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以情論情
書迷正在閱讀:從斗破開始的異界之旅、[綜英美]海妖喂養(yǎng)指南、大佬偏要吃回頭草、被迫穿成異世界反派魔王、若情似欲「快穿」、至尊狂龍在都市、鄰家救世主[綜英美]、絲綢之路上的歷史風光:一帶一路上那些國家的地理人文(套裝10冊)、如歌似夢、御前男朋友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銀發(fā)男子抬眼望著說話的人。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是你陪我們一起同行,而你沒事,我們卻偏偏不結實,怎么想似乎都難以自圓其說呀!” “我命卑賤,死不足惜。”銀發(fā)男子青灰色的眸子寒光陣陣,像是下定了同死的決心。 “是,我等性命皆賤,可你那身體薄弱的主子該如何?也一起陪葬嗎?”俊美男子收了笑容,一臉嚴肅。 明顯感覺到銀發(fā)男子一顫,抬眸,對上少女清澈的眼睛,他知道他輸了,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獨主子的命,他輸不起……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北院少主府近在眼前,道不盡相思之情,話不盡離別之苦,此刻,佇立在府前的襄陽只想見到他,那個讓她牽掛的人。 “少主妃,您回來了!”前來迎接的人都神情古怪,欲言又止的樣子,而更奇怪的是,這群人中居然沒有他的身影,那么小羽呢?她也不來迎接自己嗎? 襄陽只感古怪,隨著他們進入外廳,這里異常肅靜,每個人面色凝重,緊緊垂下頭去,不敢張望。 襄陽顧不得一路勞累,幾步跨進了內廳,那個讓她思念的人終于現(xiàn)身了,只是他漠然地坐在椅子中,并沒有露出預期的欣喜笑容,他緊鎖眉頭,俊美的臉上籠罩著一層難以揮散的陰郁,幽黑的眸子雖然看著她,卻冷淡冰涼,單薄的黑色長袍攏在他修長的身體上,將他精致的容顏顯得更加蒼白憔悴。 這是那個馳騁草原的遼國戰(zhàn)鬼拓跋嗎?襄陽緩步走到他的身前,輕聲道:“錦軒,我回來了!” “嗯!我知道了!”他努力彎了彎唇角,想回她一個笑容,卻失敗了。 “meimei,你終于回來了!”一旁嬌媚的沁兒連忙上前,拉住襄陽解釋道:“少主這幾日國事繁忙,因而疲憊無神,meimei可不要多想。” 襄陽雖聽著,可聰慧機敏的她卻并不相信,轉眸,她依舊看著他。 “歐陽宇,帶少主妃回房休息吧!”他垂眸,不再看她。 “錦軒?你……不想見到我嗎?”她猶豫著,眼中滿是疑惑。 霎時間,他周身一顫,許久才抬起充滿血絲的眼瞳,漠然地望著她,可那眼神里分明沒有自己的影子。 襄陽再也受不了,沖著一屋子陰沉的人大聲問:“誰能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定出了事情,對不對?”頓了頓,她四周望了望,再問:“小羽呢?為什么小羽沒有來?” “不要再和我提起這個名字!”他終于開口,卻冰冷低沉。 “是小羽?難道是小羽出事了嗎?”襄陽頓時緊張,她撲過去,拉住他,急切地詢問:“告訴我,小羽到底怎么了?” “我說了不要再提起她!”他一聲怒吼,將拽住自己的襄陽一把甩開,力氣之大,將襄陽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歐陽宇連忙接住摔過來的襄陽,一臉詫異的注視著拓跋,荙愿也瞪大了眼睛,感到萬分的不可思議。 襄陽只感到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她穩(wěn)住身體,又拉起旁邊一個丫鬟:“你告訴我,小羽呢?” 