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稍稍理了理衣裙,帶上佑哥兒就往正院去了。 袁瑤也只是才進(jìn)的后樓上房,就聽到馮環(huán)縈歡歡喜喜道:“二嫂總算來了,來,快來,瞧瞧,太太給你帶回來誰了?”一面說,一面拉著袁瑤往霍夫人所在的炕邊上去的。 韓施惠就在霍夫人身邊侍立著,模樣倒是比曾經(jīng)規(guī)矩多了。 馮環(huán)縈是聽說過韓施惠被禁在南山寺的緣故的,心里自然就想袁瑤對這韓施惠有多厭惡,可如今霍夫人卻把袁瑤最討厭的人給帶回來了,袁瑤心里自然不痛快的,馮環(huán)縈幸災(zāi)樂禍地就想看袁瑤的失態(tài)。 只可惜,不說袁瑤知道韓施惠回來了,就是不知道袁瑤也從不曾在外人面前失態(tài)的。 所以馮環(huán)縈失望了。 袁瑤似是未見到韓施惠,向霍夫人蹲福見禮。 霍夫人先是讓佑哥兒近前來,道:“聽說今兒在驍勇府,把佑哥兒給看丟了?!?/br> 袁瑤也不否認(rèn),謹(jǐn)慎地認(rèn)了錯。 霍夫人嘆了口氣,“你如今要打理府里上下,西院那里也是不得閑的,既要服侍大的,又要照看佑哥兒這小的,□乏術(shù)有不周到的也難免。只是把佑哥兒看丟了可不是小事兒,你忙不過來,你們身邊的人是做什么的,該好好教訓(xùn)了?!?/br> 袁瑤應(yīng)是。 這時霍夫人話頭一轉(zhuǎn),“也罷,說來也是我沒想到的。如今西院里就黃姨娘(就是春雨。)一個,人到底是少了。今兒我道寺里去還愿,瞧見韓姨娘一改前非,收心守性在佛前誦經(jīng)。我就道果然是佛法博大精深,能教人回頭是岸的。再想韓姨娘在寺中已一年了,到底也夠了。老二身邊又正好少人服侍,這韓姨娘總算是服侍過老二的,知道老二的性子和愛好,一時比外頭找來的好,我這才把韓姨娘給帶回來了。她以后若有再重犯的,你只管教訓(xùn),但話雖這般說,可還是家和萬事興才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br> 袁瑤面上依舊是不氣不惱,還應(yīng)道:“太太說的是?!?/br> 說罷,霍夫人就讓韓施惠給袁瑤磕頭。 馮環(huán)縈就看不慣袁瑤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道:“這下好了,二嫂能有個幫襯分憂的人。太太只管放心的,我可是聽說二嫂和韓姨娘是有親的,沒有不和睦的道理?!?/br> 看著唯恐天下不亂的馮環(huán)縈,袁瑤笑道:“我和韓姨娘再有親,也比不得三弟妹同張姨奶奶姑表親的?!?/br> 馮環(huán)縈面上的笑立時便僵住了。是呀,她怎么忘了她的死對頭張玲瓏了。 一時間,馮環(huán)縈的臉上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可又發(fā)作不得,一口憋在胸口,生生把她的臉給憋得通紅。 霍夫人看了看袁瑤,又看看馮環(huán)縈,她知道袁瑤不悅了,因著要是往常袁瑤就是再吃虧,瞧在她的臉面上袁瑤是不會當(dāng)面給馮環(huán)縈難看的。 而在霍榮的外書房里,霍榮正手拿兵書,靜心參閱,聽說霍榷求見,便準(zhǔn)了。 霍榮見霍榷略顯慌張,霍榮便放下了兵書,端起茶碗來,道:“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br> 霍榷作了一揖,也不說話就把手里的玉佩放霍榮案上去。 霍榮正吃茶,拿眼角瞥了一眼那玉佩,頓時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雙目欲裂般地瞪著那玉佩,好半天后才道:“這個兵符……那里來的?” 霍榷將聲音壓低再壓低后,道:“也不知佑哥兒從那里得的?!?/br> 聽罷,霍榮把眼睛瞪得快突出來了。 