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祁夙凜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將她的手拽到自己跟前,怒道:“拿出來!” 沈郁瞬間就白了臉,她連忙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緊緊握住手指,死都不肯松開。這是九千歲師祖送給他的護(hù)身符,若是叫太子爺摔了可如何是好?她張口就咬在他手臂上,想讓他松手。 太子爺愣是給受住了,她咬得再狠,跟他心里憋著的怒火比起來,也不算什么。她明明害怕他的觸碰,可是為了那枚該死的珠子,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去反抗他。 他控制不住心頭的怒火,差點將她給捏哭了,她蹲在他的腳下,紅著眼睛,倔強(qiáng)地看著他,就是不肯松手。 祁夙凜的心忽然就冷了下來,冷到有股刺痛的寒意,他的鼻子開始止不住發(fā)酸,聲音都啞了幾分,“那天九千歲背上的宮女,是不是就是你?你趴在他背上故意裝死,回去還騙我說你只是崴到了腳?!?/br> 沈郁打死不肯認(rèn),“太子爺認(rèn)錯人了!” 他氣到手都在發(fā)抖,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衣裙,看她腳上的傷疤,她實在是瞞不過去了,只能承認(rèn),“是是是,但不是太子想的那樣!” “好啊,你承認(rèn)了?”太子爺氣到發(fā)笑,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權(quán)勢滔天,卻活得如此可憐,她在他面前連一句真話都沒有,她一直在騙他,“還有那日在湖邊,也是你在偷聽,鳳千瑜護(hù)著你,是不是?” 沈郁嘆了一口氣,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定是那兩次她露了珠子,所以太子爺一看到珠子就認(rèn)出了她來。她不得不承認(rèn),“是我是我,太子爺也沒必要這么生氣,我真不是故意偷聽?!?/br> 祁夙凜恨不得把她骨頭給捏斷了,一想到那天鳳千瑜將她攬入懷中,半分不肯相讓的占有欲,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被旁的人護(hù)著,他卻什么都不知道,還滿心歡喜地以為她喜歡著自己。 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他在她眼里成了一個笑話。 他自嘲地笑了起來,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她身上,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然與狠絕,“你跟他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沈郁被他捏疼了,咬著嘴唇,“太子爺,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放開我……” “湖邊的時候?他背你的時候?還是我與你退婚的時候?或者在退婚之前?”他捏著她的手,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感覺自己的心被人狠狠踩了一腳,“你與我退婚,是不是就是因為他?” “不是太子爺要退婚嗎?” “我要退婚?是,我要退婚,我退了這么久,何時成功了?”他忽然冷笑了起來,“是你心里有了別人,所以改變了想法,你早就預(yù)謀好了吧?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纏著我,激怒我,就是為了讓我與你退婚……” 他說到此處,聲音都發(fā)了狠,“沈郁,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為了一個太監(jiān)?” 他語氣里的輕蔑讓沈郁很不舒服,暫且不論退婚之事本就怪太子爺,而且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事,他為何一定要將九千歲牽扯進(jìn)來? 她辯駁道:“與他無關(guān)?!?/br> “與他無關(guān)?”他氣到聲音都不穩(wěn)了,用力扣著她的手心,想將珠子拿出來,“這就是你們的定情信物吧?你們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你的心是不是早就背叛我了?沈郁,你喜歡他什么?他能給你什么?” 她緊緊抱住自己的手,不讓他得逞,情理之中說了一句:“與太子爺無關(guān)!” 祁夙凜終于松開了手,他直直站了起來,高大的身影籠罩著他,聲音里都透著狠意,“我與你退婚才不過三月,你就與他人牽扯不清,若說你沒有背叛我,我不信。” 沈郁跌坐在地上,她為了護(hù)住珠子,手腕都差點給捏斷了,“太子不信就算了!” 他連連點頭,冷聲道:“好啊,沈郁,你敢如此戲弄本太子,我不會放過你們!”