴或安柏嗎？不對，他們都知道她的手機(jī)，有重要的事會直接找她。于是，她對魏阿姨說：“我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回家。若是那電話再來，你問問他是誰。”

    小雪接電話的時候，胡剛的手已大膽地伸到了她的大腿根部。小雪放下電話后，急忙滿臉通紅地拉開他的手。

    胡剛也不再堅持。他又敲了敲木格門，然后對門開處正對他鞠躬的女孩說：“這些碟需要換一換了?！?/br>
    很快，女孩用托盤拿來了干凈的碟子，仍然是跪在桌邊給他們一一換上?！澳?、你這套和服，很漂亮呀?！焙鷦傦@然已很有酒意。女孩笑了一下，胡剛又說，“可是，你里面沒穿內(nèi)衣吧？”女孩仍然只是笑了一下，擺好碟子后便禮貌地退了出去。

    小雪對胡剛的話感到了別扭。胡剛并未察覺，他指著墻上的兩幅裝飾畫對小雪說：“這兩幅畫，你喜歡哪一幅？”

    小雪往墻上看去，一幅是穿和服的日本藝伎，一幅是穿學(xué)生裝的日本女優(yōu)。小雪都不喜歡，便沒有表態(tài)。

    胡剛說：“怎么，選不定呀。我喜歡穿和服的那幅，又溫順又狐媚。男人在世上活得累，所以女人要溫順才行。另外，女人的性感也要忽暗忽明才好，和服就具有這個特點(diǎn)。你覺得呢？”

    小雪心里更別扭了，她說：“要說性感，我覺得西方的三點(diǎn)式更健康。東方的審美含蓄一些，也好，但過分了就成了畸形?！?/br>
    “哦，哦?！焙鷦傆悬c(diǎn)尷尬。

    這時，小雪手機(jī)又響了。魏阿姨說那電話又來了，她問對方是誰，他說他是你爸爸的獄友，現(xiàn)在他放出來了，有重要的事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