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己巳之變的實際起因駁一個根深蒂固
毛文龍案之所以會反復還在于一個很有問題的觀點,那就是認為袁崇煥斬帥造成了東江的無主狀態(tài),之后相繼發(fā)生內亂,最后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陸續(xù)降清,為侵明效力;而且毛文龍能牽制后金不能西向,斬帥使后金從此得以毫無顧忌地長驅深入,己巳之變便是明證。 建立在這兩個論據(jù)的基礎上,自然會得出袁崇煥斬帥不利于遼東戰(zhàn)局的結論。 這兩個責難是江浙文人理直氣壯袒護毛文龍的依據(jù),同時也是后人質疑斬帥的立足點。 直至今仍有不少人稱袁崇煥斬帥“不僅大大削弱了抗敵力量,而且對遼東戰(zhàn)局乃至對他本人都產(chǎn)生了極為不利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在“文龍死后,皮島無主,各支隊伍互相攻殺,己不能對后金起牽制作用”,“東江內亂,后金徹底解除了后顧之憂,便集中精力對付寧錦一線”。 這種觀點是值得商榷的。 前文提到,斬帥之后,袁崇煥重用劉興祚兄弟,讓其掌管東江軍鎮(zhèn)的大權,鎮(zhèn)中精銳皆由其掌握。 當時軍鎮(zhèn)中有兩種勢力,一種是毛文龍舊部,一種是劉興祚兄弟,他們之間既有合作也有矛盾,袁崇煥一方面兩種勢力參用,另一方面又借劉氏兄弟壓制毛文龍舊部。 斬帥后,袁崇煥沒有在鎮(zhèn)中設帥,名義上以毛文龍舊部副總兵陳繼盛署總兵事,但是事實上握有鎮(zhèn)中大權的是劉興祚。 所以,所謂毛文龍死后東江無主的說法是不成立的。 東江內亂的導火索是劉興祚的戰(zhàn)死。 崇禎三年正月,率兵入援的劉興作戰(zhàn)死于永平,而其弟劉興賢被后金俘虜。 皇太極借機讓劉興賢修書招降居守皮島的劉興治、劉興基、劉興沛等族兄弟。 四月,署島事副總兵陳繼盛密報孫承宗說,“興祚未死從賊,興賢自奴中有書招興治等,且興治所領皆夷丁,大有可慮”。 當時劉興祚光榮殉國未得恤典,而道路流傳明廷將借調兵之名殺劉氏兄弟,這讓劉興治等人極為憤恨。 當孫承宗調兵檄文至,劉興治等信以為真,遂設計捕殺陳繼盛及孫承宗所派調兵官員,控制了島上的精甲利兵,拘禁官商船只,并航海至長山島縱兵殺掠。 消息傳至明廷,“舉朝大駭”。 以此來看,劉興治兵變的原因有“東江鎮(zhèn)權力之爭的結果”、“明朝某些官對劉興治歸明表示懷疑,不信任所致”、“皇太極對東江鎮(zhèn)將領的招降在劉興治兵變時也的確起過作用”;己巳之變的發(fā)生,袁崇煥的下獄,島中遼人“對明朝復遼的失望情緒”,也不無影響。 其實,劉興治兵變主要是三個原因 其一,劉氏兄弟與毛文龍舊部的矛盾發(fā)展,所謂劉興治與陳繼盛“不相能”; 其二,袁崇煥的下獄、劉興祚的戰(zhàn)死使東江鎮(zhèn)無主,失去了制衡爭斗的權力中心,劉氏兄弟與毛文龍舊部的矛盾逐漸激化; 其三,后金招降劉氏兄弟,陳繼盛密告,導致兵變的結果。 劉興治設計發(fā)動兵變依賴的是島中歸降后金平民組建的軍隊,即平夷營的夷丁,共有千余名,雖有較強的戰(zhàn)斗力,但是與島中漢兵存在矛盾,據(jù)毛文龍?zhí)翀蟪绲澏甓戮驮l(fā)生作亂之事。 這部分軍隊是崇禎初毛文龍所收編,聚集在皮島上,后劉興祚投島,毛文龍遂令劉興祚統(tǒng)領,斬帥后由劉興治繼承。 早在崇禎初,陳繼盛就鑒于夷丁聚集必有后患,“力勸分置諸島”,但是毛文龍“不聽”。 所以當時就有人認為,劉興治兵變毛文龍有責任。 