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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庶女翻身記在線閱讀 - 第98章 姜家大限

第98章 姜家大限

    御花園夜黑少人行,水月提著琉璃燈攙著小玉兒走了一陣聽她微有氣喘,便道:“主子,歇會罷。”

    小玉兒依言扶著水月在路邊石凳上落坐,水月剛將琉璃燈放在地上,一抬頭看見前面樹叢后有黑影閃過,咋唬道:“誰?”

    小玉兒也著了慌,站起來左右環(huán)顧,只見一個男子身影走過來,恭身道:“姜昭儀安好?!?/br>
    小玉兒就著微弱燈火定睛一看,原來是端王,心下不由一驚:“原來是六王,六王怎么還沒回去?!?/br>
    燈光忽閃,看不清端王神色,只聽他道:“本王與姜昭儀有幾句話要說,等在此處,還請姜昭儀借一步說話?!?/br>
    小玉兒思忖片刻,命水月退后守著,問:“不知六王有何話說,請講。”

    “明人不說暗語,本王也不與姜昭儀打馬虎眼,姜昭儀還記得自個是如何入宮的嗎?”

    看著眼前身影模糊的男子,心下便似有一把利刃劃過一般,血淋淋地刺痛,小玉兒暗暗捏拳,強(qiáng)忍著不露出恨意,沉聲應(yīng)道:“不勞六王提醒,我自是知道自個的來處。”

    端王感覺到對面敵意,卻摸不著頭腦,靜默半晌才道:“受人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姜昭儀既知道自己的來處,就該清楚若無姜家當(dāng)初送昭儀進(jìn)宮,就無昭儀今日盛寵?;噬犀F(xiàn)正暗中調(diào)查一樁陳年舊案,姜大人深陷其中,不知昭儀有何計較?”

    小玉兒雖間接促成班羿暗中調(diào)查先皇舊案,但并不知進(jìn)展如何,現(xiàn)在聽端王如此這般說,料想案子定有所轉(zhuǎn)機(jī),端王慌了手腳才找自己援手,想到此處又驚又喜百味呈雜。

    “以姜昭儀的聰明應(yīng)該懂得一榮具榮一損具損的道理罷?況且昭儀也得為自個打算不是?”端王見她不答話,又點(diǎn)了一句。

    小玉兒定住神,冷聲道:“我蒙姜大人‘厚恩大德’,銘記在心不敢有一刻忘記,自然想著要‘報答’才好?!?/br>
    端王點(diǎn)頭:“昭儀如能為姜大人說句好話,我想以昭儀在皇上心中的份量,皇上不得不有所顧忌,姜大人的身家就靠昭儀照應(yīng)了?!?/br>
    小玉兒微笑道:“多謝六王提點(diǎn)。六王放心,我自會好好‘照應(yīng)’姜家。。。。。。與六王?!毖援厒?cè)身施禮,喚來水月扶著逶迤離去。

    端王楞看她走遠(yuǎn),腦中茫然,小玉兒言明“報答”,但聽在耳里卻有股子莫名寒意,思來想去找不出破綻,自嘲一笑:或許是因案子的事心神不定,杯弓蛇影罷?搖搖頭出宮回府。

    一夜輾轉(zhuǎn)難眠,小玉兒忽喜忽憂至天明才恍恍惚惚睡著。朦朧間聽耳邊有人喚她:“主子,主子?!北犙郯胩觳恢碓诤翁?,聽到人說:“秦主子殯天了。”

    小玉兒打個激靈,腦中空白一片,半天才緩過神,抓住水月的手急聲問道:“如何死的?”

    “也不知道為何秦主子竟然血崩,太醫(yī)束手無策,至丑時秦主子便去了?!?/br>
    水月看她木然不做聲,問道:“主子可要再睡會?”

