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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四爺再躺下來,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承德行宮的大殿都蓋得不低,又是按照滿族萬字炕的樣式蓋的,十幾扇窗戶一開,再有扇子扇著,沒兩個時辰殿內(nèi)就好聞了些。 宋琉璃還叫人送了橘子過來,把橘子皮都叫人扔在了房內(nèi)的四角,殿中熏香爐的位置也放了各類瓜果。 鈕祜祿氏進來的時候,本來都屏住了呼吸,可等憋不住時,聞到的就是帶著點子醋酸味的果香氣,她忍不住愣了一下。 “給鈕祜祿格格請安。”蘇培盛看見鈕祜祿氏進來,特別恭敬地給她行了禮。 “婢妾給宋側(cè)福晉請安?!扁o祜祿氏已經(jīng)知道宋琉璃來了,這就是來拜見的,當(dāng)即也給宋琉璃行了禮。 “鈕祜祿meimei快起來,不必如此多禮,你辛苦了?!彼瘟鹆У肉o祜祿氏蹲下去以后,才示意茯苓扶她起來,說話間笑得溫婉又單純,卻叫半夏覺得別扭極了。 她不知道這種別扭叫做白蓮花的光芒,可宋琉璃依然是帶著軟軟的溫柔,似水一樣看著鈕祜祿氏:“若是沒有meimei照顧,爺只怕……meimei可是爺?shù)亩魅?,以后千萬不必如此多禮?!?/br> 鈕祜祿氏:“……”有本事說sao話你有本事在我行禮之前說嗎? “側(cè)福晉嚴重了,禮不可廢,婢妾該當(dāng)給側(cè)福晉行禮。婢妾也不過是趕巧,都是爺身子骨好,并非婢妾的功勞,萬不敢以恩人自居?!扁o祜祿氏也經(jīng)歷了那么多年的宅斗,如何能因為宋琉璃一句話陷進去,她臉上帶著點倉惶趕緊蹲身道。 宋琉璃扭頭看著四爺挑了挑眉,回過頭笑意帶上了幾分赧然:“你看我,我不會說話,meimei別見怪,我就是心里感激meimei,meimei可用過晚膳了?” 鈕祜祿氏一點不敢大意,謹慎地低著頭道:“回側(cè)福晉的話,婢妾用過了?!?/br> “真是不湊巧,我和爺忙活到現(xiàn)在,都還沒用晚膳呢,還想著你若是也沒用,就一起。”宋琉璃笑道,“這些日子辛苦meimei,我來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幾日了?!?/br> 我們還沒吃飯你趕緊滾蛋,后頭別來惡心人,話說得夠清楚了嗎?宋琉璃笑得燦爛,眼神卻帶著連蘇培盛都看得出的居高臨下。 她沒指望能幾句話讓四爺厭惡了鈕祜祿氏,可是惡心惡心她還是可以的。 鈕祜祿氏無奈,四爺不說話,宋琉璃身份便是最高的,她現(xiàn)在還沒功成身退,一點都不敢造次,只能再度蹲下身去:“那就辛苦側(cè)福晉,婢妾先行告退?!?/br> 等鈕祜祿氏走了以后,蘇培盛趕緊去傳膳,宋琉璃坐在床上,看著四爺打量的眼神,輕哼一聲:“爺不用看啦,我就是不喜歡她。” 四爺這會子舒服了,精神便好些,將宋琉璃圈在自己胳膊范圍內(nèi),挑了挑眉,省著力氣沒說話。 “她若是有藥,為什么一開始不給爺,別說怕藥會傷到爺?shù)纳碜?,見爺不好才不得已為之,太醫(yī)也不是吃干飯的?!彼瘟鹆Ц纱嗯吭诖采?,“就算是我小氣好 了,一想到爺受了這么多罪,還只有她在,我心里難受。尤其是她確實救了爺,我還必須得對她好,心里就更嘔得慌?!?/br> 蘇培盛吩咐完一進門聽見這話就愣了,宋主子這話……沒毛病??! 四爺聽得若有所思,鈕祜祿氏的說辭其實并無漏洞,那時候他藥石罔醫(yī),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太醫(yī)說藥是好東西,不會傷害身體,蘇培盛才咬著牙給他喂了。 宋琉璃這只是吃醋罷了,可她的話也不是一點道理都無,怎么就不能早點拿出來叫太醫(yī)去做決定呢? 到底是他的安危重要,還是救了他的命從此不一般更重要? 人心是個難以揣測的東西,四爺帶著幾分疲憊閉上眼睛,也遮住了眸子里的種種思量。 第82章 鈕祜祿氏一進西側(cè)殿, 臉色就沉了下來, 玉霜和玉梅都有些忐忑。 “格格,您可要歇下了?”玉梅上前輕聲問道。 鈕祜祿氏臉色冷淡地坐在榻上:“不急, 把棋盤擺上。” 她沒有對底下人隨意發(fā)火的習(xí)慣, 真要奴才不好用,直接想辦法處置了就是, 可她現(xiàn)在心思實在是亂, 只能手談幾局冷靜一下。 捏著圓潤冰涼的棋子,她心底才稍微平靜了些。說實話福晉會派人過來她是有預(yù)料的, 當(dāng)初她不也派了耿氏過來嗎?不然耿氏那個憨貨又怎么能生下弘晝。 讓她始料未及的是來得人,竟然不是伊氏和李氏,反倒是沒有小阿哥傍身的宋琉璃。 若只是這樣就算了, 那宋側(cè)福晉說話還綿里藏刀,稍不注意就要掉到陷阱里去,怎么看她對自個兒都有一股子敵意。 難道她知道那封信的事情了?可若是知道, 又為何不跟四爺說呢?真要是說了, 她雖然不會有妨礙, 絕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境遇。 可恨她當(dāng)初還想過,若是宋琉璃指認她, 她要如何給對方扣個妖魔鬼怪的帽子來著,誰料到對方比她想得更謹慎。 不好就不好在這謹慎上, 宋琉璃滑不溜手,又是封號側(cè)福晉,她如今只是個格格, 處處都受掣肘。 若她在四爺跟前兒說些什么……只怕她這段時日的努力都可能付諸東流。 “啪!”重重放下一枚棋子,鈕祜祿氏眼神中的陰冷越發(fā)濃重。 她絕不能坐以待斃,爺?shù)昧藭r疫,這可是傳染的,就算是死個側(cè)福晉……也沒人能說得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