據(jù)《朝鮮李朝仁祖實錄》卷22仁祖八年四月乙亥載,陳繼盛部下夏云蒸當時出陸辦事,聞島中兵變,哭泣著對朝鮮平安監(jiān)司金時讓說“降韃,非我族類,而文龍不即翦除,致有此變,其罪可言?” 毛文龍的措置誠然是為兵變留下了隱患,但是袁崇煥的善后不周也負有一定責任。 朝議派副總兵周文郁前往皮島撫諭劉興治。 劉興治一面聽撫,上疏揭認罪,表示愿意殺敵自贖,另一面卻策謀叛歸皇太極,以為后路。 明廷派毛文龍舊部黃龍為總兵官,前來掌管皮島。 崇禎四年三月,劉興治遂起兵反叛,亂杖其弟劉興基并殺參將沈世魁家眾,“島眾不從,縱降韃屠殺。招入南商五十余人,沒數(shù)妝殺,奪其貨物”。 游擊張燾、沈世魁等合謀,乘夜突入衙門,縱火鼓噪,“漢人殺降韃及其妻子兒童,口有孑遺,興治兄弟及腹心之人,盡數(shù)斬殺,降韃之死,不計其數(shù)”。 經(jīng)由劉興治之變,島中兵將被“屠殺一番”,勢力更加衰弱,所謂“東江自毛文龍被殺,兵力弱,勢孤”。(《明史》卷277) 袁崇煥斬殺毛文龍雖是為國除患,但是不可避免地造成了毛文龍舊部的離心,所謂“島弁失主帥,心漸攜,益不可用,其后至有叛去者”。 這其實是為后來的孔耿尚之叛種下了隱憂。 孔有德,遼東寧衛(wèi)人,為追隨毛文龍騎兵的廣寧從征加家丁之一。“騎勇善斗,臨陣先登,為諸將冠”,深為毛文龍喜愛,收為養(yǎng)孫,改名毛永詩,累官至參將。 李九成,遼陽衛(wèi)人,曉勇善戰(zhàn),毛文龍養(yǎng)為孫,改名毛有功。 耿仲明,遼陽衛(wèi)人,騎勇善戰(zhàn),jian猾多智,毛文龍養(yǎng)為孫,改名毛有杰,歷官至參將。 尚可喜,遼東人,勇而善謀,毛文龍養(yǎng)為孫,改名毛永喜,歷官至游擊。 毛文龍對這些養(yǎng)子養(yǎng)孫“待之甚優(yōu)”,諸將“亦樂為文龍用”。 主帥一死,“他將代者于有德等亦僅以老兵置之,有德等既失所依,皆落魄無聊,又心憐文龍無罪,橫受屠酷,恒怏怏,每思投隙而起,未得其會也”。 如何妥善處理這些攜心的驕兵悍將是斬帥后一棘手的難題。 袁崇煥一開始調孔、耿等人入寧遠,面諭安撫,不幸不久即有己巳之變發(fā)生,袁崇煥率兵入援京師,而孔、耿等人遂逗留寧遠。 袁崇煥下獄后,督師的孫承宗蒞關閱將,孔、耿等人往見,孫承宗知道這些人“大猾”,“密令”孫元化好心防范,即孫元化本人也說“此數(shù)猾不可復東” 己巳之變中,鑒于島兵緩不及事,兵部尚書梁廷棟建議盡調島兵于寧錦助守,孫承宗認為應酌調部分兵員,不必盡徙。 劉興治兵變平定之后,登萊巡撫孫元化清汰東江兵六千余人,并調其中精銳數(shù)千人前往登州駐防。 孫元化素來主張“遼人可用”,出撫登萊后,遂帶著孔有德、耿仲明、李九成、毛承祿等毛文龍舊部相繼入登州,并授以官職,統(tǒng)以軍隊,“乃用承祿為副將,有德、仲明為游擊,九成亦為偏禆,且多收遼人為卒”。 登州因海外通商之故,商旅往來,富甲一方,當?shù)剡|人聚集,“恃其強,且倚帥力,與土人頗不相安,識者久憂之”。 毛文龍帳下的這些驕兵悍將長年在主帥的嬌慣下,貪婪悖逆成性,“數(shù)狂悍貪樊,不知法度,視登為金xue,欲得而甘心焉”,又在登統(tǒng)有軍隊,已經(jīng)有兵變的隱憂。 崇禎四年秋大凌河城被圍,明廷撒孫元化調發(fā)登萊援兵泛海進兵耀州鹽場堡,以為牽制。 統(tǒng)率援兵千人的游擊孔有德詭言海上有颶風欄阻,逗留不前,乃命從陸上趕赴寧遠。 十月二十七日,師次吳橋縣,當?shù)厝恕耙怨俦鴮疫^驛sao,閉戶拒之”,援兵無所食心皆怨,“適部卒攫雞,與王生員相爭,有德次其卒,眾遂嘩然”,欲回登請糧。 李九成受命買馬,“所赍馬價蕩盡不敢歸”,回至吳橋,與其子千總李應元密謀叛變。 二十八日晨,李九成父子綁縛孔有德,“首倡反謀,有德從之”。 