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嬌寵(作者:榶酥)、金屋藏“男”、jingye大收集、瘋子(百合abo)、非凡教練、啞糖(親姐弟骨科)、幼枝丫( 校園)、無情道、(仙俠)系統(tǒng)逼我去集郵 np、夢里不知身是客
“元歌,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不喜歡這樁婚事?”舒雪玉小心翼翼地問道。 裴元歌一怔,隨即淡淡一笑道:“母親怎么會這么說?” “從定親到現(xiàn)在,我沒見你笑過,總是一副悠淡從容的模樣,似乎根本不在乎你的未婚夫是誰,也不在乎到了壽昌伯府會面對怎樣的情形。”見她突然低下頭,舒雪玉堅持地把她的頭抬起來,看著她幽黑的眼睛,“元歌,你是不是不喜歡傅世子?還是你心里有別的想法?不能告訴我嗎?” “母親你想太多了,在定下壽昌伯府的婚事前,父親問過我的意見的,是我同意,父親才cao辦這件事。”裴元歌知道,她大概是跟父親一樣,以為她另有心上人,淡淡笑道,“不是我不在乎,而是……。其實無論嫁給誰,女人將來的軌跡都是一樣的,婚嫁,生子,為夫婿納妾,收通房,侍奉公婆,等到年老色衰,對著一堆妾室通房庶子庶女爭斗到老?,F(xiàn)在多投入一份感情,將來就多一份痛,還不如現(xiàn)在看淡一點的好。” “元歌,你——”舒雪玉本能的覺得元歌說得不對,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她說的,的確是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女子的軌跡,可是……可是……。作為母親的私心,總還是希望女兒能夠特殊些,畢竟元歌美貌又有才情,刺繡書畫都是一絕,又這般聰慧,或許她能夠例外,能夠遇到一個一生一世守著她過的男人……。這些話是她想跟元歌說,卻又不敢說的。 這是母親對女兒的疼寵,但就像嫻雅說的,她只怕現(xiàn)在越疼她,將來反而越害了她! “母親,不要再想這些了?!迸嵩璧恍?,轉(zhuǎn)開了話題,“與其想這些沒有用的東西,還不如先想想眼下的太后壽宴。我很擔(dān)心這件事情會跟五殿下有關(guān),也許這次入宮賀壽,會生出事端來。” “不錯,這道懿旨的確來得奇怪?!迸嶂T城也走進來,他過來時剛好碰到裴元巧,已經(jīng)知道懿旨的意思,“我也擔(dān)心會跟五殿下有關(guān)。不過,元歌你也別太憂慮了,畢竟,你跟君盛已經(jīng)訂了親事,五殿下再怎么尊貴,也不能強奪人一妻。我聽說,太后深居宮中數(shù)十年,屹然不倒,應(yīng)該是行事有分寸的人,斷不會如此糊涂!” 裴元歌和裴元華是太后點名要入宮賀壽的,壽禮自然不能隨裴府,還是要自己親手準備的。 不管這次入宮跟五殿下有沒有關(guān)系,裴元歌都打定主意絕不露頭,因此她送上的壽禮只是一卷手抄的金剛經(jīng),紙是宣紙,墨是青州墨,字是楷書,都是最普通最尋常的,沒有絲毫的花樣和冒尖的地方,所取的不過是親手抄寫的誠心和心意,十分中庸。 裴諸城明白她的心思,點點頭,笑道:“歌兒,很好?!庇秩タ磁嵩A的。 原本擔(dān)心華兒這孩子從前的糊涂心思還沒斷掉,這次又會?;?,想要掐尖爭風(fēng)頭,裴諸城打開壽盒時很有些猶豫躊躇,然后打開后便完全放心了。裴元華的壽禮更加簡單,只是一雙鞋襪,用的布料都非名貴,甚至連繡花都沒有一朵,十分的樸素,竟比歌兒的還要不起眼。 看來華兒這孩子的確是悔過了,裴諸城也笑著點點頭,充滿了欣慰之意。 “女兒想,這次女兒能夠入宮,多半是為了給四meimei作陪,因此壽禮不該越過四meimei,更不該出挑。