正文19016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二九回再見沈嬈(五) 兵符又另稱為虎符,因大漢常以虎形造符,得的名兒。 大漢的虎符自然在天子手中,用金鑄造,但曾經(jīng)虎符不止一枚,金虎符之下還有四枚玉虎符。 要說清楚這玉虎符又得從頭說起了。 大漢曾有四位藩王,東膠王、南康王、西陵王和北靖王,都是宗室。 四位藩王各據(jù)一方,鎮(zhèn)守大漢東南西北四方,天子賜下四枚玉虎符,封地內(nèi)藩王擁有軍政一體大權(quán),自成一國,位極一時。 但藩王無召不得擅離封地,還要向朝廷歲貢。 四王王位皆是世襲,父傳子,子傳孫的,數(shù)代經(jīng)營下來,自然有一番大漢皆不能比的強盛。 奴大都有欺主的,更別說這些原就出自宗室的,就越發(fā)瞧不上曾經(jīng)文治武功皆不出色的先帝了,其中以東膠王和南康王為最甚。 這二人先是借各種緣故讓朝廷減免了他們的歲貢,還不時擅出封地,暗中征兵買馬,還串聯(lián)起四王來準(zhǔn)備一舉成大事。 當(dāng)年的北靖王頗有才華,雖也有像東膠王和南康王那樣的心思,可到底是過于優(yōu)柔寡斷,瞻前顧后也就一時沒應(yīng)下,但暗中還是支援了二王。 獨西陵王,就王姮的外祖父,膽小怕事兒不敢參與,但也沒密奏朝廷,任由了二王蓄謀造反。 先帝時,文治十六年,東膠王和南康王以佞臣當(dāng)?shù)?,清君?cè)為名興兵直指京城。 那時太皇太后下發(fā)旨討伐,霍榮臨危受命,一戰(zhàn)成名。 這就是先帝時的藩王亂。 戰(zhàn)亂中東膠王被霍榮砍下馬來,當(dāng)場斃命,南康王則不知所蹤。 后,西陵王怕受牽連,主動獻(xiàn)上了玉虎符和封地,自愿回到京城受天子管束。 北靖王是只老狐貍,雖心有不甘,但大勢已去,他若獨自盤踞封地同朝廷對抗,也不過是螳臂當(dāng)車,故而他也只得效仿西陵王交出了虎符和封地。 東膠王戰(zhàn)死,虎符自然就落了霍榮之手,可南康王卻失蹤了,所以當(dāng)年先帝四玉虎符只得回其三,余下那枚虎符不知去向。 自那后,先帝下令誅殺東膠王和南康王兩系全族。 再班昭,令封王者,只得食邑,再無兵權(quán)政權(quán)。 先帝也曾經(jīng)多方查找那枚玉虎符,只是時至今日,一無所獲。 然,說是找虎符,其實是找南康王和其后人。 由此可知,這枚玉虎符事關(guān)亂臣賊子及其后人,虎符在手里只會被人得而誅之。 知道這些內(nèi)情的,自然也明白這枚虎符沾不得手。 也就難怪霍榮和霍榷,都難免驚慌的。 霍榮擰眉思忖了許久后,問道:“你可確認(rèn)了?這玉真是佑哥兒在驍勇府時得的?” 霍榷萬分肯定地答了。 霍榮一時目光悠遠(yuǎn),喃喃道:“蕭家……到底是發(fā)源自何處?” 霍榷明白的,霍榮這是疑蕭寧的來路了,但也的確不知蕭家到底源自何處,只說了一句,“蕭寧是皇上的人。” 事發(fā)突然一時也是想不明白的,霍榮道:“這虎符非一般尋常之物,被外人所知定會引來殺身之禍。持此虎符者發(fā)現(xiàn)不見了定會來試問,故而我們家一動不如靜。” 霍榷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四處探查只會暴露自身,更打草驚蛇。 若是查到便罷了,查不到少不得又會被人編排出許多對他們鎮(zhèn)遠(yuǎn)府的不利來。 就在霍榮和霍榷定下主意來時,小廝來報說三皇子府的人來求見。 父子倆都覺意外,沒想到人來得這般快,且都以為該是驍勇府才對,沒想?yún)s是三皇子府來人了。 霍榷恍然道:“在驍勇府時,佑哥兒曾不見過,正是這位三皇子抱的佑哥兒回來,而后……” “而后佑哥兒就得了這虎符?!被魳s的眉頭擰得越發(fā)緊了,“虎符是三皇子的?!?/br> 霍榮不禁頭疼不已,因著這虎符一旦同皇子扯上了干系,事態(tài)怕是比他們想的要復(fù)雜了。 