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可憐春半不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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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澈卻不肯讓林鐘輕易離開,壓著怒氣,盡量讓自己語氣平緩道:“林鐘,袁將軍是否有異心,是否通敵,是否背叛,你一清二楚。能不能,能不能……” 林鐘看著蕭澈盛怒之下,竟還肯為別人向自己低聲下氣,心中異樣之感泛起,可也只是一瞬。面上表情依舊冷漠,一字一頓道:“不能!” 袁沖是否通敵叛國,林鐘清楚,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認為他有二心,這就夠了。 這些蕭澈自然知曉,可他如今都自身難保,又該如何解救袁沖。他憤怒之情此刻已轉(zhuǎn)為失望。 為君之臣,日日惶恐,不知何時自己也會是下一個袁沖。 蕭澈松開林鐘,目光堅定道:“本帥還是那句話,我不許,你們便不能動他。要殺他,先殺了我!” 林鐘目光微動,脫口而出道:“你以為陛下不敢嗎?” “敢!有何不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我這話不是威脅,不是警告,只是陳述事實而已!” “別自尋死路,如今西北,”林鐘停頓片刻,繼續(xù)道“還需要你!” “西北需要我,所以圣上會留著我!若哪日我也戰(zhàn)敗,也有了通敵之嫌,就會是下一個袁沖。帝王權(quán)術(shù),就是這樣,掌控一切,無人幸免!”蕭澈冷笑道。 林鐘掩起心中別樣情緒,冷言道:“知道就好!” 說完便推門而出,未等蕭澈回神,夜色之中便空無一人。 林鐘此刻就在蕭澈屋頂上,寒風(fēng)翻衣,方才被蕭澈手握之處,此刻他依舊能感受到灼感。 這種感覺讓他心煩,他毫不猶豫拿出匕首在此處劃下,鮮血淋漓。霎時間疼痛將那種灼人之感壓下。 袁沖并無叛國,可此時林鐘手上已有了袁沖與敵軍往來的書信。潛在西北都護府的這幾日,六名親衛(wèi)便是做了這些事,偽造信件。 袁沖,不得不死,可蕭澈…… 林鐘想起方才他為袁沖求自己的眼神,心中更加煩躁不已。心道,若敢違圣命,一律格殺,不論何人。 定心之后,便躍下房頂,離開蕭澈的院子。 蕭澈整夜未眠,第二日清晨便去找袁沖。 袁沖傷勢好轉(zhuǎn),如今已能起身向蕭澈行禮。 蕭澈連忙制止道:“袁將軍快快請坐!無須多禮!” 林鐘便安坐道:“前幾日與兩夷之戰(zhàn)大獲全勝,末將也聽說了。不愧是謝老將軍親徒!用兵如神!” 蕭澈搖搖頭道:“晚輩萬萬不敢與家?guī)熛啾龋≡瑢④娫谖鞅辨?zhèn)守多年,就沒想著可以被調(diào)回京?” 袁沖聞言,略微一怔,隨后笑道:“末將與謝將軍同年入仕,不久就被派來這大漠之中。最開始也覺心緒難平,同為武將,行之能安守京中,我卻得來這兒喝西北風(fēng)!” 蕭澈也笑著點點頭。 “不過來了才知道,西北風(fēng)倒也不難喝。函州城是北夷,西戎與大虞接壤的重地,若這里鎮(zhèn)守不住,后果不堪設(shè)想。這樣看來圣上能將此等眾任交給我,也是一種信任與器重?!?/br> 蕭澈聞言,心寒更甚。眼前之人信賴的皇上卻要置他于死地。 