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這么大一只動物跟在身后,就算它長得萌,喻辰心里也有點害怕,不敢就這么背對著它,只得轉(zhuǎn)過身,正待想個什么辦法,忽然看見剛才大貓趴著的地方有個紙包,很像是她之前丟給它玩的那包糖。 喻辰靈機(jī)一動,想起以前看過的萌寵視頻,從儲物袋找了根繩索拋過去,纏住紙包,還沒等拉起來,大貓咪已經(jīng)歡快地?fù)淞诉^去。 果然貓是無法抗拒繩子的嘛! 喻辰趕在大貓撲上去之前,一把拉起拴住紙包的繩索,向遠(yuǎn)處拋去,體型巨大的貓咪一個急轉(zhuǎn)彎,四爪騰空,十分靈活地追了上去。 等到尊主拿到瓊漿玉露,押著秦廣出來,喻辰已經(jīng)溜了大貓好幾圈。 “你玩得倒很高興?!睏顭o劫看著遠(yuǎn)處撲騰亂跳的所謂上古神獸,說喻辰。 喻辰賠笑:“不然它總在后面跟著我?!庇謫柷貜V,“這是柴家養(yǎng)的嗎?” “是奇門送來幫忙守門的。”秦廣看著威風(fēng)勁蕩然無存的虎紋靈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說,“真是奇了,它平日十分不喜人湊近它,也從不用人喂養(yǎng),都是自己捕食,怎么……” “大概只是你們沒摸透它的喜好吧。不過它不用人喂養(yǎng),我就放心了,本來還擔(dān)憂柴家沒人了,它沒法生存?!庇鞒娇匆姶筘堖湟呀?jīng)叼著紙包跑回來,一時感嘆,“可惜它太大了,要是小一點能抱在懷里就好了,可以把它帶回去?!?/br> 這話說完,大貓咪正好跑到她面前,丟下紙包。喻辰正待拉繩最后再拋一次,大貓咪突然就地打滾、翻了個身,然后急速縮小成了一只可以抱在懷里的小貓咪! “???” 碰瓷嗎?來人啊,有沒有人管啊,巨型貓咪碰瓷啦! 喻辰無語地看向其他人,卻見楊無劫、介微和秦廣三人神色都是一模一樣的:“……” 大貓咪變小還不算完,它站起來走到喻辰跟前,伸頭在她腿上蹭了一下,然后沖她字正腔圓“喵”了一聲。 楊無劫:“……” 喻辰:“……誰說它不是貓來著?” 秦廣:“……要不就帶著吧,這種珍稀靈獸可遇不可求?!?/br> “傻得可遇不可求嗎?”楊無劫嗤笑一聲,揚(yáng)手丟出飛行法器,先拎著秦廣上去了。 喻辰看尊主沒有反對的意思,趕緊彎下腰抱起大貓,順手在它圓圓的頭頂摸了一把,“手感真好?!?/br> 介微好奇地湊過來看:“怎么有呼嚕聲?它也沒睡啊。” 喻辰又揉了兩把,笑道:“它是舒服的。你先上去,抱著一個大活人不累嗎?” 介微便先抱著柴令上了法器,喻辰隨后飛身上去,關(guān)好門,放下小貓咪,拍拍手道:“真好,賺了一只貓?!?/br> 這法器還是他們之前從魔界去斗元宗所乘坐的那個,有分隔成大大小小的房間,楊無劫給秦廣吃了化功丸,就把他單獨關(guān)在一間,然后給柴令探了探經(jīng)脈。 “算是因禍得福,經(jīng)脈中又生出了魔氣,讓他自己運(yùn)功吧,不用管。” 介微聽完,松一口氣,接著跪倒在地,向楊無劫拜了幾拜。 楊無劫沒攔著,只問:“這是做什么?” “此番尊主大恩,介微感懷在心,無法以言語表達(dá),只能先拜上幾拜,以示介微必不忘此大恩?!?/br> “起來吧,我知道你是個心中有數(shù)的?!睏顭o劫站起身,“你看著柴令,有事再去回報。” 他說完就出門離去,喻辰跟在后面,明目張膽地伸頭看他臉色。 楊無劫開始沒理她,直到進(jìn)了最大的一個房間坐下,才問:“你還不累?跟著我做甚?” 喻辰倚著門反問:“尊主累嗎?” “我有什么累的?”這一句說出來,楊無劫忽然想起些前情,冷冷說道,“我又不需要休息?!?/br> 喻辰?jīng)]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這兩句根本不形成因果關(guān)系,甚至前后都不挨著,但又不敢質(zhì)疑他,只得明說:“我是怕尊主需要調(diào)息,剛才天魔烈火燒了那么久……” 楊無劫臉色稍有好轉(zhuǎn),“你有話就說?!?/br> 唔,那就是不著急調(diào)息了,喻辰反手關(guān)上門,往里面走了幾步,誠懇道:“我就是想說,尊主方才問柴方達(dá)那些話,實在問得太好了。我……我很感同身受?!?/br> 楊無劫一愣。 “血親也好,其他關(guān)系也好,一旦演變成只要他們覺得我們不好,或者我們沒有按照他們的要求、長成他們想要我們做的那種人,就是我們的錯、我們活該去死——那這種關(guān)系就是桎梏和枷鎖?!?