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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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啟楨乃是交通系大將,他的能量動用起來相當驚人,老朋友財政總長曹汝霖是第一個知道的,然后,陸軍次長徐樹錚、步軍統(tǒng)領(lǐng)李長泰、憲兵司令馬覲門,京師衛(wèi)戍司令段芝貴全都被驚動了,整個北京軍警界為之地震。 總理錢能訓也打來電話,督促軍警部門各負其責,盡快緝拿兇手,營救被綁人員,經(jīng)協(xié)調(diào),由京師警察廳和步軍統(tǒng)領(lǐng)衙門的刑偵高手偵破此案,需要調(diào)動軍隊的話,北京衛(wèi)戍司令部和憲兵司令部隨時待命。 交通部自己的武裝護路軍自然更是責無旁貸,先調(diào)了一個加強排將姚公館團團圍住,要不是姚次長及時阻攔,他們還打算堆起沙包,架起水冷重機槍呢。 姚次長本人身邊也多了四個膀大腰圓的保鏢,一路護送他回到府上,一進客廳,就見客廳里坐著警察廳長吳炳湘以及幾個陌生的老家伙,都是五六十歲年紀,其貌不揚,但眼神里透著一股犀利,吳炳湘介紹道:“姚次長,這幾位都是警察廳的刑偵高手,從前清時期就專辦大案的,有他們在,您盡管放心?!?/br> “多謝諸位。”姚次長和這些老捕快一一握手,一招手,傭人奉上一個托盤,里面全是封裝好的大洋。 “小小意思,還請笑納?!?/br> “無功不受祿!”為首一個老巡捕毫不客氣的拒絕道。 姚次長有些下不了臺,吳炳湘打圓場道:“等令嬡回來再謝不遲,現(xiàn)在我們分析一下案情,老李,你先說?!?/br> 老李就是剛才那個態(tài)度生硬的老捕快,他大號叫做李三思,年近七十,精神矍鑠,據(jù)說光緒年間京城幾樁大的綁票案子就是他破的,被衙門中人稱為老神仙,雖然年紀大了,但出了大案子,警察廳總要請他出山。 “走,咱們樓上說話。”姚次長客客氣氣將他們請到了樓上房間,同時讓管家守住樓梯口,不許任何人打擾。 “綁未婚女子,業(yè)內(nèi)稱之為花票,亦稱快票,必須當天贖回才行,過了夜的話,惟恐貞潔不保,一般訂了婚的,夫家就不要了。”李三思侃侃而談道。 姚次長臉色有些難看,自家女兒是新派人,自然不會在乎陳規(guī)陋習,但是在賊窩里真過上一夜,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發(fā)生的。 李三思干咳一聲道:“所以我們必須盡快破案,綁匪是誰已經(jīng)清楚,匪首本名魏三炮,號稱河北大俠,廊坊人士,在京津一帶已經(jīng)縱橫多年,匪眾多大數(shù)十人,有槍有馬,但平時只出沒于偏僻鄉(xiāng)間,很少到京郊一帶作案,而且姚小姐的行程沒有幾個人知道,所以吳總監(jiān)的定論很有道理,一定有內(nèi)鬼,而且內(nèi)鬼怕是不止一個人?!?/br> 另一個老捕快插話道:“我們已經(jīng)盤問過公館所有下人,定將賊人同黨一網(wǎng)打盡。” 姚次長道:“我不管什么內(nèi)鬼不內(nèi)鬼,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我女兒救回來?!?/br> 李三思道:“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道來,賊人提出五十萬現(xiàn)大洋的天價贖金,想必對姚次長的經(jīng)濟狀況并不是很清楚,說明這個內(nèi)鬼和姚家關(guān)系偏遠,至少不是家里人,這樣我們就有了……” “我只想知道,該怎么做?!