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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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望鵠樓在江心的島嶼上,要走過一條九曲回腸的廊橋。 江風徐徐,長廊里燈火裊裊,向江心延伸過去。 蕭暥邊走邊觀察著四周。 長廊上每隔十步就有兩名執(zhí)刀的繡衣衛(wèi)。幽黯的江面上停著幾艘船,燈全熄了,完全融入四周的黑暗里。應該是護衛(wèi)的船艦。 雖是上元夜,周圍卻一片寂靜,連一開始江上傳來的悠揚的琵琶聲沓無蹤跡,看來這十里桃花渡,都為這位大人物的駕臨清場了。 到底是什么人,還真夠霸道,他要來此玩樂就得把其他人都趕走嗎?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位高權重的人確實忌諱暴露行蹤,搞不好會引起行刺暗殺。 等等,照這么說,倘若他被發(fā)現了是男扮女裝冒名頂替,會不會被當成圖謀不軌當場拿下? 蕭暥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已經走到了廊橋盡頭。 江心有三個天然的小島,得天獨厚,用九曲橋相連,如同蓬萊三山。望鵠樓就在最大的那個島上。 只見假山樹木掩映間,六層重樓燈火通明,與水中倒影交相輝映。 島上靜悄悄的,除了燈火照耀之下,其余都是一片漆黑。 他正納悶是不是要尋個人問個路?就這樣胡亂闖入望鵠樓不大好吧? 就在這時,一名高瘦的男子從重樓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那男子一身錦繡衣袍,留著兩撇修剪齊整的小胡子,額角眉梢盡是風霜洗練的痕跡,端的卻是一副好氣派。 那男人道:“清邈姑娘,主人在閣中已備好琴案,恭候姑娘。” *** *** *** 望鵠樓。 蕭暥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輝煌華麗的大殿,簡直以為自己到了皇宮。 偌大的殿中空蕩蕩的,四周是挑起的看臺,臺前垂下珠幔。 大殿中央有一白玉琴案,一張?zhí)茨竟徘俣酥冒干?,案頭紫金爐里正升起幽冷的檀香。 蕭暥在琴案前坐下,六十八盞連枝燈闕映照出他的容顏,照得他精致的五官如玉雕般微微透明,連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的投影,都絲絲分毫畢現。 簡直是照妖鏡,完全無處遁形。 蕭暥心道,如果他是只妖,這會兒都照化形了。 而與這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大殿四周的看臺則籠罩在一片清幽的黑暗中。 這些大人物的愛好還真獨特,喜歡在暗中窺視嗎? 四周靜得出奇,江水拍岸,煙波浩渺,皆聲聲入耳。 他收起雜七雜八的念頭,才靜下心來,手指撥過琴弦,一連串流水般的旋音響起, 《千秋吟》他聽了無數遍,臨行前還在清邈的指導下又過了一遍,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琴聲如風過松林,月下清泉,潺潺從指間流出。 就在這時,大殿的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人影匆匆進入,就是門口遇到的那個男人,他手中一盞風燈,掀開珠簾向內走去,似是有什么事情稟報。 霎時間江風穿殿而過,吹得燭火漂浮,那珠簾忽而一陣亂舞,蕭暥乘機眼梢微微一挑,借著風燭搖曳之際,不老實地瞄向了那高臺之上。 到底是什么大人物?還不讓人看了? 他心中賊念剛起,不慎指尖卻是一滑,一個破音刺耳地響起。 糟糕! 簾后的燭光一閃,熄滅了,黑暗中一道銳利的目光射向了他。 隨即,高臺之上響起若金石般叮的一聲,似乎是示意暫停演奏,廊下立即響起輕微急促的腳步聲。 完了,伊清邈是絕不會彈奏出這樣明顯的錯漏。 露出馬腳了嗎?這大人物警覺性很高??! 蕭暥一咬牙,干脆借著這破音,曲調順勢一轉,細雨夢回的清幽綿長,忽然間就變成了大江東去的壯闊,琴弦錚錚,如驟雨滂沱,卷起驚濤駭浪,又如踏破鐵馬冰河,入夢而來。 那簾幕后的人頓時被這突如其來轉變的曲調怔住了。 他在黑暗中撫須沉默片刻,又重新坐下,揮手屏退了衛(wèi)兵。 蕭暥不敢再亂瞟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琴弦上,只覺得指尖壓著千鈞之力,不能停歇,琴聲宛如滔天的戰(zhàn)意洶涌而出。 