而女兒的針線活也是尋常,這雙鞋襪還是連同屋內(nèi)的丫鬟一道趕制出來的,請父親鑒察,若有不妥之處,女兒再改。”裴元華恭恭敬敬地道,神色誠摯,比過去更多了一份沉穩(wěn)寧靜。 “華兒這樣想很對?!迸嶂T城點頭,“到時候,你們姐妹要相互照應(yīng)著。” “是,女兒遵命!”裴元歌和裴元華同時應(yīng)聲道。 轉(zhuǎn)眼間便是太后的千秋壽誕,皇上倡導(dǎo)純孝,本身又十分敬重太后,因此大肆cao辦?;实鄣囊馑歼@般明確,下面又怎么會沒有湊趣的?皇親國戚,權(quán)貴高官,紛紛出錢,請來諸般雜耍百戲,歌舞高蹺,舞龍舞獅,以及各種江湖技藝,在京城公開表演,慶賀太后壽誕。引得京城百姓紛紛上街,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裴府等人則一大早便入宮,只是裴諸城在朝臣行列,舒雪玉在命婦行列,倒是太后善解人意,早說不必據(jù)著年輕孩子們,因此裴元歌和裴元華得以不必在那些行列中等候太后宣旨覲見,卻是在御花園中各自游玩,等時間到了再一同到萱暉宮賀壽。因此,御花園內(nèi)都是些青年男女,衣香鬢影,錦緞生輝,為本就花團錦簇的御花園更增添了三分曖昧而熱烈的色彩。 裴元歌和裴元華坐在偏僻角落處的亭子里,都十分的文靜沉默。 周圍的人幾乎都是皇親國戚,或者有爵位的世家子弟,連溫逸蘭都不在被邀之列,便可見一斑。裴元歌認得的人本就不多,這時候更是全不相識。裴元華交際雖廣,卻從來沒有進入過這個圈子,也是兩眼一抹黑,有裴元歌在旁,她也不好長袖善舞地四處鉆營,因此只隨著裴元歌靜坐著。 “大jiejie今日的耐性倒是好得很!”裴元歌觀察了她良久,才微笑著開口。 這個裴元華自從上次的修圖事件后,就十分安靜,倒是讓她頗為驚奇。 聽出她言語中的譏刺之意,裴元華面色微紅,隨即坦然自若地道:“四meimei,我知道我從前得罪了你。那日在白衣庵,更是不該將待選落選怪罪到meimei頭上,但咱們畢竟是姐妹——” “大jiejie,”裴元歌淡淡地打斷她的話,“這話你說過了。” 裴元華一怔,隨即想起,那次她為了給萬關(guān)曉安排英雄救美的契機,曾經(jīng)將丫鬟們都調(diào)開,私下說了那番話,頓時面色更紅,滿臉的慚愧和懊悔:“四meimei,那次我其實并非真心想要認錯,而是不懷好意,想要嚇一嚇四meimei。但這次我是真心的!這些日子,家里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我一時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越走越偏,做了許多錯事,上次繡圖事后,父親冷帶我,我這才察覺到自己從前的錯誤,因此自請禁足,反省悔過。這次,我是真心的想要跟四meimei認錯?!?/br> 裴元歌只是淡淡地笑著,并不說話。 若是從前的裴元華,早受不得裴元歌這份矜持驕傲,但現(xiàn)在她卻沉穩(wěn)了許多,神色誠懇地道:“我知道,我從前做了那么多錯事,常常針對四meimei,還暗地給四meimei下絆子,四meimei如今不信我的話也是應(yīng)該的。多余的話,我也不再說,只是日久見人心,四meimei總會明白我的心思的!” “不錯,日久見人心,大jiejie的心思,我總會明白的?!迸嵩璧χ?,重復(fù)著她所說的話,但意思卻截然不同。見裴元華還想再勸說,不耐煩在這里跟她虛偽客套,遂起身離開。 裴元華跟著起身,追了上來:“四meimei,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道,今日是太后壽宴,你我姐妹還是作伴的好,若是有事也好相互照應(yīng)。”