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嘭!第五下。 盾牌被砸得咔一聲響,現(xiàn)出一道裂紋,柴方達(dá)眼看著流星錘飛起,還要再砸,慌忙附著靈力上去,咬牙回道:“但她心里想的是殺光我們柴家人!” “哦?!睏顭o劫點點頭,表示接受了這個解釋,然后反手把柴令揪到身邊,“那他呢?他在親耳聽到少莊主承認(rèn)一切之前,可是始終發(fā)自內(nèi)心相信你們父子是清白的?!?/br> 柴方達(dá)沒有回答,流星錘重重砸下,將盾牌砸得火花四濺,裂紋縫隙沾染上天魔烈火,噼噼啪啪燃燒起來。 “你也不肯認(rèn)?!睏顭o劫自行得出結(jié)論,“那要是他們倆能換回去呢?” 問題問出同時,流星錘第七次砸上去,盾牌發(fā)出咔嚓幾聲,四五條裂痕一起出現(xiàn),柴方達(dá)被魔氣沖擊得靈力亂竄,哪有余力回話? “是我多此一問,無論如何,這具身軀已經(jīng)入魔,無法挽回,柴莊主怎么可能會認(rèn)?”魔尊大人冷笑一聲,松開柴令,“那么我就更好奇了,你柴莊主認(rèn)的到底是什么?” 流星錘高高飛了起來,“是松岡劍派弟子的光輝榮耀?”嘭一聲砸下去。 “還是不辨是非、不問對錯的盲從愚孝?”流星錘再次砸下,盾牌不堪重負(fù),呼一下整個燃燒起來。 “那你是在養(yǎng)兒子,還是養(yǎng)狗?” 著火的盾牌突然被扯走,重重摔在遠(yuǎn)處地上,登時碎了個四分五裂,柴方達(dá)再撐不住,亂竄的靈力沖進(jìn)心脈,他踉蹌著后退,撫胸噴出一口血箭。 “他好好一個劍修,落到今日這般田地,是因為什么、受了誰的牽連,你這老狗不知道嗎?問都不問一句,就說他活著也是生不如死、要打要?dú)ⅰ际撬钤撌菃??活該他命不好,投到你家做了你的兒子是嗎??/br> 楊無劫問一句,火龍躥高一次、逼近一分,一口氣問完,那對父子已徹底被困住,無法脫逃。 魔尊大人還不解氣,回手拎過呆愣愣彷如靈魂出竅的柴令,“就這種爹,你不反過來殺他個千刀萬剮,還要聽他的話去死?” 自從魔界至尊破陣而出,廳中天魔烈火燒得越發(fā)旺盛,魔氣徹底壓制靈力,柴令好受多了,但他剛剛涌現(xiàn)的心魔,也在天魔之氣的滋養(yǎng)和魔尊大人一句接一句的拷問下,不知不覺長成龐然大物。 “是劍修都這么懦弱,還是你骨頭特別軟?”魔尊大人語氣中充滿輕蔑,“你這樣逆來順受的人,修得出無上劍意么?” 柴令感覺心魔幾乎要沖破軀殼,將他整個淹沒,本就十分難受,身上黑氣繚繞的魔尊偏還這么近距離地和他說這種挑釁意味十足的話,只覺心魔又長大一截,咬牙回道:“這不是懦弱,這叫重情重義!” 楊無劫嗤笑:“重情重義?你說這話自己不覺可笑嗎?”他側(cè)頭看一眼相扶相攜的柴家父子,唇邊揚(yáng)起一抹殘忍笑意,“別人對你根本無情無義,你還重情重義,你重了什么?” 說著這話,他看回柴令,低頭湊近他耳邊,“一場空罷了?!?/br> 轟!明明四周只有火焰燃燒聲,柴令卻彷佛聽見有什么高大建筑轟然倒塌,蠢蠢欲動的心魔乘隙而入,瞬間填滿那塊因倒塌而生的空洞,接著一股灼燙氣息沖入經(jīng)脈,他被燒灼得難受之極,卻一聲也哼不出、一根手指也動不得,很快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楊無劫眼看著他白眼一翻、要暈倒,不慌不忙后退,袖子一卷,就把人推到了介微懷里。 “尊主,他這是……”介微接住人,見柴令滿臉通紅,身上發(fā)燙,嚇了一跳。 “沒事,死不了?!睏顭o劫說著,抬頭看一眼已燒成紅炭的流星錘,覺得這玩意兒再砸下去,可能柴方達(dá)父子就沒命了,便轉(zhuǎn)頭吩咐一直看熱鬧的喻辰,“打殘?!?/br> 喻辰早叫柴方達(dá)柴翊這對父子的無恥氣得夠嗆,當(dāng)下愉快應(yīng)道:“遵命?!比缓篼[羽扇一揮,小火苗很快貫穿柴方達(dá)雙肩外加柴翊雙腿。 楊無劫把秦廣弄醒,取出蜂箱,先問介微:“你有什么要問的嗎?” 介微給柴令檢查過,發(fā)現(xiàn)他不但沒事,經(jīng)脈中還多了魔氣在運(yùn)轉(zhuǎn),便放下心,將他放倒在地上,走過來盯著秦廣。 “你們什么時候設(shè)下這個毒計的?” 秦廣剛醒來還有些迷茫,望著介微看了一會兒,回想昏倒之前的見聞,突然明白過來:“你……你才是大小姐?” 介微沒有回答,繼續(xù)說自己的問題:“在我跟你說要出門之前,還是之后?” 秦廣沉默一瞬,反問:“有什么分別嗎?” 介微淡淡道:“你本來可以留下我的,隨便找個什么理由,拖上幾日,”她轉(zhuǎn)頭四顧,“那樣今日之事,也就不會發(fā)生了?!?/br> “……”秦廣又沉默一瞬,才嘆道,“大小姐也許不信,但我秦廣,從來沒想要?dú)⒑μ弥骱头蛉?,更別提大小姐你,我只是……只是想換一條路走?!?/br> 介微又盯著他看了一刻,才轉(zhuǎn)頭對楊無劫道:“尊主,屬下問完了?!?/br> 楊無劫叫喻辰:“你要問什么?” 喻辰就在旁邊等著呢,一聽輪到自己,迫不及待問道:“你私藏的瓊漿玉露在哪?” 秦廣露出驚容,禁不住看了一眼介微。 “老實交出來,不然你也沒命享用。”喻辰恐嚇道。 介微這才想起當(dāng)初喻副隊長找她問過蜂王漿的事,略一衡量,插話說:“你好好把東西交出來,我可以不殺你?!?/br> 秦廣左右看看,問:“你們怎么不干脆殺了我,拿儲物袋去找?” “柴翊父子這般豺狼心性,你肯定也信不過他們,這么珍貴的東西,他們不知道還罷了,一旦知道,說不定就不管不顧殺了你奪取。”喻辰拿鸞羽扇往秦廣胸口一點,“少廢話,拖延時間也不會有人敢來救你,到底藏在哪了?” “你怎么知道他們不知道有瓊漿玉露?” “你自己剛才說的,只和奇門分蜂蜜?!?/br> “那是奇門,也許……” 喻辰不耐煩了,小火苗往秦廣肩頭一彈,撲哧一聲就穿了個血rou模糊的洞,秦廣痛呼一聲,咬牙道:“我有個條件……” “你沒資格談條件,不說我就讓介微直接殺了你。我們還有金絲翠玉蜂,可以慢慢養(yǎng),慢慢取蜂王漿,啊,我們走之前,一定用天魔烈火把柴家莊燒成廢墟,你藏下的寶貝,”喻辰笑瞇瞇地吹了口氣,“就這么暴殄天物地,在無人知曉的地方,化成煙。” 秦廣額頭青筋暴起,也不知是因為肩頭疼,還是心頭疼。 “大小姐雖然懂養(yǎng)蜂,但她沒親自養(yǎng)過,成與不成還不好說。我沒有別的要求,只求你們讓我繼續(xù)養(yǎng)蜂,只要看著蜂群重新壯大起來,到時是殺是剮,我都毫無怨言?!