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電話里那人說,他是周林在英國的一個朋友,他說一個月前周林出車禍過世了,很倉促,所以直到現(xiàn)在才一一通知家人。通訊錄里為數不多的電話號碼中有林絹的名字,所以他想,林絹應該是他某個比較重要的人,所以特意也來通知她一聲,請她節(jié)哀。 再之后,得到程舫的消息。 在治好了身體的外傷,并且又看了很久的心理醫(yī)生之后,她把易園的地產賣了,和釋放出來的周銘一起回了香港,并且不打算再回北京。而易園的拯救工作在陳金華的尸體挖出來后告一段落,整個攝制組無一人幸免,成為電影界的一個悲劇。 只是在播放亡者名單時,始終沒聽見有提到靳雨澤的名字,而究竟靳雨澤是劉君培還是劉君培是靳雨則,或者兩個誰也不是,他僅僅只是一個叫莫非的男人。 這問題,我恐怕會有很長一陣子沒辦法搞清。 铘在把我們帶回來后,一度消失了好幾天。 狐貍說那是因為它硬闖了五百羅漢陣,所以傷到了元氣。需要找一個地方安靜地休息。 但什么是五百羅漢陣呢。我不解。 狐貍沒有直面回答我,只對我說了一些事。他說,當年紫禁城里一把火,燒了清宮不少的寶貝,事后有人疑是縱火,雖然至今都沒有明確的證明,其實當時的確是這樣的。而縱火人放火是為了掩蓋例來宦官中飽私囊的事實,因此這樣一批人,是斷不會讓那么多的寶貝一把火全部燒毀的,所以在放火前,他們私下轉出了不少珍寶,包括其中的五百羅漢金身像。 說起來,那金身像不是普通的像,而是達摩親手開的光,又名降魔五百羅漢。而十二色異相翡翠胎,則是滿清入關中原時帶入的東西,同滿清國運相關,長久以來有專人看護,輕易不會現(xiàn)世。只是到了清末,也該是氣數耗盡,慈禧為了鎮(zhèn)住阿魯特氏的怨氣,把它們請了出來,封進了她的墳里。結果五十年后被從墳里掘出,帶進了醇親王府,可巧,當年從紫禁城里偷運出來的那批寶貝,也藏在醇親王府,其中就包括了那五百尊金身羅漢。 說到這里的時候,狐貍瞇了瞇眼睛,然后看看我?!澳阒恢滥愕拿艽?,小白?!比缓笏麑ξ艺f?!叭绻皇菫榱艘尫攀愊圄浯洌敲丛O在周老太爺棺材外頭那四十具動物尸骨布下的幽骨陣就不會被八旗殉道破除。如果幽骨陣不破除,那么封在易園地底某處,號稱流動地脈的存著羅漢金身的封印就會固若金湯,如果封印固若金湯,整個易園就會因五百羅漢陣而堅如磐石。如果易園的羅漢陣堅如磐石毫無疏漏,那么縱然麒麟再強,也闖不進那種‘國運’之地。如果闖不進,那么……” 說到這里,狐貍沒再講下去。而他不講我也知道在那么多如果之后,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 那天之后我情緒有些低落,因為從這件事后,越發(fā)感覺到自己很沒用。 如果不是因為狐貍和铘,我恐怕和那些人一樣,早就葬身在那個地方了吧。而很顯然,如果脫不掉那根鎖麒麟,我恐怕一輩子都會被這樣那樣危險的事情糾纏不休。 要不是當初不聽狐貍的話,偷偷戴上了它,現(xiàn)在會怎么樣? 應該不會有铘,他會很安靜地睡在那個他曾經沉睡了很久的地方,沒人打擾他,也沒人能傷害到他。而我和狐貍,應該會和很久以前一樣,開開小店,斗斗嘴,拿無頭阿丁窮開心。 縱然有無數個“應該”,也只是“如果”而已了。一切早就已經無法挽回。 而未來,未來還會怎么樣。 手上的傷口還沒復原,我看著它,問著自己。 而我的命,能始終那么好運氣地靠著狐貍和铘存活下來么。 這問題我不敢問我自己。 夏天很快就要過去,我姥姥閣樓上的箱子里多出一盒東西。 是莫非寄給我的。 打開,里面赫然十二只翡翠小人,晶瑩剔透,活靈活現(xiàn)。 我當時頭皮一乍,幾乎失手丟了它們。 