丫鬟為難的看了看拓跋,垂下頭,不敢說話。 襄陽也不氣餒,顫抖著聲音繼續(xù)問下一個丫鬟:“你說,小羽在哪里?” “少主妃……”那丫鬟也垂下了頭。 “你想知道她在哪里嗎?”那個冷淡冰涼的聲音再次響起:“好,我來告訴你,她已經死了!” 所有的人都一怔,齊齊看向拓跋,襄陽渾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她一定聽錯了:“你,說什么?” “她死了,她自殺了!”拓跋咬牙切齒地說:“我恨不能殺她一千回,一萬回!這仍然不足以消我心頭之恨!” 撲通!襄陽坐倒在地,淚水無聲的滑落而下,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什么也不能聽,什么也不能想!小羽,小羽!為什么?小羽…… “少主妃?” “少主妃!” “meimei,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但事以至此,你也要顧及自己的身體呀!”沁兒坐在床邊,無聲的嘆息著。 襄陽不語卻淚先流,她出發(fā)時小羽的哭喊聲猶然在耳,而如今,卻物是人非了,如果她知道是這樣的結局,那么哪怕是任性,她也會帶了小羽一起走。 “小羽為什么要那么做?”襄陽抬眸,輕輕的問。 “這,我也不知道個所以然,只聽下頭丫鬟奴才說,她像是瘋了,拿著剪刀見誰都捅,要不是莫珠那丫頭護主心切,替她主子擋了幾刀,只怕黛柔也早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去了?!闭f著,她又嘆了一聲。 “瘋了?”襄陽垂眸呢喃。 “meimei,我看你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幸好你現(xiàn)在帶來了真兒,有個貼身的人照顧,我也就放心了?!鼻邇浩鹕恚≌鎯航淮骸罢鎯?,你可要好好照顧少主妃啊!” “是,真兒會的。”真兒忙點頭。 “好,那我就不打擾了,我再去看看少主,他也好幾日沒有睡了,孩子沒了,對他來說,就好比沒了命一樣,meimei不要怨恨少主才是?!鼻邇号R走留下的這句話,讓襄陽不禁一怔,少主?看來上天并不眷顧他們,本以為終于可以走到一起了,卻又無形出現(xiàn)了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 “真兒,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先自己睡吧!”襄陽起身,攏了攏頭發(fā),一身落寞的出了房間,真兒知道她心里難受,也不好打擾,于是便在房中等著了。 襄陽緩緩走在蕭索的院子里,心里不斷地閃現(xiàn)著與小羽在一起的時光種種,越想便越是心酸,那份難以割舍的親情讓她深刻體會到了痛徹心扉。 不知不覺間,襄陽來到了小羽的住處,這里一片凄涼,早是人去樓空了。 推開門,襄陽還沒踏出腳步去,就見房里居然有人在低聲哭泣,襄陽猛然一驚,急急呼喊:“小羽,是你嗎?你并沒有死是不是?” “少主妃!”不等襄陽到跟前,一個丫鬟行至她的面前跪倒。 襄陽定下心來一看,原來是和小羽同房的丫鬟:“你怎么還在這里,不是已經另外安排了住處嗎?” “回少主妃,奴婢只是來看看,平日里小羽jiejie待奴婢親切,如今卻……”說著,這丫鬟又掩嘴哭了起來,襄陽被她一引,鼻子也酸了起來。 “起來吧,你能念著她的好,想來也是個有心的人?!毕尻柕f。 那丫鬟起了身,準備離去,忽又回過頭來,道:“少主妃,前段日子幫jiejie收拾時,撿到了這個,想是少主妃賞她的,如今還是還給少主妃吧!” 