彼罱K喘著粗氣說。 “這個你放心,養(yǎng)得好不好,我們可以燒紙告訴你。”喻辰毫不退步。 介微卻道:“他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我確實沒怎么親自伺候過金絲翠玉蜂,尊主的大事要緊,不如……” 喻辰聽了,轉(zhuǎn)頭看楊無劫,楊無劫皺眉:“也不是什么要緊東西,為了這個還要帶他回去?” 喻辰當(dāng)機(jī)立斷轉(zhuǎn)回頭:“成交!” 第70章 大貓碰瓷啦 楊無劫眼睛剛瞪起來, 喻辰已飛速起身,到他身邊小聲說:“尊主,屬下等會兒再向您解釋。咱們先把這幾個人解決了吧?” 尊主瞪了她一眼, 弄醒一個奇門修士,讓介微先問話。 這期間介微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喘——尊主剛大發(fā)神威,打得柴方達(dá)父子毫無還手之力,喻副隊長居然就敢當(dāng)面違抗尊主的命令……呃, 不過這么一想, 剛才尊主好像也不是命令,反而透著那么一點兒商量的意思。 怪不得最后尊主也并不怪罪呢。 就好像以前母親為什么事詢問父親意見, 他嫌麻煩不愿意做又不敢直說, 最后母親干脆不理會他的意見了一樣——這么一想, 頓時覺得尊主好像沒那么令人敬畏了。 介微鎮(zhèn)定下來, 過去逼問出當(dāng)年與柴家合謀的元兇姓名, 就回頭等喻副隊長示下。 “這位道長怎么稱呼?”喻辰走上前, 蹲下身問。 那人半邊臉糊著血, 另外半邊臉白得像鬼, 聞言警惕道:“你想做甚?有話直說?!?/br> “爽快?!庇鞒叫Σ[瞇地,“道長聽說過移魂陣嗎?” 旁邊介微一愣, 她還以為喻副隊長跟方才一樣, 關(guān)心的是敵人有什么珍寶, 沒想到她上來問的事情,就與自己切身相關(guān)。 奇門那人前面經(jīng)過也都耳聞目睹了, 聽了這話,露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我就說怎么可能做到兩人只魂魄互換呢!” “道長看來聽說過?!庇鞒綉B(tài)度更加友好,“據(jù)你所知,他們這種情形, 還能換回來嗎?” 奇門修士看一眼介微,不太理解:“你們還想換回來?那又何必?移魂陣能雙雙成功者本就萬中無一,我看你現(xiàn)在適應(yīng)良好,劍術(shù)修為應(yīng)也不比柴令原先差吧?” 介微剛剛還使了手段逼這人答話,沒想到他倒反過來替自己著想,她沒那么厚的臉皮,清咳一聲才道:“要是能換回來,當(dāng)然還是做自己最好?!?/br> “這倒奇了,難道不是你處心積慮搶了柴令的身軀嗎?” “……”介微無言以對。 那奇門修士哂笑道:“我雖沒親眼見過移魂陣,但聽人說,這種陣法極是邪惡,名為移魂,實則就是奪舍。所以兩具軀體中,被奪一方的魂魄往往受創(chuàng)極重,搶奪一方,則因為強(qiáng)行掙脫軀體,必然會損壞軀體根基……” 奇門修士看一眼不遠(yuǎn)處緊閉雙眼昏迷著的柴令,又移回目光看向介微,“他能活下來就不錯了,你還想再換一回?” 原來此人開始就是為柴令不平,介微沒有說話,默默退開。 