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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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倒車,快!”陳子錕見阿福還是一臉的木訥,一手攥住方向盤,左腳猛地踩住中間的倒車踏板,同時猛加油門,福特車向后疾馳而去,說時遲那時快,一顆一人合抱的大樹轟然倒下,橫在路上,汽車來不及剎車,咣當一聲撞在上面,立刻熄火了。 姚依蕾驚魂未定,卻看到馬路中央躺著的那個小孩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這時才發(fā)現(xiàn)他的腦袋很大,臉上掛著的分明是成年人式的微笑,哪里是什么小孩,分明是個侏儒! 道路兩旁的林子里,齊刷刷跳出十幾條彪形大漢來,一水的黑色短打,蒙著面,腰間插著盒子炮,為首一人,禿頭锃亮,一雙三角眼透著陰狠,抬手就是兩槍,福特車的引擎蓋頓時冒起了白煙。 “誰動就打死誰!”大漢冷聲喝道,兩把盒子炮正瞄著汽車,阿福早嚇得魂飛魄散,陳子錕也不敢輕舉妄動。 匪徒們一擁上前,拉開車門將三個人揪了下來,在車里搜了一番,除了姚依蕾的手提包里有幾百塊鈔票以及身上的珍珠項鏈之類的首飾外,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顯然他們也并不在意這個,分明就是來綁架的。 陳子錕和阿福被喝令跪在地上,解開褲腰帶,不許抬頭,兩人只好從命,陳子錕跪在地上,腦子迅速的盤算著,可是局勢不容樂觀,這幫土匪極其狡猾而老練,絲毫沒有下手的機會。 耳畔傳來姚依蕾的尖叫聲:“別碰我!”然后是一記響亮的抽耳光的聲音,陳子錕用眼角瞄過去,姚依蕾被打得頭發(fā)都披散開來,嘴角掛著血絲,那土匪頭抓住她的頭發(fā),面目猙獰無比的罵道:“小婊子,到了三炮爺手里還敢耍橫,不想活了你?!?/br> “炮爺,這倆小子怎么處置?”一個土匪問道。 三炮回頭一看,眼神正好和陳子錕對上,立刻被他眼中的桀驁所激怒,怒喝道:“cao你媽的,敢看我!” 說著就要拔槍。 陳子錕可是關(guān)東馬賊出身,天下土匪雖然套路不盡相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都一樣的殺人不眨眼,說殺就殺,根本不給你開口說一句話的機會,眼見對方動了殺機,他下意識的往前一撲,子彈正打在剛才跪著的地方。 “啪啪啪”又是三槍打過去,陳子錕身子一動,血花飛濺,一頭扎進了路邊的樹林。 “呸,跑的比兔子還快!”三炮舉著冒煙的手槍走過去瞄了瞄,發(fā)現(xiàn)樹林很密,人影晃動很難打中,便道:“小虎,小豹,交給你倆了?!?/br> 兩個干練的土匪立刻進了樹林。 阿福嚇得整個人都癱了,生怕土匪那自己也給打死,哪知道三炮卻拍拍他的面頰道:“爺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是河北大俠魏三炮,給你留條命,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準備五十萬大洋贖人,晚一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晚兩天,人就少一根手指頭,聽明白了么。” “聽……聽明白了?”阿福顫聲道。 “給三炮爺說一遍?!?/br> “是是是?!卑⒏6叨哙锣轮貜?fù)了一遍,三炮這才滿意。 三炮哈哈大笑:“弟兄們,閃!” 說罷將姚依蕾扛上肩頭,兩只手指伸到嘴里打了個唿哨,一匹黑色的駿馬嘶鳴著奔了過來,三炮爺一手扛著姚依蕾,一手板著馬鞍子就上了馬,大喝一聲:“駕!”