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當(dāng)時丁香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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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老師留下來看店,安柔跟著顧景予回學(xué)校送卷子。 上課時間,進校門時,新雇的保安十分有激情,上來就盤問顧景予身份。 安柔說:“我朋友,幫忙搬資料的?!?/br> 保安認(rèn)得安柔,又看兩人捧一摞紙,擺擺手就放人進去了——也沒說要協(xié)個助啥的。 以前的保安老大爺,把顧景予當(dāng)安柔親哥,見他問都不帶過問一句,就放人進校,頂多就是打個招呼:“小伙子又來了?。俊?/br> 冬天時,安柔總笑瞇瞇地,從顧景予那兒,抓瓜子給老大爺磕。 安柔跟著他,手上還提著兩袋剩余的試卷,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腳步。 她奇怪:“怎么了?” 顧景予看她的手:“把東西給我吧。手都勒紅了?!?/br> 安柔說:“我又不是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哪那么嬌氣……” 以前他也這樣,不讓她提重物,不讓她走遠(yuǎn)路,不讓她吃太少……寵孩子,也不過如此了。 家里,安柔偶爾幫父母做點家務(wù),多的,他們也不肯,推辭說學(xué)習(xí)要緊。不知不覺間,他們也不知有另外一個人,在寵自家女兒。 顧景予把箱子放地上,翹起一邊,壓在一只腳上,抵著,防止箱子從坡上滑下去,也方便重新抱起。接著,從兜里拿出個小盒子。 打開,是條做成丁香花樣子的項鏈。 禮盒和項鏈,都是顧景予的風(fēng)格,簡潔,無過多修飾。讓人覺得,那些花哨的,都是累贅。 “試試?” 安柔小聲說:“無緣無故的,干嘛送我東西……” 她話沒說完,顧景予就不容置喙地伸手,給她戴上:“看見覺得適合你,就買了。” 很小的一束丁香,有細(xì)葉纏繞,銀的,用細(xì)鏈吊著,貼在脖子上,很涼。 這時有微微的風(fēng)。 春風(fēng),仿佛也帶了丁香花的香氣。 纏繞著,纏繞上了細(xì)細(xì)的脖頸,纏繞上了柔軟的心。 好小好小時,父母老師就說,春風(fēng)來了,寒冰就會融化了。 后來長大了,學(xué)朱自清的《春》,把春風(fēng)比作母親的手,撫摸著你的臉蛋。 不記得看哪本書時,又知道了馮唐的詩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fēng)十里,不如你。 春風(fēng)十里,不如你。 顧景予垂著眼,眼神落在她耳后。 他的手是溫?zé)岬?,指腹因工作,留下了粗糙的繭子。 安柔看著他,顧景予的長相真是不偏不倚長在她審美上了,她心想,無論多少年,她也看不膩。 顧景予搭上了扣,手指捻了下她鎖骨前的銀丁香。在安柔感到略別扭地想躲開之前,移開了手。 他看她:“怎么了?” 以前頸上空蕩蕩的,她有點不適應(yīng)。 安柔也抬起手,指尖繞著鏈子:“你之前,聽見她們講你了嗎?” “一點點?!鳖櫨坝枵f,“我堂妹滿嘴跑火車的,我習(xí)慣了。” 安柔說:“哦。” “不過,如果是你,我冒大不韙被掰彎,也不錯啊。”顧景予笑出聲,笑了沒兩聲,又收住了,“安柔,你還……” 你還愛不愛我? 你還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安柔等著他繼續(xù)。 “沒什么,算了?!鳖櫨坝杼Я颂_尖,發(fā)現(xiàn)被沉甸甸,宛如裝了鐵坨的箱子,壓得發(fā)麻了。 安柔看到他的小動作,提了提袋子,作勢要去抱箱子。 “哎。”顧景予攔住她,“害羞了?為誰我也不能彎,不然我奶奶得拿臂粗的棍子抽我?!?/br> 安柔驚悸地縮回手——面紅耳赤的。 有的女孩子,臉紅得不明顯。但安柔臉上,真是淺淺緋紅的。也容易波及到耳根,沒那么顯著罷了。 顧景予把袖子,折起來半截,露出手腕和手肘前半部分的小臂。 他彎下腰,繼續(xù)往教學(xué)樓走。 安柔擔(dān)心地問:“要不然,把曲老師叫過來吧?!?/br> 顧景予估計也抬累了,箱子擱腹部,抵了下兩條手臂都蹭了灰。 他說不用:“店也要看著。癩子的腦殼,沒法的事?!?/br> 安柔又問:“你不會擔(dān)心,曲老師一個人在你店里,做點什么嗎?畢竟,人不在你眼皮底下?!?/br> 純粹瞎聊,沒猜疑曲老師的意思。 顧景予頓了頓,側(cè)過臉,深深地看她一眼。 好像是在責(zé)備她,將秘而不宣的軍事機密,不收分毫賄賂,泄漏給了敵人。 完了還自覺自愿地捅總部兩刀。 就那一眼,安柔心照不宣地閉嘴了。 途中碰見幾個老師,見安柔,像搖尾巴的拉布拉多一樣,跟在一個男人身后,都宛如見到了校長打牌。 ——雖二者無任何聯(lián)系,但概率皆是小之又小。 男人問了句:“累嗎?” “不累?!卑踩嵯裥∠眿D般地答,“很快了?!?/br> 女老師們心想:有卦可八了。 男老師們心想:又一朵嬌花被摘了。 那根項鏈,終于有了點溫度。很短,沒什么重量。貼在脖子邊,隨著動作一蕩,一蕩。 像情竇初開的少女心。 安柔將袋子放在大辦公室時,手掌徹底勒紅了。 吳璐在玩手機,哎呦了聲:“紅成這樣了?疼不疼?揉揉吧。” 一條很深紅印貫穿整個手掌,的確怖人。 安柔手指搓著:“吳老師,其他班主任會來拿試卷,曲老師也快回來了,那我先走了?” 吳璐覷了眼顧景予,笑了下:“我管著,走吧?!?/br> 顧景予和安柔并肩走出辦公室。 安柔往墻壁邊走:“我請你吃頓飯吧?” 顧景予不做回答,反牽過她的手掌,力道適中地,替她揉掌心。 男人陽氣盛,手掌比她暖和許多。 指腹的繭子,就那么摩挲著她的皮膚。 安柔想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低頭一看到他手臂。 顧景予挽上的衣袖,還沒放下來。精瘦結(jié)實的臂上汗津津的,還都是灰,略顯狼狽。 她沒作聲了。 好巧不巧,下課鈴響了:“下課時間到……” 鈴聲在樓道中格外洪亮。 安柔慌里慌張地,從顧景予掌中抽回手。 顧景予好笑:“害羞什么?學(xué)生看到又不會吃了你?!彼偷偷?,意有所指地說,“現(xiàn)在,又不是當(dāng)年了?!?/br> 當(dāng)年,背著同學(xué),背著老師,背著家長,偷偷和他見面。 連一點親密的動作,都要規(guī)避著所有人。 他總站在她身旁,隔著兩個拳頭的距離,拉開關(guān)系,比牛郎織女每年一會面,更叫人遺憾。 像辟開了一個狹窄的世界,有風(fēng)有雨,三尺天地,卻仍有遺憾。 又不是當(dāng)年了。見不得人。 聲音被笑鬧聲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