五殿下想要立裴元歌為側(cè)妃,裴元歌卻轉(zhuǎn)眼跟傅君盛定了親事,五殿下必定會有所不甘,今日太后壽宴,五殿下也會出現(xiàn),說不定會尋機來找裴元歌。 她緊跟著裴元歌,即使遵從了父親的教誨,又增加了接觸五殿下的機會。 雖然不知道裴元華為什么要跟著自己,但她想要做的,自己就一定不讓她得逞也就失了。于是,裴元歌微微彎唇,清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溫聲道:“我要如廁,大jiejie也要一起跟來嗎?” 裴元華一怔,隨即面色微紅,訕訕地站定了腳步。 等到裴元歌遠去,裴元華才再次抬起頭,神色微有些陰沉,但隨即逝去,又露出一抹溫厚沉靜的笑意,即使沒有人注意到她,也不肯褪去偽裝,顯露真實的情緒?,F(xiàn)如今裴元歌是父親的心頭rou,又與五殿下和九殿下都有牽扯,而她卻是庶女,所以必須要忍,忍到她出了頭,能夠?qū)⑺腥硕疾仍谀_底下的時候…… 遠離亭子一段距離后,裴元歌也在思索著剛才的事情。 她絕不相信,經(jīng)過繡圖一事后,裴元華真能洗心革面,痛改前非,所以才想跟她和好。 既然不是真的,那就是偽裝,而被她這般譏刺,裴元華還能忍住,不露絲毫情緒,比起先前被踩到痛腳就面目猙獰的模樣,實在是沉靜太多了??磥?,經(jīng)過這些日子,裴元華也被磨出了耐性,不再那么暴躁易怒。換而言之,她比從前更難對付了! 不過,她并不怕,就來看看誰能笑到最后把! 隨手拉個宮女,問了茅廁的位置,御花園中自然不會有這種煞風(fēng)景的地方,都是在附近的偏院中。得了裴元歌一個裝有五兩銀子的荷包,那綠衣宮女便歡天喜地地帶裴元歌前去,殷勤伺候,十分周到。等到好了之后,又帶裴元歌回去。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走了一段路,裴元歌忽然頓住,冷冷地道:“是誰派你來的,要帶我去哪里?” 她現(xiàn)在帶自己走的路,根本就不是來時的路。 綠衣宮女神色慌亂,沒有想到那么九曲十八彎的路,裴元歌還能辨認出來這不是來路,一時愣在原地。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誠懇地道:“裴四小姐,請隨奴婢前來,奴婢對您絕對沒有惡意,是好事不是壞事,真的,請您相信奴婢!” 裴元歌一字一字地道:“我再問一遍,誰派你來的,要帶我去哪里?” 綠衣宮女為難道:“奴婢不能說?!?/br> 裴元歌不再跟她廢話,轉(zhuǎn)身就走。 綠衣宮女沒想到裴元歌說走就走,更加急了起來,上前攔住裴元歌,見百般勸說無用,索性跪了下來,哭道:“裴四小姐,那位主子吩咐了,不許奴婢透漏。但對您來說,真的不是壞事,可是,如果奴婢不能把您帶過去,奴婢的賤命就難保了。還請裴四小姐發(fā)發(fā)慈悲,隨奴婢前去吧!” 說著,不住地磕頭,白皙的額頭很快就在青石板地上磕出了青紫之色。 “你在這里慢慢磕頭吧!”裴元歌不為所動,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便繼續(xù)離開,循著模糊的記憶想要找出來路。 綠衣宮女本以為,裴元歌看上去年紀幼小,必定心善,被她這樣一哀求,再說出有殺身之禍,說不定心一軟就隨她去了,沒想到她根本就不理會。忙又起身追了上來,苦苦道:“裴四小姐,這地方叫煙籠迷蹤,沒有奴婢帶路,您走不出去的,不如隨奴婢前去吧!”說著,竟然來拉裴元歌的手,試圖將她生拉硬拽過去。 裴元歌并不爭執(zhí),只冷冷道:“放手!” 想到自己無法完成那人命令的后果,綠衣宮女根本不理會她的話,繼續(xù)拽著。 “你是要自己放手,乖乖地領(lǐng)我出去;還是要我喊人,等引來了宮廷禁衛(wèi),發(fā)現(xiàn)你一介宮女,試圖劫持刑部尚書之女?”裴元歌淡淡地道,“我想,不管是誰讓你請我過去的,應(yīng)該都不想把事情鬧大。你猜,引來宮廷禁衛(wèi)后,那人會不會出來保你?或者,你想賭一賭看?那么,如你所愿?!闭f著作勢便要喊人。 綠衣宮女沒想到裴元歌小小年紀,卻如此難纏,一時愣在當(dāng)場,不知所措,急忙道:“裴四小姐別喊!” 如果事情鬧大了,那位主子根本不會理會她的死活。 “裴四小姐,這件事對您來說,真的不是壞事,您為什么一定要為難我一個小小的宮女呢?”綠衣宮女坐也不是,右也不是,不把裴元歌帶過去是死,裴元歌要真的喊人過來,她也是死,一時間又怨又恨又無可奈何,看向裴元歌的眸光滿是哀怨和不滿。 裴元歌淡淡一笑:“這話,你為什么不對要你來帶我過去的人說呢?” 綠衣宮女一怔:“奴婢……奴婢……” “因為你得罪不起他,所以只能沖著我發(fā)脾氣,是嗎?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不如那人身份尊貴,但我好歹也是官家千金,你又能夠得罪得起我嗎?我追究你,那是天經(jīng)地義,我不追究你,那是我寬容大量!”裴元歌眸眼森然,“不要把別人的善心和寬容當(dāng)做理所當(dāng)然,一旦得不到,便心生怨恨!告訴我,是誰讓你帶我過去的?” 綠衣宮女被她的言語和氣度所驚,咬著唇不說話。 “煙綠,你在這兒做什么?”就在這時,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從旁邊傳來,帶著天生的尊貴和壓迫。伴隨著這道聲音,一個身著煙霞紅宮裝的少女緩緩走近,身后還擁簇著一群少女,走近后打量著裴元歌,忽然笑道,“我認得你,你是裴府的四小姐,那天在溫府壽宴,你的那幅踏花歸去馬蹄香很出色。你怎么會在這里?” 來人卻是綰煙公主。 “小女拜見綰煙公主。”裴元歌福身行禮,“綰煙公主謬贊了,小女因事來到此處,誰知道要回去時卻迷了路,正要請這位jiejie帶我離開,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綰煙公主?!?/br> 身在皇宮,宇綰煙自然知道這地方有何作用,露出了然的神色。 正要說話,忽然旁邊一道尖銳的女聲搶先出列:“裴元歌!”身著銀紅衣衫的葉問筠雙眸惱怒地看著眼前的少女,冷聲喝道,“憑你一介刑部尚書之女,也配入宮為太后賀壽?連向綰煙公主行禮都不會,一點規(guī)矩體統(tǒng)都沒有,既然要入宮賀壽,難道連請個宮中的教養(yǎng)嬤嬤來教習(xí)禮儀都不曾嗎?裴府已經(jīng)窮到這種地步了嗎?還是存心怠慢太后娘娘,不將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098章 丟臉到家,葉問筠被趕出宮 “小女愚鈍,規(guī)矩學(xué)得有不周到的地方,自然不如葉小姐家教良好,規(guī)矩奇佳,還要多向葉小姐學(xué)習(xí)才是。 公主還未說話便要搶先開口,開口就詢問別人家產(chǎn),敗落到了何等地步…。先多謝葉小姐教我這兩條規(guī)矩。那么請問葉小姐,貴府家產(chǎn)幾何,又敗落到了何等地步呢?”裴元歌笑語溫然,和和氣氣地問道。 她跟葉問筠已經(jīng)結(jié)了死仇,因此開口便是反唇相譏,絲毫不留情面。 宇綰煙掩袖輕笑,覺得這裴元歌煞是有趣。 葉問筠當(dāng)然聽得出她的譏刺之意,怒道:“裴元歌,你敢詛咒我家里敗落?” “好吧,是我說錯了?!