直到現(xiàn)在想不通,那男人為什么要把這種東西寄給我,拿狐貍的話來說,‘這些攸關清廷國運的東西’。我想把它們扔出去,免得招徠某些令人無法想象的事端,卻被狐貍阻止了。 記得他當時對著這些東西,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他說,留著吧,就當是那地脈的回禮。 禮尚往來么,禮尚往來,這世界本就沒什么絕對的輸贏。 作者有話要說:翡翠小人終于連載完畢,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這篇故事很長,寫的時間跨度也很長,中間坎坎坷坷,斷斷續(xù)續(xù),很感謝大家不離不棄一路陪伴。希望后面的故事大家能同樣喜歡~ 全文免費閱讀 63第一章 有一種琴,據說它在某個特定的環(huán)境下,被某個特定的人彈奏出一段特定的旋律,可以把龍給引來。 那段旋律,名字叫做《引龍調》。 而那把能將龍引來的琴,他們叫它叫鳳凰弦。 很多古琴愛好者都聽說過這把琴,但只限于那些神怪故事的小說里,以及古琴愛好者的傳言里,真正的鳳凰弦誰都沒見過,因為據說它是用龍皮制成的。 你見過龍么? 當然沒有見過。 那怎么可能會見到用龍皮制的琴? 由此可見,鳳凰弦,純粹只是個被古琴愛好者們編造出來的美麗傳說而已,現(xiàn)實里,它根本不可能存在。 只是我要說,這把琴,我是真的見到過的。 真的。 但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它的真實名字,也沒見到傳說里的一曲引龍。只知道,它外表看起來和普通的古琴幾乎沒有什么兩樣,所不同的,它有個非常特別的彈奏者,那位彈奏者是個“鳥人”。 “鳥人”是個很不尊重的稱謂。只是孩提時,我們都習慣了這么稱呼他,常常在他小心翼翼出現(xiàn)在弄堂里時,我們一班小孩跟進跟出的,前前后后圍著他轉悠,然后大聲念:“鳥人鳥人,嘴巴尖尖!鳥人鳥人,身上沒毛!鳥人鳥人,滿地撒尿!鳥人鳥人,媳婦跟人飛跑了!”每到那個時候,只要姥姥聽見我混在那群小孩子里跟著湊熱鬧的聲音,必然會跑出來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拎回去,甚至有時候還會拿起竹片在我屁股上抽一頓,大聲罵我沒有出息。 為此,也算是我童年時留下的一點點小小的陰影。 “鳥人”是個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歲的男人。 因為從他的長相來看,實在很難判斷他的年齡。只知道他很高,兩條腿細長細長的,背還有點駝,這讓他的影子看起來真的很像只鴕鳥。只是同鳥最近似的地方,應該是他那張臉。他的臉真的很奇怪,很長,也很窄,于是眼睛也就同我們不一樣,不完全是一平面的了,而是分在兩側,就像是條魚。而他的鼻子亦是非同尋常,異常的尖,又尖又長,還帶著倒鉤……種種,令他遠看過去真和鳥沒什么區(qū)別。 聽說從小到大他都是這副樣子。 也因此,縱然他mama省吃儉用存了大筆錢好容易給他娶回來一個媳婦,最終沒過多久還是無法忍受,于是跟人私奔了吧。說實話,無論誰,每天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張臉,說不害怕,那真是假的。 只是“鳥人”自己對此,倒也并不太介意。 無論是人們對他長相的諷刺,還是自己媳婦的離家出走。他自有他關心的東西,譬如那把琴。每次我被姥姥拎去他家賠禮道歉的時候,總能見到他在用棉花沾著些油似的東西,仔細擦拭一把漆黑得發(fā)亮的古琴。