他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嵐三都嚇得忘了跟上去。 第85章 歸還玉佩 沈郁氣到手都在發(fā)抖, 她忍了又忍,終究是忍不住轉(zhuǎn)身去了書房,她打開小匣子, 拿出里邊的玉佩很想將它給砸了, 可是舉起來之后,又有點不舍, 正要放下, 又想起方才太子爺說的那些氣人的話,又氣得舉起了手。 “小姐!”酸菜連忙抓住她的手,“這可是皇家的東西,便是要砸也要太子爺來砸,你萬萬不能砸呀!” 沈郁沒砸成, 酸菜的話倒是讓她清醒了過來, 她一邊點頭一邊道:“好,我明天就去還給太子爺!他的東西我不稀罕, 就當(dāng)我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酸菜連忙附和, “對對對?!?/br> 沈郁氣得晚飯都沒吃,躺在房間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一會兒想到太子爺, 氣得胸腔都疼, 一會兒想到九千歲,又覺得心里堵得慌。 風(fēng)忽然吹開了窗戶, 她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本來以為是九千歲送桃子來了,沒想到來的是白鋒。他從窗戶上爬了進(jìn)來,提了一籃子的桃子,沉甸甸的, 給她放到桌子上。 “羅大人?!鄙蛴羝鹕恚凶×怂?,“你怎么來了?” 白鋒知道她識破了自己的身份,干脆就將斗笠取了下來,他不穿官服看著倒是年輕了許多,“九千歲讓我給你送桃子?!?/br> 她突然有些失望,“那他呢?” “他執(zhí)行任務(wù)去了,讓我?guī)退烟易铀瓦^來。”白鋒把籃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都是九千歲給你摘的,又大又甜?!?/br> 沈郁拿起一個,果真是大,“這應(yīng)該不是宮里的桃子吧?我記得那片桃花林花期特別長?!?/br> “是我陪九千歲去果農(nóng)的院子里摘的,臨時接了任務(wù),來不了,所以讓我?guī)退瓦^來。” 他說完,忽然往前湊了一點,笑瞇瞇道:“沈大人,像九千歲這樣的好男人真的不多了,你可要抓緊了?!?/br> 沈郁耳根一紅,連忙放下了桃子,“羅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樣!” 白鋒點點頭,留下一個“我懂我懂”的表情,又從打開的窗戶翻了出去。 沈郁扶住額頭,長舒了一口氣,心情好像都跟著好了許多。她又拿起一個桃子,捏在手中沉甸甸的,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可是九千歲摘的桃子。 第二天起床,酸菜看到了她桌子上的桃子,眼睛都睜大了,沈郁賞了她一個,剩下的趕緊藏好,等下朝回來的時候慢慢吃。 上朝的路上又碰到了太子爺?shù)鸟R車,嵐三本來想跟酸菜打個招呼再走,就放慢了速度等他們上來。太子爺發(fā)覺了他的意圖,抬腳就踹了上去,“還不快走!” 酸菜放下簾子,想到剛才的那一幕,忍不住撅起了嘴,“太子爺真是小氣。” 沈郁聽不得這三個字,她沒好氣道:“你是第一天認(rèn)識他嗎?” “哼,還是我嵐三好?!?/br> 沈郁愣了一下,回頭看到她笑得乖巧的模樣,心里默默祈禱,她可千萬不要喜歡上嵐三啊!否則以她跟太子爺這關(guān)系,這還不得棒打鴛鴦嗎? 上朝的時候太子爺站在最前邊,沈郁站在靠后的位置,她看了太子爺一眼,正好太子爺也回頭,兩人互相看不順眼,直接就扭過頭。 章澗上書利江大橋之事,將剩余款項全部歸還,稟明大橋已修繕妥當(dāng),最后還夸了沈郁聰慧過人,嚴(yán)侍郎在他口中卻只是一筆帶過。沈郁偷偷看了嚴(yán)樹的神情,感覺他當(dāng)場面色就不太好,她連忙出列,把功勞都推回嚴(yán)樹身上。 皇上大笑了兩聲,讓她不要太過謙虛,又借著此事升了她為侍書,賞了她金銀又賞珍寶,而嚴(yán)樹不過得了些銀兩,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這是在有意提拔沈郁,嚴(yán)侍郎這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下朝之后所有人都在恭喜沈郁,唯獨嚴(yán)樹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就走了。她本來想追上去跟他解釋解釋,奈何實在抽不出身,只能作罷。 隨后她跟著章大人離開,忍不住問了他此事,“章大人,修繕大橋本就是嚴(yán)侍郎的頭功,為何大人要往我身上推?” 章澗長嘆了一口氣,反問她:“你覺得嚴(yán)樹此人如何?” “雖孤傲,但有才?!?/br> “你說對了,他有才,但是太過孤傲,這樣的性子并不適合為官,他如今坐到侍郎之位都是岌岌可危,再上一層,不滿他的人會越來越多。我將功勞推到你身上,并非排擠他,而是怕他招人眼紅……” 想必皇上也是看出了這一層,所以才順著章大人的話往下說了。沈郁覺得自己為官兩三年,真的還有好多東西要學(xué),“我明白了,只是怕嚴(yán)侍郎因為此事誤會了我。” “嗯,這事我會與他說?!?