叛兵大肆擄掠,不久,連陷陵縣、商河、新城等十余城。 登萊巡撫孫元化“為間所愚,力主撫,將士皆憤,兵出被抑而還者數(shù)四”。 遣人宣諭歸命,叛軍佯應,因移文余大成“撫局己就,我兵不得往東一步,以致壞事”,余大成如其言,官軍至黃山館而返,孔有德卻直抵登州城下攻城。 先是耿仲明兄耿仲裕因為泛海入后金從事走私貿(mào)易,為東江總兵官黃龍所殺,耿仲明怨恨不平,遂與都司陳光福等內應開東門,而先前被孫元化放入的張燾部詐降兵士也乘機里應外合,城池遂陷,總兵官張可大等人俱罹難,城中遼人也隨同反叛,殺戮登州居民。 登州一陷落,大量的西洋大炮、火器甲仗、金錢米糧落入叛軍之手,禍亂遂至一發(fā)而不可收拾。 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發(fā)檄引誘東江兵同叛,旅順營守備陳有時誘殺島將,率眾七八千渡海同叛,廣鹿島副將毛承祿也率眾入登反叛,因而“賊勢亦張”。 崇禎五年二月,叛軍又進攻萊州,新任登萊巡撫謝璉、山東巡撫徐從治固守城中,叛軍接連猛攻,徐從治被炮而死。 狡猾的孔有德以愿意受撫迷惑城中明軍,謝璉出城招安被俘。 明廷見招撫不成,急令精銳的遼兵和川兵向叛軍進攻。 叛軍不久撤回登州城,萊州之圍方解。 九月,明軍包圍叛軍圍于登州城中,奮力攻打,雙方死傷慘重,叛將李九成被擊斃。 孔有德見勢率叛軍突圍,登船北逃。 總兵官黃龍在旅順一帶阻擊叛軍,大敗叛軍,擒獲毛承祿、蘇有功、陳光福等人,斬殺李應元,孔、耿二叛將率余部逃至蓋州,于崇禎六年四月歸降后金。 十二月,與孔、耿相善的東江石城都司尚可喜也掠奪長山、廣鹿諸島,綁縛都司孫奠、李承恩等歸降后金。 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的兵變,一方面嚴重削弱了登萊的防御力量,另一方面他們的叛降后金,帶走了大量的戰(zhàn)船和火炮,很大地壯大了后金的力量,同時又為后金摧滅東江鎮(zhèn)、西向進攻關寧乃至入關征戰(zhàn)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們的叛降和袁崇煥斬殺毛文龍有一定關系,但是事變的主要責任不應該由袁崇煥承擔。 東江兵將的移徙登萊留下隱患,明廷專撫政策的失機導致事變不可收拾,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這些問題都出現(xiàn)在袁崇煥下獄以后,如何能茍求袁崇煥承擔主要責任呢? 正如孟森所說“然此皆崇煥死后島兵變化之事實,若使崇煥久任以處其責,何至視劉興祚兄弟與陳繼盛相屠殺,而卒令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輩遂為清廷佐命哉”,又說“崇煥斬文龍,編制其兵,核實其餉,東江正可有為,乃身既被戮,毛兵亦無所依賴,自相屠殺,相率降清。論者又以此為崇煥之罪,不以為殺崇煥者之罪,至今尚糾紛不已,是用揭之”。 再談己巳之變發(fā)生是否由于袁崇煥斬帥、牽制后金力量削弱所致。 前面已經(jīng)證明了毛文龍對后金的襲擾并不能給后金帶來實質性的軍事威脅,也從來沒有起過理想的牽制作用。 己巳之變中,毛文龍黨羽紛紛煽惑,袁崇煥斬帥踐約翦忌,若毛文龍不死后金不敢長驅深入,朝野上下多為其所惑,深以為然。 東江軍鎮(zhèn)就戰(zhàn)略地位來說可成牽制,毛文龍也以牽制后金西向為己任,他屢屢發(fā)塘冒功,天啟年間先后四次聲稱出兵遏制后金西進之謀,而當時后金忙于建造遼東根據(jù)地并未西向,明廷君臣便以為是毛文龍牽制之功。 這就構成了一個經(jīng)典條件反射。 