我迫于姥姥的威嚴背書一樣跟他道歉時,他還在擦著它,一邊微微地笑,笑起來更像一只鳥,叫人不免覺得害怕。 而每當他出門后被我們這班小孩一路嘲笑了,每當他mama在廚房里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又在破口大罵那個逃跑的媳婦,那時候,弄堂里總能聽見他房間的窗戶口傳出來的琴聲。 水一般的琴聲,在嘈雜sao亂的弄堂里靜靜流淌,平滑地穿過那些各種各樣的浮躁所折騰出來的凌亂,在充滿了油煙和下水道氣味的空氣中一點一滴四散開來。于是常會聽到大人們有些遺憾的嘆息:真可惜,如果長得正常點,也許早進音樂學院了吧,現(xiàn)在也早就出息了??上О 媸强上А?/br> 在我十二三歲的時候,“鳥人”的mama去世了,得的是癌癥,死去前幾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錢。從此“鳥人”的生活變得更加窘迫起來,為了生活他四處尋找工作,但很少有單位肯用他,因為他的長相。就是好不容易迫于街道的壓力給了他一份活干,很快又會被這樣那樣的原因辭退。 他倒也不在意,一有了點錢,就會去買那種油似的東西,來保養(yǎng)他那口琴。卻很少看到他為自己買過什么,身上終年是他mama死去前給他買的那幾件衣服,頭發(fā)很長了,也從來沒見他剪過,所以身上總是有股若隱若現(xiàn)的怪味,令旁人越發(fā)的覺得反感。 我姥姥卻總是很照應他??偸歉羧砦宓臅形宜托┏缘倪^去給他,即使我一百個不情愿。我真是很不情愿去“鳥人”的家里,他家很大,也很空,幾乎沒什么家具,真真像只鳥巢一般。而且因為靠西,終日不見陽光,所以房子里總是又冷又濕,連地板都是滑膩的,一塊塊粘著黑色的斑,不知道多久沒有打掃過。 每次進門,“鳥人”總是在彈琴?;蛟S他周圍唯一干凈的東西,就是那把琴了,通常他都背對著門坐在窗邊撥弄著琴弦,這時候的他看起來是有些優(yōu)雅的,因為琴聲和彈奏的姿勢都很優(yōu)雅,只要他不把臉轉過來。 但偏偏每次去他家,他總會停一停手里的動作,然后回過頭,用他自認為的得體朝我笑一笑。而我立刻放下東西就跑出去了,雖然聽見他在對我說謝謝。那張臉在那樣的光線里真的是比鬼還可怕,就如一只褪光了毛的鳥,一邊睜著雙直愣愣的眼睛看著你,一邊露出絲奇怪的笑。 你說可怕不可怕…… 那簡直是種深入骨髓的毛骨悚然。 而這種毛骨悚然,我?guī)缀趺恐芏家浭芤淮巍?/br> 每個禮拜不是我被姥姥吆喝著趕去他家,就是他抱著熱水瓶來我家倒水,他似乎是從不會燒水的,因為從沒見他用過煤氣。有一次我發(fā)覺自己在給他倒熱水的時候,他那雙直愣愣的眼睛一動不動看著我,發(fā)現(xiàn)到我在看他,他也不回避,依然那么直直地朝我望著,這叫我慌了一下。因此手一抖,熱水壺里的開水全澆在了他的手上,可奇怪的是他好像對此沒有任何感覺,依舊穩(wěn)穩(wěn)拿著瓶子等我倒,依舊直愣愣看著我,甚至還朝我微笑,在我連聲跟他道歉的時候。 于是忍不住跟鄰居伙伴偷偷抱怨,他們對此義憤填膺,因此有好一陣子,他們會在籃子里裝滿從工地里弄來的石子,躲在“鳥人”家窗外朝里丟,一半是為了替我出氣,一半為了尋個樂子。 而通常,他對此是從不理會的。 任由人對他惡意的捉弄,自顧自彈著琴。但有時候剛好石子丟在了他身上,或者琴上,那琴聲就嘎然而止了。而這時候我們立刻扭頭就逃,因為他必然會走到窗前,朝外探望。有那么一兩次,逃跑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下,剛好看到鳥人那雙黑洞洞的眼睛正朝我這里看著,同每次我送食物過去時的表情一樣,他在朝我微笑。 