/br> 喻辰站在一個自認(rèn)為隨時可以逃跑的地方,給楊無劫猛灌了一碗毒雞湯:“就應(yīng)該毫不猶豫打碎它!” 第71章 秋后算賬 楊無劫聽她開頭說“感同身受”, 還以為她說的真是她自己,直到她又把“枷鎖”倆字說出來,才明白這丫頭又是特意來開解他的。 魔尊大人突然好奇, 在喻辰眼里,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你過來?!睏顭o劫抬抬下巴說。 喻辰秒慫:“那個……我說完了,要是說得不對,尊主別往心里去……” 楊無劫眉頭向上一挑, 喻辰頓時連逃跑都不敢, 灰溜溜走上前。 “坐。”楊無劫指指身旁椅子。 喻辰摸不準(zhǔn)他什么態(tài)度,搭個邊兒坐下, 眼睛斜向上看過去, 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楊無劫沒說話, 卻突然抬手伸過來, 喻辰以為他又要彈自己腦門, 也不敢躲, 嚇得閉緊眼睛, 然而預(yù)期中的疼痛并沒有來, 卻感覺到兩根溫?zé)崾种干斓阶约侯h下,托起了她下巴? 什、什么情況?喻辰驚疑不定, 那兩根手指還不安分, 在她頷下摸了幾把, 然后拇指也按上來一揪。 喻辰只覺臉上略微刺痛,一陣涼爽, 猛地睜開眼,卻見大佬手上捏著一張撕下來的面具——啊,原來是給她揭一直忘了摘的面具啊,嚇?biāo)惶? 還以為…… 楊無劫喚出天魔烈火燒掉面具,然后不自覺捻了捻指尖——那里還保留著無比柔嫩的觸感,這感覺讓他忽然想起一事:“那會兒柴令逼柴翊攤牌,你想到什么了?” “???”喻辰還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這個問題,一時沒領(lǐng)會到他想問什么,“柴令和他哥嗎?就想著柴令真慘啊……” “柴令真慘,你抓我手干嘛?” “……”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 喻辰小心打量,見尊主大人神色喜怒難辨,一雙眼睛也黑沉沉的,摸不準(zhǔn)他在想什么,不知該不該說實話,干脆問:“尊主想聽實話嗎?” “廢話!誰放著實話不聽,聽假話?” “不一定啊,有的人就不愿意聽實話,只想聽……” 尊主招牌死亡凝視再現(xiàn),喻辰把沒說完的話憋回去,又開始討價還價,“那我說了,尊主不能生氣不能發(fā)怒……” 尊主突然一笑:“我看你是想讓我現(xiàn)在就發(fā)怒?!?/br> “沒有沒有,尊主息怒?!庇鞒酵竺孀鴮崳烤o椅背給自己些底氣,抬頭直視他雙眼,“我就是聽見柴令的笑聲那么慘,想起他之前怎么也不肯相信父兄會殺害介家滿門,當(dāng)時一定覺得此生堅信的所有,都在柴翊承認(rèn)那一刻打碎了。” 這話果然觸動了楊無劫,他本來和喻辰對視的目光,不自覺就飄向了一旁,落在虛空。 “尊主當(dāng)時的眼神……”喻辰聲音特意放得又低又柔,“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br> 楊無劫唰一下移回目光,以令人不敢直視的犀利冷光盯住喻辰,她心里哆嗦,面上還是勇敢地頂住了,回視他道:“我知道我可能又像尊主說的,瞎cao心胡思亂想了,但我一想到尊主可能也曾有同樣的遭遇,卻沒有人像我們躲在暗處保護(hù)柴令一樣保護(hù)您,就……” 喻辰說到這里,突然被自己感動得有些哽咽,眼里也閃出水光——媽耶!她這張嘴咋這么會說呢!雖然意思是這么個意思,但她當(dāng)時可真沒想得這么動人,純粹是出于同情和憐惜,一時沖動握住了反派大佬的手而已! 想到這里,她吸口氣,順著這話說:“我也知道我這么想其實挺傻的,都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尊主如今又這么神功蓋世,但我那一刻真的特別希望,當(dāng)初能有機(jī)會站在尊主身邊、握住尊主的手,讓您知道,這世上還是有人無論如何都會與您站在一起的。” 隨著她一字一句地說出這番話,楊無劫眼中犀利冰冷的光逐漸融化,漆黑瞳仁里慢慢浮現(xiàn)一絲好笑:“你當(dāng)時才幾歲?我站著你能夠得著我的手嗎?” “……”這天沒法聊了!要不是打不過他,喻辰絕對掀桌子走人了哼! 認(rèn)真感懷的神色突然一掃而光,嬌艷小臉上只余無言以對,楊無劫看著她不自覺撅起來的紅唇,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還知道你自己傻啊?” 