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8節(jié)
時辰不早了,薛寧也不想麻煩地去炒菜,孤月峰廚具是有,但食材實在有限,她是靠著本能的判斷直接采了些靈植,又勉強搜羅來一點面粉,似乎還是原主實在餓得不行,想吃點心時準(zhǔn)備的。 有面有菜,不如包素餡的餃子。 餃子在這里叫什么?好像是叫扁食。 薛寧在月光下挽起衣袖,和面調(diào)餡,周身冒出nongnong的違和感。 ……你敢信,穿書到仙俠小說里,沒有轟轟烈烈出去打怪或者搞什么仙門大比,居然窩在一處毫無靈力的地方,借著月光包餃子。 太樸實了。 種花家人的基因覺醒,和好了面包餃子的時候,薛寧都已經(jīng)看好了門前那塊地,理出來種菜簡直不要太好,看那土質(zhì),肯定非常肥沃。 當(dāng)食物的香氣飄進屋里的時候,饒是秦江月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他其實對薛寧到底怎么了,還會搞出什么事情來沒有任何興趣。 因為不在意,所以不理會,她要做什么就去做,他現(xiàn)在沒辦法反抗,就算啟用傀儡,那傀儡也不一定敵得過滿身法寶的薛寧。 但總會有其他可以制止她的人過來,到時讓人把她帶走就是了,左右不會超過三天。 他正在努力用雙臂的力量,和腿上一點微弱的力量到床榻上去。 修為盡失,他變得和凡人無異,既然還活著,就需要睡眠,需要…… 進食。 心理上是不想吃任何東西的。 行動上也沒有那個打算。 可在香氣飄進來的時候,胃部還是給出了誠實的反應(yīng)。 秦江月放松了手臂的力道,重新坐回輪椅里。 這么一會功夫,他身上已經(jīng)布滿汗珠。 飛天遁地日行千里的人,現(xiàn)在只是上個床都變得艱難無比。 腳步聲從外面?zhèn)鱽?,秦江月轉(zhuǎn)過頭去,微弱的燭火下,一身墨藍衣裙的姑娘端著托盤走進來,或許是燭光溫黃,暖色調(diào)點亮了她的臉,讓她身上的刻薄陰毒消散了許多,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出一點平和安寧來。 一種可以感染人的平和安寧。 薛寧沒管他的眼神,好像對著幼兒園里不聽話的小朋友一樣,嚴(yán)厲地把托盤上的一碗餃子放下,碗筷塞進他手里。 “都吃完,不吃完不許睡覺?!?/br> 語畢,她還不忘瞪他一眼,一副怕他餓死了給她惹麻煩,才勉為其難的樣子。 秦江月很多年沒吃過凡食了。 但他還記得那個味道。 他的記憶里實在很好。 連如何握筷子,他也還記得,只不過確實年代久遠,還需要熟悉一下才能自如些。 “這是——扁食?!毖幩妓髦f,“是這么叫的吧?!?/br> 秦江月沒說話。 他的表情很難形容,似乎什么意義都沒有,又好像包含了萬千思緒。 薛寧這個時候彎下腰來,雙手捧臉,盯著他的臉,隔著熱氣騰騰的食物緩緩道:“有沒有覺得很神奇?” 秦江月幽靜清冷的視線移動到她身上。 “雖然沒了修為,但能感受到人間煙火氣,聞著食物的香氣,吃著食物的味道,也會口渴,也會饑餓,也會困倦,這樣的感覺——是不是也很神奇?” 這就是人界占據(jù)絕大多數(shù)的凡人的感受。 對他們這些修士來說,確實已經(jīng)是記憶久遠的事了。 這還是秦江月醒來之后,第一次有人以這樣的角度來提及他的變化。 他沉默著,披風(fēng)系帶本就有些松散,因為方才試圖上榻的動作已經(jīng)徹底開了,身上的黑衣領(lǐng)口也敞開得更多了一些。 素白的綢帶綁著挺括的胸膛,傾瀉而下的長發(fā)略有些凌亂,臉龐蒼白,唇薄色淡,握著筷子的姿態(tài),如同握著什么高明的法器。 薛寧不自覺靠后了一些,悄悄挪動腳步,才能徹底放開緊張的呼吸。 ……白月光不愧是白月光。 這半死不活的勁兒也別有一番風(fēng)韻,更是蠱人了。 第7章 第七章 薛寧自己都餓狠了,也沒管秦江月什么時候吃飯,放下碗筷就走了。 有道視線定在身上片刻,很快消失不見,薛寧始終有點挺不起來的胸膛才算是挺了起來。 這小屋外面有張石桌,應(yīng)該就是弟子們用來喝茶聊天的地方。 