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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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當真只是想護送我們,倒是我錯怪了!”沒多久,老夫人便已嘀嘀咕咕地改了口了。 不過,當老夫人看到不遠不近跟隨著她們的段準時,面色仍舊不大好。但礙于對方的權(quán)勢,她照舊擺出一副恭敬無比的樣子來。 近傍晚時,阮家的馬車終于到了京城前。 遠遠的,靜漪便瞧見了京城那氣派的城門。城墻之下,左右分布著五扇拱形大門,其中不開的那扇是帝后御門,其余的則是百姓官員之門。赤紅的大門上,金色的把手煜煜生輝,溢彩流光。城門之后,隱約有飛檐高角,樓闕隱隱。 “靜漪,瞧見了嗎?那就是京城?!比罾戏蛉送┏堑某情T,語氣似乎頗為懷念。 靜漪配合地做出敬仰的神態(tài)來,心底卻涌上了一絲淡淡的復(fù)雜之情。前世的她曾隨著繼承了伯爵之位的段齊彥一同搬遷來京,在這座繁華的京都度過了幽居后院的時光。 如今她故地重游,世間卻已是另一番戲碼了。 “阮大小姐,前面就是京城了?!?/br> 正當靜漪直直望著城門時,一旁傳來了段準的聲音。她側(cè)頭一望,段準正瞧著她,笑得散漫。 “進了京城,我便不再相送了?!倍螠收f,“不過,今晚我還會來瞧瞧你的。” 午后近傍晚的時分,陽光尚烈,他的面頰籠著一團澄黃的光影,整個人都暖煦起來。不過,再定睛一看時,他便又恢復(fù)了那副不可捉摸、別有深意的模樣,一雙眼沉沉的,像子夜一般。 “今晚……你還會來瞧瞧?”靜漪扣著車門,不解道,“什么意思?” 段準沒有答,而是沖她露出一個恣肆的笑,旋即便抽鞭遠去,只留下一片蹄塵,伴一道瀟灑的聲音:“你晚上等著我就是了!” 靜漪目送他和侍衛(wèi)們的背影遠去,忽然開始不安。 什么叫做“晚上等著他就是了”?!這話怎么奇奇怪怪的?!他是不是想做壞事了?! 靜漪微吸了一口氣,暗覺不對勁!。 所幸老夫人沒聽到這番話,仍舊在張望著京城的城門,口中喃喃道:“一眨眼,我也這把年紀了??蓮那坝谀赣H膝下耍鬧的場景,尚且歷歷在目……” 馬車很快進了京城。 過城門時已經(jīng)是傍晚了,天色頗有些昏黑,燈卻還未上足,靜漪都沒怎么瞧清街道的模樣,便隨著馬車拐彎匆匆,到了與老夫人一道在京城下榻的別院。 嘎吱一聲響,馬車停穩(wěn)了,隨車的芳嬤嬤和芝蘭擺好了錦凳,來扶主子下車。 這是一棟小小的四合院子,里外兩進,雖不是什么奢侈精致的豪宅,卻也是古典明凈,亮堂寬敞。靜漪扶著祖母下了馬車,一道步入了別院之中。 天暗了,宅子中一片愔愔的,一棵老香樟樹郁郁蔥蔥地向天生長著。老夫人領(lǐng)著靜漪穿過走廊,道:“靜漪,這是我名下的宅子,可以放心住。你就住在東邊的屋子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咱們就去孟家拜訪。” 靜漪扶著老夫人,心里嘀咕道:祖母,這孟家怕是去不成了,有人盯著呢。 第20章 . 夜訪來者是不是客 老夫人名下的這座宅邸雖不富貴,卻很是古樸清幽,曲折的走廊外栽種了許多梧桐樹。那梧桐葉子濃翠招搖,在夜色里頭隱隱約約的,像是能引鳳凰來棲。 靜漪命芝蘭將自己的行李放好,便到正廳去尋阮老夫人。 明日就要去孟家了,想必老夫人有不少要叮囑的。 正廳里,五十幾許的女管家正很是殷勤地給老夫人倒茶,一副喜笑顏開的樣子:“老夫人,咱們這可許久沒這么熱鬧了!您能回這來看,老奴心里高興?!?/br> 老夫人矜貴地坐在圈椅上,點了點頭。就在這時,阮靜漪跨進來了,老夫人抬手指了指靜漪,對女管家道:“這是我的大孫女,靜漪,你沒見過的,現(xiàn)在趕緊看看熟,日后,這宅子是要歸她的。” 女管家聞言,忙不迭地給靜漪請安:“大小姐安!老奴黃氏,任您差遣?!?/br> 靜漪笑了起來:“黃管家客氣了。祖母是在說笑呢!只要祖母在一日,這宅子的主人便都是她,你要專心伺候?!?/br> 女管家點頭哈腰:“是,是?!?