他怕袁沖察覺異樣,也笑道:“鎮(zhèn)守重地,自然是皇上信任之恩。不過,袁將軍可否愿聽晚輩一言?!?/br> 袁沖困惑看向蕭澈。 “西北邊塞要地,自然得有像袁將軍這樣的人鎮(zhèn)守,大虞才可安然。可將軍應(yīng)該知道圣上今年提拔了不少新任武官。 將軍離京已十二年余,倒不如回京當個散官,將西北重地交給新人來守。一則也不至于因軍權(quán)獨大引皇上猜疑,二則也算是給后輩一個為國盡忠的機會。將軍意下如何?” 蕭澈昨夜深思熟慮之后,也只能出此下策。想讓袁沖像當年的謝峰一樣,主動請辭,致仕回鄉(xiāng),安享晚年。 袁沖思索片刻之后,問道:“元帥突然提及此事?可是圣上的意思?” “……”蕭澈連忙解釋道“只是晚輩自己的意思。圣上對袁將軍并無任何調(diào)派旨意,將軍切莫多心。只是晚輩也為今年入仕新人,為新晉武官斗膽一提罷了!” 蕭澈知道這是強人所難,袁沖早已把西北大漠當作自己第二個家鄉(xiāng)。若他不答應(yīng),蕭澈并不奇怪。 誰知袁沖道:“元帥提議甚好,等此戰(zhàn)結(jié)束后,末將便向皇上請辭。在西北多年,也早想回金陵看看了?!?/br> 蕭澈抬眸,怔怔的看向袁沖,心中酸楚萬分。哪怕蕭澈掩飾的再好,袁沖也終究察覺到了。 一個將軍,赤膽忠心卻因帝王猜忌不得不辭官。十五年前的謝峰是如此,如今袁沖依舊如此。 袁沖似乎是寬慰蕭澈,也似乎是寬慰自己,笑道:“末將在此十二年了,自認盡忠職守,時刻未敢忘卻報國!沒有遺憾了,回家安度晚年也好!”說完大笑起來。 蕭澈應(yīng)和著點點頭,不再言語。 當心寒到極致,自然也不會再心疼了。 半生戎馬,鐵血丹心,本以為提劍撥動命運的輪盤,可如今看來未嘗幸免,余生也只能提筆書畫悲涼了。 邊關(guān)飛雪,素染黃沙,這樣的景致金陵城自然看不到,眾將皆在練兵備戰(zhàn),以防敵襲。 蕭澈看著軍形圖,此刻憂心忡忡。 秦安見其蹙眉,出言問道:“元帥憂心何事?” “我在想若西戎遭受重創(chuàng),不肯出兵,該如何?” 秦安聞言也將蕭澈此計前后聯(lián)想起來,將烏勒放回西戎,是想讓對方輕敵??扇粑魅滞醪淮饝?yīng),單憑烏勒怕是難以領(lǐng)軍前來。 “那明日若西戎真未前來,我軍在此死守嗎?” 蕭澈回身,雙手撐在沙盤邊緣,沉思半晌道:“若不肯前來,我軍也應(yīng)死守。函州城本就易守難攻,在此處守著我軍勝算很大。 若沒有十足取勝的把握便主動出擊,先不說大漠環(huán)境我軍將士是否能適應(yīng),便是適應(yīng)了,在沙漠作戰(zhàn)能力也比不上西戎世代生活在大漠的士兵。不可冒險。 若對方遲遲不來,那便等著。不動則已,相安無事,若來那便讓它有來無回!” 蕭澈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此戰(zhàn)誰急誰便失了先機。 “那要和談嗎?”秦安出言問道“我們何不趁此機會假裝和談一番,一則是看看西戎的野心究竟想要什么? 二則也可以此離間西戎與北夷。這戰(zhàn)打到現(xiàn)在,西戎根本還不知曉大虞的實力。它目的未達,斷然不會讓西戎答應(yīng)與大虞的和談?!?/br> 蕭澈點點頭:“此事不急,先看看明日敵方的行動,再行商議!” 今夜便是除夕,此刻城中眾兵全副武裝,時刻警惕,蕭澈心中不免有些不忍。 可為將者,哪能有那么多婦人之仁。 蕭澈此時走出門外,自嘲道:“這大概是我二十多年過的最蒼涼的一個除夕了,一點兒年味兒都感受不到!