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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放在桌上的食物,而是把行李箱拉開,從里面取出兩塊壓縮餅干、一瓶礦泉水,遞給我一份。 我用疑問的目光看他。他咬著下唇,看起來非常苦惱。 季宵說軟綿綿地說:“老公,你就當(dāng)做是陪我吧?” 我聽著這句話,在他面前坐下來,一樣盤腿在地上,和他面對面。 他完全是在和我撒嬌,先湊過來親我一下,再在手機(jī)上打字。 這期間,他的手指微微發(fā)抖。等把備忘錄舉到我面前,他的手指緊繃著,指節(jié)泛出一種用力過度的白色,是很擔(dān)心我不信任他、不看重他的想法。 我讀一遍備忘錄上的字。 有兩行,三個意思。分別是要我不要吃這里的東西,要我跟著季宵,要我不要惹那些“船員”生氣。 我看著“船員”上的引號,意識到,廚房之行下來,季宵反倒是更加篤定了“這條船有問題”的想法。 為什么? 我回憶著剛剛在廚房的一切見聞,又開始思考,到底是什么讓他有了這樣的念頭。 態(tài)度倒是明確,點點頭,好讓季宵安心。 季宵注視我,大約在觀察、判斷,想知道我是否只是敷衍他。但最后,他大概得到了一個滿意的答案,于是放松下來。 他把壓縮餅干掰開,一小塊一小塊吃,偶爾喝水。 做這些的時候,季宵脊背挺得筆直。 我用欣賞的目光看他,放在往常辦公室,這種時候,他大約要看我一眼,“警告”地讓我快點靜心工作。但這一回,一直到吃完壓縮餅干,并且和他分了一瓶水,季宵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干脆也挪開視線,不再看他。 可過了一會兒,季宵又打字給我看:還是得出去看看,船上有沒有救生筏?還有,基本地形也得摸清楚。 這艘船實在不大,加上船長,上面也只有七八個工作人員。 平日里,除了接送海島上的人、運送補(bǔ)給品外,他們也會自己打漁賺錢?;蛘哒f,后者才是本職工作,前者只是偶爾會有的外快。 從出發(fā)開始,天氣一直很好。不過季宵并不為之高興,而是很正經(jīng)地告訴我:天氣好壞不能說明什么,不要覺得只有陰天晚上刮風(fēng)下雨的時候才會出事。 我看著他,不講話。 季宵則開始自顧自地懊惱。他一定非常掙扎,“噩夢”在他身上刻下很多痕跡,但他又竭力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 我嘆口氣,抱抱他。 季宵因為這個擁抱愣住。我一定聽到他輕輕的哽咽聲,但是再與季宵目光相對的時候,他仍然是那種嚴(yán)肅神色。 我安慰他:“寶貝,會好起來的。” 他嘴角動了動,不知道是在開心還是難過。但他“嗯”了聲,說了長久以來的第一句話:“對,會好起來的。” ——如果這條船沒有問題,可以證明一切都是他杞人憂天的話。 然而很快,事實證明,季宵并非杞人憂天。 讓我來做這番評價,興許有些奇怪。 可是,到臨近一點,離原定的到岸時間又過去一些時候,船依然在海上漂泊。 我和季宵吃完“午餐”,季宵思考一下,提出,雖然白天一樣可能出事,但這只是“第一天”,按說還在最安全的時候。所以,不如趁此刻,去探索一下整條船的構(gòu)造。 他說這話的時候,又露出了此前的矛盾神色。我嘆口氣,溫柔地說:“好,那我們就去看看吧?!?/br> 季宵聽了,笑一下。 簡單來講,這條船構(gòu)造簡單,甲板之上是駕駛艙,廚房,船員室等。甲板之下,則帶有貨倉,油艙。 救生艇在后甲板邊緣,看起來十分陳舊。 我和季宵達(dá)成一致,覺得這玩意兒應(yīng)該不太符合當(dāng)救生艇的標(biāo)準(zhǔn)。不過季宵大概檢查了一下,認(rèn)為既然沒有實際破損,就能湊合著用。 說這話的時候,季宵一副躍躍欲試、想要直接把救生艇放下去走人的樣子。我看在眼里,有點無語。但他先反應(yīng)過來,大抵也是想到,如果船上并沒有實際問題,我們卻這么做了,回海城之后,我要在合作商面前被笑話。 所以季宵暫時放棄。 也就是這時候,另有一個船員找上我和季宵。 他顯得非常緊張、害怕,問我們:“你們是不是見到卡皮奧和杜特爾特了?” 我記得前面那個名字。這么一來,后者也很容易和廚房里那個忙碌的身影對應(yīng)上。 我思索著,露出一點疑問的目光。 面前船員立刻就崩潰了,歇斯底里,喊道:“是的吧?你們見到他們了!不然船怎么會上不了岸呢?!?/br> 隨著他的話,有海鷗從我們頭頂飛過。魚在船邊躍動,原處甚至還有海豚的影子。 如果忽略掉眼前船員的神色,語氣,一切都那么安寧、美好。 第6章 船員的話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思來想去,似乎也只能這么回答對方。 船員因為我這句話而冷靜一點,但還是顯得驚慌失措。他額頭的青筋一突一突,面色帶著一點驚懼之下的猙獰。斷斷續(xù)續(xù),嗓音顫抖,給我講述了一個聽起來很“荒謬”的故事。 在船員口中,此前,這條船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次海難。 他們因此失去了兩個珍重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