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可汗在線閱讀 - 第268節(jié)

第268節(jié)

    竇懷貞見他唾沫星子亂飛,鼻毛又惡心,下意識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往旁邊躲了幾步。

    張說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程千里:“程相精通兵法,以你之間調(diào)兵取營州是否妥當?”

    其實程千里也很有氣質(zhì)的一個人,年齡只中年,面部清矍身材修長,只不過皮膚沒竇懷貞那么白,表情卻是更有正氣有古君子一般的風度。他聽張說問起,沉吟了一會兒才慎重地答道:“前陣子兵部批了一份公文,明光軍的四門炮調(diào)往河東去了,可能到時候還會從關(guān)中精銳前去,有此實力幽州地方不敢妄動,內(nèi)外一體攻打營州,若真能打下來的話……確是一步事半功倍的妙著,抓住了東北形勢的關(guān)鍵之處。只不過……”

    “程相有話但說無法,這里就咱們幾個人?!睆堈f隨口鼓勵了一句。

    程千里這才正色道:“營州現(xiàn)在在契丹人手里,但奚素來與契丹聯(lián)兵,我軍主動出擊定然會遭遇至少兩股人馬,實非容易。估計得集中河東、幽州、安東三鎮(zhèn)兵力才夠得上。如此一來,經(jīng)略東北的人選兵權(quán)極大,三鎮(zhèn)主力健兵加上東調(diào)的關(guān)中精銳,正規(guī)軍就達兩三萬,并節(jié)制三鎮(zhèn)地方團練鄉(xiāng)兵、鎮(zhèn)兵,手握重兵不下十萬。能被委以如此重任的人選,必定應該是忠于皇上得到信任的一品大臣。因此我不反對進攻營州的策略,卻不好想到合適的人選?!?/br>
    張說道:“忠心和重臣,還要素知兵法,滿足三個條件的人非程相莫屬。”

    “恐怕不只罷……”程千里看了左右的人幾眼。果然李守一又直言直語地開口了:“法子是杜暹提的,按照以往的常例,誰上書進言,誰來負責,杜暹更可能被委事以東北?!?/br>
    張說道:“但是以杜暹的資歷要出任獨當一面的封疆大吏還是淺了點,他一個武官,剛進內(nèi)閣參與機要,卻是五品學士。咱們政事堂要舉薦他就是對朝政不負責任!”

    竇懷貞沒好氣地說道:“資歷淺怕什么,到幽州走一趟回來說不定給封一二品了,把內(nèi)閣那幾個人都提到一二品,這才能與咱們這幫老家伙平起平坐至于略高一籌嘛?!?/br>
    張說皺眉沉思了片刻,說道:“到時候朝議提起這事兒,咱們除了程相的五個人都一起舉薦程相,內(nèi)閣只有四個人,杜暹總會顧點面子不會毛遂自薦,這樣就只有三個人。咱們把道理在御前說明白了,何去何從讓今上決定?!?/br>
    “老夫何德何能……萬一沒站穩(wěn)營州,豈不辜負了同僚們的一片心意,到時候老夫如何面對你們?”程千里忙婉言推拒。

    張說道:“你就別說那么沒用的謙虛話,以前你在西域隴右和吐蕃打了多少次硬仗,契丹、奚還能強過昔日的吐蕃不成?咱們相信你?!?/br>
    程千里正色道:“老夫不是自謙,營州確是艱難,自武周朝起長安幾度派遣大臣收復營州,皆是滿懷建功立業(yè)之心而去、鎩羽而歸。天時地利有利于北,非封疆大吏們不盡人事?!?/br>
    “你沒有十足的把握?”張說問道,見程千里搖頭,他又說道,“程相的資歷能力都足夠,事在人為,就算沒有萬全之策,你去總是能勝算大一些。”

    張說等三人說得熱烈,顯然是基于對營州用兵的前提下討論人選。其實還有一個選項:不對外用兵。只是他們覺得薛崇訓有那個想法不愿意忤逆而已。

    戶部尚書劉安一直沒說話,他本來并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這會兒不說話可能是不怎么贊同對外用兵,畢竟他管著戶部打仗要錢的。不過劉安是薛崇訓的嫡系,既然大家都猜到薛崇訓的心思,他自然也不愿意站出來說什么,只在那里想法子怎么開源節(jié)流挪出一些軍費來。

    就在這時,李守一終于想到了這一點,便說道:“中書令和程相都懂兵,既然知道營州不一定能打下來,為何不勸諫今上?數(shù)年以來,朝堂哪一年沒對外用兵?天下財賦半數(shù)以上用在戰(zhàn)爭和養(yǎng)兵上面,中央不視生產(chǎn)經(jīng)營休養(yǎng)生息,天下疲于征伐,北方州縣,多少百姓因此失去兒子、丈夫?咱們居廟堂之高、掌國柄,制定國策不體恤下民,諸公不覺愧疚?!”