還時刻憂心外敵!” “皆是如此!” “讓今晚眾將士的伙食豐盛一點。酒就不用了,醉酒誤事,待驅(qū)逐蠻夷之后,再痛飲三天三夜。讓將士們都忍耐幾日!” 秦安拱手領(lǐng)命之后,便匆匆離開了。 與大漠之中的荒涼相比,金陵城的除夕依舊熱鬧非凡。各家各戶,門掛百葉,披紅懸彩,大戶人家甚至雇傭著樂人敲鑼打鼓來增添喜慶氣氛。 朱雀大街上,人聲鼎沸。乞兒三五人為一隊,扮灶公、灶婆,各執(zhí)竹枝噪于門庭以乞錢。這便是民間盛行的灶王舞。 賣貨郎與雜貨店也到了最繁忙的時候,家中親人團圓,人人身著新衣,結(jié)伴同行游走觀燈,時不時駐足仰首觀賞煙花。 宮城之中也是錦繡嫣紅,喜慶新春。 每年除夕皆是國宴,滿朝文武,皇親國戚皆會到場。天壽宮中,華燈盞盞,紫氣丹光。 高臺之上,鑾駕依仗,金制寶桌,雕龍寶座,威嚴赫赫。 再低一階,便是親王皇子,嬪妃公主所座之位。 大殿之中,左右數(shù)列案桌,皆是文臣武將所坐。身后便是皇家金鐘樂器。 眾臣按品級高低,依次入座后,禮官鳴鐘擊樂。皇上與皇后皆身著明黃華服,上有金線所繡龍鳳,寓有“萬世升平”之美意。 待二人登上寶座之后,鑾儀衛(wèi)官員在殿外甩響靜鞭,贊禮官高喊“拜”。 百官起身,按品級高低列隊下跪,行“三叩九拜”的大禮。 禮畢,皇上賜座,百官謝恩之后,一切禮儀才算作罷。 之后宮廷歌舞邊已登場,皇上與百官邊飲酒邊觀賞。如今西北戰(zhàn)事告捷,皇上自然龍顏大悅。與眾臣歡聚一堂,不時的互敬美酒。 顏琤此刻心本就不在此處,只是自顧自的喝著悶酒。 榮王見狀調(diào)笑道:“今晚是除夕,此時又是國宴,小皇叔如此悶悶不樂是為何???” 聞言,眾人也看向顏琤。 顏琤笑道:“除夕之夜,本應(yīng)萬家團圓,本王卻想到遠在西北的將士卻為保山河不能與親人團聚,心中難免惆悵!” 榮王冷笑道:“往年也有將士戍守邊關(guān),不能歸家,為何未見皇叔憂心?今年卻如此掃興,怕不是這不能團圓的有王叔惦念之人吧!” 天壽宮本就高大寬敞,此刻耳邊還有鐘缶之聲,朝臣中也只有謝霆與周良這些品階較高,座位靠前之人聽到了榮王這段話,聞言皆看向顏琤。 皇上也知顏欽暗指何人,出言道:“欽兒,不得胡言!” 顏欽依舊目露玩味之意的看向顏琤道:“父皇,兒臣是不是胡言亂語,讓小皇叔自己說說唄!” 周良出言解圍道:“榮王久在金陵城中,怕是聽到了許多坊間傳言,不過是無中生有之事,當時踏頓以求親羞辱我大虞與宣王,若不是蕭將軍出言解困將其逼退,后果不堪設(shè)想。如今此事已結(jié),也該還宣王與蕭將軍一個清白了。畢竟日后宣王爺也是要娶王妃的?!?/br> 榮王不依不饒道:“周大人這話倒是滴水不漏,不過,若要周大人將孫女嫁給皇叔作王妃,周大人肯嗎?” “這!”周良一時語塞。 顏欽搶言道:“看來周大人也不愿,如今滿城皆知宣王爺與大將軍喜結(jié)連理,才駁了西羌的求親。試問何人會將自己的令愛嫁給一個在男人身下承歡之人?” “欽兒,住口!”皇上將手中金樽重重拍案,百官驚到,看向高臺,奏樂之人也停了下來。 滿殿上下,肅然無聲。 顏欽羞辱顏琤的目的已然達到,遂閉口不言。 可皇上卻已生氣,榮王如今無半分皇家之人的貴氣,竟學(xué)作地痞如此不成器。 顏釗如今已是日薄西山,若有閃失,這天下真要落入顏欽手中,豈不是斷送江山嗎? 皇帝本將顏欽已然作為儲君教導(dǎo),顏欽卻不明白皇上這番苦心,大殿之上當著眾人竟能說如此下流之言。 