喻辰知道她面上不顯,心里一定難受,便插話說:“也就是說,再換一次只會兩敗俱傷?” “不然你們以為移魂陣是鬧著玩的嗎?能兩敗俱傷都是走運(yùn),更大可能是一死一重傷。” “……”喻辰被懟得難受,干脆把這人打昏,弄醒另一個又問了一遍,得到的回答卻差不多。 剩下的部分就是介微一個人的事了,喻辰拉著尊主走到一旁,傳音解釋前話:“我上次和尊主回報過,金絲翠玉蜂出自鹿山,產(chǎn)出的蜂王漿又名瓊漿玉露,是極其珍稀的靈藥,姜乘說,說不定對天魔烈火反噬也有效呢?!?/br> “他怎么沒和我說?”楊無劫別的不在乎,天魔烈火反噬卻是心頭大患,神色當(dāng)即認(rèn)真起來。 咳咳,因為姜乘現(xiàn)在大概也不知道呢。喻辰把甩到姜乘身上的鍋又往回拉了拉,找補(bǔ)道:“他也不是十分確信,還在查閱典籍,本來不叫我回稟尊主的……” 楊無劫沒說話,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就轉(zhuǎn)頭走向秦廣。 喻辰?jīng)]弄懂他那眼神什么意思,心里有點不安,忙小心翼翼跟上去。 那邊介微也已趁著他們說話這功夫,一劍一個殺死仇人,取了他們身上的儲物袋,過來獻(xiàn)給尊主。 “給你們喻副隊長吧。介微把蜂箱收起來?!?/br> 喻辰不知他什么用意,先接過幾個儲物袋收好。 楊無劫拎起秦廣,“東西在哪?” “在那扇門后面。”這次秦廣老實答道。 于是尊主揪著秦廣先行,介微收好蜂箱,抱起還在昏迷的柴令跟上,喻辰殿后,一行人又回到通往蜂場的那扇門前。 宴客廳中鬧了那一場,跑出去的賓客早把魔頭楊無劫來襲的消息宣揚(yáng)出去,柴家莊里亂作一團(tuán),能跑的都跑了,以致于他們一路過去,都沒有遇到什么人。 倒是那只巨貓還忠于職守,不僅仍守在門前,還端坐得好似一頭猛虎般,充滿威嚴(yán)地看著他們走過去。 “你好啊,又見面了,大貓咪?!庇鞒秸惺执蛘泻簟?/br> 秦廣實在忍不?。骸斑@不是你說的什么貓,是上古神獸虎紋靈豹,通人性,能聽懂你說什么的。當(dāng)心冒犯了它?!?/br> “哦,虎紋靈豹?!庇鞒街貜?fù)一遍,心里卻覺得還不如叫它大貓咪呢,“它怎么不給你讓路?” 秦廣取出一個鈴鐺,沖著大貓咪晃了晃,悅耳鈴音響起,大貓咪只耳朵動了動,仍穩(wěn)穩(wěn)端坐,不肯讓開。 喻辰四處瞄了瞄,見自己之前孝敬巨貓的rou干已經(jīng)不見了,就又摸出一包來打開,大貓咪抽抽鼻子,立刻站起來,踩著小碎步顛顛兒往她這兒走。 “你們先進(jìn)去,我可以……”喻辰大包大攬的話還沒說完,大貓咪胖爪一伸,整包rou干就都被撈走,倒進(jìn)了嘴里。 “……”它這么個吃法,她可供不起! 眼看著尊主他們剛繞過大貓走到門邊,喻辰趕緊再翻儲物袋,可惜她本來存貨也不多,實在沒有rou干了,為難地抬起頭,大貓還眼巴巴看著她。 “那個,我實在沒有了……”喻辰一邊說,一邊往大貓身后瞄,見他們已打開門,就側(cè)身往那邊溜。 大貓倒沒攔她,歪頭看著她繞到門口了,才一個轉(zhuǎn)身,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