絕塵而去。 第四章 必有內(nèi)鬼 姚依蕾被三炮橫著擱在馬鞍前面,不由得尖叫了一聲,阿福聽到自家小姐的慘叫,下意識的想抬頭,立刻挨了一下。 “不許抬頭,閉上眼,數(shù)到一百再睜眼,敢?;瑪懒四?!”一聲暴虐的聲音在耳畔炸響,阿福嚇得緊緊閉上雙眼,開始查數(shù):“一、二、三……” 馬蹄聲遠去,四周恢復(fù)了平靜,可阿福覺得仍有一支槍頂著自己的腦袋,他不敢睜眼,繼續(xù)查數(shù):“五十六、五十七……” 兩個路人遠遠走來,看見路上橫著大樹,停著冒煙的汽車,還有一個人跪在地上念念有詞,頓時覺察不妙,上前問道:“怎么回事?” 阿福睜眼一看,是一男一女,像是父女倆,穿著打扮和表情都和土匪大相徑庭,他明白是過路的,頓時哭道:“土匪!綁票!把我們家小姐綁走了?!?/br> “別急,慢慢說?!蹦侵心耆颂统鏊畨刈尠⒏:人?,又指揮女兒道:“小青,四下里看看?!?/br> 阿福喝了兩口水,心情稍定,把剛才的經(jīng)過敘述了一遍,中年人聽了,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女兒在四周看了看,回來道:“土匪大概十五個人,有馬匹,向南去了,地上有血,但沒尸體?!?/br> 中年人道:“去香山拜佛還愿,竟然遇到這種事情,小青,你說幫不幫?” “幫,當然要幫!光天化日,豈容土匪強搶民女!”女兒一臉的豪氣。 中年人思忖片刻道:“咱們分頭行動,這位小哥,你回去報案,小青,你追蹤馬蹄印跡而去,記住,切莫打草驚蛇。” 女兒道:“爹,你做什么?” “我去救人,事不宜遲,走!”中年人將大褂下擺撩起塞在腰間,箭步躍進了路旁的樹林,女兒也隨著馬蹄印追去了,阿福定一定心神,回頭朝著城里方向狂奔。 …… 陳子錕在樹林里疾行,要論鉆山溝老林子,他可是一把好手,去年綹子被官軍圍剿,盡在長白山里打轉(zhuǎn)了,那么茂密的樹林,他依然是如履平地。 跑出去幾十步遠,他閃身到一棵大樹后面,仔細傾聽身后的聲音,追兵有兩個人,正左右包抄過來,看起來也是林地追蹤的好手。 若要自己逃跑,當然是毫無懸念的,可陳子錕滿腦子都是姚依蕾的尖叫聲,狗日的三炮,敢動我的女人,活的不耐煩了! 立刻又告誡自己,要冷靜,對方都是經(jīng)年老匪,可沒那么好對付,四下里看看,靈機一動,敏捷的爬上了大樹。 小虎和小豹是三炮手下兩員干將,本名不叫這個,是入了伙改的花名,兩人持槍拿刀,根據(jù)地上草木倒伏的方向,折斷的根莖,一路搜索而來,可搜到一棵大樹下竟然失去了蹤跡。 “cao他媽的,還能飛了不成?”小虎罵道,四下里打望,山林寂靜,哪有人影。 忽然,一滴熱熱的液體滴到了他脖子上,伸手一摸,是血! “丫挺的在樹上!”小虎一抬頭,正看到一物撲面而來,來不及閃避,被從天而降的金鉤步槍刺刀正戳中咽喉,踉蹌了兩下?lián)涞乖诘亍?/br> 小豹急忙拔槍,樹上一個黑影就朝他撲了過來,將他撲倒在地,兩人扭打片刻,“砰”的一聲槍響,小豹不動了,身下一灘鮮血。 陳子錕站起來,手里拎著剛搶來的手槍,可是仔細一看,竟然是一把只能打一發(fā)子彈的獨撅牛土槍,再搜另一人身上,連槍都沒有,只有一把匕首。 “他媽的就這裝備還出來劫道,不嫌寒磣?!标愖渝K拔出插在土匪喉嚨上的刺刀,在鞋底上擦擦,忽然覺得腋下火辣辣的疼,抬起胳膊一看,原來一顆子彈從這里穿過,衣服都被燒焦了,剛才急著逃命竟然沒發(fā)覺,幸好只是擦傷,流血不多,也不影響行動。 他迅速辨別一下方向,朝著土匪遁去的南邊追去了。 幾分鐘后,中年人來到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倒在地上的兩個土匪,伸手探一下脈搏,已經(jīng)死透了。 …… 阿福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肺管子都要炸了,他是汽車夫,哪能比得了那些靠腿上工夫吃飯的洋車夫,還沒跑出二里地就撐不住了,蹲在路邊氣喘吁吁,一輛汽車呼嘯而過,隨即又停了下來,車上人伸頭問道:“你是不是姚次長家里的?” “對,對,我是?!卑⒏Zs忙站起來,看到熟悉的車牌號,立刻認出這是香山慈幼院熊希齡夫人的專車,頓時大哭起來:“救命啊,我們家小姐被綁票了?!?/br> 熊夫人正好在車上,趕緊讓阿福上車,調(diào)頭往城里開,事態(tài)緊急,汽車全速前進,不斷鳴著喇叭,一路疾馳回北京,徑直去了交通部衙門。 姚次長正在開會,商討關(guān)于山東膠濟線的問題,和他面對面談判的日本人很強硬,很囂張,搞得姚次長精神疲憊,右眼皮不停地跳。 會議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秘書進來在姚次長耳畔低語:“家里出事了?!?/br> 姚次長心中一凜,起身道:“失陪?!备貢鴣淼阶呃?。 “什么事?” “小姐被綁架了。” “什么!”姚次長只覺得頭暈?zāi)垦?,差點摔倒,秘書趕忙扶住他,“汽車夫在辦公室里等著。” “好,你去報案,哦不,先等等?!币Υ伍L強打精神,來到辦公室,自家的汽車夫阿福正坐立不安,旁邊有個雍容華貴的婦人,仿佛在哪里見過。 來不及寒暄,姚次長開門見山的問道:“阿福,到底怎么回事?” 此時阿福已經(jīng)沒那么驚恐了,思路也清晰了,一五一十的將發(fā)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姚次長在紙上記下了幾個關(guān)鍵詞,河北大俠、魏三炮、五十萬大洋。 “他們還說,晚一天,小姐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晚兩天,就少一根手指頭?!卑⒏R蛔植徊畹娜诘脑拸?fù)述了一遍,氣的姚次長擲筆大罵:“簡直就是敲詐!” 女兒是他的心頭rou,姚家也不缺錢,若是綁匪要個幾萬塊,姚次長眼睛都不眨就能拿出來,可五十萬大洋絕對是一筆天文數(shù)字,有錢人家的資產(chǎn)都在地產(chǎn)、實業(yè)、股票債券上,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多的現(xiàn)錢在手里。 見姚次長氣急敗壞的樣子,熊太太勸道:“莫急,綁匪漫天要價,不過是想多弄點錢罷了,咱們自己不能亂了方寸?!?/br> “您是?” “我是香山慈幼院的院長,熊朱其惠?!比A貴夫人道。 原來是前國務(wù)總理熊希齡的夫人,姚次長肅然起敬,剛要客氣兩句,熊太太道:“令嬡是去香山慈幼院給孤兒送衣服的途中遭劫的,我們也有責(zé)任,如果有需要的話,姚次長盡管開口?!?/br> “多謝?!币Υ伍L心急火燎,正準備去籌集現(xiàn)款,忽然桌上的電話響了,這個當口他還有心思接電話辦公務(wù),匆忙穿了大衣正戴帽子,電話鈴依舊響個不停,想了想還是過去摘了聽筒,壓著火氣問道:“哪里?” “姚次長么?”聲音很古怪,像是捏著嗓子說出來的。 “你是誰?”姚次長不耐煩了。 “嘿嘿,是炮爺讓我打的電話?!?/br> 姚次長頓時呆了,綁匪竟然把電話打到自己辦公室來了,這還了得! 他壓低聲音問道:“我女兒怎么樣了?” “姚小姐好著呢,炮爺讓人帶的話,你收到?jīng)]有?” “收到了,不過五十萬這個數(shù)目太大了,能不能通融通融。” “行啊,沒問題?!背龊跻饬系氖牵壏司谷灰豢诖饝?yīng)了。 