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里傳了兒子的哭聲，哭的稀里嘩啦的，好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兒子，你說話呀！怎么了？”洪羽急得直抓頭，一把搶過周凡手里的手機(jī)，開了揚聲器。

    “meimei咬我的手，mama，你打她”

    打架了，千里迢迢怎么給他們評理？打也舍不得呀！

    老大被老三咬了，老大哭了，老二也一早哭了，家里的小羊羔被人偷了，那是他最喜歡的羊羔，就跟他的小尾巴一樣，突然沒了，他可是大鬧騰了一場，哭累了，跟姥爺去看馬大爺家的小羊去了，沒帶他倆，他倆在家打起來了。

    “卓天鑫，你怎么可以咬哥哥呢？”

    “哥哥不給我紫色的方塊，我就咬他”

    女兒的口氣很大，就跟她很有理一樣，說的很快，還很橫。

    “那哥哥咬你怎么辦？”周凡大聲的反問道。

    “他咬我一口，我咬他兩口，哼，討厭的mama”

    小丫頭片子，膽肥了吧！幾天不收拾她，她還能起來了？

    “你給我老實點，明天我就回來，打的你屁股開花，看你還敢不敢說討厭的mama了？”

    “哼，我告訴姥爺去”

    告狀去了，不是，家里的女孩子怎么都那么喜歡告狀呢？還是惡人先告狀，怎么都不講理呢？小丫頭片子像誰呢？不像洪羽，也不像自己，會不會是抱錯了？

    “兒子，你喊上小姨，跟著meimei，要過橋，小心一點”

    “我不理她了，我不要meimei了”

    周凡看看洪羽，緊攥著手，趴在了床上，自己是不知道該說什么話了，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兒子，聽話，跟著meimei一起去，叫上小姨，爸爸買玩具給你”

    還是他行，自己是個不善言表的人，不會對孩子們說哄騙的話，倒是洪羽，糖衣炮彈砸了。

    “好”

    洪羽得意的笑了，摟著周凡，又親了一口，笑著說“還是你老公厲害吧！小男孩，對玩具沒有抵抗力，兒子也一樣?！?/br>
    然后就沒了聲音，再聽一會就聽到周盈的聲音“姐，我就不知道了，你是咋生的孩子？看看人家的孩子，再看看咱家的，一個個煩死人了，你要生生一個也好，還一下生了仨，天天在家吵吵的我腦袋都大了”

    自己也很冤枉，也不知道老天爺開什么國際玩笑？自己是一次比一次生的多，幾乎趕上豬了。

    “你給我少廢話，皮又癢了是吧！你給我趕緊的”周凡是氣的夠嗆，打個電話也能被她嫌棄，真是讓人火大。

    “還不都是你自己的整出來的事，沒事，你干嘛把幽狼帶走，雞被黃皮子咬死三只，小偷還光顧咱家，老羊是沒偷走，倆小羊都被偷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癟犢子玩意干的？要是今晚再來，我一板磚拍死他我”

    又是自己的不對了，自己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洪羽捂著嘴笑，聽她們講電話，覺得有點搞笑，特別是有點東北腔。

    “過橋沒有？”周凡是趴累了，仰面朝上躺在床上。

    “過了，你啥時候回來？”

    “還不確定”

    “好了，電話費貴，掛了”

    是該掛了，電話打了快半個小時了，光聽兒子哭就聽了十來分鐘，竟是瞎浪費錢，心里還有點小不舍。

    “掛了，別讓他們光著腳，不穿襪子，寒從腳起”周凡又囑咐道。

    “不放心早點回來，咋那么煩人呢？”

    電話掛了，周凡是一臉的生無可戀，女兒說mama討厭，孩子小姨說自己煩人，爸媽說自己不讓他們省心，自己怎么就那么不被他們看好呢？

    “我不嫌你煩人，媽讓我們繼續(xù)”洪羽大掌伸進(jìn)周凡的衣服里，胡亂摸了起來。

    “滾犢子，我都快氣死了，還繼續(xù)什么玩意？”