/br> 沈郁放下了心,走了一會兒又碰到了太子爺,想起自己要還他玉佩的事,摸了摸懷里的匣子,欲言又止地看著他。祁夙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看出她有話想說,但他心里余怒未消,不想聽她說,于是轉(zhuǎn)身就走。 “太子爺!” 祁夙凜停了下來,心里的火氣好像跟著消了不少,他連忙擰起眉頭,轉(zhuǎn)頭不耐地看著她,“沈大人何事?” 沈郁跑到他跟前,看到他眉頭都擰成了麻花,覺得自己來還玉佩真是對的,“這個還你?!?/br> “什么東西?” 她一把打開,“太子爺自己看。” 祁夙凜一看到玉佩,本想問不是被他打碎了嗎,可再仔細(xì)一看,這好像不是那一塊。他伸手拿起來,那塊玉十分溫潤,美中不足的是摔了一個口子,“這是我的?” “太子爺怎么連自己的玉都不認(rèn)識了?”沈郁嘲了他兩句,“那上邊還刻著你的名字?!?/br> 他一翻過來,那上邊果然刻著他的名字,忽然就勾起了很多年前的記憶。以前母后也為他做過一塊這樣的玉,可是那塊玉早在邊境遇匪的時候便掉了,她如何撿得到? “太子爺當(dāng)年救過我,我也幫了你這么多次,我現(xiàn)在把這塊玉還給你,就當(dāng)是扯平了,以后互不相欠!” 祁夙凜一點都想不起來,“我何時救過你?” 沈郁一看他那模樣,就知道他肯定忘了,虧得她心心念念了這么久,真是太氣人了。 她忍不住指著那塊玉佩道:“太子爺當(dāng)真是貴人多忘事,當(dāng)年在驛城,你救我的時候丟了這塊玉,被我撿到了,我若是說的假話,我怎么可能撿得到這塊玉?” 祁夙凜便是再蠢,也不可能這種事都不記得,他從來沒跟人提過此事,不代表他就忘了,“這塊玉是我在賊窩子里丟的,你在驛城怎么可能撿到?沈郁,你便是編胡話,你也得編得圓一點啊!” “我編胡話?”沈郁又要被他給氣炸了,“當(dāng)年驛城暴/亂,是不是你領(lǐng)兵?你穿著黑色衣錦服,還用斗篷遮了面,我說得對不對?” 祁夙凜一下子就懵了。 “你殺了暴/亂之人,在花樓救了一個女孩,我說的對不對?那個女孩就是我!” 沈郁本來不想跟他說這些,真的是越說越來氣,又有種莫名的心酸,她的真心當(dāng)真是喂給了狗,他全都忘得干干凈凈。 “太子爺救過我,我很感激,現(xiàn)在這塊玉還給你,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她最后看他的那個眼神,讓他想起了她第一次沖他笑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祁夙凜握緊手中的玉佩,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當(dāng)年驛城暴/亂,領(lǐng)兵之人絕不會是他,因為他從土匪窩子被救出來的時候,受了很重很重的傷,整整昏迷了兩天兩夜才清醒過來。 他怎么可能救了她?太子爺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進(jìn)宮去找皇上問此事。 第86章 受傷 御書房, 龍涎香冉冉升起。 皇上淡定地批閱手中的奏折,聽完太子爺說明他的來意,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朕不是說過, 此事不準(zhǔn)任何人再提嗎?” 太子爺也知道,這是為了保全皇家的顏面, 所以全軍上下都封了口, 包括他本人都不知道是誰替他上了戰(zhàn)場,“父皇,兒臣只是想知道是誰幫了我,將來也好知恩圖報?!?/br> “他要幫的不是你,是皇家?!被噬咸ь^睨了他一眼, “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祁夙凜低下頭, 微斂眼中的神色,盡量掩住自己的來意, “兒臣是想問他, 當(dāng)年我母后送給我的玉佩,可是他在驛城丟失了?” 皇上放下了手中的金筆,仰頭想了一會兒, “好像是有這事, 丟了也就丟了吧,你母后不是給你重做了一塊嗎?怎么, 不喜歡。” “不是。”那塊玉被太子爺自己給砸碎了,他哪敢繼續(xù)說下去,只能隱下此事,暫時作罷。 他剛準(zhǔn)備走,便瞧見鳳千瑜走進(jìn)來, 將一本折子交給皇上,皇上看完連連稱贊他辦得漂亮,“聽說那人的嘴特別硬,大理寺卿都拿他沒有辦法,還是千瑜你有本事?!?/br> 鳳千瑜一身石青色的官服,端正嚴(yán)明,挺直著身板拱手行禮,“這是臣應(yīng)該做的?!?/br> 祁夙凜越看越覺得扎眼,干脆離開,在殿外等著鳳千瑜出來。他手搖著扇子,看著九千歲從里邊走出來,那周身的氣勢,凜冽的目光,讓他有種如臨大敵的錯覺,仿佛回到當(dāng)年上陣殺敵的時候。 這種感覺已經(jīng)很多年都不曾有過。 太子爺收斂住瞳孔,眸中似藏著一把冰刀子,一直看著他走到自己跟前,眼中的冷意怎么藏都藏不住,“九千歲。” “微臣見過太子爺?!兵P千瑜抬了個手,便算行禮了,這么多年他從未想過巴結(jié)太子,太子爺也未曾巴結(jié)過他,兩人一直都是相安無事,不過最近實在是交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