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班主任沒課，沈家駿直接跟好室友換座了。他的化學本就學得十分敷衍，氫氦鋰鈹硼起個頭就犯困。明揚從教室后門進來時，一眼就瞟中二大組最后的沈家駿。

    他趴在葉子華的書堆上，桌子擺滿了糖，給后面那幫大爺隨便拿。

    “咋換了？”明揚嘟囔著，看了眼自己重度稀巴爛的桌子。隨手一清，清成輕度稀巴爛就算完事。

    “啊，盛依然又過來接水了，”匡寧頭疼地看向窗外，“還有陸露。”

    明揚好笑地看著情圣吃癟，心說誰要你對待感情不認真。他想去沈家駿的位置上拿顆糖，卻見陸露拿了一張什么卷子，輕輕走到二大組末尾，壓在沈家駿帶來的書上。

    “嚯，陸總！”旁邊的男生連揶揄都來不及，看到卷子簡直要叩拜，“您這能借我看看嗎？”

    “你們拿，”陸露依舊輕聲細語，“抄完了給沈家駿就行?！?/br>
    “謝陸總！”后排齊聲喊。

    好了，絕逼是洋人卷子。

    愛情在鳥語面前不值一提。

    明揚笑著跟女生打了招呼，毫不客氣地從座位上拿顆了糖。沈家駿大概是感覺到附近有人，稀稀拉拉地坐直，低下頭揉眼睛。

    昨晚的雨實在太大，打水仗時衣服太濕了，過于狼狽而沒有誘惑力。今天男生睡的時候悶著臉，額頭上全是剛剛好的汗珠。

    他抬起頭，和準備再拿一顆糖的明揚對個正著。

    “噢，早，”明揚噘了撅嘴里的糖，“沒睡好？”

    “何止，”沈家駿還有些懵懂，“都不知道睡了沒?！?/br>
    “博涵啊，”明揚看了眼鳥語卷子的名字，突然扭頭對同班同學說，“我跟你換下位置?！?/br>
    “意義在哪？”名字叫博涵的男生一怔，“你那位置摸魚不是更方便嗎？”

    “我昨晚跟沈家駿說的事沒說完?！?/br>
    “所以上課說？？？？”

    “換不換到底？！”

    “換換換換?！?/br>
    巴不得呢。

    等會兒的化學課是真犯困，不管在哪一節(jié)。劉博涵一溜煙竄明揚座位上，連陸露的卷子都忘記看。

    明揚覺得好笑，終于記起來撇一眼昨晚布置的作業(yè)。今晚還有個物理小班考和生物小班考，可學校規(guī)定一個學生只能選兩節(jié)小班，學多了反倒精神不正常。過了國慶假，星期四和星期五的晚上就能和沈家駿同桌了。

    這座位換來換去的，多不方便。

    “你來真的??？”沈家駿總算醒覺了，“你換座位干嘛？”

    “我來抄卷子，”明揚開始找借口，“不行？”

    “放屁，”沈家駿小聲說，“你那鳥語有上半句沒下半句，卷子常年不寫，我信你個鬼?！?/br>
    被拆穿也無所謂，明揚直接賴著不走了。他看了眼沈家駿鼻尖上的汗，手伸出一半，又含蓄地往內(nèi)拐，抽了張葉子華的紙。

    “擦擦?！彼攘丝?。

    “擦什么？”沈家駿喝了口水，“喝水漏了？”

    “汗，”明揚無語，“我說汗啊大哥?！?/br>
    沈家駿一愣，下意識直接拿手擦。明揚趁機看了眼陸露的試卷，規(guī)規(guī)整整的魚泡體，規(guī)規(guī)整整的abcd，規(guī)規(guī)整整的一字一句。

    愛情也要這樣規(guī)規(guī)整整才對。

    說起愛情，明揚的臉又是一陣紅一陣白。他想起父母今天回，便貓著腰拿出手機，藏在自己和沈家駿之間，給弟弟發(fā)信息道：“你把死飛騎……”

    “走了沒”三個字還沒打完，沈家駿的手突然覆上來，輕輕蓋住了自己的手。

    “cao？”

    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只手便靈巧地掐住虎口，輕輕一捏，明揚便下意識松開了手機。他感覺自己短暫地和誰十指相扣了一瞬，又在無奈的期待中迅速和對方分別了。

    手機就這樣進了沈家駿的口袋。

    “這座位換得挺囂張?。俊焙蠋熢谒麄兠媲罢径?，“早讀干什么呢？”

    “他筆掉了找不著，”沈家駿說得義正言辭，“昨晚我和明揚的卷子給楊老師提前改了，換座位討論一下題?！?/br>
    “噢，”這就是刷印象分的好處了，胡老師十分信任地點點頭道，“行，楊老師確實跟我說了?！?/br>
    “這么一看你還長個了哈?！?/br>
    班主任一向親民，這種對話在全班同學眼里見怪不怪。早讀斷斷續(xù)續(xù)地進行著，到處是岳陽樓記的全文亂背。比如前面的同桌，其中一個在背“若夫yin雨霏霏，連月不開，山岳潛形，商旅不行”，另外一個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不對。

    沈家駿疑惑地轉(zhuǎn)頭問：“怎么了？不用演了，胡老師走了?！?/br>
    “不是，”明揚感覺腦子有點供血不足，“我……”

    “你？”沈家駿等待著下文。

    明帆啊，你的死飛騎走了嗎？

    明揚暈乎地想，哥哥好像戀愛了。

    ……你覺得哥哥可以戀愛嗎？

    第二卷 黃昏

    第19章 凍夏

    怎么到國慶假的，明揚已經(jīng)忘了?？赡苁且驗樾“噙€沒開課，也可能是因為他和沈家駿又回到了一前一后只打招呼的狀態(tài)中。

    縱觀十六年的生存歷史，短短幾天就把過去的生活全部推翻了。盡管明揚自知是一個不愛學習臟話連篇的普通高中生，但他從不會無視校規(guī)校紀突然翹掉晚自習，更不會在下雨天人來瘋地站在暴雨里打水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