迸嵩鑷@了口氣,道,“那我再問一遍,敢問葉小姐,貴府家產(chǎn)幾何,又富可敵國到了何等地步呢?”葉問筠的父親是吏部尚書,若單只俸祿賞賜,最多也就是優(yōu)渥富貴,又怎么可能富可敵國?若是真如此,那必定是有收受賄賂或者貪瀆之嫌。 葉問筠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臉漲得通紅,跺腳道:“裴元歌,你好放肆!” “小女消息閉塞,實在不知道葉小姐競得了皇上封賞。敢問獲何封號,品級如何?”裴元歌微微挑眉,“若是沒有的話,你是一介布衣,我也是一介布衣,葉小姐又憑什么說我放肆?還是說,貴府的門第與別處不同,其他官家千金,見了貴府的小姐,都要三跪九叩,處處恭順,不然就是放肆?” 論口舌,葉問筠哪里是裴元歌的對手,被問得啞口無言,脫口道:“我是皇后娘娘的堂侄女?!?/br> 這次不等裴元歌開口,宇綰煙已經(jīng)開口斥責(zé)道:“葉小姐慎言!”這話什么意思?因為葉問筠是皇后娘娘的堂侄女,所以裴元歌堂堂刑部尚書的女兒,見了她就得恭順謹從,半點不得違逆?那豈不是仗著皇后的名聲肆意妄為,欺辱朝廷二品大員的嫡女?只是皇后的堂侄女便已經(jīng)如此,何況別人? 這個葉問筠,真是越說越不成話,該好好懲責(zé)才是。 “真是沒想到,連這種地方也能這么熱鬧?”就在這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左前方傳來。循聲望去,只見宇泓墨一身大紅衣衫,半倚半坐地靠在長廊的美人靠上,姿態(tài)慵懶閑適。一時間背后深深淺淺的綠,已經(jīng)長廊的碧色,都成為他的陪襯,幽黑的眸子宛如黑曜石,瀲滟出無數(shù)光彩,“綰煙meimei,好久不見?!?/br> 含情凝睇的眼眸掠過眾人,在看到裴元歌時閃起一抹光彩,隨即逝去,似笑非笑地看著眾人。 “九皇兄好!”宇綰煙上前行禮,半是抱怨半是告狀地道,“是葉小姐在挑剔裴四小姐行禮呢!”她深知這位皇兄的性子,看似慵懶實則細敏,又得理不饒人,與其替葉問筠遮掩,被九皇兄拆穿了難堪,還不如自己說實話,至少有事也牽扯不到她的頭上來。 “哦,原來是葉小姐在指導(dǎo)裴四小姐行禮呢!也是,葉小姐身為吏部尚書之女,必定家學(xué)淵源,對各種規(guī)矩禮儀了若指掌,論規(guī)矩的確是應(yīng)該比別人清楚純熟?!庇钽c點頭,一臉贊同的模樣,眼光在裴元歌身上飄了一飄,流轉(zhuǎn)生輝,笑瞇瞇地道,“裴四小姐,能夠得到葉小姐的指點,你該感到榮幸才是,要好好地謝謝葉小姐,好好地向她學(xué)習(xí)才是,知道嗎?” 葉問筠本來還擔(dān)心宇泓墨會呵斥她,沒想到他卻說出這么一番話,頓時欣喜若狂,看向裴元歌的眼眸充滿挑釁:“裴元歌,聽到?jīng)]有?連九殿下都說我規(guī)矩比你好,還不好好地謝謝我?以后我自會好好地調(diào)教你,免得你總丟人現(xiàn)眼!” 聞言,宇泓墨漆黑的眼眸爆出一絲精芒,隨即化作眼眸中波光瀲滟的異彩,魅惑驚魂。 宇綰煙默默地看著地面,心中暗暗罵葉問筠不知死活,竟敢在九皇兄跟前這樣放肆囂張,活該她待會兒被九皇兄修理!不過是皇后隔了一重的堂侄女,攀著葉問卿能夠在皇后跟前說句話,就真的忘乎所以起來,這種人,早點吃了教訓(xùn)也好,免得后面牽累葉氏! 裴元歌才不信宇泓墨會偏幫葉問筠,他既然這樣說,就必定有用意。心思一轉(zhuǎn),恭恭敬敬地先向宇泓墨行禮道:“多謝九殿下教誨,小女謹記!”接著又向葉問筠行了平禮,溫聲道,“小女行事規(guī)矩有不到之處,多謝葉小姐指點,小女以后必當(dāng)在規(guī)矩上努力精進,不辜負葉小姐指導(dǎo)之德?!?