霍榷同霍榮想到的是一樣的。 只道這是個圈套,三皇子這是在逼著霍榮和霍榷支持他,否則他們一大家子都有性命之憂。 這般一來就不能不見三皇子府的人,因來人應(yīng)正是來探聽他們父子的意向。 但世事難料,也有讓宦海浮沉多年的霍榮預(yù)料不到的。 事情也正因三皇子府的人來訪,而峰回路轉(zhuǎn)了。 就在霍家父子心中忐忑之時,就見皇子府的屬官拎著一只籠子,籠子里一只全身雪白沒絲毫雜毛的貓,身后跟著一位小吏進(jìn)來了。 皇子府的屬官進(jìn)門便給霍榮和霍榷見禮,相互客套了一番了,鎮(zhèn)遠(yuǎn)府下頭的人獻(xiàn)上茶果后退出。 這位屬官見房中再無其他人了,告了聲罪,就起身侍立在那位自進(jìn)門后便不曾做聲的小吏身后。 小吏這才抬起頭來。 看清小吏的面目,霍榮和霍榷都忙上前跪拜,“臣等不知三皇子到來,有失禮數(shù),實是罪過。” 三皇子摸摸鼻子,也知道自己這般駕臨是有些驚擾到了鎮(zhèn)遠(yuǎn)府的,忙讓霍榮和霍榷起身。 可這趟三皇子是不得不來的,但又怕鎮(zhèn)遠(yuǎn)府被他牽扯不清,這才改裝成小吏。 “實不相瞞,我這次前來是事出有因,一時也說不清,但冒昧懇請霍大人讓我再見小公子一面?!比首诱f這話時誠意非常,弄得霍榮和霍榷愈發(fā)不解其中的緣故。 霍榷看了看霍榮,霍榮忖度片刻后向霍榷點點頭。 “請三皇子稍后?!被羧冻隽藭浚H去抱佑哥兒來。 此時佑哥兒同袁瑤已回西院,霍榷回去不見袁瑤和佑哥兒,卻見韓施惠從岸汀苑出來,霍榷疑惑卻只皺了皺眉。 韓施惠也沒想到能這時就遇上霍榷的,真是又驚又喜的,忙忙扶了扶發(fā)髻,正要上前給霍榷行禮,不想霍榷卻視若不見般匆匆從她身邊而過,讓韓施惠在一干子媳婦婆子面前落了沒臉。 霍榷沿著抄手游廊直往漱墨閣去,路上見到青梅她娘,就問道:“二奶奶和佑哥兒可是歇下了?” 青梅她娘蹲身回道:“佑哥兒在芷蘭院,二奶奶也在芷蘭院陪著佑哥兒的?!?/br> 芷蘭院正是養(yǎng)佑哥兒小老虎的地方,想來是佑哥兒又去看他的小老虎了。 聽罷,霍榷轉(zhuǎn)身就往芷蘭院的方向去,不想回頭又撞上從外頭進(jìn)來的韓施惠,險些撞了霍榷滿懷。 霍榷也是練武只人,那里就那么容易讓人近了身的,抬手一撥,把韓施惠揮了個踉蹌倒地,霍榷冷下顏面喝道:“越發(fā)沒規(guī)矩的東西,有我回頭仔細(xì)你問的時候?!币凰σ滦溆滞铺m院去了。 進(jìn)了芷蘭院就聽到佑哥兒的笑聲,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佑哥兒趴在虎背上,騎著他的小老虎。 可憐小老虎要駝佑哥兒這么個胖墩的,四短爪都邁不開了,只一味地打顫。 “佑哥兒,來,歇一會子再騎?!痹幾贿h(yuǎn)處的亭子里,向佑哥兒招手。 丫頭們要上前去抱佑哥兒,佑哥兒不依,藕節(jié)一樣的手腳夾抱住小老虎,“嗷嗷,喵?!?/br> 小老虎越發(fā)地沒氣力了,同佑哥兒摔成一團(tuán),“哇唔?!?/br> 霍榷見狀只得過去去抱兒子的。 袁瑤見霍榷回來,神色卻分外慎重的,忙起身近前,“二爺,怎么了?” 霍榷讓丫頭婆子稍退后,小聲道:“三皇子來了,非要見佑哥兒?!?/br> 袁瑤怔了怔,也不敢多問,只道:“佑哥兒這會子正在玩在興頭上,這么抱了去只怕是會鬧,讓喵也一道跟去吧?!?/br> 霍榷點點頭,抱著佑哥兒,又讓人把小老虎裝籠子里,拎前院去了。 佑哥兒還沒進(jìn)書房,三皇子就聽到佑哥兒的聲音了,“喵,喵唔?!?/br> 等霍榷抱著佑哥兒進(jìn)來,三皇子笑著喚了佑哥兒一聲。 佑哥兒正趴霍榷肩上看被擱門外的小老虎,聽到有人叫他,回頭找了找,終于瞧見三皇子了,頓時咧嘴笑呵呵的,“噠噗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