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頭又說工錢是二十，大家都這樣。老秦頭雖然覺得少，可也不好意思再討價還價，就說中，畢竟有些事情是要慢慢來的。

    老柳頭笑道：“老弟，你也該歇歇了，干什么讓孩子們自己cao心就好?！?/br>
    老秦頭道：“老哥不也是一直忙活不歇歇?！?/br>
    老柳頭就笑，讓他家去喝兩盅，老秦頭看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個兒子，這個冬天就能賺錢了，也松了口氣，就帶著三順和秦產(chǎn)去，讓二貴過去幫忙。

    老柳頭就找了大舅來，給秦二貴安排活，畢竟是秦家的二達達，不能只讓柳飛那么安排，說不得人家不舒服，還是找個輩分大的，也好說話。

    秀瑤看二叔過來，都吃了一驚，“二達達，你怎么來了？”

    秦二貴笑道：“你爺爺讓我來幫忙?！?/br>
    秀瑤又看他后面，“俺三達達他們沒有來吧。”

    秦二貴道：“沒，你姥爺沒留他們，就要我自己?！?/br>
    秀瑤松了口氣，對秦二貴道：“二達達，這活兒還是你干合適，俺三達達來了，說不得要偷懶，到時候人家別人有意見。二達達你能干，吃苦，不怕累，不偷懶，大家都服你?！?/br>
    秦二貴見秀瑤這么夸他，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我也就是一把子力氣，別的不行，反正要干啥，你就吩咐?！?/br>
    秀瑤就讓二叔幫忙搋面，為了保密，每一道工序她都是分開的，掌勺的都是柳家自己人，不讓外人參與。二叔干活賣力，不偷懶，也不會像三叔那么多花花腸子還想著來偷師什么的，所以秀瑤和老柳頭都放心。

    過了兩日，劉巖倒是找上門了，見著秀瑤就道：“秦姑娘，這么好的東西你得給我賣呀。我賣豬rou的時候也好讓人家搭著買點?！?/br>
    秀瑤如今對他倒是印象不錯，“我讓人捎信給你的，你們忙去了，粉條我給你留著呢?！?/br>
    劉巖有點受寵若驚，“多謝多謝，我先要個一百斤給兄弟們試試看?！?/br>
    秀瑤道：“請那邊去找我柳飛哥哥提貨?！?/br>
    劉巖就去了，回頭又去磨坊買了兩石細面用車裝回去。

    這邊做粉條步入了正規(guī)，秀瑤就讓大哥送她回家。如今秦業(yè)也不用出力，就管著跑腿送信或監(jiān)督。

    ☆、187秦產(chǎn)驚醒

    187秦產(chǎn)驚醒

    姥爺給秀瑤裝了幾十斤粉條拿回家自己家人吃，一路平安地到了家,柳氏正帶著秀芹幾個在縫被子呢。秀娟竟然也在幫忙,這倒是出乎秀瑤意料。

    秀娟見秀瑤回來，竟然沒像以往那么目露不屑，也沒有那么生疏,反而熱情地招呼,“瑤瑤回來了?！?/br>
    秀瑤嗯了一聲，詫異地看著她：“jiejie怎么在這里？”

    秀娟笑了笑：“嬤嬤讓我來幫著大娘和大jiejie做被子呢，說我也大了，該學學針線活?！?/br>
    秀瑤就往炕上看,她果然是在學，剛才絎得那兩條都歪歪扭扭的，這可是人家陪嫁的嫁妝,縫成這樣是要去丟人嗎？

    秀瑤就去看柳氏和大姐，秀芹雖然不滿，可那是嬤嬤發(fā)話，她不能說。柳氏就道：“你嬤嬤說你秀娟jiejie也大了，該學學女紅，家里沒有可做的針線活，又說你大jiejie做棉被呢，讓她過來幫幫忙?！?/br>
    秀瑤忍不住挑了挑眉梢，微微嘟著嘴：“娘，俺娟jiejie還沒做過這么大的活兒呢，雖然俺嬤嬤說讓她來幫忙，那也得慢慢來呀。一下子做這么大的活兒，俺娟jiejie都壓力可大呢?！?/br>
    秀娟立刻擺手：“我不累的，我尋思著，我年紀大了，也該學學針線的，正好順便可以幫著大jiejie做被子?！?/br>
    秀瑤看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以為是來幫忙的，難不成她拿大姐的嫁妝被子練手，大jiejie還得對她感恩戴德？秀瑤笑了笑，就趴在那里看了看，喊道：“哎呀，這是誰的針線活？歪歪拉拉的，這要是送到俺姐夫家去，人家還以為咱們家都是笨姑娘呢，你看大jiejie你是不是累壞了，怎么都縫歪了?！?/br>
    秀娟臉一下子紅了，看了看道：“這，這不是我縫的?！?/br>
    秀芹沒吱聲，柳氏已經(jīng)做好準備這條被子就不給秀芹做嫁妝了，她笑道：“你剛學，縫不好也是有的，這樣吧，你先別在這上面縫了，先在別的練練手。那床被子破了，我一直要縫補還沒空呢，晌飯后你就縫那個?！?/br>
    秀娟就不樂意了，她可是來學做針線活的，不是來給他們當丫頭使喚的，那破被子，怎么能讓她縫呢？她撅著嘴：“大娘，俺嬤嬤讓我來學針線的。”

