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忖度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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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不是我說你,”徐知溫抬眼道,“前幾日你也太心直口快了,在陸淮長面前說什么‘女媧在伏羲之上’,也不怕忌諱。” 徐知讓正低頭抄書,“陸老將軍乃盛朝元勛,禪帝甫一即位,陸氏便再受封賞,到如今圣上登基,可謂是‘世襲罔替’了?!毙熘寭P(yáng)了揚(yáng)嘴角,“他都不怕忌諱,我又有什么可忌諱的?” 徐知溫淺笑了一下,道,“陸淮長并非全然是個莽撞人。”他悠悠道,“前兒我聽他話里的意思,竟像是舉家只盼著出一個‘陸妃’似的,我面上雖笑,心下倒忍不住跟著唏噓一場?!?/br> 徐知讓頭也不抬,“我不信他?!?/br> 徐知溫笑道,“哦?五弟何出此言?” 徐知讓淡淡道,“陸家若果真敗落,至多為豪商一流,素日與官吏打交道,必定畢恭畢敬,事必躬親,就是陸淮長再不拘小節(jié),也斷不會在國公府里堂而皇之地說出‘吩咐底下人收拾好了送來’這樣的話。” “——可見,要么他就是在柴桑逍遙慣了——除了正經(jīng)的皇親國戚,他陸淮長怕是連尋常官吏都不放在眼里了?!毙熘屨f著,握筆抄書的手不覺就加重了些,染墨洇開來,端的是力透紙背,“要么,就是陸淮長連最起碼的待人接物都不會。” 徐知溫笑了起來,“對,對,我忘了,五弟是最講‘禮’的,”他輕笑道,“陸淮長的那些小把戲,可瞞不過五弟的眼去?!?/br> 徐知讓淡然道,“大哥就是孟圣人說的‘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想來陸淮長在大哥這里,也討不到什么便宜去罷?” 徐知溫笑道,“五弟不喜歡陸氏么?” 徐知讓頓了一頓,道,“我只是不喜歡陸淮長?!彼p聲道,“圣上定不會讓他得官罷?” 徐知溫道,“不好說?!彼D(zhuǎn)回視線,半是玩笑般道,“圣上連宋士諤都能看得入眼,陸淮長再如何,總比宋士諤好罷?” 徐知讓擱下了筆,“大哥是在笑宋遷之呢,”他抬起頭,“還是在笑四皇子?!?/br> 徐知溫微微一怔,就聽徐知讓繼續(xù)問道,“大哥上回見了四皇子,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妥嗎?” 徐知溫笑了一笑,側(cè)過頭對徐知讓道,“四皇子無妨,五弟只須平常對待即可?!?/br> 徐知讓盯著徐知溫看了片刻,半信半疑地道,“可中秋時,我與四皇子解釋宋遷之所吟之詩,四皇子居然頷首允之,似乎毫不在意……” 徐知溫反問道,“圣上當(dāng)時既已欣然接受,即使四皇子不滿,又如何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宣之于口呢?” 徐知讓一怔,心下雖仍覺得有些不對,一時卻也接不上話來。 徐知溫看了他一眼,又微笑道,“且依我看,四皇子不過是一早慧了些的孩子罷了,與昔日的太子相較起來,終究還是差了一分皇家氣度。” 徐知讓仍有些猶疑,“……大哥既這么說,那我便放心了……” 徐知溫笑道,“你原就該安心的,貴妃在宮里,在這節(jié)骨眼上,誰敢欺了你去?” 徐知讓一愣,脫口即問道,“節(jié)骨眼?眼下是什么情形?” 徐知溫抿了下唇,輕描淡寫地道,“啊,我方才只是在想,陸氏要‘獻(xiàn)石’,最好借了貴妃的口說出來,陸淮長既求到了這里,以后斷不會對你無禮,說出什么‘讓底下人送來’的話來。”他說著,又輕輕舔了一下唇,補(bǔ)充道,“一時說岔了話了,五弟莫見怪。” 徐知讓看了徐知溫一會兒,忽而開口道,“大哥要托貴妃,最好先同父親說一聲兒……” 徐知溫淡然接口道,“多謝五弟提醒?!?/br> 徐知讓一滯,爾后識趣地閉上了嘴。 