讓我毛骨悚然的微笑…… 于是回到家,少不得會做上幾夜的噩夢,夢見那雙直愣愣黑洞洞對著人看的眼睛,夢見那雙眼睛下,那道讓年少的我實在無法消受的很奇特的笑。 而這樣近乎劫難般的日子一直到我十五歲的時候,才終于結束。 因為“鳥人”死了。 他是在工人體育館表演的時候,被那把突然而起的大火活活燒死的。 至今對于那場火,我還都印象深刻,當時如果不是因為出了點事耽擱了一下,我可能也會成為那葬身在里面的三百多個亡魂中的一員。記得當時趕到體育館的時候,整半邊天都被火給燒紅了,偏那天風勢特別大,大得仿佛要把地都給掀起來了,于是縱然出動了所有的消防車,硬是無法將這場大火控制住。 直到第二天早上火把整個體育館燒得一點不剩,它才熄滅了,當時那片廣場上只剩下一團黑糊糊的廢墟,還有一大團一大團吹不散的飛灰。 那是“鳥人”第一次在這樣的公開場所表演,也是最后一次。 很多人說,火是在“鳥人”演奏的時候才突然開始燃燒的,至今查不出火勢的起因,只知道來得極突然,也來得莫名其妙。突然間的烈火將疏散人群變成了一場災難,無秩序的混亂硬把幾百個人活活堵死在了體育館里,所以后來挖掘出來的那些尸體,很多并不是被燒死的,而是被活活踩死的。 而值得一提的是,就在體育館里的人因為那場火而亂作一團的時候,就在火將整個體育館團團圍住的時候,“鳥人”始終沒有停止過演奏。仿佛那一切都同他無關似的,一直到烈火將體育館完全包圍,我們依舊能聽見那水似的音樂聲,混雜在咆哮的火焰和狂風間,絲一般地流淌纏綿。 這真是一場可怕的記憶。以致很長一段時間,我總是會夢見那場火,夢見火里悠揚的琴聲,還有“鳥人”奇怪的臉上那種奇怪的微笑。他總愛微笑,笑起來就像只沒毛的鸚鵡…… 一晃十年就那么過去了。 如果不是忽然想起來整理一下姥姥的遺物,我?guī)缀跻呀浛焱四菑埬?,以及它所帶給我的一切不愉快的記憶。它們隨著鳥人所住的房子一并被時間給拆除了。只是再一次將那把古老的琴碰到手里,聞著它上面似有若無的桐油的味道的時候,那張消失了很久的臉又重新在我腦海里深刻了起來。 那把鳳凰弦現(xiàn)在就在我的家里,是姥姥從火場里把它帶回來的。 全文免費閱讀 64第二章 關于這把琴,姥姥從沒有跟我說起過什么,自從將它帶回來后姥姥一直將它收在自己那口巨大的皮箱里,用一塊絲綢小心包裹著。盡管如此,我倒一直都沒有徹底將它忘記,因為它的存在就如同它主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有種特別的怪異。 始終都不明白當年那把火將整個體育館都燒成來了焦炭,為什么唯獨這把琴,卻是幾乎毫發(fā)無傷地被人從廢墟里找了出來,當真奇怪得很,除了弦絲不見了,它甚至一點都沒有被破壞,仿佛它整個質材都是防火似的。 但它就是那么安安穩(wěn)穩(wěn)地被姥姥捧回來了,帶著火場里焦糊的味道,還有“鳥人”終年累月一遍遍在它身上擦出來的桐油香。 這么一把古老得幾乎連紋理都快看不清楚了的古琴。 每次摸著上面粗糙的表皮,總給我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它并不像現(xiàn)在那些普遍的古琴那樣光滑細膩,雖然它上面總閃著層釉般的光澤。這把琴的表面和一般的古琴不太一樣的地方就在于,它的質材并不單純是木頭。 它是用木頭做的膽,外面再裹上一層皮,壓平了制成的。皮質頗為堅硬,可能時間放得太久,上面的紋理很多已經同琴身融成了一體,幾乎什么都看不清了。只依稀有著蟒蛇般的花紋,一棱一棱烙在這樣的一把琴上,無論是摸起來還是看起來,總有種妖冶的詭異。 狐貍說那層皮是龍皮。 說的時候他表情看起來像是認真又不怎么認真,所以我不知道該不該把他的話當真。