一曲終了,蕭暥額角已經滲出細汗,手腕微微發(fā)抖。 珠簾后一片沉靜的黑暗。 直到走出望鵠樓,他才長出了一口氣,算是混過去了。 如果剛才沒有急中生智,臨時變曲,他怕是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吧。 他看了看身后燈火半昧的大殿。 切,聽完曲子連喝個彩都沒有!什么人啊! 好嘛,他是當做天橋賣藝了…… 他走上九曲橋,方覺得心力疲憊,一直模仿女子矜持的姿態(tài),他快要趟不住了。 他剛想松怠下來。卻身后一道聲音,“姑娘且慢?!?/br> 他悚然一驚,本能覺得不是好事。 還是剛才那個錦衣男人,這次他身后跟著幾個繡衣衛(wèi),每人手中各托著一只朱漆匣子。 男人道:“打開。” 七只匣子一一打開。 頓時滿目珠光寶氣,璀璨耀眼,鮮紅的珊瑚,雪白的象牙,碧綠的瑪瑙,竟是滿盤的珠寶珍奇。 “這是主人的一點心意。” 蕭暥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稀世珍寶,眼睛頓時睜大了,雋妙非凡。 那錦袍男子也是見過世面的,看得竟然一愣,心中一漾,被這少女的姿容震懾到了,暗道:果真世間殊色,主人眼光不凡。 蕭暥腦子里正如火如荼盤算著:這收還是不收呢,好想收下怎么辦?。?/br> 就聽那男人道,“主人在畫舫里備了酒宴,今夜想邀請姑娘同游?!?/br> 蕭暥一愣,果斷不收! 他從小可是在市井混跡的,知道這東西叫做香餌。去了,準沒好事。而且剛才遠遠地隔著珠簾都差點穿幫,如果是近距離接觸,舉止姿態(tài)難免要露陷。 但麻煩的是,他此刻不能說話,一開口少年的聲音立刻會曝露他。 于是他干脆搖了搖頭,然后撥開那男子徑直往橋上走去。 不管了,先逃。 “姑娘這是何意?”那男子緊追上來。 蕭暥心道,這是何意?不愿意唄?你又不瞎。 可他還沒走出幾步,幾個魁梧的繡衣衛(wèi)堵住了去路,手按劍柄,面色森然。 “姑娘請?!蹦悄凶右谎邮值?。 這是擺明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就在他進退維谷,考慮要不要打架以及打架的后果時。 忽然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沈統(tǒng)領,這位姑娘今晚已有約了?!?/br> 蕭暥猛地回頭,就見魏西陵大步而來,穿過重重執(zhí)刀佩劍的繡衣衛(wèi)如入無人之境,凜若冰霜的一張臉,眼中的寒意簡直能把江水凍個淵冰三尺。 那錦衣男子一怔,竟被那少年的軒然威儀震住了,一時不敢硬來,便圓滑地笑道:“這位少將軍,不巧了,清邈姑娘答應了我家主人在先……” 魏西陵簡短道:“人我?guī)ё?,要找,就來漢北大營找?!?/br> 然后他就在眾目睽睽下攬過蕭暥的腰,信步走出重圍。 當場十幾個繡衣衛(wèi),皆瞠目結舌,無一人敢阻攔。 回去的路上,蕭暥覺得有點丟面子。 本來英雄救美的是他吧?怎么搞得最后還要魏西陵來‘救美’? “剛才若不是我冒充清邈jiejie,不方便動手,我早就揍他了?!彼氚饣匾稽c顏面。 魏西陵抱著已經趴在他肩上睡著的小團子,瞥了他一眼,道:“想打人?” “嗯?”蕭暥不知他是何意。 “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啟程跟我去嶺南。” 蕭暥眼睛一亮:“你答應讓我去打仗了?” 魏西陵冷冷道:“你再留在永安,遲早要出事?!?/br> *** *** *** 馬車顛簸中,蕭暥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什么東西正輕輕搭在肩膀上。 然后他聽到旁邊有人在低聲呵斥:“誰準你進來主公的車駕,出去候著。” 他半夢半醒間,渾渾噩噩地想:云越這小暴脾氣,又在教訓誰了。 睜開眼,就看到云越正在為他蓋披風,“主公這樣睡,要著涼的。” “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云越道:“曹璋收到一份京城的加急書信,要送進來,我讓他在外面候著?!?/br> 蕭暥心道,這曹璋是主簿,你小子讓他在外面候著,自己越俎代庖,倒還理直氣壯? 他問:“什么加急書信?” 云越嫻熟地拆開文書遞給他。 蕭暥快速掃了一遍,是關于這次京城斗毆的。這事兒前幾天就鬧出來了,東市和西市的商戶為了上元節(jié)燈會的賺頭,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