皇上越想越生氣怒道:“是朕寵壞了你,才讓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說錯話要賠罪嗎?琤兒是你皇叔,你卻以下犯上!周大人兩朝老臣,也豈是你能戲謔之人?” 顏琤從方才被羞辱到此刻依舊面無表情,他自己并不憤怒,一則顏欽所說也是實話;二則顏欽出言無狀丟的是皇上的臉,他無需在意。 榮王在太子重病之后,本就因?qū)W作文章日日受皇上訓(xùn)斥,如今更是當著滿朝文武責(zé)難自己。 他目露狠厲,語氣怒道:“父皇,若欽兒所說有半句虛言,甘愿賠罪。就問小皇叔一句,方才欽兒所說,可有錯?” 皇后見狀連忙制止道:“欽兒別再惹惱你父皇了!趕快向你皇叔賠罪!” 顏欽一言不發(fā),死死的盯著顏琤。 顏琤此刻也才體會到那日蕭澈在大殿之上的為難,當時還有踏頓求親之事遮掩,如今眾目睽睽之下,若點頭承認,那便是斷送了自己和蕭澈的以后,若否認,那自然也對不起蕭澈的一往情深。 此刻在顏琤身側(cè)的顏翎,心中也不免遲疑,畢竟自己那日見蕭澈抱起顏琤的情形并非普通主仆。 顏琤此刻起身,走至高臺中間,跪道:“皇兄,不管蕭澈與臣弟之事是真是假,此時蕭將軍正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 我等卻在此處猜疑詆毀,即使作為普通主仆,臣弟也為其感受心寒。 更何況他如今還是我大虞將軍,皇兄親封的征西元帥。未受人尊敬愛戴便罷,還在如此莊重的場合談?wù)撔呷鑼④姟?/br> 臣弟自然不需要榮王賠罪,可是遠在西北的數(shù)萬將士需要,那些死在戰(zhàn)場不能安還的英雄需要。他們都需要皇兄給個說法!” 顏琤并未打算給皇上臺階下,今日此事若被就此遮掩,他也覺得對不起蕭澈。 皇上聞言更是勃然變色,他瞪著顏琤卻不能發(fā)作,遂沉聲道:“榮王出言無狀,羞辱親王重臣,罰其幽閉王府一月,無旨不得擅出。日日在府中抄寫《佛經(jīng)》,算作為西北死去的將士超度亡靈。日后,日后若在做此等愚蠢之事,定不輕饒!退下!” 榮王尚未開口解釋便被宮人“請”出大殿。 顏琤端跪行禮,悠然道:“臣弟替西北眾將多謝皇兄!” 經(jīng)此事一鬧,眾人興致全無。半個時辰之后,皇上便借口酒醉下令百官散去。 朝臣三三兩兩結(jié)伴離去,周良看到顏琤一人,便上前喊住解釋道:“王爺,方才榮王所說,您切莫放在心上。至于方才榮王說將老臣孫女嫁給王爺之事,老臣并無不愿之意……” 顏琤笑道:“周大人無需多心,本王自然知曉周大人的心思。您孫女的如意郎君也絕不會是本王?!?/br> 周良嘆道:“蕭將軍本是權(quán)宜之計,如今卻鬧得滿城風(fēng)雨,王爺不顧自己的名聲還如此識得大體為西北眾將辯駁,倒真是讓老臣欽佩不已??!” “周大人,其實榮王并非妄語!本王也沒那么大胸襟,周大人抬舉本王了!” 顏琤說完,不看也知道周良此刻是何表情,遂轉(zhuǎn)身離開,留周良一人在原地錯愕不已。 顏琤沒覺得有何不妥,眉眼彎笑的走向?qū)m門外。 若楓在宮外等候,看見顏琤如此開心,不禁疑惑。 顏琤笑道:“沒什么!今夜除夕,是子煜的生辰,本王開心?,F(xiàn)在就回家,幫子煜過個生辰!”說完便進了馬車。 遠在西北之人自然不知朝堂之上發(fā)生的這些事。 蕭澈今夜與眾將同聚同食算作慶功之宴,只是慶功宴上并未有酒。 蕭澈回到院中時,子時已過。聽著更聲,便知道自己的生辰已過,不知顏琤在京中是否還惦念著自己。 