    眼睛瞪得溜圓，猛抓住洪羽的手，從里面拉了出來，一個翻身下了床，邊走邊整理衣服，開了門。

    “嚇我一跳”門口偷聽的洪玲，若無其事的站站好，勾了一下頭發(fā)。

    “你干嘛？”周凡皺著眉毛問道。

    “我找我哥有事”

    毛病，有事可以敲門進(jìn)去，干嘛趴門上偷聽呢？這房門隔音效果是較不錯的的，就是豎著耳朵也很難聽見里面的聲音。

    周凡給她讓路，自己是下了樓，見樓下餐廳就一個小孩在，頓時心里大喜，躡手躡腳拎著鞋，頭也不回的開門往外跑。

    “周凡。你跑一個我看看？”洪羽瞪著大眼睛，站樓梯口手指著周凡的背影喊道。

    跑都跑了，還跑一個給他看看，跑倆給他看，周凡套上鞋，在門口做了一個鬼臉，吐吐舌頭，看著洪羽氣呼呼的模樣，超級好笑。

    “我就去一個小時，再說了，大夏天的辦婚禮，那還不得把人熱死過去，試婚紗下午也能試，婚紗店又不會跑?！?/br>
    “不行，快點回來，外面很熱，會把你熱暈的”

    睜眼說瞎話，外面還不到八點，不太熱，周凡伸頭瞄了一眼洪羽，見他也不是很生氣，周凡反倒板著臉，指著洪羽說“不讓我去，今天不讓你上床睡覺，實在不行，我就不回來”

    不讓上床，不回家，那更加不行，洪羽皺著眉毛，看了一眼時間，然后抓起車鑰匙，連鞋也沒換，穿著個拖鞋就出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就待半個小時”

    周凡使勁點頭，有點小激動，他這是讓步了，自己也不能不識趣，只好微笑著跟著他，一起去了車庫。

    剛把車開出來，洪羽的電話就響了，知道周凡有車禍陰影，也在乎安危，就靠邊停車接電話。

    “誰呀？”

    周凡是一愣，難道他沒有存號碼嗎？

    “嗯，嗯”

    洪羽連續(xù)嗯著，周凡沒有學(xué)他，附耳聽電話，而是看外面的車輛跟行人。

    “好，我馬上過來”

    周凡是皺眉，明明說跟自己去的，這下又有變卦。

    掛了電話，洪羽猛拍方向盤罵了起來“沒一個讓我省心的，黃焰把車給撞了，還是撞了一輛豪車，還是剛提的，對方還是富家公子，后天大婚，這下有點麻煩了”

    黃焰撞車了！周凡心里一陣緊張，連忙問“人沒有傷著吧？”

    洪羽搖頭說“富家公子臉上有傷，玻璃插了進(jìn)去，黃焰沒事”

    即將做新郎的人，臉破了相，那還得了？又是富家子弟，這事恐怕沒那么好解決。

    發(fā)動了車，洪羽臉色很不好看，車也開的很快，七拐八拐的就到了醫(yī)院，急急忙忙的停了車，緊抓著周凡的手，直奔住院部。

    嘴上說的刻薄，可他還是什么都知道，連幾樓，幾號房他都知道，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忘了買花了”洪羽前面走著，拉著周凡說道。

    “來接我的時候買個花籃，再買點水果”

    “嗯”

    婦科樓層，很安靜，時不時有股子飯菜的味道，還有保潔人員在走廊里打掃著，瓷磚干凈的能當(dāng)鏡子照。

    “這里就是了“，周凡跟著洪羽進(jìn)去了，里面很安靜，兩張病床，有一張是空的，另外一張鋪的整整齊齊，被褥折的就跟豆腐塊一樣，一個人都沒有。

    “砰！”

    一聲響，周凡回頭，看到了世軒mama拿著濕毛巾從衛(wèi)生間出來，頭發(fā)燙的不怎么樣，看著有點亂，還顯著年齡比較大。。

    “世軒mama”周凡微笑著叫了一聲。

    “凡凡，你們怎么來了？”

    見她一臉的欣喜，周凡上前接過她手里的毛巾，拉她坐下休息。

    “您做手術(shù)，我當(dāng)然要來了，世軒他們呢？”