丫環(huán)從袖子里掏出一塊五彩石般的物件來,遞到襄陽的手上,然后躬躬身子去了。 襄陽拿起石頭細細端詳,這石頭細膩圓潤,光彩透明,各種顏色交雜在一起,美而不亂,艷則不俗,一看便知絕非一般人能擁有,小羽又怎么會有呢? “少主妃,您的意思是這件事有蹊蹺是嗎?”荙愿凝視著襄陽。 襄陽點點了:“別人是怎么樣的秉性我不清楚,但小羽與我自幼一起生長,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嗎?” “那少主妃的意思?” “荙愿,我需要你的幫忙,關于小羽的死,我一定要查出原因來不可,不能讓小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背丶嬒M∏Q愿,一臉殷切。 “幫忙不敢說,少主妃盡管吩咐就是了?!鼻Q愿忙躬身道。 “好,那么我也就不和你多禮了!”襄陽說著,起身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塊石頭,遞給他:“你知道這石頭嗎?” 荙愿起身接了石頭,看了看,不覺奇怪:“少主妃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你知道它的來歷?”襄陽忙問。 “也說不上知道,屬下曾經見過少主有一塊,這是國主賞賜之物,是個西洋玩意兒,叫琉璃五彩石,統(tǒng)共只有五塊,除了少主的那一塊,再就是儀親少主、琛親少主、南院少主和國主自己了?!?/br> “那么這種五彩石多用在什么地方呢?”襄陽再問。 “噢,這個一般用在腰帶上,擺在腰帶的正中央?!鼻Q愿回答。 “這就對了,這樣男子腰帶上的東西,怎么會在小羽身上,荙愿,少主的五彩石還在嗎?” “少主妃,您該不會懷疑少主吧?少主怎么可能……” “荙愿,你怎么糊涂了,我問問只是想知道少主的五彩石有沒有丟失,如若丟失了,那么很可能被府里的人撿了去,那樣要查起來的話,就真的麻煩了?!毕尻桋久嫉馈?/br> “屬下知道了,屬下這就去暗中查一查,看幾位親少主的五彩石都還在不在。”荙愿立刻心領神會。 “荙愿,謝謝你!”襄陽道。 荙愿淺笑:“少主妃又客氣了?!?/br> 夜晚,暮靄輕輕地飄落下來,濃霧層層彌漫、漾開,籠罩下來的黑夜就像是濃黑地翅膀,覆蓋著整個大地。 拓跋躺在臥椅上,依舊無心睡眠,他的心在痛,痛的已經快要麻痹,熊熊的烈火在他的腦中不斷燃燒著,全家人的臉孔在火中不斷扭曲變形,他們似乎總是在呼喊著他的名字:“錦軒,救我,錦軒,救我!……” “不!”拓跋坐起身,全身被汗水濡濕,俊逸刀削般的臉龐在月光下灰暗難看,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他幽黑而慌亂的眸子,好看的嘴唇微微張著,大力得喘著氣,敞開的領口里,那結實的胸膛也隨著喘息不斷的起伏著,他是那么邪美好看,卻也是那么虛弱無助。 “來人!” “是!” “去,給我找女人來,隨便是誰都可以!”他沙啞著聲音說,他害怕孤獨,他不要一個人待在這樣冷凄凄的房子里,他需要溫暖,他需要別人的關懷。 拓跋想要女人,自然一摸一大片,哪個女人不被他俊俏的容顏誘惑,哪個女人能抵擋他妖邪的魅力,哪怕只被他寵幸一晚,她們仍覺得那是無尚的榮耀。 看著匍匐在地的女人,拓跋根本不在乎她長什么樣子,是胖是瘦:“起來,把衣服脫掉,到床上來?!?/br> 女人驚了一下,但還是滿心歡喜的除去衣物,爬上了拓跋的床,她伸出手,想要撫摸拓跋漂亮的臉頰,拓跋躲開,一把將她壓在身下...... “滾!”突然收住,拓跋難掩悲憤的大吼。