/br> 老夫人見她孝順,心底也舒坦,捻著佛珠悠悠道:“黃管家在我手下也伺候了大半輩子,很是可靠。她是京城人,最懂京城的風物。靜漪,你需知道,京城可是個難得的好地方啊?!?/br> 靜漪露出好奇的神色:“進城時天色昏黑,我還沒怎么仔細瞧呢。京城是什么樣的?” 老夫人給黃管家使了個眼色。 黃管家見狀,立刻懂了主子的意思,笑瞇瞇道:“大小姐,京城繁華無比,每日四市一開,天南海北的貨物便隨著商人涌入,什么都能買到。老夫人小的時候,住在京城的南邊。府邸地對面有一家飯館,叫做八寶莊,他們家的醉酥鴨叫人回味無窮,從老到少,沒人不愛吃的。老夫人可是吃著這道醉酥鴨長大的!” 說道這里,一旁的老夫人便嘆了口氣,“嫁去丹陵后,我便再也沒吃到過醉酥鴨了?!?/br> 靜漪笑說:“看來那醉酥鴨是當真很好吃了,竟叫祖母掛念至今。等明日從孟家回來了,靜漪就陪祖母一道去吃吧?!?/br> “何必急于一時?”老夫人意味深長地說,“只要你嫁入孟家,日后便能時常吃到京城的東西了,我也能跟著享福?!?/br> 老夫人的暗示太過明顯,阮靜漪的笑容微凝。她故作一副閨中少女的靦腆樣子:“祖母,我還不想嫁人呢。再說了,要留在京中,也不一定必須得嫁給孟家公子……” 她本是隨口一說,但老夫人卻立時想起了不好的事。 要留在京中,也未必須嫁孟公子,嫁給別的京城男子也行,譬如說——小侯爺段準。 想到這一路上,段準又是自稱要“以身相許”,又是派護衛(wèi)一路護送;再想起自己的孫女曾羞澀地說“此生非段準不嫁”,老夫人的面色登時便嚴肅了起來。 “靜漪,你不必再往下說了。”老夫人寒了臉色,硬下心來,“祖母是不會同意你嫁給那宜陽侯家的小侯爺?shù)?。?/br> 阮靜漪咳了咳,試探地提醒道:“祖母,人家還好心護送了我們一路呢……” 阮老夫人立刻想起這一路上侍衛(wèi)們殷勤端茶倒水的樣子,面色有些訕訕:“這…他…人可能是好的,這點祖母清楚,但是,到底不是熟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那宜陽侯府高門大院,吃人不眨眼,你駕馭不住?!?/br> 靜漪知道,老夫人脾氣倔強,一時半會兒是松不了口的,便沒有再多說,只是笑笑。 見靜漪不再提段準,老夫人松了口氣,這才娓娓講起了明天去孟家的事:“孟老夫人說了,她家那幾株名貴的牡丹花開了,正好請我們?nèi)ベp看一番。孟家重禮節(jié),你務(wù)必要打扮得端莊得體一些?!?/br> 因為宜陽侯府的威脅,孟家不大敢明目張膽地相看靜漪,只能打著做客吃茶的幌子。如此一來,靜漪必須對此事更上心才可,要是稍有不慎,孟家可能便會回絕這樁婚事了。 靜漪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了一串稀里糊涂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家丁慌張的聲音:“老夫人,外頭,客、客人……” 這小家丁慌慌張張的,很不得體。黃管家不快道:“怎么這樣無禮?” 家丁停了腳步,在門口喘口氣,結(jié)巴道:“是宜、宜陽侯府的小侯爺來了!” 阮老夫人面色為之一變。 “不能見!”老夫人當下便做了決斷。 家丁露出畏懼的面色來:“老夫人,那可是小侯爺??!要是回絕了,怕是會出事兒!” 老夫人心底叫苦。 她也知宜陽侯府得罪不得,要是換做往常,為了整個阮家,她怎么也不敢對段準說一句“不見”。可她實在舍不得寶貝孫女給段準做妾,私心一起,便只能硬著頭皮回絕了。 阮老夫人咬牙道,“你就說,我這老太太忽然急病,躺臥在床,無法待客!” 小侯爺再不講道理,也不能逼一個年邁的老婆子起來招待他吧? 家丁哭喪著臉,道:“好,小的這就去報……” 一串蹬蹬的腳步聲,家丁急匆匆地出去了,外頭亮起一陣急促搖晃的燈籠光。 老夫人閉上眼睛,露出頭疼的神色來:“真是麻煩了!” 靜漪不忍見祖母煩惱,便勸道:“祖母,我瞧小侯爺不像是個不講理的人,便是見一見也無妨吧?您不必太過憂慮……” “就屬你天真!”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斥道,“只怕咱們一開門,他就要帶人把你搶去做妾了!