币Υ伍L很不耐煩,再次打斷李三思的話。 為人父母者,這份心情可以理解,李三思笑笑道:“簡單說吧,我們雙管齊下,文的武的都預(yù)備著,為安全起見,先給錢救人,同時跟蹤賊人下落,等姚小姐安全了,立刻將賊人一網(wǎng)打盡,追回巨款,現(xiàn)在您要做的是,派人去門上掛一盞紅燈籠,等賊人再打電話來?!?/br> 姚次長道:“可是我真的湊不出那么多現(xiàn)金來?!?/br> 李三思道:“我不管你能不能湊出五十萬現(xiàn)洋,你只需要讓賊人相信你能湊出這么多便是?!?/br> 姚次長在屋里來回踱步,腦子迅速盤算著,到底是精英人士,一個絕妙的辦法很快想了出來。 “有了,用一批金條,現(xiàn)洋,加上美元、英鎊,還有大量的德國馬克和法郎鈔票,要多少有多少!” 吳炳湘點頭道:“好計策。” 歐戰(zhàn)過后,德國馬克和法國法郎劇烈貶值,看起來面值巨大的鈔票其實一文不值,和廢紙差不多,但普通老百姓連銀洋接觸的都不多,外國鈔票更是一竅不通,這幫賊人橫行于河北鄉(xiāng)間,想必也是一幫土條,用馬克和法郎糊弄他們,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姚次長打了個電話,命人去交通銀行籌措貶值外幣,又打開家里的保險箱,拿出二十根金條和三千塊大洋出來,又湊了些珠寶手勢,看起來光彩奪目的一箱子,甚是誘人。 傭人在公館外面懸掛了一盞紅燈籠,大中午的掛紅燈很是奇怪,來往路人都不免多看兩眼。 姚次長焦躁的來回走著,忽然電話鈴響了,李三思拿起分機的聽筒,示意姚次長接電話。 “喂。”姚次長抓起話筒問道。 “姚次長你不仗義啊,招了那么多黑狗子上門,你還想要你閨女么?”依然是那個不陰不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女兒在哪里?我要和她說話?!币Υ伍L按照警方的要求說道。 “錢預(yù)備好了么?”對方不接茬,反問了一句。 姚次長看看李三思,對方點點頭。 “紅燈籠已經(jīng)掛出去了,你沒看見么?” “這么快就預(yù)備好了?姚次長家里果然是金山銀海啊?!?/br> “差不多了,就快好了,五十萬數(shù)字太大,我把家里的金條都拿出來了,還有很多外國鈔票,足足兩大皮箱,怎么交給你?”姚次長說道。 “你親自帶著上火車,坐下午兩點半的藍鋼特快送到天津我自然會派人接收,不過要快哦,耽誤到天黑就不好了?!?/br> “我要和女兒說話?!?/br> 對方直接把電話掛了。 姚次長拿著沒了聲音的聽筒依舊喂喂的大喊著。 吳炳湘過來將話筒從姚次長手里拿過,卡上,搖了搖,又拿起來:“電話局,我是吳炳湘,剛才是哪個號碼接進姚公館的?” 警察廳在電話局早就安排了人手,全北京的電話不過幾百部而已,全靠接線員手工轉(zhuǎn)接,查電話來路實在是太方便了。 很快情報傳來,電話是竟然是從天津電話局轉(zhuǎn)接來的長途! 事不宜遲,吳炳湘立刻安排了兩名干練的偵探,幫姚次長提著大皮箱乘汽車趕赴火車站,同時他又緊急調(diào)派了五十多個便衣,攜帶著短槍匕首,在最短時間內(nèi)趕到火車站,同時電告天津警察廳派遣干員予以協(xié)助。 京津之間的鐵路相當便捷,每天都有好幾班來往兩地的列車,這種客車是美國進口的,豪華大方,車皮涂裝為藍色,所以被稱之為藍鋼特快。 客車分三等,頭等車廂是專為政府高官和外籍人士準備的,二等車廂是一般職員、學生、商人之類的社會中堅乘坐,三等車廂才是為廣大老百姓預(yù)備的。 姚次長自然是要坐頭等車廂的,那些便衣偵探就沒這個待遇了,分散在二等和三等車廂,嚴密保護著姚次長的安全。 