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只想要一個完整的家,他只想要一個孩子。 “少主!”荙愿輕輕走了進來,看到落寞的少主,他不覺替少主難過:“少主,不如讓屬下多找?guī)讉€女人來,讓她們?yōu)槟阊永m(xù)……” “我不要!”拓跋不等荙愿說完,就完全拒絕。 荙愿看準時機,又繼續(xù)道:“少主,您不是一直想要和少主妃有個孩子嗎?如今少主妃已經回來了……” “我辦不到!”又是沒說完,拓跋就制止了:“看到她,我就會想到她的貼身丫鬟小羽,是她殺死了我的孩子,我怎么可以當作無所謂呢!” “其實,昨天少主妃找我過去,我們分析了事情的整個經過,總覺得這件事很不簡單,也許小羽她也只是一個無辜的犧牲者,真正的禍首說不定另有其人?!鼻Q愿說。 “無辜?”拓跋冷笑:“我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鼻Q愿湊近拓跋,把五彩石掏出:“少主,這個是在小羽的房間發(fā)現(xiàn)的,小羽無緣無故為什么會發(fā)了瘋,而且她的住所離柔妃的住所相隔甚遠,為何她不殺別人,獨獨沖到柔妃那里去,這都不能不讓人懷疑啊!” 聽到荙愿這么分析,拓跋渙散的眸子突然攏聚起一層寒光:“繼續(xù)說下去!” “是,屬下和少主妃懷疑,這小羽必是受了什么刺激,而這刺激之人,一定和這五彩石,以及柔妃有關系?!?/br> 荙愿說完,發(fā)現(xiàn)拓跋緊盯著自己,他忽然感覺失言,忙躬身道:“屬下目前也只是推測,絕無褻瀆柔妃的意思?!?/br> “哼,我把這件事交給你負責,你必須要給我查出了個結果來。” “是,屬下一定竭盡全力?!鼻Q愿的表情難得的嚴肅。 寒冷的冬日,難得有少主光溫暖的照耀,襄陽起身下了床:“小羽,去端盆水!” “吱呀”一聲,門推開,進來的卻是真兒:“少主妃,是要洗漱的水嗎?” 襄陽恍神的看著真兒,心里隱隱絞痛著,半晌才輕聲道:“真兒,去打水來!” “是!” 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又已是兩行清淚,小羽??!你把我的心都帶走了! “少主妃,我們這是要去哪兒?。俊闭鎯焊谙尻柹砗?,看她一身素裝,不施脂粉,不戴妝飾,雅雅靜靜的像是雪中的梨花,她手里還提著一個竹編小籃,里面裝著出門前讓自己特別準備的香燭和紙錢。 兩人行至到府門口,襄陽左右看了看,這時從旁奔出個小丫鬟來,她驚驚戰(zhàn)戰(zhàn)來到襄陽面前,也左右看了看,然后施禮道:“奴婢見過少主妃。” “難為你了!”襄陽拉起她,輕聲道。 “不,這是奴婢唯一能為小羽姐做的事?!毖诀邠u搖頭,紅了眼圈。 幾個人快步走出了少主府,徒步走在滿山白雪的風中,這里一片寂靜,風聲悲鳴,它們也是在為小羽哭泣嗎?襄陽悲哀的想。 也不知走了多久,小丫鬟指著一個凸起的鼓包悲傷道:“少主妃,就是這里,原本少主讓扔出去喂了野狗,可想到少主妃的好,也就作罷了,只是讓人草草埋了,還不許立碑,不許人祭拜。” 小丫鬟難掩哽咽,襄陽早撲到了鼓包前,淚如雨下,雙手緊緊嵌入冰冷的雪中:“小羽,我回來了!我已經回來了!你不來迎接我嗎?你難道不想見我嗎?” 見襄陽哭倒,真兒和小丫鬟也忙跪倒,跟著一起流淚。 她們一起把香燭點燃,立在墓前,漫天的紙錢隨風飄散飛舞著,襄陽站在雪中,任由一頭墨黑及腰的長發(fā)絲一般的在風里撩亂、飄舞,在這如霧如冰,如花如雪的景色中,她美麗纖弱的身影竟顯得那樣孤寂和落寞。 然而悲傷還未平復,香燭還未燃盡,就被凌亂的馬蹄聲打破了,蕭然轉身,拓跋早已從馬上一躍而下,怒目來到眼前:“你這是在做什么?” “祭拜!” “祭拜?你難道沒有聽到我下的命令嗎?”拓跋眼睛血紅,瞪著襄陽。 “聽到了,可是我無法照辦!”襄陽也瞪著拓跋,語氣冰冷透骨。 “是嗎?好得很!”拓跋瞇起的眼中閃出陣陣寒光:“來人,把里面的死人給我刨出來,然后扔到山上去,我要看著她被狼啃鷹啄!” “你……”襄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不可以這么做!” “我為什么不能這么做,我是少主,我要怎樣做就怎樣做!”拓跋冷哼道。 “既然如此,那么請少主先將我殺于墳前,否則我決不會袖手旁觀。”襄陽展起雙手,攔住了怔愣的士兵們。 “哼,你以為我不敢嗎?”拓跋眼里燃起熊熊火焰。 襄陽閉上眼睛,仰起脖子,一副視死如歸。 “拿刀來!”拓跋咬牙朝身后士兵伸出手去,士兵們都不動,只是惶恐的跪了一片:“請少主三思!” “你們……”拓跋握緊了拳頭:“好,你們不拿是不是,我自己來!”他發(fā)了瘋的沖到小羽的墳前,一腳踢倒香燭,然后把拜祭的點心和水果踩踏于腳下,碾出一片泥濘。 “住手!”襄陽受不了了,她一把抽出旁邊士兵腰間的長刀,身體旋轉而過,刀鋒已然準確地落在了拓跋的脖頸之上,速度之快,態(tài)度之決,讓所有人不由驚呼。 一絲血水順著拓跋的脖頸緩緩滑落,拓跋目光深邃的望住襄陽,襄陽從那里看到了黑暗及絕望。 “你真的會殺了我,對嗎?”他的聲音暗啞低沉。 襄陽忍住全身的顫抖,淚水浸濕了蒼白的臉頰:“不要逼我?!?/br> 點點頭,他垂了眼眸,推開橫在脖子上的刀,淡然的轉身,高大的身體竟?jié)M是滄桑。 看著他和士兵們越離越遠,襄陽的手再也無力,刀從她的手中隨淚一起墜落,不知何時,雪已經彌漫整個天空,漫天晶瑩的雪花翩躚起舞,似花瓣凋零一般的灑滿浩瀚天地…… “少主妃……”襄陽制止了行禮的丫鬟,輕聲問:“柔妃如何了?” “還是老樣子,一直昏睡不醒?!?/br> “我進去看看?!毕尻柫闷痖T簾輕步走了進去。 黛柔緊閉雙眼躺在床幛中,她原本嬌媚的臉龐因未施脂粉,反倒清素淡雅,一張嘴唇慘白沒有血色,人明顯的消瘦了許多。 襄陽拉起她放在胸前的雙手,不覺感嘆,人生一切不過如此,得到了如何,不過都是過眼云煙,最終還是一場夢。 “jiejie,你現(xiàn)在一定很難過吧?你一定在怨恨小羽,怪她讓你失去了所有?!毕尻栞p聲呢喃著:“我怎么敢奢望你的原諒呢!只是小羽定有她的苦衷,如果你也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就醒來吧,我們一起找出幕后真正的兇手,為你和你的孩子報仇?!?/br> 看著床上的人依舊毫無反應,襄陽深嘆口氣,起身為她蓋好被子,這才慢步走出了房間:“我回去了,如果柔妃醒了,請立刻通知我?!?/br> “是!” 襄陽前腳剛走,后面立刻閃出一個人來,她一張臉均被黑紗蒙著,全身顫抖不止,冷汗順著額頭直流,她不是別人,正是莫珠,她僥幸沒死,只是從此再也不能以真面目見人,那一張被毀了的臉連她自己都覺惡心。 她恨小羽,恨她毀了自己,那天的經歷總是歷歷在目,她殺了她,是她在別人趕來前,趁小羽懊悔不已、捂面痛哭時,忍著疼一把奪過剪刀,然后殘忍的將剪刀釘入了小羽的胸膛…… 如今,她成了救主有功的奴婢,卻也成了一個見不得人的鬼,但是,眼下連這虛有的功勞也隨時會隨著柔妃的清醒而暴露,到那時,只怕她的下場會比小羽慘上千萬倍。 站在床沿,莫珠俯視著一動不動的柔妃,她的唇角漫起一絲猙獰的笑,眼睛里聚滿了殺意,慢慢俯下身,伸手握住柔妃的脖子,一點兒一點兒用力…… “我來看看meimei,柔妃今天有擦洗身子嗎?”沁兒笑盈盈的走進門,問門口忙碌的丫鬟。 “是,已經洗過了?!毖诀叽饝?,看沁兒走進去,不覺納悶:“今天是什么日子,端端都選在今天過來?” 