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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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嬛的眉輕輕蹙起,道:“事已至此,恐怕再難照先前的法子做了。母親,我已想好了,等祖母與大jiejie出發(fā)了,咱們便驅(qū)車跟上去。我到底也是阮家的女兒,等到了京城,她總不能將我趕走?!?/br> 韓氏有些遲疑:“若要出遠門,你父親那,又得如何交代?” 秋嬛輕輕笑起來:“交給我便是?!比绾魏甯赣H高興,她最擅長不過。這雖是無奈之下的下下策,可為了將來,也只能搏這一把了。 /// 過了幾日,便到了老夫人與靜漪上京的日子。 這次上京,明面上是老夫人去舊友孟夫人家中做客,實則是為孫女靜漪相看孟家的公子。此事,寶壽堂與桃苑的人皆心知肚明。 晨起不久,靜漪坐在妝鏡前,由芝蘭為自己梳妝。 老夫人叮囑過,此次上京,她必須好好打扮。為此,她特意將壓箱底的頭面首飾都翻了出來,盡數(shù)往身上套。 這些珠釵本就笨重,在發(fā)髻上堆堆疊疊,就愈讓她覺得脖子發(fā)酸了。人還沒出門,便已想躺下休息了。 “小姐,梳整得差不多了。”芝蘭說。 “嗯。”靜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fā)髻,觸手是珠釵銀箔的冷硬,又問芝蘭,“秋嬛那里,可有把我的口信帶到?” “帶到了的?!敝ヌm答。一會兒,她不解地問,“大小姐這又是做什么呢?”竟將自己與老夫人的沿途所經(jīng)之處都告訴了三小姐。莫非,大小姐這是指望三小姐跟在后頭,一同上京嗎? 靜漪輕慢地笑了起來。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用指腹描摹著面頰的輪廓,慢悠悠地說:“秋嬛想隨我一同去京城,那我就賣她個人情?!闭f罷了,她從妝鏡前站起,“可以了,咱們?nèi)プ婺改莾喊伞!?/br> 阮老夫人正在寶壽堂里候著靜漪。 春日晴好,屋外頭一陣煙光明媚。一叢柳枝從檐角邊垂落,柔軟地招展著。屋檐下的金鳥籠,映射著澹澹的池塘水光。一只翠羽鸚鵡,正困倦地停在金桿上小眠。 屋內(nèi),芳嬤嬤給老夫人滿上了茶。伴著燙水注滿的細響,深綠色的茶針輕慢地浮起來。瓷杯壁上,一片漾漾的碧色。 老夫人盯著面前的茶杯,一邊伸手按眼窩,一邊喃喃道:“阿芳,打從早上起,我的眼皮便跳個不停。我總覺得,今兒會碰上什么倒霉事……” “老夫人,旁人的渾說,您可別放在心上。”芳嬤嬤放下茶壺,小聲地勸慰道,“眼皮子跳,那是您今日起身早的緣故,不必太在乎?!?/br> “但愿如此吧?!崩戏蛉税櫰鹆讼∈璧拿?。 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兒,管家早早就來稟與她知道了。她活得比別人久,腦袋也精明得多,自然清楚這件事里頭的門門道道——說什么楊柳盜竊,不過是有人想要往靜漪身上潑污水。這污水潑不成,便只好拿楊柳撒氣了。 至于那幕后人到底是誰,想也知道,是那對韓氏母女。 思及此處,老夫人心底頗為恨鐵不成鋼。 那韓氏怎會如此想不開呢? 她如今可是阮家的正頭夫人。在整個阮家,無人能動搖其地位。從前的舒氏雖然常叫兒子掛念,可她到底沒了這么多年,哪兒能和活人比?也不知道韓氏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三番兩次和靜漪過不去。 就在這時,側(cè)門處傳來一陣腳步聲,丫鬟通傳道:“老夫人,大小姐來了。” 簾子打起,伴著一陣輕淺香風,阮靜漪踏了進來。淺淺日光照在她耳垂上,肌膚白得如輕薄的瓷片。那烏緞似的發(fā)髻間,斜簪嵌紅寶的絞金釵,幾只盈盈欲飛的蝴蝶自鬢邊垂落,定睛一看,原是輕薄的銀片所打,精妙無比。 “祖母,靜漪來給您請安了。”靜漪低身一禮。 阮老夫人瞇起眼,上下打量了一陣阮靜漪,滿意地說:“不錯,這些首飾很適合你。看來靜漪是將祖母的話聽進心里了。” 一旁的芳嬤嬤也笑得合不攏口:“大小姐出落得這樣別致,料想那孟家的老夫人看了,也頂會贊不絕口,更別提那孟家的公子……哎!老奴這嘴,胡說八道了。” 老夫人瞥了芳嬤嬤一眼,撥弄著佛珠:“混說什么?咱們不過是去做做客,喝一兩口茶罷了,靜漪只要在后頭坐著就行。