    眾人面面相覷,實在拿李守一沒辦法,這廝真是裝直賣忠,連政事堂的自己人也要罵。好幾個人都有擠兌他下去的心思,可他既不貪財又不好色家里窮得叮當響,從來都用大義來說話,不好抓住把柄;同時他好像也看得開,還想辭官,留下來那是皇帝親自挽留的。這么一個人,真的叫人們無處下口。但大臣們心里其實并不是那么敬重他,因為老是覺得這老小子站著說話不腰疼,很少能提出合理可行的東西出來,在薛崇訓一黨注重實用的氛圍下李守一這樣的人自然沒那么容易被人崇拜。

    正當議事的人都被李守一占領(lǐng)了道德制高點時,程千里站出來爭鋒相對道:“中書令張相曾刻印了一本書冊以教百官,李相公不曾讀過?”

    一句話讓張說聽得十分受用,心里不自覺又和程千里親近了一點,不過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洋洋自得之類的表情,而是不以為然。其實眾人都知道,雖然張說沒當上朝廷重臣之前打過仗帶過兵,帶一向是以文人自居,很顧惜士林名聲的,時不時就要做一些文章刻印,上到安邦定國的思想下到《綠衣使者》這樣的逸聞趣事,他都要寫。程千里提起他寫的書,又有讓大家都拜讀的意思,自然讓張說受用了。

    程千里繼續(xù)說道:“以前西面河隴州郡動輒滿城被屠;北方關(guān)內(nèi)道、河東道、河北道常年被劫掠,動輒數(shù)萬人口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們不對外征伐,坐視百姓之父母妻兒被凌|辱歟?用兵自然消耗國力死傷丁壯,可男兒不死,又讓誰死?”

    張說聽罷忍不住贊道:“程相真大丈夫也!”

    幾個人議著議著就這么吵了一架,最后不歡而散,張說的書房中這才消停下來。

    第三十三章 踏搖

    杜暹的奏章在薛崇訓回蓬萊殿后又被他拿出來細讀了一遍,其中的內(nèi)容對于薛崇訓來說一點都不新鮮,盯準營州的策略早在他召見杜暹時就討論過了。讓他聯(lián)想較多的原因是這份折子是通過宦官直接送到他手上的,當時他都沒打算處理公事了正和姚婉在湖邊游玩。他登基以來并非長期不理朝政的主,至少朝里那些位高權(quán)重的大臣幾乎天天都能見面,杜暹倒是著急,連一天都等不得,非得今天要把奏章送到自己手上。

    他急什么?薛崇訓由此聯(lián)想了一會兒,然后把折子隨手丟到桌案上。他不得不承認干皇帝這份工作心理壓力非常大,特別是像他這樣得國不正的人。

    杜暹值得信任么?薛崇訓不用太多考慮就能得出答案是肯定的,他一直以來都覺得和這個人有種微妙的默契,如果不是君臣關(guān)系或許能成為一個至交知己。但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對杜暹有種提防心理,完全是情不自禁地防范著所有人……難怪天子自稱孤家寡人。

    不過暗地里提防是一回事,薛崇訓絕對不會對重臣輕舉妄動,因為這個國家總得有人來管事兒。就算你手里有至尊權(quán)力可以看誰不順眼就弄下去,但新提拔上來的人會比以前的更好么?

    他一個人靜坐了很久,恍惚之間感覺到好像有一只蝴蝶,這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原來是近侍董氏在旁邊做著瑣事,她的臉上有個胎記,形似蝴蝶,本來臉上長胎記很影響美觀,可是她那個胎記卻恰到好處并不讓人覺得丑陋,反倒有一種奇異的美感,就好象紋身一樣。

    今天從旁晚起,當值就該是董氏,她負責薛崇訓起居的一切事務。雖然薛崇訓記掛著剛剛失身于他的姚婉,但也沒有專門重新安排當值秩序,一切依舊照舊。

    董氏生得不算很漂亮,臉上除了那個胎記沒有什么出眾的地方,不過勝在皮膚白身材豐滿,特別是胸前的奶|子很大,走起路也微|顫顫的。她和另外兩個近侍長期在薛崇訓身邊服侍起居,薛崇訓很信任她們。