車過豐臺的時候,一個十來歲的仆役捧著茶盤走進頭等車廂,高聲道:“哪位客人姓姚?” 便衣們立刻放下手上的報紙,注視著這個小子,面對這么多凌厲的目光,仆役已經(jīng)毫不在意。 姚次長緩緩道:“我姓姚,你有什么事?!?/br> 仆役上前遞過一張便條:“有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br> 姚次長接過便條一看,上面歪歪斜斜一行字:見紅頂房,速將贖金扔到窗外,不得延誤。 好狡猾的賊人!掐算的時間極其精確,根本沒有給姚次長他們留出思考的時間,轉(zhuǎn)眼間就看到遠處有座紅頂房子,就佇立在鐵道旁,大概是值守道岔的工人住的房子。 姚次長當機立斷,喝令道:“快把箱子丟出去!” 兩口大皮箱被扔出了車窗,火車依然在高速行進,便衣巡警們將頭伸出窗外,就看到遠處奔出幾匹快馬來,騎手敏捷的俯身將皮箱拎到馬背上,然后大喝一聲,縱馬揚鞭而走。 便衣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跳車追趕的勇氣。 京城老神探李三思也傻眼了,對方的路數(shù)和前清時期的綁匪截然不同,居然用上了電話、火車等先進的玩意,自己這一套偵破的技法完全過時,跟不上對方的思路了。 第六章 永定河上 便衣們不敢跳車追擊,擒拿小仆役的本事還是有的,一幫人撲上去將其按翻在地,四五把手槍頂著腦袋喝問:“說,你們把rou票藏到哪里去了!” 小仆役嚇得哇哇大哭:“大爺們,饒命啊,沒我什么事啊?!?/br> 經(jīng)審問,原來在豐臺站停車的時候,有個旅客給他一塊錢,讓他開車后把這張便條送給頭等車廂的姚先生。 “那人呢!”便衣們喝道。 “豐臺站下車了。” “長什么樣?” “我忘了?!?/br> “你敢忘,找打不是,銬起來!”便衣們將憤怒發(fā)泄在小仆役身上。 贖金交出去了,卻根本沒能和賊人打個照面,堂堂京師警察廳的刑偵高手們居然被一幫鄉(xiāng)下土匪耍得團團轉(zhuǎn),此時每個人都有一種強烈的挫敗感。 其實也怨不得他們,賊人的行動之迅捷,計劃之周密,完全超出京師警察廳的能力范圍,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完全被對方掌握,這么多的警察、憲兵、軍隊卻投鼠忌器,根本派不上用場。 火車到廊坊的時候,姚次長和一幫便衣下了車,給北京警察廳打電話,吳炳湘信誓旦旦的保證說,已經(jīng)偵知三炮匪幫的確切位置,正會同憲兵、軍方聯(lián)合進剿,絕對跑不了他們。 …… 陳子錕在關(guān)東當馬賊的時候,跟老前輩學了不少絕活,循跡追蹤就是其中一項,他沿著土匪留下的馬蹄印一路跟蹤而去,約莫半個時辰后,在路邊看到一家破舊的飯鋪,門口有個喂馬的水槽,地上很多雜亂的蹄印和腳印,土匪肯定來過這里。 小飯鋪很簡陋,屋頂上搭著席棚,棚下擺著粗笨的桌椅,門前挑著一個看不出原色的幌子,上面一個大字:“酒”。 陳子錕走進飯鋪,瘦小猥瑣的老板過來搭訕:“客官,用點什么?”他的眼睛在陳子錕身上打量著,看到腋下血跡時不禁閃爍了一下。 “哦,我有幾個朋友剛來過,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陳子錕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眼睛也在敏銳的四下打望。 旁邊一張桌子上,凌亂的擺著七八個酒碗,地上扔著rou骨頭、油紙,還有骯臟的痰跡,分明是土匪不久前在這里打尖休息,如果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在等那兩個已經(jīng)被自己干掉的同伙。 “剛才是有一幫山東來的小販,吃完了飯趕著騾子往北去了?!崩习迮阈χ?。 難道自己猜錯了,陳子錕還在狐疑,忽然那張桌子的縫隙里有個小東西在陽光下一閃,上前捏出一看,是一枚圓溜溜的珍珠。 今天早上出發(fā)的時候,姚小姐戴了一副珍珠項鏈! “你哄我!”陳子錕大怒,突然腦后風聲響起,他迅疾的閃身避過,一柄利斧深深的劈進了桌子,拿斧頭的是個彪悍的婦人,看樣子是老板娘出馬了。 彪悍歸彪悍,但武力值嚴重偏低,陳子錕一腳就將老板娘踹翻在地,老板不知從哪里摸了一把菜刀,哇哇怪叫著撲過來,陳子錕輕松閃過,一拳掏在他胃部,疼的他丟了菜刀狂嘔不止。 陳子錕抽出了自己的刺刀,將桌上的酒碗統(tǒng)統(tǒng)掃到地上,把瘦小的老板拎了上去,扒開衣服,刀尖按在胸口,扭頭問趴在地上的老板娘:“說,三炮在哪兒,我脾氣不好,就問一遍,不說,你男人就開膛?!?/br> 道上混的人,知道深淺,不用多嚇唬,老板娘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還是說了實話:“好漢爺饒命,三炮他們剛走,擄了個大姑娘往西邊去了?!?/br> “去哪兒了?” “俺們不知道啊。” “不說是吧?!标愖渝K稍一用力,刀鋒切入老板肚子上的軟rou,嚇得老板娘趕忙磕頭求饒:“三炮在東南十里外的張各莊有個相好叫一枝梅,興許去那兒了?!?/br> “你要是敢哄我,小心性命?!标愖渝K收了刺刀,但并不打算放過這兩個人,他將兩人綁在了飯鋪門口,用刺刀在地上劃了一行字:“此二人乃綁匪?!薄∵@才拍拍手離去。 馬蹄印確實是奔著張各莊的方向而去的,可是陳子錕追到前面岔路口卻犯了難,腳印痕跡顯示,土匪分成兩撥,一撥往張各莊去了,另一撥卻是去往西南方向。 陳子錕在土路上仔細搜索了一番,果然在東南方向又發(fā)現(xiàn)了一枚珍珠,他不禁暗暗贊嘆,姚小姐臨危不亂,勇敢機智,當真有大家閨秀風范啊。 沿著姚小姐留下的暗記一路向前,同時陳子錕自己也給援兵留下一個明顯的記號,他知道,姚小姐出事,警察廳肯定會派大批人手追查下落的。 又往前走了幾里路,眼前一片開闊,一條大河橫在面前,馬蹄印就在這里終止,這下陳子錕可抓了瞎,大河茫茫,到哪里去尋找姚小姐的下落。 媽了個巴子的,活人還能被尿憋死不成,陳子錕再次研究起地上的馬蹄印來,河北土匪不比關(guān)外,尚不能做到人手一匹馬,劫案現(xiàn)場出現(xiàn)了大約十五名土匪,但馬蹄印跡顯示只有三匹,其中一匹馬的蹄印較深,應(yīng)該是馱了兩個人,如此分析,土匪大概是為了引人耳目,一撥去了張各莊避風,一撥帶著rou票上船藏匿,等候贖金到來。 不同的地域,土匪行事風格也大相徑庭,關(guān)外土匪被稱為馬賊,人手一匹健馬,來去如風, 老窩通常設(shè)在深山老林里,小股官兵根本不敢發(fā)動圍剿,而北京一帶,人口密集,治安力量相對強大,也沒有可以藏身的深山,如果自己是綁匪的話,也會選擇一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藏rou票的所在。 那就是水上。 正巧有個打漁的路過,陳子錕趕忙叫住他:“大哥,這里是啥地方?” “這兒啊,這兒叫門頭溝。” “這條河是?” “這條河就是永定河啊?!?/br> “大哥,能借你的船用用么?”陳子錕掏出了兩枚銀元,輕輕捏住互相敲擊一下,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打漁的那條破爛小舢板哪里值兩塊大洋啊,他忙不迭的答應(yīng)道:“行,隨便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