說多余的做什么?” 芳嬤嬤笑著點頭,說:“老夫人說的是。” 靜漪靜靜地站在一旁,只當自己聽不懂,含笑點頭應和。 待老夫人打量罷了,便道:“走吧,車夫在等著我們了?!?/br> 今日阮老爺有公事在身,不在府中。祖孫二人徑直從正門出了阮府,相繼登上阮府那輛綠簾紅帷的馬車。 阮靜漪先扶老夫人坐下:“祖母,坐穩(wěn)些。” 等老夫人安穩(wěn)地坐下了,靜漪便撩起車簾,向后探頭一望。 府中很是寂靜??磥恚钋飲植⒉淮蛩悻F(xiàn)在就跟上來。興許,她要過半個時辰才會出發(fā)吧。 這樣想著,靜漪便坐了回去,對車夫道:“咱們走吧?!?/br> 馬車搖搖晃晃地啟動了,向著出城的方向駛?cè)ァ?/br> 從馬車窗里望出去,晨間的丹陵尚未徹底醒來,仍舊蒙著淡淡的霧氣。她就像是個慵懶的美人,帶著昨夜的繁華殘妝,靜臥于睡榻之上。 靜漪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致,想起此行要去的孟家,不由心生淺淡的厭倦。 她并不想與孟家那個浪蕩子相見,但又不可傷了祖母的心。為今之計,只能讓meimei秋嬛來拖上一拖了。秋嬛對自己從不客氣,自己也不必以德報怨。 正當靜漪這般想著的時候,馬車忽然輕輕地震了一下,緊接著,便停下了。 靜漪皺眉,不解地問:“怎么停了?” 外頭傳來了車夫有些無措的聲音:“大小姐,這…您出來瞧瞧吧……” 見車夫的聲音有異,靜漪便打起了車簾,探出頭去。卻見左前方不遠處,有幾騎高頭大馬黑壓壓地立著。打頭的駿馬佩銀鞍赤絡,尾如拂塵;馬上騎著個著玄衣的高挑男子,笑容微淡,甚是眼熟。 “小侯爺?”瞧見那男子,靜漪皺眉,有些詫異。 “阮大小姐,你的馬車趕跑了適才意圖搶劫我的賊匪。我段某人真是感激不盡?!倍螠时饕?,這樣說道。 聞言,靜漪只覺得一頭霧水:“小侯爺,你在說什么呢?” ——劫匪?在這太平無比的丹陵城里?搶劫?小侯爺段準? 這句話的每個字她都認識,可連起來,怎么就這么不可思議? 段準悠悠牽了韁繩,再述一遍:“阮大小姐,方才我路過此地,竟有個輕功高強的劫匪意圖搶劫于我。無奈我身小力虛,難以自保。眼看就要被那劫匪砍了腦袋,就在此時,阮大小姐的馬車來了,那劫匪也被嚇得落荒而逃?!?/br> …… …… 阮靜漪的表情有些僵滯了。她甚至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喃喃道:“我在做夢?” 見到靜漪這副神態(tài),段準似乎很滿意。他笑了起來,說:“這等救命大恩,段某無以為報,恰逢家中又貧寒無比,只能……以身相許了。” 第19章 . 護送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阮靜漪委實沒想到,段準竟還有這么不要臉的一面。 他竟說自己被劫匪打劫,又為她所救;因家中貧寒,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 這話說出來,他也不覺得好笑? 阮靜漪緊緊攥著袖口,眉頭輕皺,按捺住自己想脫下鞋子砸過去的沖動,道:“小侯爺,光天化日之下,丹陵城里怎么會有劫匪?我來時也沒看到劫匪的影子啊?!?/br> 段準騎在馬上,一副悠悠閑閑的樣子,笑唇輕勾:“那劫匪輕功極好,你一來,立刻飛檐走壁地跑了,快得很?!闭f罷了,他遙遙一指南側(cè)的墻頭,道,“瞧見這堵墻了嗎?他就從這飛走的,和只大鵬鳥似的?!?/br> 阮靜漪的眉皺的更深:“可小侯爺體格強健,又威名遠揚,怎會不敵區(qū)區(qū)一個劫匪?” 段準聽了,答得游刃有余:“你別看我個頭高,卻是個外強中干的。劫匪一來,我就嚇得雙腿發(fā)抖,任人宰割了。多虧了阮大小姐,我才保下一條命?!?/br> 阮靜漪被他的話噎了下。 你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她惱道:“就算當真是我救了小侯爺,那也不過是靜漪的無心之舉,不必言謝,更不必以這種方式言謝!” 小侯爺以身相許?誰敢受啊! 段準撫了撫馬鞭,笑容自若:“滴水之恩,必當涌泉相報。我段準再蠢笨,也學過這個道理。你救了我,這可是天大的恩德,那是一定要報的。既然我家中貧寒,那就只能以身相許了?!?/br> “……”阮靜漪無話可說了。 真虧段準想的出來,竟說自己家中貧寒!