誰能把龍皮剝下來制琴呢,況且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龍這種生物,也還尚待探討。不過既然有狐貍這種妖精的存在,我想,一切應該皆有可能的吧。 他告訴我這把琴的名字叫鳳凰弦,在某個特定的環(huán)境下,被某個特定的人彈奏出一段特定的旋律,它可以把龍給引來。 他說著那些話的時候輕輕撣著琴的肚子,琴因此會發(fā)出一種空洞但好聽的聲音:嘣,嘣嘣嘣……然后他對我說,瞧,只有印度產的琉璃紅木才能發(fā)出這種聲音,那種木頭三百年才算成材,現(xiàn)在,它們已經絕種了,生長率低又過度采伐的后果。 這么說來,鳳凰弦是屬于極珍貴的琴中極品了,但為什么“鳥人”會擁有它呢,他家并不富裕,祖上三代也不過是普通老百姓,沒有當官的,沒有富豪,甚至連從商也不過是裁縫之類的小本經營。那這么把珍貴的古琴是怎么到“鳥人”手里呢…… 這問題恐怕只有問過“鳥人”才能知道了。 林絹打電話約我出去那天,店里生意正清淡。 下午連個客人的影子都沒有,杰杰在柜臺上打著盹,我在用藥水驅著蒼蠅。立秋過后雖然氣溫低了很多,這些煩人的東西始終還在不屈不撓地存在著,揮之不去,趨之不離。正收拾得差不多,接到了林絹的電話,聲音聽起來有點興奮,她說要請我吃飯。 自從她出院以后我們有挺長一段時間沒有聯(lián)系了,學校她也不來,我一直在擔心她沒能從周家那件事里緩過來,雖然很多事情她都記不起來了,但畢竟她曾在那里曾經經歷過一段不為人所知的時間段,所以很怕她會因此有什么不好的后遺癥。 所幸這次電話里她聲音聽起來是頗為精神的,和過去沒什么兩樣,但她不肯在電話里告訴我為什么突然會想到要請客吃飯,只是一刻不停地催我去。 沒辦法,我只能去了,臨走把店、懶貓,以及趕蒼蠅的活兒丟給狐貍。這讓狐貍很不平衡,他始終認為男人是不可以干這種拿著藥水和蒼蠅拍到處跑的事情的,況且殺蟲藥水的味道讓他鼻子過敏。 ‘那你可以用你的甜心小姐啊,狐貍?!虼宋疫@么建議他,并且無視他充滿了鄙夷的眼神。他總說我不懂香水,‘不懂香水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女人’,這句話不知道被他重復了多少次,聽多了也就無視了。隨便他說吧……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那香水的味道的確是足以和殺蟲藥水匹敵了,就算他再不承認,至少杰杰跟我是同一陣營的。 和林絹約在市中心最大那家商場的茶餐廳見面,到的時候比約的時間晚了半小時,她已經在餐廳里點好了菜等我了,但說實話,如果當時她沒有朝我揮手,我還真沒能認出她來。因為她整個人風格變了不少。 沒有化妝,頭發(fā)也沒像過去那樣波浪似的披散著,而是像寫字樓那些優(yōu)雅的女秘書那樣,很整齊地在腦后綰了個髻。這讓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成熟了不少。不過風格變化最大的是著裝,以往她總是很出挑的,什么樣的衣服搶人眼球,她就穿什么,就算顏色看起來很突兀也不怕,這點和我家那只臭美而自信的狐貍很像。而這次卻相當低調,低調地一件白襯衣,一條緊身的黑短裙,特別樸素的樣子,不過因為標著夏奈爾的牌子,以及開得低低的領子,于是低調里不顯山不露水地帶出了點奢侈和性感。 真的很像寫字樓里剛跑出來的,就差一副漂亮的無框眼鏡,她就御姐了……胡思亂想的時候她拍拍椅子讓我坐下,一邊翻著她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