    不過董氏比姚婉又差了不只一籌,倒也不是相貌,她們倆人一個豐腴一個苗條類型不同也不好比較,但在氣質(zhì)上卻差異巨大。所謂氣質(zhì)不過就是平常習慣的動作說話和眼神,董氏做事也麻利,身上卻仍舊帶著市井百姓家的粗味兒,樸質(zhì)卻有點不重細節(jié),薛崇訓不經(jīng)意間看見她低頭找東西時的站姿,雙腿叉著的,這樣的動作在宮廷貴婦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看到的。

    就在這時,有女官在外面叫門,里面的宮女出去詢問,那女官道:“太平公主得知永和縣主(武氏)仰慕李龜年的才華,就把李龜年請到承香殿來唱戲,皇后、金城公主、河中公主都已去了,金城公主差奴婢來問陛下是否要隨后前去?!?/br>
    宮女聽罷便走過來復述剛才的事兒,她剛剛開口,薛崇訓便打斷:“剛才我已經(jīng)聽見了,你不用再說第二遍。叫人備車,我這就過去?!?/br>
    既然太平公主有興致,把一家子都請過去聽戲,薛崇訓覺得也應該參加。他對這些娛樂活動卻并不是很有興趣,不過是給太平公主的面子。

    李龜年的名氣很大,走的是高端路線,一般進出表演的地方不是皇室貴族家就是官場士林豪門,其身份在現(xiàn)代可能就算是一個明星,在現(xiàn)在也就是個伶人。薛崇訓也結(jié)交過這個人,當然讓他最深刻的印象是來源于杜甫的一首詩《江南逢李龜年》。岐王宅里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不是什么明星都能留名千年的。

    薛崇訓拿起桌案上的奏章就出門,見著三娘便遞給她保管,明日送到內(nèi)朝去放著,寢宮并不存奏章等公文。一眾宮女跟著他剛走到寢宮外的長廊上,正遇著姚婉。姚婉今天并不當值,也不知道她怎么會從這兒經(jīng)過,她見著薛崇訓過來便按規(guī)矩垂手讓在道旁屈膝行禮。薛崇訓轉(zhuǎn)頭看著她經(jīng)過,并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姚婉忽然低著頭說道:“陛下就穿著這身衣服去見人么?”

    薛崇訓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還穿著一身胡麻(亞麻)布的袍子,這玩意自然是很不正規(guī)的著裝料子,不過很透氣在夏天穿著舒服涼快。剛才在屋子里時當值的董氏竟然沒有提醒他的著裝,可能她也沒想到那么多,反倒是正值休息的姚婉心思細一些。

    現(xiàn)在回去換又閑麻煩,薛崇訓便道:“不管了,晚飯都吃過了,連宴席都算不上,不就是聽聽戲么?”

    果然等到得承香殿拜見太平公主時,太平公主就說:“你倒好穿得還沒伶人工整。”薛崇訓道:“急著過來見母親,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碧焦鞑唤冻鲂θ荩骸昂迷陬櫳洗┬?,沒光著腳過來?!?/br>
    “母親用典故教訓,兒汗顏之至?!毖Τ缬柍脵C便糊弄了過去。只見太平公主穿著鮮艷的紅禮服,珠玉滿頭,臉上的妝更是一絲不茍,臉色看起來白里透紅氣色非常好,光從膚色根本看不出她的年紀。同樣是當權(quán)者,薛崇訓就顯然沒她那么注重打扮儀表。

    殿中上下幾乎都是些婦人,規(guī)格自是比不上現(xiàn)代的晚會那么正式,頂多算是飯后的消遣活動,參加的也只宮里的人,大多就是宮廷貴婦,公主嬪妃之類的??纯途脱Τ缬栆粋€男人,表演戲曲的倒是有些男的,李龜年本身就是個男的,還有那些樂工也有男樂工。

    永和縣主在宮里住一段時間就會回河中老家,今晚也是太平公主為她準備的戲。永和縣主慕名李龜年的表演,第一場便不照習慣讓李龜年親自出場,挑選他排演過的戲。

    宦官上來向太平公主和皇帝薛崇訓報名字,說是《踏搖娘》。太平公主道:“教坊中的踏搖娘是婦人唱主角,這場不是李龜年上來表演?”