尊主大人滿臉笑容,伸手在小姑娘頭上亂揉一把,“明明你最小,偏愛沖大人,整日cao心這個cao心那個的,就沒有你cao心不到的人?!?/br> 年齡小怎么了?年齡小沒人權(quán)嗎?再說你們修仙的,年紀(jì)跟游戲里的級別差不多,又不和實力成正比,本人壓級大佬不行嗎? 一腔情緒全被破壞,喻辰氣呼呼站起身:“尊主當(dāng)我沒說好了,沒事我走了?!?/br> 說完她也不等楊無劫回答,轉(zhuǎn)身就要走,楊無劫卻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手,笑道:“誰說沒事?回去坐下。” 喻辰很有骨氣地抽回手,悻悻然回身坐下。 “你開頭說的什么桎梏什么枷鎖,指的是誰?”楊無劫收回手放到桌上撐著,身體前傾,盯著喻辰雙眼,“我根本沒見過歐陽桀,總不會還是他吧?” 喻辰滿眼無辜:“我沒特指誰啊,尊主覺得是誰就是誰。” 楊無劫眼睛上翻瞪她,她就瞪圓了眼睛回視,兩人對視了一會兒,還是尊主先敗下陣,靠回椅背上,說:“我又不是柴令。過去的事,我早不在意了?!?/br> 嘴硬,不過喻辰也不敢拆穿,只點頭附和:“就是嘛!過去的事,有什么好在意的?反正都已經(jīng)恩怨兩清。咱們還是談?wù)勔院蟀?。上次我和尊主提過,咱們魔界也不能總是過一日算一日,也該想個長久之計了?!?/br> “你這么說,是已經(jīng)想到了么?” “我初步擬了一個五年計劃?!庇鞒揭贿呎f一邊拿出一張折著的紙展開,送到尊主面前,“這次回去,尊主肯定要同上次一樣,開個戰(zhàn)后表彰大會,該賞的賞,該罰的罰,我覺得可以趁此機(jī)會,把權(quán)責(zé)分下去?!?/br> 楊無劫聽著她解釋,眼睛在紙上掃了一眼,“讓白至缺管戒律?” “我只是根據(jù)我自己的了解,先這么舉個例——我聽說白長老除了項護(hù)法,不怎么和別人來往,性情比較孤僻,這樣的人適合執(zhí)法,不像韓長老八面玲瓏,太容易被人情所困?!?/br> “哼,他是不會被人情所動,但抗拒不了財寶,不成?!睏顭o劫搖頭。 “這個倒無妨,您可以跟他丑話說在前頭,他恪盡職守,您自有獎賞,否則就免職換人唄。再說不是還有項護(hù)法在旁監(jiān)督嗎?” 楊無劫不置可否,接著點點韓赫榮的名字:“‘城建’指什么?” “天魔城的建設(shè)。您不覺得天魔城現(xiàn)在太亂了嗎?整體規(guī)劃連莞城都不如。老康說他擅長種靈藥,臨別前我囑咐過他,讓他到天魔城以后,先各處去勘探一下土質(zhì),然后照著勘探結(jié)果,劃分住宅區(qū)和種植區(qū)……” “天魔城種不了靈藥。”楊無劫打斷她。 “為何?” “無根之土怎么可能長得出靈藥?” 喻辰不太相信:“我在北山下住的時候,姜乘就種了啊!再說能長樹木花草,怎么就不能長靈藥了?” 楊無劫仔細(xì)回想:“我記得項越說過,大部分靈藥在天魔城都很難存活,能存活的,也多半長得不好,產(chǎn)量只有修仙界的一半?!?/br> “那我們多挖點修仙界的好土回去呢?我看北山附近的人,還有自己種菜的呢,應(yīng)該也還行吧?” 楊無劫沒細(xì)究過這事,索性發(fā)了個傳訊符給項越,順便問問他們到哪了。 喻辰見狀也給姜乘發(fā)了個傳訊符,問他現(xiàn)在在哪以及他在北山種靈藥是怎么種的——當(dāng)日在莞城分開,他們直奔柴家莊,項越等人回魔界,姜乘則跟楊無劫提出,想先去探個親。 楊無劫此番沒能殺了何敘真給姜乘報仇,自覺對他略有虧欠,而且當(dāng)時姜乘送家人離開,沒走多遠(yuǎn)就因為城中打起來跑了回來,也確實沒能和家人一敘,便準(zhǔn)了。 喻辰聽說以后,有點不放心這二愣子落單,正好尊主不愿意帶著風(fēng)逐同行,就讓風(fēng)逐陪姜乘去一趟,這樣姜乘途中有空,順便還能給風(fēng)逐修復(fù)人魂,也算一舉三得。 “姜乘傳功長老,你倒是會替我做主。”楊無劫等她發(fā)完符咒,就似笑非笑戳戳紙張上姜乘的名字。 喻辰?jīng)]領(lǐng)會尊主這笑的含義,賠笑道:“我猜度著,尊主出發(fā)前大概就想任命姜乘做長老了吧?只是這人心不在這上面,也不好強(qiáng)按頭……” “你以為給他個傳功長老,他心就在這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