蕭澈推門而入,圓桌靜坐之人打斷了他的思緒。 蕭澈其實也正想找林鐘商議袁沖一事,可此刻看到他一副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模樣,忍不住出言調(diào)侃道:“你日日深夜來我房中是為何?都護府沒有給皇上親衛(wèi)晚寢之所嗎?” 林鐘端著茶不言不語。 蕭澈無奈,走向屋內(nèi),將鎧甲脫下。 林鐘余光瞥到,離開收回眼神道:“你要干什么?” 蕭澈笑道:“你這話問出來會讓本帥懷疑,圣上親衛(wèi)莫不皆似你這般愚笨!自然是要更衣就寢??!” 林鐘握著茶杯的手一揚,茶杯離手朝蕭澈襲來。 蕭澈出手一握,旋身站穩(wěn)。 蕭澈握著茶杯朝林鐘走去:“謀殺元帥,你,該當何罪?”說罷,將茶杯放在林鐘面前,自己也坐下。 隨后正色道:“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 林鐘陡然看向蕭澈,似乎此語有何不妥。蕭澈本想繼續(xù)下去,倒是被林鐘這反應(yīng)嚇了一跳。 林鐘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隨后恢復(fù)冷色道:“何事?” 蕭澈只好回道:“袁將軍的事!袁將軍已經(jīng)答應(yīng)此戰(zhàn)之后便辭官致仕,圣上也無需擔憂西北邊境,他大可再派其信任之人來。哦!這話說錯了,是派暫時沒有通敵可能的人來?!?/br> 林鐘道:“圣上并未說過辭官就放了他!這不是交易,你別白費心思了!” “……”蕭澈面色也冷下來,辭官已然是退無可退的辦法了。難道這些人非要因為莫須有之事,將其趕盡殺絕嗎? “本帥不想因為此事整日同你吵架!”說著便站起身來,竭力平息心中怒火,每次提到這件事,蕭澈便將胸中的失望化成憤怒,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袁沖被殺,自己袖手旁觀。 他此刻只覺怒氣難消,回身看著林鐘沉聲道:“西戎與北夷此刻就在城外,尚不知他們何時來襲。我日日難安,連做噩夢都是兩夷來犯,我無力抵擋。 如今卻又因此事日日憂心,徹夜難眠。你是死士,只需聽命令行事即可。我卻要一邊想著破敵之策,一邊提防你們對袁將軍下手?!?/br> 蕭澈越說越怒,走過去一把揪住林鐘的衣領(lǐng),眸中怒火跳躍盯著林鐘低聲吼道:“你告訴我,我究竟怎么做,皇上才肯放過袁沖,你們才肯罷手????” 又是近在咫尺的距離,這一次蕭澈更加憤怒,甚至多了些許隱匿的委屈。 他也才是加冠成人的少年郎,本該意氣風(fēng)發(fā),恣意瀟灑,新婚之夜便拋下愛人請戰(zhàn)來此。 如今卻又面對這內(nèi)憂外患,帝王猜疑一籌莫展。 炙熱的鼻息撲在林鐘的臉上,他壓下心中翻涌的感覺,一字一頓道:“袁沖請辭奏折三日后放在上陽宮內(nèi),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條?!?/br> 蕭澈未料到林鐘竟然妥協(xié),一時怔在原地,忘了松開林鐘。 林鐘余光看到了蕭澈此時張開的衣領(lǐng),頓時煩躁不已,猛然起身迫使蕭澈放開他。 還未等蕭澈回神,林鐘便消失不見。 半晌,蕭澈回神大笑起來,心中欣喜非常,事情還有轉(zhuǎn)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