    小玉兒心中翻傅倒海掀浪一般,渾身失力說不出話,示意水月伺候梳洗,食不知味勉強(qiáng)吃了幾口粥。

    勤和宮內(nèi)侍前來宣讀圣旨,念完后扶起她,陪笑道:“皇上說玉主子身懷龍嗣多有不便,就不必去春明宮給靜妃娘娘送行,叫主子好生歇著。”

    此刻神思游移,內(nèi)侍宣讀的圣旨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小玉兒被扶起后恍惚聽見內(nèi)侍說的幾個字,疑惑不解,呢喃問道:“靜妃娘娘?是誰?”

    內(nèi)侍一楞,回道:“秦昭儀被封‘靜妃’,皇上不讓玉主子過去,叫主子好生歇著?!?/br>
    這才明白秦昭儀死后已被晉封為妃,愴然笑道:“靜妃?呵呵,人已死要這些虛名何用。”

    內(nèi)侍不敢應(yīng)聲,陪著小心訕訕告辭。

    小玉兒欲去春明宮,水月攔不住稟報晴椿,晴椿急忙趕進(jìn)殿勸說:“主子就是要去,也該準(zhǔn)備妥當(dāng)才行,祭奠的衣裳并沒送來,主子這么著就去太冒失了。況且皇上此刻定在那里,皇上心中不好過,見著主子不聽他的旨意必然惱怒,又要擔(dān)心主子的身子,主子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皇上想想才是?!?/br>
    聽晴椿說的有理只得不去,小玉兒一整天呆在煙霞宮黯然神傷。

    暮色沉寂,蒼穹被墨色吞噬轉(zhuǎn)眼天地一色,金碧輝煌的宮宇也在黑暗面前節(jié)節(jié)敗退,透出厭倦與悲涼的景象。班羿踏進(jìn)煙霞宮時一掃素日的意氣風(fēng)發(fā),神情抑郁面色疲倦,小玉兒默默上前接迎,攙他坐在寶座上命水月上茶。

    班羿似口渴至極連喝兩杯,放下杯子仍不說話,木木發(fā)呆。

    小玉兒看他蕭條模樣不由心中酸楚,料想他未曾用膳,便命歸雁吩咐小廚房準(zhǔn)備幾樣精致小菜。

    等晚膳上來催促的幾次,班羿置若罔聞坐著不動,小玉兒猶豫片刻后蹲身坐在寶座前腳榻上伏在他膝前,兩人久久無語。

    良久,班羿長出一口氣,低頭看小玉兒,苦笑一聲:“朕身為帝王,竟然連自己兒子的母親都護(hù)不了,可嘆可恨啊!”

    小玉兒不答話,依舊靜靜地看著他。班羿抬目遠(yuǎn)視,眼眸黯淡無光,緩緩開口,又象對她說話又象自言自語:“靜妃十四歲就嫁過來,她一向膽小懦弱,見著我嚇得連話都講不齊全,誰能料想這樣一個無害的女子竟早早地去了。”

    小玉兒愴聲道:“秦jiejie的確可憐,想來她去了天上便什么也不用怕了?!?/br>
    班羿收回目光,低聲道:“今日問了春明宮貼身伺候的宮女,說靜妃原本好好的,傍晚吃過太后著人送來的飯菜不一會便血流不止?!?/br>
    小玉兒一怔,斟酌再三才謹(jǐn)慎言道:“太后壽辰,秦jiejie不能親去拜壽,因而母后才賜些飯菜,這是人之常情,如何能咬定飯菜有嫌疑?”

    “我也知道其中有蹊蹺。母后慈善,況與靜妃之間并無任何瓜葛實(shí)沒理由派人下此毒手。只是宮女如此一說我倒不方便命人去查,只能將春明宮上下奴才封了口,以免太后知道這話心中煩惱氣著身子?!?/br>
    “為何不悄悄地將母后派遣送飯的宮女拿住,從她身上著手查明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班羿搖頭:“這名宮女是母后貼身伏侍的,貿(mào)然將她拿住,母后定然要起疑心,反倒更不好收拾?!?/br>
    “說的是,母后年歲已高受不得波折,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只是秦jiejie一去,泓兒可如何是好?這孩子剛一出生便沒了母親,實(shí)在可憐?!毙∮駜弘y過道。