姚次長松了一口氣,試探著問道:“五萬塊,我只能拿出這么多了。” “嘿,您可真會還價,行,就依您,既然您交錢那么不利索,就別怪我們不仗義了,山寨的弟兄們早想嘗嘗洋派大小姐的滋味了,嘿嘿,想必是銷魂的緊啊,等弟兄們玩?zhèn)€一年半載的再送回去,興許肚里還能帶一個小的呢?!?/br> 姚次長氣的怒發(fā)沖冠,恨不得把電話砸了,可惦記著女兒的安危,他只能強壓怒火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對方冷笑道:“不是我想怎么樣,是你想怎么樣,炮爺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一口價,五十萬,不過夜就放人,晚一天,還是五十萬,不過人在山寨里,弟兄們都憋了大半年沒見過女人毛了,誰也不敢保證啥,要是再晚,炮爺性子急,興許就得剁一兩根手指給您寄去,何去何從,您自己掂量著辦。” “好,哪里交贖金?”姚次長終于屈服。 “哈哈,果然痛快,我們也不難為你,這五十萬你用金條、大洋、外國鈔票都行,就有一樣,不要你們交通銀行的票子,湊齊之后在公館門口掛一盞紅燈籠,我自會派人通知你送到什么地方?!?/br> 說到這里,電話掛了,姚次長一身的冷汗,綁匪太厲害了,自家的一切他們都了如指掌啊,只怕這次花錢買了平安,以后也不得安寧。 他沉思一會,還是下了決定,報案! 不到十分鐘,京師警察廳的總監(jiān)吳炳湘就趕到了交通部姚次長的辦公室,親自偵辦此案,他先仔細詢問了阿福案件發(fā)生時的每一個細節(jié),然后得到一個結(jié)論。 “必有內(nèi)鬼,這個內(nèi)鬼就是陳子錕!” 第五章 1919年第一大案 這種懷疑并不是沒有根據(jù)的,根據(jù)警察廳存留的前清案卷記載,大多數(shù)綁票案件都是賊人先派臥底潛入事主家中,打探財產(chǎn)狀況和目標行蹤,等待合適的機會再下手。 陳子錕正符合這些要素,他是最近才到姚家上工的,據(jù)下人稱,此人乃姚小姐以車夫名義雇傭的,但每月薪金卻高達二百大洋,簡直比得上大學(xué)教授了,而且還不用整天上工,姚小姐掏錢給他裝了電話,有事才招呼過來。 這個人,吳炳湘曾經(jīng)在車站警察署見過,個頭很高,面容英俊,還幫姚小姐擋住了警察的毆打,由此引發(fā)車站警察署全體開革,所以吳炳湘對他印象很深刻,通常這樣的英俊小伙利用各種手段接近富家小姐,干的都是拆白黨的勾當,所以陳子錕更加可疑了。 派人簡單調(diào)查了一番,又得到更驚人的消息,這個陳子錕是幾個月前才來到北京的,時間不長,犯下的案子可不少,曾經(jīng)在天橋聚眾毆斗,在馬家大宅子劫持人質(zhì),強搶民女,在陶然亭私斗比武,好勇斗狠,鬧得是不可開交。 最匪夷所思的是,不久前這個身無分文的家伙居然開了一家車廠,手底下有了二十輛洋車,幾十號工人,這哪里是什么車廠啊,分明是土匪在城里設(shè)立的落腳點! 在香山綁票案中,陳子錕的表現(xiàn)也極其可疑,當著阿福的面和土匪演了一出戲,如果沒猜錯的話,他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和土匪會合了。 綜上所述,真相呼之欲出,陳子錕就是個土匪,而且是專門派來臥底打探消息的,他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綁架姚小姐,獲取巨額酬金。 吳炳湘立刻下令,派精干人員監(jiān)視紫光車廠,大隊武裝巡警隨時候命,一聲令下即可搗毀這個土匪窩點。 …… 天下腳下,向來是首善之地,綁票這樣的大案可不多見,而且被綁的是交通部次長家的千金,這案子的性質(zhì)就更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