徐知溫又道,“不過我私心里想著,要是貴妃能開口,四皇子在旁幫腔一句倒好,”他看向徐知讓道,“畢竟是你想出的題字,怎么也不能白白地就把功勞拱手讓給陸淮長去?!?/br> 徐知讓默然片刻,道,“大哥現(xiàn)在,似乎很是為四皇子打算呢。” 徐知溫微笑道,“畢竟是可造之材?!?/br> 徐知讓猶豫道,“只是我怕……外人看來,會以為是我支使四皇子呢,萬一有小人作祟……” 徐知溫不慌不忙地接口道,“四皇子身邊有‘小人’,自然是皇后治宮不力,縱得‘奴大欺主’,如此,由貴妃開口換了四皇子身邊人不是正好么?” 徐知讓皺了皺眉,“可四皇子為人仁厚,與身邊人相處向來十分得宜,若是貴妃驟然開口換人,怕是會惹得四皇子反感……” 徐知溫不咸不淡地道,“嗯,我看出來了?!彼⑿Φ?,“旁人不敢說,四皇子與你,定是十分親厚的。” 徐知讓張了張口,“……好罷,好罷,”他悶悶道,“我試試罷?!?/br> 徐知溫笑著應(yīng)了一聲,爾后又道,“若是覺得無從開口,”他微笑著,“不妨就把你那一套‘女媧在上論’與四皇子說上一說?!?/br> 徐知讓疑惑道,“四皇子大約……不會贊同罷?” 徐知溫笑道,“我隨口一提罷了,究竟說是不說,終究還是憑五弟做主。” 徐知讓猶豫著應(yīng)了下來。 徐知溫見狀,微笑著站起了身,“好了,時辰不早了,五弟還有功課要做,我就不多打擾了?!?/br> 徐知讓也跟著站起了身,他立到一半,忽又開口道,“大哥既有心理會陸淮長,那瑯州的事,必定是已經(jīng)……” 徐知溫瞥了他一眼,道,“《詩經(jīng)》有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瑯州為文氏所在之地,我非圣賢,豈能揣度文氏所想?五弟若好奇,倒不如直接去問文經(jīng)登?!?/br> 徐知讓聞言,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大哥小心?!?/br> —————— —————— “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 齊宣王很高興地說“《詩經(jīng)》說‘別人有什麼心思,我能揣測出?!@就是說的先生您吧。我自己這樣做了,反過來想想為什麼要這樣做,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倒是您這麼一說,我的心便豁然開朗了。但您說我的這種心態(tài)與用道德統(tǒng)一天下的王道相合又怎麼理解呢?” 孟子說“假如有人來向大王報告說‘我的力量能夠舉得起三千斤,卻拿不起一根羽毛;視力能夠看得清秋天毫毛的末梢,卻看不見擺在眼前的一車柴草?!笸跄鷷嘈潘脑拞幔俊?/br> 宣王說“當(dāng)然不會相信?!?/br> 孟子便接著說“如今大王您的恩惠能夠施及動物,卻偏偏不能夠施及老百姓,是為什麼呢? 一根羽毛拿不起,是不愿意用力氣拿的緣故;一車柴草看不見,是不愿意用眼睛看的緣故;老百姓不能安居樂業(yè),是君王不愿意施恩惠的緣故。 所以大王您沒有能夠用道德來統(tǒng)一天下,是不愿意做,而不是做不到?!?/br> 《孟子》王說曰“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蜃又^也。夫我乃行之,反而求之,不得吾心。 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此心之所以合于王者,何也?” 曰“有復(fù)于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 曰“否?!?/br> 曰“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獨(dú)何與? 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 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