    班羿苦嘆:“是啊,這孩子的確可憐。皇后身子多病沒精力照顧他,麗妃倒是請旨,說自己愿意撫養(yǎng)這孩子,我想來想去再無合適的人選,只得應(yīng)了?!?/br>
    小玉兒聞言心中一跳:“麗妃jiejie如此做也是為你解憂,只是她又要養(yǎng)育公主又要代皇后娘娘管理后宮,不知會不會過于辛苦?”

    “我問過麗妃,她說后宮并無多少事務(wù),她養(yǎng)育公主有經(jīng)驗(yàn),孩子由她照顧絕無問題?!?/br>
    小玉兒只得和道:“麗妃jiejie說的也是,既然小皇子有jiejie照顧,你便放心罷?!?/br>
    班羿牽住小玉兒的手,心中無力,半晌才道:“如今我最不放心的是你?!?/br>
    知他心中所懼,小玉兒亦是惻然,此刻卻不敢表露出來,只能故作鎮(zhèn)定:“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叫我有事。等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慢慢地看他長大,到那時侯,我們的頭發(fā)已經(jīng)白了,仍舊在一起?!闭f完將臉側(cè)在班羿膝間不動。

    班羿略感安慰,伸手放小玉兒頭上,兩人就這么著呆坐許久。

    第二日,小玉兒扶著晴椿歸雁去春明宮靜妃靈前祭奠,班羿并不在,麗妃與幾位寶林正張羅喪事。小玉兒拜見過麗妃便去靈前上香,感慨靜妃身世,跪地落淚。

    晴椿在旁邊勸說幾句,又見春明宮人來人往百事冗雜,恐她出什么閃失便勸著回去,小玉兒無奈依言,起身向麗妃她們告辭。麗妃得過皇上旨意,也不管小玉兒,任由她去了。

    靜妃靈柩停放三天,發(fā)喪這日城中萬人圍觀,半里長的宮中喪仗隊伍身著白色喪服哀傷慟哭。

    冥紙飄雪一般飛飛揚(yáng)揚(yáng)落在道上密密地鋪了一層,有人踩過,雪白冥幣凋入塵土中沾上鞋印很快就骯臟不堪,象無法醒來的夢魘。又過了些日子,再無人說起這場凄涼奢華的喪事。

    秦昭儀的事情漸漸被人淡忘,宮中又恢復(fù)平靜,小玉兒偶爾會想起那個謹(jǐn)慎膽怯的女子,但她有更擾心的事情煩惱,因此從不在班羿跟前提及。

    這日班羿才踏進(jìn)煙霞宮就被小玉兒笑吟吟地牽著手走至殿內(nèi)小幾前,只見一盆水仙碧綠青翠,叢叢榮榮之中靜靜開了一朵小花,六片白色花瓣圍著中間金黃色花蕊,半低著頭,悲也默默,喜也默默,得水與仙之靈氣兮,幻人間冰肌。

    班羿問道:“這是‘金盞’?”

    見她輕輕點(diǎn)頭,班羿喜不自勝:“你說過若花開是‘金盞’便要生個兒子,不許抵賴。”

    “我不過那么一說,若是女兒怎么辦?”小玉兒蹙眉發(fā)愁。

    班羿忍俊不禁:“這會子知道擔(dān)心了,是誰先頭夸了??诘??說話一定得作數(shù)?!?/br>
    “是你說不當(dāng)真的。我不管,反正到時生的是女兒你不許生氣?!?/br>
    班羿調(diào)笑:“就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女子的話做不得準(zhǔn),果然如此,今日我可是領(lǐng)教了。”

    小玉兒臉上一紅,又羞又惱地伸手捶他,忽兒狡慧一笑:“還有一句話,‘遠(yuǎn)小人親君子’,請以后皇上別來我這里,免得被我這與‘小人’齊名的‘女子’帶累了圣譽(yù)?!?/br>
    班羿噎住,低聲笑道:“我偏偏就離不開這‘女子’,如何是好?”