    秀瑤笑嘻嘻地看著她：“娟jiejie，嬤嬤不是讓你來幫忙的嗎？”

    秀娟不悅地提高了聲音：“那也是讓我來幫忙縫新被子啊，不是破被子。”

    秀瑤就不理睬她了，你要幫忙，你也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呀，要是幫倒忙，那是來幫忙的嗎？再說了，大jiejie的嫁妝有什么義務(wù)給你練手？

    秀娟看秀瑤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便不服氣：“那你來縫呀，我不信你比我縫的好?！?/br>
    秀瑤卻不受她激將法：“我有自知之明，我縫的不好，我不去大jiejie的被子上練手，我要是想學，我就找塊布，自己隨便縫縫好了?！?/br>
    秀娟被她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呱嗒，眼淚就掉下來了，落在棉被上。柳氏見狀就道：“好了，快歇歇吧，咱們做飯吃飯了?！闭f著就把被子拖出去，免得被眼淚浸濕太多，而且這床被子是不能做陪嫁了，反正家里被子不夠，自己蓋蓋算了。掉了眼淚的被子，那不是觸霉頭么。

    秀娟被秀瑤說得一肚子氣，秀芹勸她她也不聽，捂著臉就跑了。

    秀容在下面正做飯，看到她跑了，高興得直跺腳，“哎呀，可下走了，我都被她煩死了。”她看了柳氏一眼，見娘沒有要批評自己的意思，對秀瑤道：“你不知道呀，嬤嬤讓她來幫忙縫被子，就是讓她來練手跟娘學針線地罷了。她還真以為自己是正經(jīng)的女紅呢，一會嫌針不好，一會兒嫌布不好，一會兒又嫌我擋她光了，再不就嫌我做菜咸了她有點渴，反正就沒縫幾條線，歪歪拉拉的針腳，還不讓說?！?/br>
    秀瑤詫異地問：“那你們就由著她來鬧騰？”別人就罷了，三姐怎么也那么好脾氣？

    秀容嘆氣道：“嬤嬤來坐陣呀，那我們有什么辦法，她現(xiàn)在倒是找到事兒做了，整天來咱們家坐著，吃吃喝喝就罷了，還想指手畫腳當家呢?！碑敿沂遣豢赡艿?，但是來沾點便宜還是可以的，這點小事柳氏是不會管的。

    秀瑤看了柳氏一眼，道：“娘，要不這兩天你去俺姥娘家吧，和俺jiejie一起去，縫好了被子就回來。俺姥娘可想你們了呢，正好還去看看揚揚?！?/br>
    秀瑤這么一說，柳氏也動心了，對秀芹道：“這樣倒是好?！?/br>
    秀芹也想去，只是又擔心家里沒人看家，沒人給秀嫻做飯。秀瑤就道：“大姐，你和娘去，我和大哥還有二姐三姐在家里。”她又對秀容道：“三姐，你也可以隔三差五去姥爺家，反正現(xiàn)在大哥隔兩天就跑一趟?！?/br>
    秀容也高興，鼓動柳氏道：“娘，去吧，做好了被子，年前再回來。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br>
    柳氏覺得也行，就讓秀芹立刻收拾一下，她也被張氏煩死了，可畢竟是婆婆，再說了柳氏的底線就是分了家自己當家。家不能再交回去，兒女的婚事自己做主，至于婆婆來吃吃喝喝，來發(fā)兩句牢sao，她都無視。