/br> 見她明悟了自己的意思,宇泓墨嘴角笑意更深,刁鉆的丫頭! 因為安卓然的緣故,葉問筠一直對裴元歌深懷敵意,偏她伶牙俐齒,上次在溫府門前更被裴元歌扇了一耳光,心中怨憤更深。這會兒見她低眉順眼的模樣,總算是出了口氣,大咧咧地道:“起來吧!” 裴元歌起身,恭敬柔順地退了兩步,站在一邊。 “本殿下也主持了公道,裴四小姐也向葉小姐行了謝禮了,現(xiàn)在該輪到葉小姐了?!庇钽皇謸沃^,一手墊在下頷處,懶洋洋地看著葉問筠,道,“既然得了本殿下的稱贊,也得了裴四小姐的謝師禮,葉小姐就來為我們示范下正確的行禮姿勢吧!嗯……就從給本殿下行禮開始,葉小姐,請吧!” 葉問筠誠心炫耀,得意地瞄了裴元歌一眼,道:“看好了!” 然后上前,雙手相疊放在右腰,雙膝下曲,行了個福身禮,朗聲道:“小女見過九殿下?!?/br> “嗯,好像是挺對的,不過好像又有些不對,本殿下還有些不確定。綰煙meimei你覺得呢?”宇泓墨神色凝重,似乎在研究一件很嚴重的國事,卻不等宇綰煙回答便又道,“對了,綰煙meimei受別人的禮時候多,給別人行禮的時候少,實踐太少,必定看不出道場來……”沉吟著,忽然直起身來,擊掌道,“對了,本殿下記得,母妃身邊有位周嬤嬤,對宮中禮儀十分熟悉,連父皇都稱贊過。她必定能看出來葉小姐這行禮有多標準。來人,到長春宮去請周嬤嬤過來!” 說著,又對著葉問筠和氣一笑,歉意道:“還請葉小姐先堅持一會兒,等周嬤嬤來為你做點評!” 長春宮離此有段距離,暗衛(wèi)又深知宇泓墨的心思,也沒用輕功,不緊不慢地朝著長春宮去了。宇綰煙垂著頭,雙眼盯著地面,似乎對地上的青石板很感興趣。裴元歌學(xué)著宇綰煙的模樣,低頭數(shù)螞蟻,宇泓墨則百無聊賴地把頭靠在長廊上,偶爾打個呵欠,一副很無聊的模樣。 偶爾趁著別人都不注意時,偷偷溜一眼過去看裴元歌,然后迅速地收回來,唇角彎起一抹笑。 這下卻苦了葉問筠。 六天的天氣,已經(jīng)很有些炎熱了,宇泓墨在綠蔭如蓋的長廊里坐著,宇綰煙站的地方也是涼蔭,就連裴元歌,在起身退后時,也聰明地選了有枝葉遮掩的地方。但葉問筠要跟宇泓墨行禮,就必須要到長廊前的空地,卻是一片毫無遮攔,太后火辣辣地照在她的身上,不一會兒就覺得汗意涔涔而出,額頭細汗淋漓,慢慢地流淌著,沖散了精心修飾的妝容,她所穿的中衣又是名貴的絲綢,雖然柔滑,卻并不吸汗,汗水四下流淌,只覺得渾身都滑膩膩的,十分不舒服。 這也就算了,關(guān)鍵是一直保持屈膝行禮的姿勢,葉問筠很快就會覺得累,膝蓋微微顫抖,身體忍不住搖晃了下,隨即趕緊穩(wěn)住,只覺得時間無限漫長,渾身都幾乎要僵硬了,小腿處更似乎在隱隱抽筋兒。 就在葉問筠快要昏倒時,周嬤嬤終于到了。 “周嬤嬤,這位葉小姐的禮儀十分規(guī)矩,因此看到不夠標準的行禮就會想要指點。本殿下在這上面十分疏漏,所以想請周嬤嬤來,好好點評點評葉小姐的行禮姿勢,好讓我們都知道,葉小姐的規(guī)矩究竟好在哪里,以后也好跟著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免得丟人現(xiàn)眼!”宇泓墨笑吟吟地道,似乎只是很真誠地想要夸獎葉問筠似的。 周嬤嬤哪里還不知道這位殿下的性子,立刻會意,先向他行了個禮,然后站起身來,嚴肅刻板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冷冷地道:“這位小姐的行禮姿勢顯然不對,雙手所放的位置過高,雙膝曲下的幅度過小,最重要的是身形不穩(wěn),搖搖晃晃的成何體統(tǒng)?”說到后面,不自覺地帶了呵斥的嚴厲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