可是不多時,忽聽見里面一聲慘叫,所有人急忙奔進去,只見沁兒指著柔妃,滿臉驚恐,人們順著她所指望過去,不覺都嚇呆了,柔妃嘴微張,舌頭外吐,臉色呈醬紫色,脖上一條深深的掐痕非常顯眼,看樣子已經死了。 拓跋陰著臉,克制自己傾聽著仵作的分析:“看樣子是被人掐住喉嚨致死,從手上的力度來推斷,應該是女子所為,身體的溫度推測,時間不久,頂多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拓跋撇眼看著跪在地上發(fā)抖的奴仆們,沉聲問:“說,在這一個時辰里,都有誰來過,進了這房間?” “回……回少主的話,這段時間先是少主妃來過,接著是莫珠,后來就是蓼主子了?!?/br> “少主妃?”拓跋眼神暗淡,自語道:“她來干什么?”頃刻,他又抬頭繼續(xù)問:“是誰發(fā)現(xiàn)柔妃遇害的?” “回少主,是蓼主子。” “哼,這么一目了然的事,還用得著分析嗎?少主妃走時柔妃并無任何不對,蓼主子來了就出事了,那么兇手除了中間這段時間的莫珠,還能有誰?來人,將這該死的奴才拿下!”拓跋一揮手,立刻來人將莫珠從人群中拖了出來。 “我沒有,不是我!我沒有殺人!我是冤枉的,少主,冤枉?。 蹦槠鄥柕暮敖兄?。 拓跋卻連瞧都不瞧,只對等候下令的士兵道:“帶下去,先關入大牢,明日一早府外杖斃!” “是!” “不,真的不是我!冤枉??!……”莫珠喊叫著被拖了下去。 襄陽和沁兒都白著一張臉站在旁邊,不能相信黛柔就這樣走了,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轉眼間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你跟我來!”拓跋回眸盯著襄陽,淡淡道。 襄陽一怔,心下雖然對他有些埋怨,但還是跟上了他的腳步,一起步入了內室。 拓跋背手立在窗前,看著外面蕭條的景致,內心不覺徒添了些傷感,僅一個月不到,他就接連失去了孩子和妻子,就算他是一個冷血的人,也不得不動容了。 “你為什么要去黛柔的房間?”冷冷的開口。 襄陽的心不覺揪在了一起,她天真的以為他們也許會彼此坦誠:“回來后一直沒去看看,總是過意不去,所以……” “既然一開始沒有看,后面就更不應該去看!”拓跋忽然怒道。 襄陽愣了,抬眸對上他火紅的眼睛,心更加涼了幾分:“我只是想去看看,她的傷是因小羽而受,我怎么能夠當作不知呢?” “哼,這就是你看的結果,你們主仆真是好?。∫粋€直接害死了我的孩子,一個不甘心,又間接連孩子的母親也一并送上了天,這回真就團圓了?!?/br> “你怎么這么說,我何來間接?”襄陽瞪住他,眼眶迸出眼淚來。 拓跋怔了怔,心不覺一疼,垂下眸,他捏緊拳頭繼續(xù)道:“你好好想一想,為何黛柔前面什么事都沒有,而你剛看完,就立刻出事了?哼,這你還不清楚嗎?” 拓跋抬起黑漆漆的眸子,深深盯住襄陽,淡聲道:“停手吧!此事到此作個了解吧,我不再追究小羽的過錯,那莫珠必和小羽脫不了干系,我讓她去陪葬,我已經累了,最近府上的事情太多了,我們都不要再追究了,就當一切從不曾發(fā)生過?!?/br> 襄陽震驚了,她愕然的看著拓跋:“你說不追究?難道死了的人都要這樣不明不白嗎?不行!”襄陽有些激動地喊道:“無路如何,小羽的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 “你又想違背我嗎?”拓跋深黑的眸子里寒光乍起。 “我并沒有想要違背,只是我必須要還小羽一個公道?!毕尻柋M量放緩口氣,她不希望看到他生氣,她知道他已經很疲憊了。 “公道?哈哈哈!公道?如果要公道?那么幾年前,我就應該給我父母一個公道,這世上不公道的事情太多了,難道你都要管不成?”拓跋仰頭大笑,旋即頓住,一眼不轉的看住襄陽。 