也不知道段準的老父親宜陽侯大人,知不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幺子在外頭這樣敗壞家聲? “怎么樣?”段準見她不駁了,慢條斯理地問,“我段準以身相許,阮大小姐受不受?” 靜漪正想答一句“莫玩笑”,身后的車簾子便被撩開了。阮老夫人掛著一幅嚴肅的面色從車里探出了身子,很恭敬地說:“小侯爺?shù)男囊猓蹅內(nèi)钍闲念I了。不過,靜漪身份低微,匹配不得!” 老夫人在馬車中坐了許久,將外頭的事兒聽了個分明。見來堵人的是小侯爺段準,她原本已是詫異非常,又聽聞段準要“以身相許”,更是迷惑不解。 聯(lián)想起宜陽侯府彈壓孟家、派人打聽靜漪出嫁與否之事,阮老夫人當即便在心里下了論斷:段準見靜漪美貌,一時起意,便想收入房中做個妾。 宜陽侯府是個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她可不想看到親手拉扯大的寶貝孫女進去做小受罪。就算有可能會得罪宜陽侯府,她也不得不阻攔。當下,老夫人連忙出聲。 “還請小侯爺莫要拿靜漪開玩笑。” 見老夫人出來了,段準的面色稍微收斂了些。照理說,他的官職地位遠在阮家眾人之上,不過,他卻在馬上客氣地和老夫人行了個平禮,道:“老夫人康壽。” 受了他這一聲禮,阮老夫人的面色微變,只覺得想聽見了黃鼠狼給雞拜年。她正了正面色,鄭重道:“小侯爺折煞老身了。不過,哪怕是會得罪小侯爺,老身也得說一句:咱們靜漪委實低賤,與小侯爺不大相襯?!?/br> 老夫人年紀雖大了,但年輕時的精明執(zhí)拗勁頭卻是一點都沒散,眉頭板起來,像是個手持牙笏的老學士一般難以通融。 段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知悉這老太太倔強,便沒有再往下說,而是改口笑道:“好吧,既然不愿受我這以身相許的報恩,那就容我護送你們這一路吧。你們祖孫二人是要上京城去,可對?” 老夫人遲疑地點頭:“是,我們…去京中探望友人。” “京城與丹陵挨得近,時常走動也好?!倍螠市Φ蔑S沓,勒著馬韁繩轉(zhuǎn)了方向,又揚起馬鞭勒令身后的眾護衛(wèi),“好好護送阮大小姐的馬車!萬不可叫剛才的劫匪再得逞了?!?/br> 那群護衛(wèi)黑壓壓地應了聲“是”,便左右散開了,當真如眾星拱月一般護衛(wèi)起了阮家的馬車,陣列極為風光。阮家不過丹陵小門,素未有過這樣奢侈的派頭,阮靜漪看了,都有些不知所措。 車夫被這群護衛(wèi)嚇到了,有些哆嗦地問:“大,大小姐,咱們還走嗎?” “走,當然走,”阮靜漪咬牙,“小侯爺要賞咱們護衛(wèi),咱們受著便是。不用白不用!”說完,她便瞪了一眼遠處遙遙騎在馬上的段準,掀了簾子坐回馬車里。 在宜陽侯府侍衛(wèi)的護送下,阮府的馬車重新?lián)u搖晃晃地啟程了。 靜漪一坐下,就聽到一旁的老夫人困惑至極的聲音:“小侯爺?shù)降自趺辞粕狭四悖俊?/br> 靜漪稍稍有些尷尬,只好道:“興許是兩年前……我在球場上那一砸,叫小侯爺對我上了心。仔細一想,我可能還是這世上頭一個敢打他的女人呢……” 她也只能想到這個緣由了。 這一世,她與段準只在兩年前的馬球場上說過話。不像前世,段準還多番來看望重病的她,每每見了她,似乎都一副惋惜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惋惜自己嫁給了段齊彥,還是惋惜段齊彥娶了自己。 聽聞此言,阮老夫人哼了一聲。她倔勁上來了,小拍一下錦墊間的茶案,道:“就算小侯爺派人押著我們,祖母也絕不會答應讓你給他做妾的!咱們照樣上京,照樣去孟家!” 說罷了,老夫人便從窗里狠狠拋了個眼刀,冷冷地瞪著外頭的侍衛(wèi)們。 阮靜漪陪起了笑,心底卻有些無奈:祖母的性子,與自己當真是如出一轍,毫無二致。 馬車顛簸地行駛著,路上,阮老夫人時不時戒備地盯一眼外頭,生怕這些侍衛(wèi)們做什么手腳,忽然將自己的寶貝孫女兒搶走了。 但老夫人似乎是白擔心了,因為宜陽侯府的護衛(wèi)既安靜,又警惕,當真像是護送公主一般護送著阮家的祖孫二人,極為勤懇,完全沒有做惡的架勢。 不僅如此,馬車到了茶攤,侍衛(wèi)們便搶著去包店,還有給老夫人沖茶捶背的,很是貼心;與其他馬車狹路相逢,侍衛(wèi)們趕著開道,要阮府馬車先過;路上碰到碎石,侍衛(wèi)們搶著清理,萬不可讓車上的二人顛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