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都春當時因為一些原因,剛從梅花本體恢復成人形,《病梅館記》在他耳中如同恐怖故事,聽到最后他像被截肢了似的,只覺手疼腳疼,冷汗糊了一后背,恨不得把百城爆錘一頓。 聽寧念明提起《病梅館記》,都春忍不住一哆嗦:“我知道的。” 他的意思是讓寧念明停止這個話題,未料寧念明卻誤解了,繼續(xù)道:“我小的時候,家里也有一株梅樹?!?/br> 那棵梅樹很不一樣,雪天必開花,花朵清幽,卻又散發(fā)一縷令他著迷的甜香。 往事涌上心頭,寧念明仿佛真的聞到了花香:“有段時間寧城流行梅花,我爸爸和我叔叔覺得這是個商機,梅樹也挺特別的,就想把枝丫分出來,培養(yǎng)栽種?!?/br> 都春握緊了手中的梅花糕,不顧guntang的感覺,急切問道:“后……后來呢?” 寧念明笑了一下:“當然是被我阻止了。后來我聽我叔叔說,當時我整個人抱在梅樹上死活不肯下來,活脫脫一只孫猴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直到爸爸向我打包票說不砍梅樹了,我才從樹干上滾下來,下來的時候,鼻涕都拖到了衣服上,爸爸和叔叔幫我擦了好半天?!?/br> 兒時的父親和叔叔,是全世界最疼愛他的兩位長輩。 童年濾鏡總是動人,寧念明邊說邊比劃,興奮無比,這一切落在都春眼里,他卻一反常態(tài)啞著嗓子道:“你喜歡那棵梅樹嗎?” “當然喜歡,”寧念明挑眉,“只是……” 都春愈發(fā)緊張:“只是什么?” 寧念明:“只是自從我哭了那一場之后,梅樹好像漸漸地就變了,雪天不會準時開花,香味也不再是那種甜絲絲的味道,后來,梅樹竟然莫名其妙消失了,栽樹的地方,只剩了一個大坑?!?/br> 都春聲帶都抖了:“不見了?再然后找到了嗎?” “我家里出了變故,爸爸mama不在了,”寧念明想到了車禍那日發(fā)生的事情,心神不穩(wěn)地嘆了口氣,“我眼睛看不見,就搬出來和叔叔一起住,過了幾年又趕上老房子拆遷,祖宅里的很多花木都被移栽了,至于梅樹現(xiàn)在在哪兒,我也不知道?!?/br> 都春剛想張口,寧念明卻露出古怪神情,聲音越來越?。骸岸即海憷潇o一點。” 都春心想,我怎么冷靜? 他現(xiàn)在就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很想搖著寧念明的肩,大喊一聲“小寧,你睜開眼看看,你喜歡的白梅就在面前”。 手還沒碰到寧念明,卻見對方急促地喘息了兩下,似在引起他的注意,同時嘴唇翕動著對他說了什么。 是認出了嗎? 不會是要表白了吧! 都春沒敢眨眼,只覺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奔到了臉上,又沖破皮膚,在空氣中吹出一個個粉色的泡沫。 愛情來得太突然。 不過很快,他辨出了寧念明的唇語: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聽到以后,千萬不要激動——” “從出花店開始,就一直有人跟蹤我們?!?/br> 作者有話說: 神君啊,長點兒心吧,別光顧著談戀愛,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 ----- 依舊是一些些個小伏筆 第73章 “別怕,我在?!?/br> 跟蹤者身上,夾雜著一縷不太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水仙花香。 一大早出門之際,寧念明就已經(jīng)覺察出了不對勁。 香味新鮮純凈,久久不散,執(zhí)著地追了他們一路;即使是在人多味雜、被酒精和消毒液淹透了的醫(yī)院,也迅速被他捕獲。 他和都春去特護病房看季楠時,水仙香味同樣跟在身后,亦步亦趨地飄到了安保處;二人趁亂上了出租車,香味暫時消失了片刻;而正當他以為是自己太敏感,放下心來想和都春一起逛逛集市時,那絲淡香,幽靈一般再度出現(xiàn)。 目標再明顯不過,就是他和都春。 跟蹤者是誰? 又有什么目的? 都春眉頭一蹙,又迅速舒展。他攤開寧念明的手,在手心里寫:幾個人? 寧念明默默伸出食指,在他虎口勾了一下,作為回答。 只有一個,還好。 都春輕輕呼氣。 接著,寧念明按住砰砰直跳的心臟,穩(wěn)了穩(wěn)聲線,若無其事地道:“這里的梅花糕太難吃了,都春,我們去烏衣巷。我知道烏衣巷有一位阿婆,她賣的梅花糕在全寧城稱第二的話,沒有人敢稱第一?!?/br> “可是我們要去吃牛……”都春急了。 “排”字還沒出口,都春恍然大悟,應了一聲。 烏衣巷離市集不遠,是老城區(qū)的一處古巷,因為處在市中心,住戶都是不差錢的老寧城人,拆遷成本高企,因而哪怕周圍一圈都蓋起了新樓盤,烏衣巷也沒有遭到房地產開發(fā)商的荼毒,像一顆固執(zhí)的釘子,楔進了資本的心臟。 只是拜周圍亂糟糟的樓盤工地所賜,烏衣巷被堵牢了,成了斷頭巷。 寧念明想把人往斷頭巷里引,有地理位置加持,又是二對一,哪怕是動起手來,勝算也有不少。 出了市集后,街邊游人漸少,寧念明不想太勞煩都春,于是撐起盲杖,只讓都春在旁邊跟著。 剛走兩步,寧年明就差點崴了一跤。都春忙不迭扶住他,眼風帶過盲杖:“寧哥,盲杖壞了,下面裂開了?!?/br> 盲杖沒法承力,寧念明“唔”了聲:“估計是剛才季楠大鬧病房,不小心撞上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