    小玉兒欲語還羞,猶豫半晌才應(yīng)了一句:“我也離不開你?!?/br>
    殿內(nèi)銀鉤如月挽起縷縷輕紗,淡綠色帳幔婆娑拂動,小玉兒星眸如水光影浮動,白衣勝雪盈盈地站在帳幔前恍若仙子,且那樣溫婉嫵媚地說出世上最動聽的話語,班羿心下一蕩,幾疑身在夢中。

    晚膳后小玉兒陪著班羿批了一會折子便覺困倦,早早地歇了。她走后,班羿心神不定,不時抬頭看著那盆水仙,最后索性撂下筆走至幾前,越看越覺得心里毛糙。水仙的花期原本是隆冬,可現(xiàn)今已至春分,這花才遲遲怒放,且只開了一朵,委實(shí)蹊蹺。

    喬安見他半天不動,便湊到跟前陪笑道:“皇上,聽人說水仙是神仙變來的,奴才年幼時在家里也養(yǎng)過水仙,老人們常用紅絲線綁住花莖,是祈福的意思?,F(xiàn)下玉主子既然有所期許,不如教人也拿紅線綁了,圖個吉利?”

    “唔?!卑圄帱c(diǎn)點(diǎn)頭,半晌轉(zhuǎn)過身笑道:“你越來越會辦事了,朕得好好賞你?!?/br>
    喬安知道摸中了皇帝的心思,心下不由一松。

    班微呈報的密折在班羿處已經(jīng)壓了多日,姜風(fēng)景牽涉六王一案令他頗費(fèi)躊躇,思量再三不能決斷。

    這日退朝,班微跟著去勤和殿,落坐后兩人半天無語。班微心雖不忍卻不得不說道:“老六的案子已落實(shí)處,若想拿他只能先從姜風(fēng)景處著手,請皇兄下旨。”

    雖然早有所準(zhǔn)備,但此刻班羿聽見這樣的話心里仍似突然塌陷出一個大洞,萬丈深淵般的虛空。半晌默不作聲,緩緩起身在殿內(nèi)來回走動。

    見皇兄眉頭緊鎖,幾次走至案前欲提筆又縮回手,班微如何不知他的難處?不敢出言催促,默默在一旁等著。

    幾丈開外的大殿似井口牢籠,而他在咫尺之間輾轉(zhuǎn),尋找不到藩籬的出口。班羿走走停停熱油里煎熬一般,心里十分明白情與法孰輕孰重幾乎不用考慮,身為帝王也不容他有考慮的余地,姜風(fēng)景不伏法端王的事便沒個了結(jié),且拖延不得,多拖一日,傅山社稷臨危的可能愈大。思前想后,終于停住腳步伸手握筆。

    御筆朱砂,筆似千鈞重,砂如血殷紅。此一落筆,便是將她的家人送入絕境,仇恨可以泯沒一切,他與她會不會也身陷地獄,心隔千里?

    班羿落筆僵硬,一劃一字力透紙背,幾行字足足寫了半個時辰才完,大汗淋漓,中衣已經(jīng)盡濕,閉目將手諭遞給班微。

    班微雙手接過圣諭見他臉色難看,躊躇片刻,道:“皇兄……”班羿不待他說完便擺手,班微搖頭告退。

    見瑞王臉色陰郁走出大殿,喬安唬了一跳,眼巴巴地目送瑞王走遠(yuǎn)。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喬安不敢貿(mào)然進(jìn)殿,仍一直在外候著,又過了多半個時辰不見傳喚且聽不見殿內(nèi)有任何動靜,不免著急,順著門邊悄悄溜進(jìn)去。

    殿中寂靜無聲,皇帝以手撐頭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喬安小聲探詢:“皇上?”見皇帝還是不動,便壯起膽子陪著笑臉上前,道:“皇上,午時已過了,奴才去叫人傳膳?”

