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而陳宇嘉竟然調(diào)侃了一句:“別說那么rou麻。” 兩人相視一笑,再多的言語都不須多說了。 接下來,我將游巧林案件的大致情況,包括那個故事都說了出來,希望陳宇嘉能從中找到破綻,讓小萱的遺體得以完整。 我相信,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打敗游巧林,那么就一定是陳宇嘉。 “他已經(jīng)完全泯滅了人性?!标愑罴握f出他對游巧林的斷語,然后又道:“這樣的人,他們做事不可以常理度之。剛才你說,他因愛將自己的妻子殺害,又將她的腐rou吞食,而且這些腐rou就放在辦公室里,并且還把這一切編入一個故事,通過各種途徑讓你知曉,最后自己鋃鐺入獄,這其中的每一件事都不符合常理?!?/br> 我點了點頭道:“這家伙完全是喪心病狂?!?/br> 陳宇嘉的臉色平靜,有如寧靜時的大海,能夠包容一切,但永遠不會被天空的云霧迷失方向,他平緩地道:“那么藍瑾萱的遺體可能就存放在一個不合常理的地方?!?/br> 我的心跳一下頓住,有些艱難地道:“你知道在哪里?” 陳宇嘉看了我一眼,嘆道:“我不是神仙,這只是一種推理?!?/br> 我尷尬地笑了笑,然后道:“繼續(xù),推理?!?/br> “首先我們要了解他為什么這樣做,肯定有一個不合常理的原因?!?/br> 不合常理的原因,這話聽著太跟自己較勁了,但是我的大腦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圍繞這七個字旋轉(zhuǎn)起來。 在歐靜蘭系列案中,游巧林作案的動機是因為他恨自己喜歡的女人,所以要把她們變得跟他妻子一樣。而小萱并不是,他是覺得可能會暴露,所以綁架小萱為要脅,后來在事情完全敗露之后,便狠下毒手。 那么,他為什么要割下小萱的頭? 這不合常理!但發(fā)生在游巧林身上就是再正常不過。 我突然驚醒,原來游巧林就是殺害小萱的殺手! 旋轉(zhuǎn)在繼續(xù): 如果我是游巧林,那么在事情敗露、倉促之間殺死小萱之后,肯定會立即準備逃亡,絕不會浪費時間把她的頭割下來,再絞盡腦汁藏到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但游巧林會,因為他做的事情不合常理。 那么,他會藏在什么地方呢? 這時,陳宇嘉輕輕道:“他既然知道你和藍瑾萱之間的關(guān)系,也就知道最想找到她遺體的人是你,所以他很有可能是針對你而做的這件事情,他會把她的遺體藏在一個你想像不到的地方?!?/br> 對,一定是這樣的,我?guī)缀跻蠼衅饋?,可隨即又沉默起來,因為既然是我想像不到的地方,那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你可以先把能想像的地方列出來,然后再從這之外開始尋找?!?/br> 我搖了搖頭:“警局的同事已經(jīng)找過很多地方,包括我想像不到的地方,但是都沒有?!?/br> “每個人的思維模式都不一樣,游巧林已經(jīng)摸透了你,但并代表他清楚每一個人,一定有這樣一個人的?!?/br> 我的目光落在了陳宇嘉的身上,可是這次他卻拒絕了:“我不了解游巧林,所以沒有辦法。” 他雖然拒絕了我,但是他的話卻讓我豁然大悟,怪不得警局的同事找不到,因為他們雖然經(jīng)常與游巧林打交道,可那并不是真正的游巧林。 而真正了解游巧林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張何美! 我的心一下狂亂地跳了起來,以至于臉色有些發(fā)紅。 陳宇嘉輕輕皺起眉頭道:“你想到什么?” 我站起身來,對著他道:“謝謝你,我想我這一次不會再錯了,回頭再好好感謝你?!闭f完便匆匆告辭離去。 從診所出來時,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但是我仍然趕到蘭貴人酒吧。在我多次請求之下,趙詩雅終于拔通了張何美的電話。 四十分鐘后,我在包間里見到張何美?;叵肫疬^去,每次和張何美相見,兩人的關(guān)系都極其迷離,而這一次無疑是最友好的。 我很客氣地對著她道:“上次是我太沖動,想喝點什么,我請客?!?/br> 張何美似乎已經(jīng)從游巧林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并且這里的環(huán)境也正是她的最愛,加上我誠懇的道歉,讓她一拋初見時的疑慮。