    話音剛落，病房里突然多了一個人中年婦女，穿的很樸素，手里拿著一個空盆子，還有一個衣架，周凡先是愣了一下，覺得自己有些冒失，笑笑把目光轉(zhuǎn)向洪羽說“你先忙你的去吧！”

    洪羽當(dāng)然急，點了點頭說“醫(yī)院大，別亂跑，有事給我打電話”

    “知道了，開車慢點”

    “好”

    臨走之時，洪羽伸手拉周凡的手親了一下，摸著摸她的臉，又親了一次額頭，才離開病房。

    周麗云一旁看的是有些不好意思，等洪羽走后，拉著周凡站窗前，看著洪羽離開。

    跑起來了，看樣子他是很急，很趕時間。

    周凡拿手機(jī)給他洪羽打電話，看著他停下腳步，拉開了車門。

    “你慢點開車，看你急得，你不會先給我我叔打電話，讓他給石叔打個電話嗎？”周凡揮著手，看著他說道。

    “忘了，多虧有你提醒”

    也是，換了誰聽到自己車被撞了，還能若無其事？

    “走了，別站窗邊”

    百十來米距離，他還是能看到的，近視度數(shù)不是高。

    看他開車離開消失不見，周凡是依舊拿著電話，是擔(dān)心起了黃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得？也是老司機(jī)了，怎么就撞了車了呢？

    “這就對了，洪羽是外貌不好看，脾氣也不好，可他心卻是好的，昨天晚上還打電話過來問我的病情，做生意也是把好手，腦子也好用，小凡，你叔比我們了解他，讓你嫁給他，是做對了，不像我的倆兒子，一個個都讓我cao心。世郎結(jié)婚幾年了，自從那個流產(chǎn)之后，就再也沒有懷過孕，世軒更是讓我傷心，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都能坐一個大圓桌了，今天換這個，明天換那個，你說說，這不是糟蹋人家女孩子嗎？”

    這是個大消息。沒想到世軒也不是什么好鳥，玩弄女人也很有一套，真是看走眼了！

    “506床，準(zhǔn)備進(jìn)手術(shù)室了”

    護(hù)士微笑著推門進(jìn)來，后面還有一個穿著綠色的制服的人，都戴著帽子，看著就有點緊張。

    “還好有你在，不然我真怕自己會嚇跑，倆兒子，沒一個來的，兒媳婦跟我也是有矛盾，我真是失敗?。　敝茺愒瓶嘈χ?，拍著周凡的手說道。

    “我這輩子是沒福氣，跟女兒無緣，這小棉襖也是別人家的，真羨慕你媽跟你婆婆，你貼心懂事，又生了三胞胎，婆婆是要把你當(dāng)成祖宗供在家里”

    周凡是沒話接下去，只好咧嘴一笑，挽著周麗云的胳膊，走出病房，跟著護(hù)士進(jìn)了電梯。

    “就您覺得我這個倒霉蛋好，我爸媽說我，天天拉著臉，好像誰都欠我錢，我叔說我，就是個不讓省心的主，頭發(fā)白了，都是我害得，三胞胎更厲害，女兒說我討厭，大兒子不怎么靠近我，老二好一點，孩子他小姨更加讓我火大，整天埋怨我說，看看人家生的孩子，再看看你，都生的什么玩意？煩死人了?！?/br>
    白衣護(hù)士瞇著眼睛笑了起來，周麗云更是笑的開心，緊握著周凡的手，來到了手術(shù)室的門口。

    人還真不少，外面等待區(qū)坐著好多人，周凡輕拍著周麗云的手說“世軒mama，我就在外面等，等您好了，我給您做排骨玉米牛奶湯”

    周麗云老臉一紅，眼睛都笑彎了，搖搖手說“那湯喝不得，還是換一種吧！”

    黑暗料理，她想起來了，周凡是笑了一下，跟她揮手道別，看著她進(jìn)了手術(shù)室。

    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有什么用？媽住院了，倆兒子一個都沒有來，想必剛剛進(jìn)去的世軒mama心里是很難過的。

    奈香做的也不怎么樣，婆婆住院了，她這兒媳婦理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有什么矛盾也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較勁，難道日本民俗跟中國不一樣？

    看到她這樣，倒是擔(dān)心起自己的將來，萬一自己病了，仨孩子一個都不來，那可真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