    皇帝茫然抬首,聲音冷清:“喬安,你說姜昭儀會不會記恨朕?”

    喬安摸不著頭腦,皇帝問話又不敢不答,只得小心應(yīng)付:“玉主子怎么會恨皇上?皇上對玉主子的好就是奴才在旁邊看著也感動,更別說玉主子了?!?/br>
    低沉笑聲在空蕩蕩的殿內(nèi)回旋,虛無著落:“感動?朕只求她不要恨我入骨。。。。。?!?/br>
    班羿心緒煩亂,一絲恐懼似追繳的利劍懸在頭上揮之不去,竟不敢去見小玉兒,一連幾日起居都在勤和宮,卻又天天惦記著,嘆咫尺,恨鴻溝,無計可施。

    這邊瑞王派兵將姜府圍了個水泄不通,帶著刑部劉大人直闖府內(nèi)。姜府家仆惶惶張張進(jìn)內(nèi)宅稟報,姜風(fēng)景一聽登時驚得目瞪口呆,半天強(qiáng)作鎮(zhèn)定整理衣冠帶著兒子迎出去。

    瑞王也不寒暄,徑直宣旨。姜風(fēng)景跪地聽完圣旨,豆大的汗珠涔涔滴落,被瑞王催促了幾聲才抖著手接過圣旨。

    瑞王畢竟給他留著幾分面子,親自扶起,道:“本王奉旨查案,請姜大人合作將府中人冊交上來?!?/br>
    端王野心勃勃姜風(fēng)景便是主謀之一,因此密切關(guān)注朝堂動態(tài),先前多少聽到些風(fēng)聲,只抱著一絲僥幸,就是舉事不成也盼皇帝能看顧小玉兒的顏面放過姜家,現(xiàn)大夢驚醒,算計半生終落個一場空,悔之晚也。

    姜風(fēng)景跪地不起,央求瑞王:“相爺,請相爺在皇上跟前為老臣美言幾句,便是不念在老臣伺駕多年,也求皇上顧念小女姜昭儀的份上給姜家留條活路?!?/br>
    一聽姜風(fēng)景提及小玉兒,瑞王便生出些許怒氣,如今皇兄進(jìn)退兩難全因姜風(fēng)景而起,鬧得他也跟著揪心,當(dāng)下冷笑一聲:“姜大人若真心疼姜昭儀就休再說這種話,你做這些事情可想過姜昭儀的處境?現(xiàn)在又是誰連累了她?”

    瑞王言之鑿鑿,姜風(fēng)景又羞又愧更兼驚懼,唯唯諾諾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答對。

    成鵬公子哥一個,向來不在這些朝事經(jīng)濟(jì)上用心,乍逢驚變已是驚恐失措,被人押著跟管家去拿人冊。

    事已至此,姜風(fēng)景老淚縱橫,也顧不得臉皮,乞求道:“還求相爺給府里內(nèi)眷留些體面,莫驚嚇?biāo)齻儭!?/br>
    瑞王點(diǎn)頭,轉(zhuǎn)身命劉大人帶兵進(jìn)內(nèi)宅,半刻姜府的家眷奴仆都被帶上來,具嚇得面無人色堂中哭求聲一片。班微不由自主想到小玉兒,看此場景不免動容,低聲命劉大人將人送入大牢好生對待不得責(zé)罵欺凌,這才命人抄家。

    姜家被抄,宮中人又見皇帝幾天未去煙霞宮,料定小玉兒也被牽連在內(nèi),皆幸災(zāi)樂禍。

    煙霞宮卻無得著半點(diǎn)消息,班羿幾日不來,晴椿偷偷回報說“皇上獨(dú)宿勤和宮”。小玉兒只想著他因朝事冗雜抽不出時間過來,且有小德子每日來煙霞宮問安,言辭中并無不妥,便不甚在意仍舊和平日一樣看書休息。

    這一日剛用過早膳,水月神色惶恐急匆匆進(jìn)殿,跪地就拜。小玉兒唬了一跳,看她臉上淚痕未干欲言又止,便命人都退下,道:“你這是作什么?受了什么委屈告訴我就是,快起身罷。

    水月跪地不起,哽咽道:“求主子救救姜家?!?/br>
    小玉兒心中“咯噔”一下:“姜家怎么了?”

