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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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打算先壓下,等他到了京城再處理,這上元燈會賺頭豐盛,他還想摻和一腳。 不過這幾天他又是拉投資,又是發(fā)病,也就忘了這事。 沒料到就這么幾天,這械斗還升級了。鬧到了連京城的豪強大族都倦了進來,甚至幾家都動用了私兵,放火燒了不少商戶宅院。 看不出戰(zhàn)斗力挺強??! 不過這又是放火,又是私兵要鬧哪樣? 敢情他一離開京城,他們就無法無天了??? 蕭暥看著這一長溜的肇事名單,忽然發(fā)現(xiàn)其中一家豪強大族姓王,族長叫做王祥,也就是鬧得最兇的那個。 他指著這個王祥,問“云越,此人是何背景?” 小秘書立即盡心盡力解釋道,“王祥,生于元熙三年,從小頑劣,喜混跡江湖,頗有家財,豢養(yǎng)豪俠門客,家中有私兵不下幾千,此人性劣,欺壓百姓魚rou鄉(xiāng)里……因為他和盛京王氏到是族親,所以京兆尹也不敢拿他怎么樣?!?/br> 蕭暥心道,說了一大堆,就最后一句是關(guān)鍵。 盛京王氏的族親?所以就算他丫養(yǎng)豪俠蓄私兵,橫行鄉(xiāng)里魚rou百姓,京兆府尹都不敢管。 蕭暥不由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夢。 盛京王氏當(dāng)年可是權(quán)傾朝野的,那位讓原主都差點栽了的‘大人物’就是王氏中重要的一員。 蕭暥放下文書,問:“云越啊,你跟我說說這個老王,哦不,盛京王氏,到底什么來頭?。俊?/br> 第38章 肘腋之患 云越道:“盛京王氏現(xiàn)任的族長有兩人,王戎和王劭?!?/br> “為何是兩人?”蕭暥問,族長一般不是只有一人么。 “王戎年長,其人孔武暴虐,在幽帝一朝曾擔(dān)任大司馬,掌天下兵權(quán),只是后來少了一只眼睛,殘廢了,于是實力也大不如前,王劭便冒出頭來,這王劭比王戎小六歲,是其族弟,并非嫡出,所以地位相對比較低下,但這人心思縝密,很快就開始掌握大權(quán),后來王氏的決策,都是由王戎和王劭一起決斷?!?/br> 蕭暥點點頭,立即在心里總結(jié)出來,王戎性格暴虐,掌兵權(quán)能打仗,王劭狡詐善謀,這個組合,倒是取長補短啊。 那么當(dāng)年望鵠樓上的那個神秘的大人物是誰?王戎還是王劭? 算了,既然不知道是哪個,就干脆叫做老王吧,蕭暥不厚道地想。 接著他又想到一個問題,當(dāng)年在望鵠樓上,這老王可是見過他的模樣的??? 雖然那時候他是十三歲的少年,而且還特么的是女裝——想到這里他揉了揉太陽xue,真是給女裝大佬跪了,蕭大大你果然從小就特立獨行,腦回路清奇。 但是話說回來,如此一來,這老王如果再遇見,到底認(rèn)不認(rèn)得出他來? 蕭暥可是清清楚楚記得夢中,他身邊那六十八盞連枝燈闕燒得紅紅火火??! 把他的臉容映照得連絲絲睫毛都纖毫畢現(xiàn),這簡直就跟明星在聚光燈下一個原理啊,趕上照妖鏡了! 更何況原主雖然年紀(jì)小,但這姿容僅僅略施脂粉,就已嘗矜絕代色,老王必定印象深刻。 如果朝堂再相遇,老王就算不能肯定,懷疑定是有的。 真特么尷尬。 而且當(dāng)年這老王還對他頗有意思,動用七只寶匣,邀請他畫舫夜游,最后若不是魏西陵霸氣搶人,撂下話,要找人,去軍營。這出戲還不知道如何收場。 他們當(dāng)年也都是年少輕狂,就這樣又是男扮女裝瞞天過海,又放了老王的鴿子搶了他的花魁。 但是以一個成年人的角度來思考,這一出冒名頂替的戲法實在是自作聰明,其實是個餿主意。 原主以為彈奏一首曲子蒙混過關(guān)就了事了,根本沒有考慮到如果有幸被‘大人物’看上了會怎么樣? 畫舫夜游還是文雅的,遇到個霸道不講理的,直接納為小妾看你怎么辦? 而且以老王當(dāng)時的權(quán)勢通天,想查這位清邈姑娘的底細(xì)還不容易嗎? 直接請容姑喝個茶,這樣圓滑的婦人,估計威逼利誘一下,什么都會說出來。 所以魏西陵最后才會說‘你留在永安,要出事?!?/br> 他把蕭暥放到軍營,恐怕是想保護他。 當(dāng)然,自此以后,蕭暥在軍隊混的風(fēng)生水起,剿匪不過癮,直接北上拉了部隊,趁著局勢有變‘建功立業(yè)’,走上亂臣賊子之路了。 所以回過頭來看,當(dāng)年盛京王氏權(quán)傾朝野,連魏西陵身為皇族要保護他,都得將他放在軍營里。 這樣不可一世的家族怎么就突然失勢了? 蕭暥皺了皺眉,看了云越一眼,話還沒問出口,就聽云越道,“因為蘭臺之變?!?/br> 他不由感慨,這小子還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蟲,一個眼神就知道他想問什么。 