襄陽嘆口氣,上前伸手想要撫去他眉宇間的陰霾,拓跋卻一把按住持襄陽的手,握了握,然后一把丟開:“我說了此事到此結束,不許再查,否則,違者——”他停了停,緊緊對上襄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立刻處死!” “為什么?”襄陽不明白。 拓跋不再看她,和衣躺倒在床上,用手掩了眼睛,淡淡道:“出去!” 襄陽定定看了他許久,然后憋著一口氣拂袖而去,她不明白,她完全不明白,拓跋到底在逃避什么呢?難道他真的害怕了? 襄陽一路沖將出去,她來到地牢門口,此事,就算是死,她也要弄個明白。 “少主妃,請回!”門口兩位士兵攔住了她的去路。 “既然知道我是少主妃,還不讓開!”襄陽滿面怒氣。 兩個士兵忽然齊齊跪倒,卻依舊不讓開:“少主妃,請回吧,少主已經下令,在明日杖斃人犯前,任何人都不許進去?!?/br> 眉頭一皺,襄陽知道自己已經來晚了,看來少主也是下定了決心。 天空蒙蒙的亮起來了,幾日的大雪,使得天空明凈一般的清亮,空氣中透著冷冷的清新,走在厚厚的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響不斷。 這時,少主府的大門忽然打開,一行人拖著一個不斷掙扎求饒的女子從里面走出,后面兩名士兵各手拿一根棍棒,緊隨其后,他們全都冰著一張臉,對女子的哭喊無動于衷。 “少主妃,他們出來了!”一旁早等在門外不遠處的丫鬟對身旁一身素白的少女道。 少女緩緩抬起頭,注視著那行人在雪場中央停住,然后將女子扔在雪地里,“真兒,拿來?!鄙倥斐鍪郑诀邔⑹掷锏幕@子遞上。 “你還喊什么呀,現(xiàn)在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謀害少主的妃子,我看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一個士兵不耐煩地舉起手中的棍棒,就要落下。 “啊!”女子捂了頭,等待疼痛的來臨。 “且慢!”眾人一愣,回首就見一位盈盈少女漫步走來,漫天白色的雪地中,她便猶如吐露芬芳的雪梨花,清新脫俗,明媚動人。 “少主妃!”眾人跪下。 “起來吧!”少女徑直走到女子身旁停下,女子抬起頭來,驚恐的看著她,呢喃道:“你是來報仇的嗎?我已經是要死的人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滿意?這話怎么講?”少女冷笑:“難道你死了,其他人就能活過來了嗎?你做過的事情,僅是一個死便能解決得了的嗎?” 女子瞪大眼睛,從沙啞的嗓子中擠出難聽絕望的聲音:“那你想要怎樣?” “說出實話,告訴我,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哈哈,我為什么要說,說了就可以不死嗎?”女子極力掩飾自己的恐懼。 “不能!”少女靜靜望著她道。 她的眼睛墨黑透亮,里面沒有一絲波瀾,靜的如同一潭深水,女子在那樣眼神的注視下,慢慢靜了下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猛然,她抓住少女雪白的裘袍,祈求道:“少主妃,我知道少主最愛您了,求您幫幫我,哪怕讓我干最臟的活我都愿意,少主妃……” 少女輕輕剝落女子的手,雪白的裘袍上一片骯臟,蹲身,少女從籃子中拿出一壺酒來,倒在一個小瓷玉杯里:“天冷了,暖暖身子,你還有什么要求,我能為你做的,我會去做?!?