    水月眼淚紛涌,語不成音,小玉兒半天才聽明白原委,剎時驚喜莫辨,恍惚又聽水月還在哭求:“求主子看在當(dāng)初姜家對主子的情分上想個法子,救救他們吧!”

    小玉兒漸漸回過神,難忍心中恨意如潮,滔滔傅水驚濤撲岸,層層疊疊地在心中翻涌,半晌用手緊緊攥住裙角竭力克制自己,冷聲道:“恩情?我自然不能忘記,你是如何知道姜家被抄的?”

    水月一怔,眉眼低垂避閃小玉兒的逼視,慌亂應(yīng)道:“奴婢是聽別人說的?!?/br>
    “別人?莫非是姜家在宮里的內(nèi)應(yīng)?”

    水月低頭不敢言語,小玉兒道:“你下去罷,我要想想。”

    水月仗著一股子意氣來求小玉兒,三言兩語就沒了下文委實(shí)莫名其妙,不甘心還想再求,抬頭看小玉兒拒人千里的神情只得把話咽下,悻悻告退。

    班羿本命人不得把消息走漏給小玉兒,卻聽小德子從煙霞宮回來稟報說:“煙霞宮的人象是知道了,偷偷在底下議論,人心慌亂,只怕玉主子也得著消息。”

    班羿腦中混亂,原本還心存僥幸能躲一日是一日,如今卻劍懸一線。想到小玉兒現(xiàn)在不知哭成什么樣子,班羿心如刀鉸,躲了這些天此刻恨不能插翅飛去煙霞宮,站起身又轟然坐下,直盯盯地看著自己的手不動,半天猛地抬起手捶在案沿上,長案堅硬如石,手上皮rou被蹭開,絲絲滲出血珠子。

    喬安與小德子在旁邊驚慌失措,忙取來凈帛要為他擦拭,皇帝聲嘶力竭吼道:“滾!”兩人狼狽鼠竄出去。

    端王野心勃勃并非一日,當(dāng)年與帝位失之交臂他一直耿耿于懷。怎奈班羿登基后勤勉政,鏟異己,雷厲風(fēng)行,因此端王舊黨損失泰半,即使遺留下姜風(fēng)景等老臣也被排擠出朝野之外。

    事過境遷,當(dāng)年奪位風(fēng)云漸漸平息,端王表面上做出不理世事的樣子,可終究是不甘心。先是想法子將外放的舊黨招回鳳城里,后又拿金銀錢帛和兵部的人靠上關(guān)系,籌備許久,只等合適的時機(jī)舉事。

    可時機(jī)沒等到,卻傳來聞姜風(fēng)景被抓的消息,顯見班羿是想根除后患。此刻天時人和皆不占,若倉促之下貿(mào)然舉事無非是垂死掙扎,端王心知大勢已去,留得青山或可有一線生計,便連夜收拾細(xì)軟帶領(lǐng)家眷隨扈私逃,奔往封地。

    班微暗中派人注意端王動向,得報即刻帶領(lǐng)兩千御林軍追出城去。

    兩千鐵騎策馬揚(yáng)鞭,蹄聲滾滾震若悶雷疾弛出城三十余里,在樹林小道追上端王人馬車

    鐵騎踏破林中岑寂,鳥雀驚飛悲聲遠(yuǎn)叫,班微身著銀色甲胄勒馬立于竹林中央與班麟狹路相逢?;鸢褜⒘种腥镜猛t,人馬對峙,悄無聲息,兩人坐在馬上良久對視,火光撲閃中看不清對方表情,只聽松油燃燒聲“嗶剝”作響,夜風(fēng)陣陣繚繞竹林,哨音肅殺,殺氣彌漫四周,空氣仿佛凝住一般令人窒息。

    終于,班麟開口道:“老七,真不顧兄弟情份要同我動手么?”