    宦官忙道:“回稟殿下,是李龜年唱?!碧焦餍Φ溃骸斑@倒是有點意思了?!被鹿俚溃骸爸灰钕赂吲d,大伙兒都高興了。”太平公主看向坐在下邊的武氏道:“一會永和公主說好,我便重賞他們?!?/br>
    過得一會兒樂工便奏樂烘托了一下氣氛,就見一個“婦人”打扮的戲子緩緩走上了御座前面的木臺子,戲便開始了。那“婦人”穿了女人的戲裝,化了妝,其實就是李龜年,不僅是個男人還是一個年近中年的大叔。

    自古以來唱戲的伶人就有用男子扮女角色的傳統(tǒng),李龜年扮成了一個婦人并不奇怪。他現(xiàn)在的角色是一個老百姓家的妻子,剛上臺子來還沒出聲,走路的姿勢和一系列的動作非常神似一個婦人,座位上的觀眾們頓時就笑起來。這時李龜年便在如泣如訴的琵琶聲中開口一唱,一腔女人的聲音再次讓氣氛攀升,有的人撫掌叫好。

    永和公主瞪大了眼睛,激動地問:“他就是李龜年么?”一旁的宦官忙答:“回公主,正是李龜年,如假包換呢?!庇篮凸餍Φ溃骸耙皇鞘孪戎溃疫€以為真是個婦人呢?!?/br>
    就連平時不怎么聽戲的薛崇訓也來了興致,津津有味地觀賞起來。

    邊上的樂工和唱道:“踏搖,和來!踏搖娘苦,和來!”曲子變得戚戚然,在人們的笑談中,李龜年便一邊唱一邊舞還一邊訴苦,自稱是隋末河內(nèi)人叫踏搖娘,老公貌惡而嗜酒,嘗自號郎中,喝醉了就打“她”?!八弊苑Q美色善歌,便借歌舞抒怨苦之辭。

    接著又有化妝得十分丑陋的“夫”角色入場,表演起兇狠丑陋來,其間又有配角上場,表演當鋪里的典庫,來索取典欠。演員們的表演惟妙惟肖就像真的一樣,觀眾們漸漸入戲,自然對踏搖娘報以極大的同情心。戲雖然是假的,但生活無趣的貴婦們此時的感情卻是真的。

    在配角的襯托下,李龜年將“貌美如花能歌善舞又命運凄苦”的妻子角色演繹得十分成功。薛崇訓看著看著,只覺得臺子上那踏搖娘楚楚可憐,竟然產(chǎn)生了憐香惜玉的情緒來。若是那踏搖娘是個女演員,薛崇訓說不定真會喜歡上,因為那投足之間一言一行真的非常有女人味兒……偏偏那身裝扮下是個惡心的中年男人。

    薛崇訓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大抵是驚訝,一個男人竟然能在一言一行中勾得人心|癢|癢。而且那楚楚可憐的感覺一點都不像是在做戲,就跟真的一樣。那么一個本來就有色相的女子能有這分火候,不是能叫人十分寵愛?薛崇訓忽然心下感嘆,真是人生如戲。

    等《踏搖娘》表演完了,眾人紛紛都說好,太平公主問永和縣主得到滿意的答案,就叫宦官當場賞一些宮廷里的值錢玩物。李龜年上前謝恩,那是字正腔圓的男子強調(diào),儀態(tài)更是彬彬有禮,比廟堂上諸公的舉止也不逞多讓。

    第三十四章 異香

    華燈靜靜地發(fā)出柔和的亮光,戲臺上的戲已經(jīng)唱完了。薛崇訓從承香殿出來剛要坐車回去,就聽得旁邊一個尖尖的聲音小聲道:“稟皇上,今天酉時程夫人在溫室殿見了兵部尚書程相公?!?/br>
    薛崇訓回頭循著聲音看向說話的人,是個宦官,雖然他埋著頭,但薛崇訓已看出來是一個陌生的宦官,因為平常在身邊走動的那幾個大宦官薛崇訓都比較熟悉,別說看到正面,見著背影也認得出來。

    “誰讓你來說的?”薛崇訓沒怎么思索就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

    宦官道:“沒人叫奴婢,奴婢下午正巧在那邊當差,看見了。”

