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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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銘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瞥見角落里的鋼琴,走過去翻開琴蓋,捋了下褲縫的褶皺坐到琴椅上。 “你干什么?”杜清劭也走了過來。 他沒應聲,試了幾個音。鋼琴保養(yǎng)得不錯,確認音準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放在琴鍵上,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看得杜清劭眼花繚亂。 “跟琴聲打一下節(jié)拍?!彼愿赖?。 急促的旋律在杜清劭聽來并無美感,他為難地撓了撓頭,憑感覺隨便拍了幾下。 這是卡門組曲中的哈巴涅拉,洛銘彈的時候還刻意放慢了手速,沒想到他還是找不準節(jié)奏,沒撐過幾個小節(jié)就亂套了。 洛銘無奈收手,教室里安靜下來,無聲的答案不言而喻。 “你以前都是怎么合樂的?請老師幫你扒譜分析曲式?” “就、就差不多聽一下,基本上還是對的。”杜清劭咬住嘴唇,低下頭不甘心地吸了吸鼻子。 “哈哈哈,他唱歌像公雞打鳴,難聽死了?!薄皹犯惺翘焐?,你連哆來咪都找不準,老師也沒法幫你啊?!薄?/br> “糙!”記憶深處刺耳的嘲諷突然如風暴席卷而來,他狠狠踢了下鋼琴凳腳,轉身摔門而去。 洛銘呆坐在原地,低頭嘆了口氣。他似乎明白杜清劭直接沿用曲子改難度構成的原因了。期初只是覺得好奇,又說不出那種感覺,本想委婉地詢問緣由,誰知道直接戳了小崽子的痛處。 這下可好,他剛走出自閉,就輪到杜清劭自抱自泣了。 第8章 “說話的藝術嗷” 不得不承認,洛銘即使不是一位有經驗的編舞師,但絕對是個成熟的藝術家。葉飛鴻為了護著小崽子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對外絕口不提這件事,沒想到短短半天時間就被他看透了。 杜清劭頭也不回地沖到體育館外,刺眼的陽光扎進眼里,身上汗還沒干透,風一吹就起了滿身雞皮疙瘩。 他撲進暖烘烘的草地,泄憤地拔著手邊的草,可憐的草地很快就被擼禿了皮。 剛開始接觸花樣滑冰時他才五歲,啟蒙教練是父親的好友,發(fā)現(xiàn)他在跳躍方面有天賦,鼓勵走職業(yè)道路。 在這點上他確實沒辜眾人的希望,即使稱不上天才,也絕非等閑之輩。但隨著年齡增長,他也漸漸認清了事實——花樣滑冰并不是一項簡單的體育運動。 天生缺乏樂感,為了不讓別人看出問題,他排練一套完整的節(jié)目需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突然,身上落下一份重量,帶著熟悉味道的外套從天而降,遮住了他的后背和腦袋。杜清劭抖了下肩,從衣服里探出腦袋,見洛銘背著手站在草地外的小道上。金色頭發(fā)和臉蛋兒被太陽光暈開,白到發(fā)光,直接往他眼睛里閃了一下。 剛嘲笑完別人不會滑冰,就反被揪住了把柄,他越想越氣,看洛銘冰藍色的眸子,也覺得滿是嘲諷和挖苦,沒好氣吼道:“看什么看!” 洛銘指了下路邊的小牌子:“上面說禁止踩踏草坪,你別和小生命過不去。” 他手邊那塊草坪早就被拔禿了,聽他風馬牛不相及的瞎逼逼更加來氣,撲棱地從地上翻起來,與他對峙:“是不是葉飛鴻和你說了這件事?” “他從沒和我提過,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問題。”洛銘認真地解釋,“抱歉,我剛才的舉動沒有惡意。” “有沒有惡意你心里清楚,你開心就好,不用管我死活!”他轉身快步走開了。 洛銘不得以跑幾步才跟上去:“其實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人的一生總會碰到很多挫折困難,甚至會留下心理陰影……” “我最討厭聽別人說這些東西?!倍徘遨颗豢啥舻卮驍嗔怂木o箍咒,“要是心靈雞湯有用,還哪會有這么多人跳樓自殺?” 吼完這句話,他不知哪來的勁兒,鼻頭一酸,眼前也逐漸模糊起來。他不甘心地咬了下嘴唇,環(huán)顧四周,一溜煙地跑到了墻邊,小手一撐兩腳一蹬,靠在墻上來了個倒立。 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抽象,杜清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沒注意到洛銘同樣泛紅的雙眼,站在原地,好奇又無奈地看著他。 他自顧自深呼吸調整情緒,把險些奪眶而出的眼淚硬生生憋了回去。不知撐了多久,他的手臂開始發(fā)酸。又堅持了一會,顫巍巍地從墻上翻下來,雙腳落地。 洛銘還沒走,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非要把事情說清楚。杜清劭不想和他廢話,但又被攔住去路,立在體育館門口,隔著幾米的距離和他硬耗。 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成了掩飾情緒最好的工具。洛銘斂起冰藍色的雙眸,似乎若有所思。 站了十來分鐘,杜清劭兜里的手機響起,終于打破僵局。來電顯示上面標注了“快遞外賣”的字樣,他想了想,可能就是葉飛鴻所說老媽給自己寄的書。 他雖然不喜歡看書,但想起是家人送的禮物,劃開接聽鍵和快遞小哥嗯嗯啊啊說了幾句,笑著放下手機:“我媽給我來送書了,現(xiàn)在我心情不錯,別來吵我。” 說完轉身往大門走去。當然,mama是不可能來的。她是個商業(yè)女強人,現(xiàn)在是全國最大連鎖冰場的經理,除了賽季開始前來見一面,平時都不見蹤影,就把他丟在俱樂部的宿舍里,按月打點生活費,微信上聊幾句。 但杜清劭已經很滿足了,在門口和快遞小哥嘮嗑兩句,捧起沉重的大紙箱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