她爽快地要了一瓶紅酒,然后說道:“王警官,今天你可要破費了,我是不會客氣的?!?/br> 我哈哈一笑道:“沒問題,大不了你買單?!?/br> “你還真小氣呢,不過只要你今天陪我喝高興了,誰買單都無所謂?!?/br> 看來這個豪放女要開始發(fā)威了,我倒像是成了陪酒小生,但今天我正是要把她陪高興,至少要化解之前的不快,然后才要開口請她幫忙。 這時,趙詩雅擠進包間,跟我們說了幾句玩笑話,然后道:“你們小倆口聊吧,我就不當燈炮了?!?/br> 這次喝酒氣氛融洽多了,再沒有之前那種猜疑和詭異,我這才明白,原來以前兩人之間的隔閡完全是因為我的疑神疑神造成的。 愛喝酒的女人大多是傷透了心,然后在酒精的浸泡下變得沒心沒肺。所以張何美對過去的事一點不在意,在喝過幾大杯之后,竟然還拿出來當取笑我的話題。我知道,現(xiàn)在可以向她開口了。 我跟她干了一杯,然后很認真地道:“張小姐,想請你幫個忙,行嗎?” 她看了我一眼,幽幽道:“你這付樣子,我能拒絕嗎?” 我擠了個笑容,然后道:“謝謝。” 輕碰一杯后,我道:“請你幫我找回我女友的頭?!?/br> 張何美一下愣住了,神情變得緊張起來,封閉的空氣里開始流躥不安的陰云。 我忙道:“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游巧林將她的頭藏了起來,我想請你想一想,他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 張何美松了口氣,喝了口酒,這才道:“你嚇壞我了,還以為你又要像上次那樣呢?!?/br>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上次是我不對,但是這個忙只有你能幫我,因為你最了解游巧林,一定能夠找得到。” 張何美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我想不到,他做事很有規(guī)律,不合常理的做法,我實在想不到?!?/br> 我有些失望,但是仍然道:“再仔細想一想,即使現(xiàn)在想不起來也不要緊,想起來的時候告訴一聲就行。” “我一定會的,也算是一種贖罪吧?!睆埡蚊赖穆曇羯陨缘统亮艘稽c。 “你沒有罪,時間會讓你忘記這一切的?!?/br> 從蘭貴人出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喝了不少,但是心情卻十分暢快。雖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至少我擺脫了一個陰影。 回到家中,已是深夜。 外面寂靜無聲,只有夜風輕輕刮過,遠處的風鈴傳來清脆的撞擊聲,讓我突然想起游巧林的鐵鐐,那張陰森森的笑臉一下浮現(xiàn)在我眼前。 游巧林的臉慘白沒有血色,但是眼睛里卻充滿了惡狠和兇殘,就像一只饑餓的狼,緊緊地盯著我,只要我稍稍露出破綻,他就會猛地一下?lián)渖蟻?,然后像對待那幾名女子一樣,將我全身上下的rou和骨頭分離。 我猛的一驚,額頭上布著一層細密的汗珠,于是喝了幾口茶,將不安的心情壓了下去。但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我實在難以入睡,干脆將裝有萬象街錄像的硬盤拿出來,連上電腦,然后看了起來,以此來分散精力。 畫面上何淑華又出現(xiàn)了,但是這次沒有倒退回來,也沒有看我。 我一直看到格子衣男子出現(xiàn),然后定格,放大,仔細看了幾遍。由于對方戴著帽子,并且是夜晚,所以實在很難辨認,這也是刑偵四組至今沒有找到這個人的原因。 我按了下鼠標,花格子男子一閃而過,時間繼續(xù)跳動。往后近三分鐘都沒有人,而這個時候死者應該快到江波的家了,如果花格子男人不是兇手,那么兇手就是從另一頭截住了死者。 我的思索隨著屏幕上的時間一起跳動著,不知不覺,時間已經(jīng)過去近十分鐘。突然,屏幕上閃現(xiàn)出一個人影,讓我霍地一下驚起,直愣愣地看著屏幕。 不可能,我怎么會出現(xiàn)在屏幕上? 我呆呆地看著屏幕上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難道又是幻覺? 我捏了捏自己的腿,很痛,又走到房門,打開。 