后金忙于建造根據(jù)地無暇西向是無條件刺激,天啟二年至天啟五年后金沒有西向進攻寧遠戰(zhàn)場是無條件反應,而毛文龍的浮夸牽制之功則是條件刺激,在這種反應作用下,毛文龍的牽制之名就形成了,因而毛文龍能牽制后金的觀念也為很多人深信。 結果,只要后金不西攻,人們就認為是毛文龍牽制得力;只要后金退兵,人們就認為是毛文龍掣后成牽,因而不敢久留。 寧遠、寧錦兩次大戰(zhàn)破壞了這個經(jīng)典條件反射,因而戰(zhàn)后質疑毛文龍牽制有名無實的聲音不斷,移鎮(zhèn)的議論也隨之而起。 而毛文龍的被殺和后金入口時間僅差三個月,這種時間上的接近構成了強化相倚,人們自然地將毛文龍的被殺和后金的入口聯(lián)系起來,使得頭腦中根深蒂固的毛文龍能牽制后金的先入成見發(fā)生信念固著現(xiàn)象,導致毛文龍的死與牽制力量的削弱也就建立了因果聯(lián)系。 事實上,當時有一些人就看出毛文龍的死根本無關己巳之變的成敗。 如楊士聰《玉堂薈記》稱“毛文龍之死,何所關于成敗之數(shù),自袁敗,而議者執(zhí)以為辭”。 程本直《漩聲記》稱后金入口與毛文龍被殺相距不久是“時之遇也,數(shù)合也。而謂毛文龍之故也,非也。敵固曾攻寧遠于丙寅也;敵固曾圍錦州于丁卯也。藉非崇煥死戰(zhàn)死守,敵不逮己巳而始縱橫于神京之下也。而文龍當固居然島上帥也,未聞其提一旅、渡一騎以牽制之使之不來也。烏在今必其能牽制之而使不來也?” 余大成《剖肝錄》稱“夫文龍有應得之罪,明旨業(yè)已言之,是煥殺文龍未嘗不是。使煥當日能斬文龍,又能使薊門無警,豈尚有題目也哉?惟其不然,以至今日”。 后金還未撤出口外,崇禎三年四月戶部尚書畢自嚴就說,“東江一旅,借名牽制,歲糜公帑幾不可問……今敵近堂奧,而東江緩不及事”。 即使到了袁崇煥死后的崇禎四年,有些人仍然說毛文龍根本不能牽制,重提移鎮(zhèn)撤島之議。 如崇禎四年閏十一月,禮部尚書黃汝良陳“至于皮島,則陸絕海外,風波限隔。自毛文龍開鎮(zhèn)以來,十余年間,曾得半矢之用否”。 新任遼東巡撫丘未嘉稱“自增鎮(zhèn)東江,費己無限,雖有存屬國、接難民之小利,然泥沙我膏血,草菅我性命,得失孰多,是宜全師歸……何又散處各島,不得其用乎”。 己巳之變的發(fā)生和毛文龍的死毫無關系,而是明金議和破裂和碦喇沁部降金所致的說法。 當時皇太極迫切地要與明朝議和,通貢互市,而袁崇煥為了爭取備戰(zhàn)的時間也愿意與后金議和,以為緩兵之計。 從崇禎二年正月開始,雙方使臣來往不斷,但是和談都沒有實質性的進展,這主要是因為雙方在遼東土地、人民問題上的分歧。 皇太極的立場是明朝必須承認后金政權,如朝鮮之例封予王位,雙方維持現(xiàn)狀,分地治之,明朝統(tǒng)治關內,后金統(tǒng)治遼東,遼西則為雙方的緩沖地帶。 然而袁崇煥的立場是后金必須歸還東的土地和人民,否則便是沒有誠意,如他所說“臣亦不諱言款,即惠徼宗社之靈,還侵地,歸叛人,而我存朝鮮,何禪不為”。 不過,為了爭取時間整頓軍備,袁崇煥對議和抱著開放和積極的態(tài)度,他希望明廷能和他一道促成議和,但是明廷君臣對于議和諱之莫深,輔臣錢龍錫不敢做主,兵部尚書王洽堅決反對,寧前道孫元化也不贊同,朝廷言官更以謀款彈劾袁崇煥,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袁崇煥以和佐戰(zhàn)的策略未能貫徹落實,相反幾番的敷衍拖沓卻讓皇太極急和之心按耐不住。 崇禎二年二月一日,高鴻中在奏本中稱,如果明朝不同意后金的要求,仍然“要人要地”,那么就是“無講和意”,“此和不必說”,“我無別策,直抵京城,相其情形,或攻或困,再做方略”。 