薛寧坐在石桌旁邊,嘗了一口熱乎乎的餃子,胃部得到滿足,情不自禁地發(fā)出喟嘆。 “哎……” 她長出一口氣,整個人熨帖無比。 人果然還是要吃東西啊,神仙和修士不食五谷雜糧,的確是于修煉有益,卻也少了些人情味。 這隨手采的靈植味道還真不錯,在原身的本能里也是安全的,她吃得踏實,不一會兒盤子就空了。 打了個飽嗝,薛寧細致地擦了擦嘴角,將手帕用法術(shù)清理干凈收好,就起身去屋里收秦江月的碗筷。 但有些意外也不是特別意外的是,秦江月什么也沒吃。 碗筷整齊地放在桌上,方才熱氣騰騰的餃子已經(jīng)冷了。 他人已經(jīng)靠在床頭,手里拿著一本線裝書,看得很認(rèn)真。 他顯然是知道她進來了的,但半個眼神都沒分過來,待人溫和有禮的白月光面對她有些特別的冷漠。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原書里他對想來照顧她的女主也冷過一陣子臉,為的是讓她知難而退。 一個總是溫和的人突然冷了臉,力量可想而知。 薛寧卻并未受到什么威懾。 她皺著眉走進來,反而有點生氣。 見不得人浪費糧食怎么辦。 “怎么不吃?!彼M解道,“你現(xiàn)在得吃東西才行,難不成是嫌棄我的廚藝?” 她端起盤子:“講道理,好吃極了,我都吃完了,要是再有點醋蘸著,不得香迷糊了?” 美食都送到了眼前,秦江月終于放下了手里的書。 他黑衣墨發(fā),臉色蒼白,抬起眼靜靜看了她片刻,慢慢問道:“你都吃完了?” 薛寧點點頭:“是啊,怎么了?” 她把盤子往前遞了遞,裝兇狠已經(jīng)裝得爐火純青:“快吃,要么自己吃,要么我給你塞進去,二選一。” 秦江月二者都沒選。 他將書放到一旁,雙手坦然地放平:“你用什么做的扁食?” 薛寧愣了愣:“……就,面粉和靈植啊?!?/br> “那些靈植,知道是什么嗎?” “孤月峰上的,無毒的,只有好處沒害處,可以放心吃?!?/br> “確實?!鼻亟挛⑽⑵^,額發(fā)掃開,琉璃般剔透的雙眼定在她身上,“那你又知道你方才吃的那些靈藥,都是什么制成的嗎?!?/br> 薛寧沒說話。 秦江月:“你不知道。” 薛寧覺得人燒了起來。 她面紅耳赤,覺得好像猴哥附體,恨不得抓耳撓腮。 “你到底要說什么,別兜圈子了?!?/br> 她急切地催促,呼吸都帶著熱度,秦江月離她不算遠,身上又冰,對這熱度敏感得很。 他皺了皺眉,身上有那種特別優(yōu)雅的倦怠感。 那種堪破一切,厭倦一切的疲憊倦怠感。 “萬物相生相克,再是好物,也不能全都一起服下。” ……懂了。 就是吃錯藥了唄。 繞了那么半天,她身上這不對勁是那些療傷的藥吃得太雜太多了,又吃了相克的靈植。 薛寧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看秦江月這反映,她應(yīng)該不至于就這么死了,但肯定得難受一陣子,大約忍過藥性發(fā)作就好了。 “你又沒吃那些藥?!毖幑樟藗€彎,盯著他,“這和你又沒關(guān)系,別想混淆視聽?!?/br> 她將盤子往前一送,有些粗魯?shù)溃骸翱磥磉€是得我親自喂你才行,難不成你就是在等這個?好吧,我也不是不可以……” 話說到這里,沒真的要她動手,秦江月果然接過了盤子。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像是也沒料到都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惦記著他沒用晚膳的事。 “我一會回來檢查。” 薛老師氣勢不凡地丟下一句能搞定所有小朋友的話,匆匆跑出去了。 她情況越來越不對,不想在別人面前露出狼狽的樣子,就跑出來尋了個角落蜷縮起來。 小角落沒什么光線,黑漆漆的,很安靜也挺涼快,對她身上的燥熱很友好。 薛寧一直在流汗,心跳得快要冒出嗓子眼了,除此外似乎也沒什么特別難忍的。 她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隨著時間推移,方才還十分涼快的角落也燥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