云越道:“蘭臺之變,北狄為首的蠻族攻入盛京,皇城陷落,在各路勤王的諸侯里,主公到得最早,救出陛下和晉王,因為北狄人在城中燒殺擄掠,搗毀宮室,主公便建議遷都大梁?!?/br> 蕭暥頓時恍然,這宮室城墻被毀只是借口,原主這一招釜底抽薪,將皇室百官都遷到了大梁,盛京王氏等于被架空了。 任憑你權(quán)傾朝野,現(xiàn)在這朝野都搬走了,搬到別人的地盤上了! 只聽云越道:“大梁相比盛京更適合作為都城,一來,大梁在中原腹地,遠離北狄草原騎兵的威脅,二來,盛京城被毀,重建時日綿長……” 蕭暥心道,這都是原主的借口罷了,傻小子你真相信啊。 反正他是不信的。 原主這貨男扮女裝瞞天過海這種事情都能信手拈來,他嘴里會有一句實話嗎? 但是平心而論,在被原主這樣狠狠刷了一道后,這盛京王氏能甘心嗎?能不尋思著東山再起嗎? 蕭暥想到了一個問題,“云越,盛京離大梁多少路程?” “六百里地。” 才三百公里啊,差不多就是上海到南京的距離。 ……這老王還真是在隔壁。 他心中莫名地就冒出了幾個字,肘腋之患。 根據(jù)歷史經(jīng)驗,老王不可怕,但是住在隔壁的老王就一定要防備! 回京之后,他要先去會一會這個老王家的人摸個底——這一次械斗火并鬧得最兇的王祥。 就在他把加急文書交給云越歸檔的時候,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 車外一個磕磕巴巴的聲音道:“主……主公,急、急、急事?!?/br> 云越掀開車簾,細(xì)眉一挑:“什么事?沒看到主公在休息么?” 曹璋一見云越就更結(jié)巴了:“是、是、是公、主?!?/br> 云越掃了眼,就見他身后站著個一臉驚慌的宮女,單薄的身形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他眉頭微微一皺,道:“先進來?!?/br> 曹璋愣了下就要邁步上車。 云越斥道:“沒說你,她進來。” “是、是、云公子?!辈荑敖Y(jié)結(jié)巴巴道。 云越瞥了他一眼,也懶得糾正了,他一把握住那宮女的手,將她攙上了馬車。 世家子弟都是這臭脾氣,這云越對曹璋兇得要命,但對弱女子,哪怕是個身份卑賤的宮女,倒還是客客氣氣的。 那宮女灰頭土臉的,一進車就趴在地上泣不成聲:“將軍饒命,奴婢死罪?!?/br> 蕭暥最見不得女孩子哭,安撫道:“別慌,什么事坐下慢慢說,有我在。” 他的嗓音本來就溫潤輕柔,那宮女聞言,好像所有的擔(dān)憂委屈全涌了上來,哭得更傷心了,斷斷續(xù)續(xù)道:“蕭將軍,嘉寧公主她,不見了……都是奴婢沒有照看好公主……” 什……什么?! 蕭暥一懵,什么叫公主不見了? 他心里雖急,仍是溫言道,“別緊張,你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 宮女啜泣道,“今早啟程的時候,公主說身體不適,不舒服,就沒有騎馬,和晉王換了車駕。” “那車修好了?”蕭暥看了云越一眼。 云越剛想回話,就聽到外面忽然又傳來曹璋磕磕巴巴的聲音,這回急得連個主公都叫不囫圇了,“豬豬豬豬豬……” 云越忍無可忍,一把掀開車簾,“行了,住嘴!” 接著,他就看到魏瑄正站在車外。一張小臉煞白的,咬著沒有血色的下唇,眉頭深皺。 “殿下?”云越瞇起一雙桃花眼,嘲諷道,“怎么?又丟了什么玩具?主公這會兒沒有空幫你……” 蕭暥一聽到武帝來了,而云越這貨又開始找抽了,這小子嫌作不死嗎?怕將來武帝上位了,不找你小子秋后算賬么? 他立即下車掃了云越一眼,讓他退下。 然后他問魏瑄道:“殿下有事?” “將軍,我做了件錯事?!蔽含u抬起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著他。 這怎么了?。窟@么像投案自首??? 蕭暥腦子里莫名其妙就浮現(xiàn)出眨著水汪汪大眼睛賣萌的小可憐表情包,聲音不自覺又帶了幾分寵溺:“殿下年紀(jì)尚小,難免有些事考慮不周,無須自責(zé),先告訴臣是什么事?” 魏瑄道:“皇姐走了,我?guī)退幼叩??!?/br> 什么?! 蕭暥腦子里嗡了一下,武帝幫嘉寧公主出逃,這到底是什么戲碼? “皇兄想要讓她嫁給國老的傻兒子,皇姐不情愿,她說她有心上人了,她要去找他?;式阋恢贝易詈昧?,我不想看她難過,我就幫了她,掩護她逃走了。” 蕭暥頓時明白了,所以魏瑄借給嘉寧公主自己的馬車,恐怕還讓嘉寧公主在車上換上了自己親衛(wèi)的服裝,然后偷偷逃走,就跟當(dāng)時讓阿迦羅混進他的親衛(wèi)中一樣的手法。 蕭暥心累啊,這一個個都怎么都那么能搞事情呢? 糟心,真夠糟心的! “蕭將軍,事是我做的,與他人無關(guān),請將軍責(zé)罰。”魏瑄忽閃漆黑的眼睛低聲道。 蕭暥明白了,他這是負(fù)荊請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