這種權(quán)勢手的人,哪里會和你講道理?” 靜漪被祖母瞪了一眼,有點心虛地低了頭。 她暗暗嘀咕道:段準當真有這么可怕嗎?竟然讓祖母忌諱至斯? 她仔細一想——傳聞之中,段準權(quán)勢在手,常伴圣側(cè);出入宮中,執(zhí)掌生殺;性格兇戾,為人野蠻。朝臣潑濕他的袍子,便被卸了烏紗帽,還被驅(qū)逐出京…… 噢,好像確實挺讓人害怕的,難怪祖母如此抗拒。 看來,今晚段準是不會被祖母放進來了! 正當靜漪這么想著的時候,家丁蹬蹬蹬的腳步又回來了。他露出個腦袋,表情遠比方才離去時要慌張得多:“老夫人,小侯爺說,他帶了京中名醫(yī)隨行。您身子不好,他就叫醫(yī)生給您看一看……” 屋內(nèi)的阮老夫人頓時渾身僵硬。 什么? 段準竟然貼身帶著京中名醫(yī)隨行? 這算什么事兒?怎么會有人帶著大夫上門做客的?! 而且,如此一來,自己豈不是不能稱病謝客了?! 正當老夫人心底懊惱之時,外頭的走廊上就傳來了段準沉厚的笑聲:“阮老夫人,我?guī)У拇蠓蚰耸菍m中御手,醫(yī)技精湛,保證藥到病除。您不讓他瞧一瞧嗎?” 眼看著人都到了回廊上了,老夫人無可奈何,只好道:“請小侯爺進來吧!我不過是有些頭疼發(fā)虛,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罷了,罷了……” 沒過一會兒,段準就掀了門前的杏花簾子,一身利索地走進來了。他換了一件藍地織金的圓領(lǐng)衣裳,內(nèi)著交襟單衣,領(lǐng)邊繡滿銀色卷云,透著一線張揚的貴氣。長眉微挑,一雙烏夜似的眼斂著淡淡寒芒,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阮老夫人,阮大小姐,夜安。”段準抱個拳,給兩人行平禮。他迎著老夫人有些憤懣的目光,爽朗地笑了起來,“這個點兒上門打攪,段某心底實在過意不去。為表歉意,特地帶來了八寶莊的膳食,還請老夫人享用。二位還不曾用飯吧?” 說著,他身后的侍從們便拎出了幾道食盒。這些食盒匠心精巧,最下頭拿薄鐵片隔開了,另盛小木炭,火光在里頭半燃不燃地亮著,恰好給飯菜保溫。料想這些食盒一打開,香味與熱意與剛出爐一樣撲鼻。 阮老夫人愣住了:“這,這……” 段準竟然不是上門來強搶民女的嗎? 他帶了太醫(yī)上門,還帶了八寶莊的飯食上門。這簡直就像是個未過門的女婿,特地來討好未婚妻的娘家人! 段準權(quán)勢滔天,竟也有耐心做這些無聊小事?依照他的身份,只要揮一揮手,他下頭的人便會想方設(shè)法綁了靜漪去他府上才對! 莫非,他對靜漪是真心的? 這念頭一冒出來,老夫人便立刻自己否決了。她冷硬了心思,板著臉起身待客:“小侯爺太客氣了!不過,老身與靜漪剛好用過了晚膳,恐怕是消受不得小侯爺?shù)氖⑶榱??!?/br> “?。俊币慌缘撵o漪露出吃驚的面色。 祖母真是太狠心了!為了拒絕段準的請客吃飯,竟說她們祖孫倆已經(jīng)吃過了飯??伤齻兤鋵嵏緵]吃飯,而她也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就等開飯呢! “哦?是嗎?”段準露出意味深長的面色,一手掀開了食匣,“就算吃過了,小用兩口,嘗嘗味道,也不礙事吧?這是八寶莊的醉酥鴨,名氣很是響亮。” 匣子一開,烤鴨的香氣濃潺飄出。一瞬間,老夫人便想起了童年時坐在母親膝上用餐的模樣。 “這……”老夫人的表情有些僵硬,“不,不了……” “老夫人不必與我客氣!”段準笑著,撩起袖口,“我來布菜,你們二位放開了吃。”說著,又指了指后頭烏壓壓的侍從,“除了廚子,太醫(yī),我還帶了法宏寺的大師。他精通佛法,最喜與人說禪論道。若是老夫人有意,也可與他聊一聊;在外頭還有個唱戲的候著,她什么曲都會,想聽什么,隨便點。” 阮老夫人徹底愣住。 她瞧了一眼手上的佛珠,再瞧一眼食匣里的醉酥鴨,咳了咳,板著臉道:“小侯爺,來者是客,您坐吧!” 一旁的靜漪:…… 祖母,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