    班微微哂:“你私制兵器眷養(yǎng)死士與朝中大臣暗中勾結(jié),意欲何為?可想過與皇兄的兄弟情份?”

    “如此動手罷!”班麟言畢手中青鋒一揮,身后死士吶喊撲前與班微人馬交戰(zhàn)一處。

    馬鳴悲嘶,刀劍碰撞,刃入骨rou,黑暗的樹林中火光撲朔,不斷有人慘叫倒下。班微鐵騎神勇,終于擊破重壘,一步步逼近班麟。班麟左右死士只剩十幾人拼死玩抗,護(hù)著他同家眷馬車且戰(zhàn)且退。眼看班微人馬就要活擒班麟,橫刺里突然沖出一隊輕騎,圍護(hù)著班麟車馬疾退出樹林。

    班微拔劍傳令急追,緊咬著端王人馬不放。出了樹林,夜空晴朗月光清華,隱可辨人,班微勒馬收劍,探手從馬背金革中取出彎弓,搭箭開弦,弓如滿月,箭如星矢,帶著哨音直沒班麟肩頭。

    班麟中箭悶哼,翻身落馬,左右死士見主子受傷落馬具楞在當(dāng)場,有人打個呼哨才哄然作鳥獸散去,班微命一隊鐵騎追趕逃兵,自己催馬走前翻身落地,俯身看著班麟。

    班麟撐手撲地,軟甲被一枝羽箭穿透,幾欲掙扎起身不成,氣喘吁吁歪頭趴在地上。肩頭滲出大片血跡,燦若金輪的黃金軟甲染上血色變作赤黑,頹敗不堪。

    班微道:“六哥有福不享,這是何苦?”

    班麟牙齒“咯咯”作響,冷笑:“憑什么他做了皇帝?先皇最疼的是我,我不服!他不過是宮女生的賤種,有什么資格坐在龍椅上?!”

    “我看你是瘋了!皇上待你不薄,你竟這樣說他!”班微怒不可遏,舉劍欲刺又硬生生地收回。

    “是,我是瘋了!在先皇將太子之位傳給他的時候就瘋了!在我母親自縊身亡的時候就瘋了!”班麟睚眥欲裂,嘶聲吼道:“我恨不能殺了他,食rou剜骨!”

    冷風(fēng)從地面旋轉(zhuǎn)而起,呼嘯著撲向空曠的荒野,班微心下寒意頓生,睜圓雙目狠狠盯住班麟,許久才冷聲命侍衛(wèi)將其與家眷綁縛押解,回宮復(fù)命。

    班羿雖與班微商議處置端王,收拾余黨忙得不可開交,卻時不時心思恍惚,想著如何面對小玉兒。夜深人靜獨(dú)眠勤和宮輾轉(zhuǎn)難入睡,索性起身叫人更衣踱步出殿。

    皇帝連著幾日臉色陰沉動輒發(fā)怒,喬安在跟前伺候著心驚rou跳,思忖著想個什么法子才好。此刻小心翼翼跟在皇帝身后,見他走出勤和宮后猶豫不決,便恭身上前,道:“皇上這是要去哪里?要不去煙霞宮轉(zhuǎn)轉(zhuǎn)?”

    皇帝猝然停步:“煙霞宮這兩日沒什么事罷?”

    “聽小德子說玉主子還和前些天一樣?!?/br>
    “唔,她問起過朕沒有?”