    薛崇訓心道如果沒人指使他一個宦官跑到我面前來說這事兒作甚,有什么好處?但他略一思索,并不打算將這事兒打破沙鍋問到底,隨即便輕松地說道:“淑妃(程婷)的父親不在了,程千里形同她的父親,見見親人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是,都怪奴婢多嘴,奴婢罪該萬死?!被鹿偌泵虻乖诘亍QΤ缬枔]了揮袖子,上車就走。

    大路兩旁有路燈,但里面的燭火在夜色中仍舊顯得微弱。本來薛崇訓是比較喜歡夜色中的涼風的,但這時他卻隱隱感覺夜的天空隱隱有一種無形壓力。

    御輦周圍有一群宦官宮女護駕,其中管事兒的是宦官張肖,本來是魚立本手下的人,不過很早以前就投奔薛崇訓了的。張肖瞅準機會問:“陛下的御輦要去哪里?”

    時間已經(jīng)比較晚了,現(xiàn)在回去當然就該是睡覺的時候,薛崇訓也明白這句話是問要臨幸哪個妃子。他本來想去程婷哪里清靜一下,因為程婷給他的感覺性情比較淡泊。但或許是剛才那個陌生宦官的話影響了他的情緒,這時他想了想便臨時改了主意:“去德妃宇文夫人那邊。”

    “是,去德妃殿?!睆埿ぬ岣吡寺暳繎艘宦?。另一個宦官會意正想離開隊伍過去報信,被薛崇訓喝住才作罷。

    薛崇訓登基之后,把有名分的妻妾都封了嬪妃,其中正室李妍兒封皇后,其他人是正一品夫人:淑妃程婷、德妃宇文姬、賢妃杜心梅。仍在伏俟城的慕容嫣和突厥公主阿史那卓因為不是漢人,封的正二品九嬪之列。

    宇文姬等人住的地方也在太液池南邊挨著蓬萊殿,方便侍寢的緣故,但薛崇訓也有好一陣沒去了。剛走到院門口,忽然聽得守門的宦官喊了一句:“皇上駕到!”薛崇訓頓時感覺異樣,心道:原來宮里的人真會這么喊。

    走進院子,就聞到一股子異香,只見滿院子都種著花花草草,薛崇訓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種的一些藥材。宇文姬父女倆在這點上倒也有幾分相似,一個愛種菜一個愛種藥。過得一會兒,就見宇文姬和幾個宮女一塊兒迎接來了,她穿著一身深灰的翻領(lǐng)長袍,著裝上實在沒有宮廷貴婦們那般艷麗,竟然仍是一副男裝。

    宇文姬行了一禮道:“不知陛下會來,倉促未及整理衣冠請陛下降罪?!?/br>
    薛崇訓笑道:“算了吧,今晚承香殿那邊有唱戲的,你怎地沒去?”他一面說一面打量著她。宇文家雖然自稱炎黃子孫,但這個姓氏可能有鮮卑人的血統(tǒng):宇文姬的膚色和旁邊的宮女一對比,就顯得很白,沒有常人女子那種淺黃的光澤;個子也高,可能比身材高挑的姚婉還高出一些,而且她喜歡穿腰身緊|窄的男式翻領(lǐng)長袍,這種長袍本身就是中原吸收胡人服飾的一種款式,穿在宇文姬身上顯得身段修長苗條。她的臉蛋上也是有股子媚氣,與漢人崇尚的賢、淑等氣質(zhì)不太一樣,嘴唇還厚但色澤嫣紅十分性|感。

    “我正趕著讓下面的人抓藥,明天要送到太極宮去,看戲什么的也沒多大的意思,就沒去?!庇钗募У溃氨菹?,您還是對離宮的那些老宮女們好些吧,那邊郎中奇缺,生了病的人連藥都沒有只有等死,竟比市井間的老婦還要悲慘!”

    薛崇訓聽罷忽然想起以前的事兒來了,宇文姬常常跑去城隍廟去給那些乞丐把脈……由于宇文孝做事太狠辣,薛崇訓感覺宇文姬的這種善心泛濫很是奇怪,直覺上很矛盾。顯然她現(xiàn)在搬到宮里來了,又找到了同情心泛濫的宣|泄口,就是那些被拋棄遺忘的老宮女和前朝的嬪妃女官。

    “行行……我不是對她們差,朕日理萬機哪里顧得上,明天一定交待內(nèi)侍省的人去管一下太極宮那邊的人。”薛崇訓隨口道,臉上故作一本正經(jīng)很重視的樣子。在這個世上,無論是亂世還是盛世,總有一些命不好的人受苦受難,他覺得自己又不是觀音,難道見有人苦難就要吃不香睡不好?