    兩人把棉花等都裝好，布也捆好，針線等都帶上，吃了飯就讓秦業(yè)送她們過去。

    不到吃飯的時候，秀容就做好了，秦業(yè)換著秀嫻回來吃了飯，然后他就去送娘和meimei。

    晌飯的時候，張氏就領(lǐng)著秀娟沖進來了，一進門就喊：“大業(yè)娘，你做大娘的也不多教教孩子，秀娟都這么大了，還不會做針線呢?！?/br>
    她看秀瑤坐在當門口，便問道：“你回來帶了東西也不去孝敬爺爺嬤嬤?！?/br>
    秀瑤道：“俺娘讓我?guī)兔κ帐傲藮|西，去俺姥娘家了?！?/br>
    張氏一愣，“什么，去娘家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秀瑤道：“嬤嬤，俺娘又不過去吃飯，還說一聲干什么？你們自己吃就是了?！痹谛悻幍难劾?，自然沒有那種婆婆是天媳婦是地，隨意打殺發(fā)賣的認知。在她的眼里，現(xiàn)在各家分了家，你要是好呢，和和氣氣的，我們給錢給物也沒什么，要一起住也行?？赡闳羰钦焯裘。也?，那誰還待見你？反正張氏又不是她的親嬤嬤，她才不在乎呢。

    秀瑤還有更大的計劃呢，不過現(xiàn)在不方便說給他們聽，怕嚇著他們。

    張氏見柳氏和秀芹都走了，家里就剩下難纏的秀嫻、秀容和秀嫻三姊妹，真是讓她頭大。她氣哼哼地發(fā)了一通牢sao，實在沒有辦法，就領(lǐng)著秀娟走了。

    路上她罵秀娟，“真是個沒出息的，讓你跟著去學學針線活，還能哭著回來。你回來干什么？你就賴在那里，你大娘還能打你？”

    秀娟委屈道：“秀瑤說我做的不好，丟人?！?/br>
    張氏罵她：“你也是丟人，你說你大娘家一個個的都那么聰明，你怎么就那么笨，只有吃的心眼子?！睋尦缘囊粋€個的比誰都有心眼子，就是干正事了，一個比一個笨，也不知道隨誰！“真是隨你姥娘你舅那一家子，一個比一個笨?！?/br>
    秀娟更加委屈，又抽泣起來，張氏看著她就煩，拍打了她兩巴掌，斥責著領(lǐng)著她家去。

    秀瑤和哥哥jiejie們自己在家里，倒是也沒什么煩心事，柳氏不在家，張氏就不好來發(fā)威風。秀瑤幾個白天去場里干活，晚上就回來，秦業(yè)負責看場。

    秀瑤則忙著做年終總結(jié)，這一年干了多少活，掙了多少錢，花了多少。來年要干什么，要花多少錢，未來幾年要干什么，她的大小計劃，十年五年計劃等等，做得非常詳細。

    不算不知道，今年竟然已經(jīng)賺了上百兩銀子了?。〕算y子就是銅錢，得跟娘說好好藏著，最好是拿到城里換成銀子呢，畢竟銀子好藏，銅錢太占地方。

    月底，大雪紛飛，天冷得滴水成冰。柳氏和秦大福還有秀芹在老柳家，秦顯為了能專心學習一入冬就直接搬到周慧仁家去住，同住的還有幾個學生，大家夜里可以一起讀書。而秀瑤兄妹幾個在家里貓冬，閑著沒事也織手套自己家人戴、秀容則學著做鞋。

    秀瑤搓搓手呵呵氣，道：“三姐，也太冷了?！贝蟾绾投阍趫隼锟磮?，她和秀容在家里，關(guān)著門織手套，雖然窗戶也貼上了厚紙條，將縫隙都糊死，可還是冷。

    秀容也覺得冷，“我去燒炕?！?/br>
    秀瑤就道：“我們早點做飯吧，吃了讓大哥下次去姥爺家的時候給咱們拉車煤和木炭回來。然后再去買兩個炭爐，最好再買兩個小炭籠?！?/br>
    炭爐是放在屋里，燒炭取暖的，可以把大銅壺放在上面燒水，炭籠有罩子，能放在炕上。買兩套，家里一套，放在場里一套給哥哥jiejie用。

    吃飯的時候她跟秦業(yè)說了，第二天吃了早飯秦業(yè)就去姥爺家拉炭，姥爺家都是柳升用船去買了煤炭和木炭回來，然后堆在小倉房里。他買的多，價錢也便宜，而且煤場也來他們家推磨，大家互惠互利的事情。

    吃了晌飯秀瑤去和秀嫻作伴，讓三姐在家里看家，秀容就坐在炕上蓋著被子織手套。這時候有人來叫門，秀容聽著聲音不熟悉就不理睬，那人卻又叫，她還是不睬，便沒聲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瞇瞪了一覺，就聽見秀瑤在院子里和人說話呢。她忙爬起來，穿著大大的厚蒲襪下去看，就見秀瑤和一個青年邊說走進來。