/br> 女子無力的躺回雪地,雙眼空洞無神:“柔妃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她,平日里她雖然刁鉆刻薄,可是待奴婢不薄,奴婢下不去手,是有人要害我,少主妃——”女子抬起眸,深深望著少女:“你是個好人,就幫我查出真正的兇手,替柔妃報仇吧!” 端起酒,女子一飲而盡,一滴悔恨的淚自她眼角滑落,俯身叩地,她顫抖著聲音道:“少主妃,小羽是我殺的,所有的事都與我有關,是我逼死了她,我……” “為何還不動手!”忽然拓跋冰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士兵們一怔,剛要下跪,他卻一擺手,冷淡說道:“立刻動手!” “不用了,她已經死了!”少女緩緩站起身,轉頭望著寒冷如冰的拓跋。 拓跋忙低頭去看,那女子果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士兵上前探了鼻息,沖拓跋點點頭。 “為什么?你難道不想看到她受罰嗎?”拓跋不可思議的問。 少女搖頭輕輕凄笑,松了手中的酒瓶,任酒水從瓶中流出,緩緩融于雪中…… 月色漸漸籠罩了整個天空,木蘭苑外一片肅然寂靜。 襄陽攏腿坐在臥椅中,第一次顯示出一個少女的無助和凄然,漆黑的睫毛垂在眼前,遮住了她暗淡憂傷的眸子,在皎潔的臉龐上投下一層陰影,她的手里緊緊握著那把精致的彎刀,柔皙的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著蒼白。 咯吱!”門被推開了,襄陽恍惚的抬起頭來,一雙幽黑水蒙的大眼睛深不見底。 “少主妃,軍師來了?!闭鎯盒÷暤卣f。 荙愿從真兒身后走進來,看到這樣一個無助的少女,不覺愣了愣:“少主妃,不知深夜傳喚屬下有何事?” “琉璃五彩石的結果可以告訴我嗎?”襄陽淡淡開口。 荙愿一怔,垂下眸去:“少主妃還用得著問我嗎?想必您已經知道結果了。” “我要聽你的結果?!毕尻栁罩兜氖指o了些。 荙愿觀察著這細微的變化,躬了躬身,行了一個正規(guī)的禮,才輕聲道:“少主妃,死者已矣,生者卻不能無畏,此事不如……” “是南院大少主耶律薩奇?”襄陽打斷他,冷著眸子問。 “……”荙愿將身子躬的更低了些,半晌才道:“是!” 話音剛落,只聽得“嘩”一聲,襄陽從刀鞘中抽出鋒利的彎刀,放在眼下細細端詳,彎刀透射著月色的青光,泛出陣陣陰寒。 荙愿直起身,擰緊了眉頭:“請少主妃三思!” “三思?荙愿,如果此時換作是你,你又會如何處之?”襄陽只垂眸看著刀。 “這……屬下會做出和少主妃一樣的事?!鼻Q愿略微沉思,如實回答。 “既然如此,你還要攔我嗎?”抬眸,襄陽問。 “屬下還是會攔?!鼻Q愿再次躬身。 “為什么?”襄陽蹙眉。 “……我想小羽也不希望看到您為她以身犯險?!鼻Q愿避開無情的權益厲害,而以情論情。 襄陽果然一顫,恍惚間小羽仿佛就立在眼前,盈盈笑著說:“小姐,為了那樣的人而傷害到自己和少主,不值得!” “小羽!”淚水順著臉龐滴滴無聲滑落,襄陽的心狠狠地疼著。 荙愿和真兒默默佇立一旁,看著這樣的襄陽,不論是誰,都怕是要同樣心痛的。 翌日。 風輕云高,難得的好天氣,厚厚的雪在少主光的照射下閃耀著星光點點。 “少主妃,今天天氣這么好,我們不如……”真兒興高采烈的推開房門,卻見房間里空無一人,心下暗想不好,連忙朝荙愿那里跑去。 “你說什么?少主妃不在房里?”荙愿聽聞忽地站了起來,他面色凝重的看了看臉色青灰的真兒,認真道:“你先回去,千萬不要讓外人知道少主妃出府了,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了。”真兒慌慌張張的奔了出去。 荙愿立在窗前蹙眉凝思了片刻,不覺嘆氣,少主妃啊少主妃,您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