當皇太極收到袁崇煥要求歸還遼東土地、人民的回信,又得知明廷內部反對議和的聲音很強大,他就對議和不抱希望,決意對明發(fā)動報復性的戰(zhàn)爭。 崇禎二年六月,皇太極下諭諸貝勒大臣“從前遣白喇嘛向明議和,明之君臣,若聽朕言,克成和好,共享太平,則我國滿漢蒙古人等,當釆參開礦,與之交易。若彼不愿太平,而樂于用兵,不與我國議和,以通交易,則我國所少者不過鍛帛等物耳。我國果竭力耕織,以裕衣食之源,即不得鍛帛等物,亦何傷哉。我屢欲和而彼不從,我豈可坐待,定當整旅西征。師行時,勿似先日以我兵獨往,當令蒙古科爾沁、柯爾克、扎魯特、敖漢、柰曼諸國合師并舉”。 七月十六他致書大明國諸臣,對明朝大加斥責,威脅發(fā)動戰(zhàn)爭來報復,這其實就是發(fā)出了“己巳之變”的戰(zhàn)爭宣言。 己巳之役,后金兵之所以能繞過重兵駐守的寧錦防線取道蒙古入犯薊邊,很重要的原因是碦喇沁蒙古的降金并充當后金向導。 啟禎之交,漠南蒙古形勢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首先是察哈爾林丹汗下屬敖漢部、奈曼部因與大汗結怨,又怕后金來攻,遂歸降后金,以此引起了山南察哈爾其他部落的紛紛不安,要么選擇遠避,要么選擇投降后金。 敖漢部、奈曼部離開寧遠、錦州邊外的住牧地,東投后金,使得寧、錦防線北邊的屏障漸稀,其側翼的防護作用受到削弱。正如王之臣所說,“西虎自都令等東投奴賊,北邊行六七日,閬無一夷,則我之肩背皆受敵之地也”。 其次,更嚴重的是察哈爾本部林丹汗西遷,與右翼蒙古各部爭戰(zhàn),這給當時遼東的軍事形勢造成了嚴重的后果。 碦客沁部向明朝尋求援兵,但是明朝卻未能伸出援手,為了抵抗強大的林丹汗,他們只能向后金求助。 崇禎初年二月、五月,皇太極兩次派兵出征阻擾后金與碦喇沁部聯(lián)合的嶺南阿拉克特部,打通了與碦喇沁部的聯(lián)系。 八月,又與碦喇沁部正式定盟。 在盟約中明確規(guī)定,碦喇沁部在明金戰(zhàn)爭中必須屬于后金陣營,并聯(lián)盟對抗林丹汗。 九月,以后金為主盟,科爾泌、碦喇沁、敖漢、奈曼及柯爾克等部為盟友的對林丹汗作戰(zhàn)聯(lián)軍第一次會盟出征,雖未能取得預期戰(zhàn)果,卻也加強了盟友間的聯(lián)系。 漠南蒙古的這種形勢變化使后金受益匪淺,而對明朝特別不利。 原本廣寧失陷后,遼河以西,柯爾克五部住牧于遼河河套,察哈爾八部住牧于柯爾克部以西,廣寧、義州、錦州諸堡塞外、大興安嶺南北,其中部屬敖漢部直義州西北邊五百里而牧,奈曼部直戚家路大定、大茂等堡四百里而牧,阿喇克掉特部直廣寧西北離邊七百里而牧,多羅特部值錦州西北邊五百里而牧,作為寧錦側翼的藩蔽,受明朝撫賞。 然而自敖漢部、奈曼部東投后金,對明恭順的嶺南阿拉克掉特部及多羅特部被后金翦滅,遼西勢力最強的外援林丹汗又率嶺北察哈爾部舉國西遷,寧錦防線的側翼完全虛空,河西形成明朝獨立對抗后金與左翼蒙古聯(lián)盟的不利局面。 而察哈爾西遷與右翼蒙古的爭戰(zhàn),使得碦喇沁部、土默特部等紛紛倒向后金,尋求支援,以后金為盟主,漠南蒙古諸部為從屬的聯(lián)盟逐漸形成。 后金與碦喇沁部的聯(lián)盟使取道蒙古的戰(zhàn)略計劃具有了可能性,而碦喇沁本部臺吉布爾葛圖又因為熟悉貢道,充當后金進兵的向導,這使皇太極的繞道征明進行得相當順利。 除此之外,真假參半的《東江疏揭塘報節(jié)抄》被廣泛利用,并被有些人無條件地據(jù)以立論,結果必然出現(xiàn)盲目吹捧毛文龍,極力將毛文龍塑造成抗金英雄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