    那人見了她就問好，秀容蹙眉，責怪秀瑤道：“瑤瑤，爹娘不在家，什么人也往家領(lǐng)?！?/br>
    秀瑤笑著解釋：“三姐，這是荊老板家的大兒子，荊亮，你叫他荊哥哥好了?！鼻G亮不是外人，還時常來幫她家干活，就和親戚一樣，而且為人本分得很，秀瑤和他也很親近。

    秀容一撇嘴，看他穿著很舊的棉襖，雖然沒破，卻也寒磣，整個人凍得哆哆嗦嗦的，臉頰都青紫了，看著就土氣。她也不叫，顧自進了屋去，荊亮她是知道的，一個窮小子，整天賒賬。

    秀瑤請荊亮坐在堂屋，她給倒了熱水，荊亮卻很惶恐，在外面等了半天，又累又餓又冷的，如今來了才發(fā)現(xiàn)人家大人不在家，他就有點不敢進屋。

    秀瑤拿出賬本子，“荊家哥哥，你的粉條賣的如何？”

    荊亮哈著氣：“還行，不少人家買去嘗嘗?！?/br>
    秀瑤笑道：“你實話實說呀，價格有點貴，只怕買的人不多吧?！?/br>
    荊亮點點頭，“是呢，價格有點貴，人家買了一斤rou再買斤粉條，不如買兩斤rou。只有家里富裕點的，才會買斤回去嘗嘗?！?/br>
    他說的情況秀瑤也知道，之前大家都有反應(yīng)情況，倒是馮掌柜家賣得好，城里的酒樓、大宅門里買的多。馮掌柜還說甚至賣到外省省府去，因為貨少，他都賣到了五十文一斤。

    秀瑤建議道：“要不你還是賣福豆和瓜子，還有其他點心就好，粉條還是先算了。”

    荊亮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本錢小，也就是靠著拼命能干，要一吃口成個胖子也不成的，他付了之前的貨款，還得賒一部分瓜子和福豆去。

    談完了生意，秀瑤問道：“荊家哥哥，你還沒吃飯吧，我熱點飯你吃?！?/br>
    荊亮一臉難為情只是又冷月，不吃又怕?lián)尾坏郊曳炊鴫牧耸拢骸皩嵲谑丘I了，真是多謝?！?/br>
    秀瑤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當我們是親戚來走動好的。”她抱草生火，餾面卷子，然后又讓秀容給炒個雞蛋。

    荊亮忙說不必，只要一點咸菜就夠。

    秀容掃了他一眼，嘴角冷冷地笑著，這種人就知道裝可憐，她道：“怪麻煩的，時候不早了，還是吃了趕緊走吧?！?/br>
    荊亮咬著唇，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秀容穿著一件紅色的小襖，因為不出門，散著頭發(fā)在胸前隨便扎了一條松松的辮子，雪白的臉蛋在烏黑的頭發(fā)和昏暗的屋子映襯下，有一種耀眼的感覺，他慌忙低下頭，再也不敢看。

    秀瑤給他熱了飯，他狼吞虎咽地吃了，然后趕緊告辭，秀瑤送他出去，走到院子里他還聽到秀容譏誚地冷哼聲，不由得腳步一滯，一口冷風嗆進肺子里，猛得咳嗽起來。

    秀瑤關(guān)切地看著他：“沒事吧?！?/br>
    他慌忙搖頭，“沒事?！北称鸫痈悻幐孓o，大步離去。

    秀瑤將院門插上回到屋里，秀容不滿道：“別再賒給他了，你看他那樣，還能賺大錢不成，白白地折騰。還不如直接給馮掌柜，免得你跟著受累。”家里的福豆基本都一次性給馮掌柜了，干地瓜干都是留著喂豬的，姥娘家的生地瓜也都留著做粉條了?？梢哉f家里這些福豆就是秀瑤為了幫助荊亮特意留下的，秀容覺得根本沒有必要。

    秀瑤笑道：“三姐，你也不是涼薄的人，干嘛對荊家哥哥就那么壞。他爹死了，挺可憐的，以前跟咱們做生意，也幫了咱們不少忙。現(xiàn)在咱們好了，拉扯一把，那也是應(yīng)該的?！?/br>
    秀容哼了一聲：“以前咱們也沒去吃他家的飯，他爹也沒多給咱錢呀。大家都是做生意罷了，有來有往，我們又不是救濟所?！?/br>
    秀瑤勸她：“三姐，反正他們沒有對我壞，我將心比心，就想拉扯他們一把?！睂λ龎牡娜?，她也不會對人好，可人家對她不錯，落難了，她覺得能幫的就幫一把。反正自己也不會損失什么，看著一家子又好起來，她也覺得高興。

    秀容說不服她，她也扭轉(zhuǎn)不了秀容的觀點，兩人只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