樓道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而我就站在門口,很真實,沒有一點進入幻境的感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回到屏幕前,只見被定格的那個人跟我的體貌幾乎一模一樣。雖然相貌看不清楚,但我從小到大,在鏡子面前不知看過多少次‘我’,又怎么可能搞錯呢? 突然,我笑了,自言自語地道:“一定是那個網(wǎng)絡(luò)工程師,或者是我不知道的孿生兄弟?!?/br> 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但卻有讓人無法分辨彼此的樹葉,就跟人一樣,有的人會比孿生兄弟還要像,甚至連神態(tài)語氣都一模一樣。 這個人就是一個在茫茫人海中,我不認識的一個‘孿生兄弟’,沒有什么大驚小怪的,說不定在全世界還有更多。 現(xiàn)在,出租樓兇手案的主要工作都放在搜尋格子衣男人身上。據(jù)刑偵四組回報,他們已經(jīng)聯(lián)合了當?shù)嘏沙鏊?,在萬象街及其附近展開了地毯式搜索,但由于畫面太過模糊,對方又戴著帽子,所以給搜尋工作帶來極大的困難,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消息。 為了盡早破案,我決定親自過去一趟,如果把希望全放在刑偵四組身上,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警車呼嘯,我奔馳在安陰市寬闊的街道上,在經(jīng)過繁華的翡麗大街時,我突然放緩了車速,然后一打方向盤,將車停在了規(guī)劃線內(nèi)。 下車之后,我看著前面不遠的一家小店,心里不禁感慨萬千。因為這個地方我和小萱曾經(jīng)來過,并且在這里破獲了一起詭異的蠱毒殺人。 現(xiàn)在這里還是一家花店,但是僅從外面直觀,就可以感受到和過去不一樣了。記得以前花店門口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溫室花,但是現(xiàn)在卻沒有了,外面干干凈凈,并且門面也改變了一些,裝綴了一些清新的飾物,就像是一個大家閨秀。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站在花店門口,向里張望了一下。 這時,一名年輕的女孩站了出來:“歡迎光臨,先生,你想買什么樣的花,我們這里有玫瑰、百合、薔薇……”女孩子的普通話說得很標準,看來應該是剛從學校出來沒有多長時間。 我點了點頭道:“只是看一看?!?/br> 女孩向門邊讓了一點,然后很有禮貌地道:“先生請進!” 我走進花店,只見里面繁花似錦,有一名年紀稍長的女子正在里面整理花葉,看樣子她是這里的老板娘。我四下看了看,總覺得少了一種味道,仔細一想,少的是那種神秘的味道。 不過,這不才是正常的花店么? 那我為什么會覺得少了什么? 對了,其實真正少的是一個女主人,那個叫祁婉的女人。 第二十一章 一路纏繞 那個美麗的女人,用蠱毒殺死了三個不忠的男人,最后自己也殉身于自己的蠱毒之下。 其實那個女人既可恨也可憐,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得到男人的真心??墒牵蛷膩頉]有想過,男人的心不屬于任何人,而女人也是一樣。世界本來就是不完美的,如果非要苛求完美,那么到頭來受傷的還是自已。 突然,我感覺到屋子里有一雙眼睛在偷偷地凝視著我,我不知道它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它究竟藏在哪里,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讓我感到無助的恐懼,就像一只弱小羊走進狼群,隨時都有被撕咬的可能。 我緊張地四下張望,但除了花還是花,什么都沒有。 這時,老板娘走了過來,問道:“先生,你買花是放家里還是送人?” 僅憑這一句話,就可以看出老板娘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剛才小女孩是問我‘想買什么花’,所以我很自然地說‘只是看看’,因為我的確只是想看看。而老板娘的問法就不一樣了,我第一想法就是把花買了是放家里還是送人呢,而這個想法無疑就已確定要買花了。 我微微一笑,說道:“有虎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