    他又用不經(jīng)意的口氣問道:“對了,你以前不是?;啬锛揖幼。罱谢厝ヒ娔愀赣H么?”宇文姬道:“回去父親要罵我,再說最近挺忙的,有好一陣子沒見他了?!?/br>
    薛崇訓道:“抽空還是多噓寒問暖一番?!庇钗募Р町惖溃骸敖裉煸趺聪肫鹆?,父親不是常常與你見面么?”薛崇訓趁機給自己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明天我便召見他,代你問候幾句?!?/br>
    因為東北用兵的那事,薛崇訓這些天一直在琢磨,其實琢磨得最多的還是身邊那些人。他有時候在想:這些手握重權(quán)的大臣是什么樣的人,在下面究竟在干什么什么,只能通過見面的時候和奏章來判斷,可是李龜年一個男子也能演成惟妙惟肖的婦人,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東西并不可靠。

    但他也反思自己是不是多疑了,唐朝百年沒有特務機構(gòu),仍舊維持的運行不是?

    晉王府以前設(shè)立的那個刺探京城內(nèi)外情報的“內(nèi)廠”,是不是應該擴大勢力,做成一個特務機構(gòu)?明朝廠衛(wèi)制度在史上很受詬病,就是一個反|動、黑暗、殘暴的代名詞。但史書和評論都是士林的人寫的,它究竟有沒有好處,薛崇訓不能只回想它的名聲,還得自己判斷。

    內(nèi)廠牢獄的影響并不大,以前不過是薛崇訓無視法律在長安橫行霸道的工具,他登基之后也沒有過多重視。現(xiàn)在宇文孝的辦公地點在紫宸殿建筑群的東邊設(shè)了個不起眼的書房,也沒什么官吏;唯一保存下來的東西就是晉王府親王國的那個監(jiān)獄,還有里面的一些官署書吏并入了內(nèi)廠,主要干的事是監(jiān)視入苑坊住的那些李家王爺。

    李家丟了江山,被人監(jiān)視控制是情理中的事,沒什么人說好歹;但如果內(nèi)廠插手監(jiān)視大臣,會產(chǎn)生什么后果?

    “郎君在想什么呢?”宇文姬提醒了他一句。薛崇訓頓時露出一個壞笑,上前兩步靠近了些低聲道:“我在想,一會兒該用什么法子讓你欲|罷不能……”

    宇文姬的臉唰一下就紅了,瞪了他一眼:“宮里可是有很多規(guī)矩的,我可得正經(jīng)一點。”

    “宇文夫人不是一直都很端莊賢淑的么?”薛崇訓笑道。宇文姬聽罷覺得是在嘲笑她,有點生氣了:“想起了呢你就來一趟,平時連人影都看不到,我和守寡有什么區(qū)別!你干脆別來招惹我了!”

    剛見面那會兒她的禮節(jié)倒是挺周到恭敬,沒說兩句話脾氣就上來了,也就只有薛崇訓的“舊人”們敢這樣任性,不過他也不計較依舊面帶笑意,好言與她說話。

    薛崇訓大晚上的到這里來,自然是要在這里睡覺過夜,兩人便一邊說話一邊從廊廡向?qū)媽m走去。進了臥房,薛崇訓見桌子上放著幾個木盒,上面還貼著字,便好奇地走過去瞧,只見其中一個盒子上寫著:太平公主。他便問道:“我母親身體不適,要用藥?”

    宇文姬笑道:“這不是治病的藥,是養(yǎng)顏的?!毖Τ缬柕溃骸霸瓉砣绱?,難怪你的皮膚那么好,也在用這種養(yǎng)顏的東西?”

    “我可不敢用。”宇文姬臉上露出神秘的樣子,小聲道,“此藥固元氣而養(yǎng)宮,但是服用后會有副作用。哎呀,這么簡單的醫(yī)理你也想得到嘛……你又常常不來,我要是服用此物可不難受?”

    她說罷臉蛋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紅暈:“你先等等,我去沐浴便來……服侍你。”

    薛崇訓恍然大悟,已明白了八分,心道承香殿也沒男人,不過玉清那道士會有點悲劇罷。想罷不由得心下一陣好笑。

    宇文姬離開臥室去洗澡了,薛崇訓便坐著等,過得一會兒宮女便送了兩份甜湯上來,說道:“要到歇息的時候了,陛下便將甜湯當茶飲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