    “沒有,有……”喬安抓耳撓腮,既不敢欺君又不敢說實(shí)話,期期艾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班羿瞪他一眼,不置可否抬腳向煙霞宮方向走去,喬安心中竊喜,亦步亦趨緊隨身后。

    皇帝夜半至煙霞宮,驚得晴椿水月等人具出來接迎,他也不理她們,徑直去了寢室。

    小玉兒睡得正沉,鼻息輕弱神色安詳,長發(fā)如墨,傾瀉在大紅繡梅錦被上。班羿在床邊輕輕坐下,屋內(nèi)點(diǎn)著兩燭燈火,微弱迷離,突地“噼啪“爆起燭花,唬了他一跳,屏聲息氣半天不敢動。

    她仍沉沉睡著,兩扇長睫映出陰影,明暗之間微微地抖動。

    他低聲喃喃:“叫我拿你怎么辦?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聲音漸漸哽咽,心似抽絲,一絲一絲地疼,終于痛徹骨髓銳不可擋。

    班羿直在床邊坐了半個時辰,一動不動癡癡看著小玉兒,惟恐她臉上這一刻的沉靜安詳瞬間不見,醒來便是對他刻骨銘心的恨。

    待他走后小玉兒仍閉目躺在床上,兩行清淚順著鬢角流下沒入枕中不見。即使是為了家仇入宮,可是現(xiàn)在倒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不管怎么說她的身份還是姜家的子悅,只覺此刻竟象是生生地被掰成了兩個人,她是誰?誰又是她?他下圣旨鏟除姜家,可想過子悅的感觸?

    “叫我拿你怎么辦?”班羿的話突然在腦中閃現(xiàn),小玉兒驀地從床上坐起,難道他真的顧忌到她?

    班微早朝后去給太后請安,從慈安宮出來拐過宮道,驀然看見小玉兒站在路邊,直身而立,寬闊淡綠宮袍已經(jīng)遮不住腰身臃腫,微風(fēng)吹拂,鬢邊碎發(fā)飛掠起舞,臉上笑意恍惚似被風(fēng)吹起的漣漪,朦朧淡泊。

    許久,她朝他襝衽行一禮。

    班微心中百味呈雜,半晌鼓起勇氣上前,抱拳道:“皇嫂。”

    小玉兒淡然一笑:“多日不見可好?”

    班微愧疚,口中喃喃不知所云,只覺著掌心潮濕粘膩,訕訕地垂在兩側(cè)搓著袍服。

    “想必你能猜到我為什么而來,有些話我不方便同皇上說,不管是否符合常情,還請您逐句轉(zhuǎn)達(dá)?!?/br>
    “是,皇嫂請講?!?/br>
    “請皇上當(dāng)斷則斷,不必顧慮我的出身,一切以傅山社稷為重。”

    班微先開始還以為小玉兒要為姜風(fēng)景求情,心下十分忐忑,此刻一聽她的話不由怔住,難道她不明白她說出這句話的后果么?姜風(fēng)景休矣!

    只見小玉兒面露微笑,任誰也猜不出她心里的真實(shí)想法。班微愣愣地看著她,點(diǎn)頭:“是,臣弟定將皇嫂的話一字不漏說給皇兄?!?/br>
    “另外還有一件小事請您幫忙,就不必知會皇上了?!?/br>
    班微趕緊抱拳:“皇嫂有話就請吩咐,臣弟但能做到絕不推辭?!?/br>
    小玉兒盈盈施一禮:“我也不與小叔客氣,姜家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求小叔援手救一個微不足道的仆從?!?/br>
    端微疑惑道:“仆從?”

    “這仆從原本不是端王家生奴才,不過是后來進(jìn)王府伺候,時日并不長。是叫做傅少安的,其中原由不便與小叔多講,若小叔能給他一條生路,我當(dāng)感激不盡,還求小叔貴手高抬?!?/br>
    “既是皇嫂開口,且他只不過是個普通的仆從,臣弟定會找個機(jī)放了他,皇嫂放心罷?!?/br>
    小玉兒不再多言,頜首相謝,轉(zhuǎn)身招來歸雁扶著回?zé)熛紝m。

    班微目送她走遠(yuǎn),捏著下顎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起還有事要給皇兄稟報,急忙撂袍匆匆往勤和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