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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溫柔強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7節(jié)

    “你錯了,這不是你僅能為他做的事。”

    由于薛寧的表情實在太正式誠懇了,溫顏也迷茫了。

    “……不是嗎?”

    薛寧肯定道:“不是。你還能為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溫顏怔怔地問。

    薛寧挺直脊背:“照他說得做,離開這里讓他如意,讓他心情好上一些,這不也是為他做事嗎?”

    溫顏呆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說話。

    她腳步不動,薛寧正要再說點什么,秦江月開口了。

    “我不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當(dāng)時要救的不只是你,還有其他仙宗的同門,溫師妹不用有什么負擔(dān)。之后我會寫一封澄情書,讓其他人不要再為難你。你也不必覺得虧欠我,修界正是用人之際,我已經(jīng)是這樣,你更要保重自己。”

    溫顏變了臉色:“我不是怕別人為難才來,師兄當(dāng)真不懂我的心嗎?我……”

    “你該走了?!?/br>
    秦江月言盡于此,推著輪椅回了屋里。

    薛寧愣了一下,趕緊追了進去。

    溫顏也想跟上去,可耳邊不斷回蕩著“你該走了”那幾個字。

    薛寧是他的未婚妻,她有追進去的理由。

    而她又算什么呢。

    難道要當(dāng)著人家未婚妻的面,說出那些不該有的心情嗎?

    只要薛寧還在一天,她就沒有身份表露那些感情。

    房間內(nèi)。

    薛寧追上來的腳步很快被秦江月的眼神制止。

    他抬起眼來,坐在輪椅上的人微微仰視站著的她,卻有種她被俯視的感覺。

    “你也走?!?/br>
    他簡短地言語得到同樣簡短的回答。

    “我不走?!毖幱滞耙徊?,“想讓我走?做夢來得快些?!?/br>
    秦江月表情不動,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暗情緒在他身邊飄渺地環(huán)繞著。

    他平靜地問:“不走,留在這里等死?”

    第6章 第六章

    秦江月一句話把薛寧搞得心慌意亂。

    相信沒有人在聽到可能會死的時候還很淡定,特別是不久前才死過一次的人。

    哦,秦江月這種除外。

    他這么說,定然不是他要傷人,他不是那種人,也已經(jīng)沒有那個能力了。

    這片地方唯一有點本事的,就是上面送來照顧他起居的傀儡。

    此刻傀儡正停在一旁,看樣子不到萬不得已,他也沒有啟用的打算。

    以前無所不能的人,大概也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yīng),個人問題都要別人幫忙解決的困境。

    薛寧劇烈地咳嗽起來,每次咳都會出血,血濺得到處都是,于是她知道秦江月說的是什么了。

    肺部疼得厲害,滿地鮮血,讓她想起穿書前在醫(yī)院看到人胰腺病發(fā)作吐血的樣子。

    太真實了。

    她踉蹌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撐著桌子,努力呼吸。

    秦江月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其實接觸過一些后,薛寧意識到,他確實和原身想得近似——他可能總是溫和待人,但溫和有時候也是一張一視同仁的淡漠面具。

    他顯然是一個很難被人發(fā)覺真正情緒的人。

    就她見到他這段時間里,他基本都保持著一種神情,古井不波。

    “現(xiàn)在離開,去云歸峰尋醫(yī)修療傷,還來得及?!鼻亟虏患膊恍斓溃案髂且徽茮]有收著力道,你若再留在這里,就真的沒救了。”

    薛寧本來身體就不好,府主修為又高,這一掌不好好看看,是真的會出事。

    她已經(jīng)感覺到生命在流逝了。

    但她咬牙盯著秦江月,很不想就這么走掉。

    這次走了他絕對不會再讓她進來,到時候這里怕是會變得和孤月峰一樣重重把守,她的計劃全都得重做。

    不行,不能走。

    薛寧深呼吸了一下,肺部更疼了,她眼淚都冒出來了,可還是固執(zhí)地坐在那里不肯離開。

    秦江月終于正視了她一些,具體眼神是什么薛寧沒注意到,因為她現(xiàn)在顧不上別人了。

    死亡的感覺可太熟悉了,她竟然有點習(xí)慣了?居然沒什么慌亂,雖然手腳不利索,但情緒還是很鎮(zhèn)定,從乾坤戒里掏出一堆丹藥就往嘴里塞。

    這些都是無爭仙府分給秦江月的療傷圣藥,被她扣了下來,他整日在外忙,恐怕自己都忘了。

    “這樣就行了。”

    吞了不少靈丹妙藥,呼吸立馬順暢許多,薛寧直起腰,哪怕滿頭是汗,還是笑意盈盈。

    “還是那句話,想讓我走?做夢來得快些。”

    她撐著桌面站起來,靠近秦江月一些,成功見到白月光微蹙眉頭。

    美人顰眉也是哀婉俊美,好看得無可匹敵。

    可薛寧卻覺得心里很不對勁。

    白月光該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

    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倒是沒什么奇怪的地方,怎么感覺對著她的時候有點不太一樣呢?

    折騰這么一番,天色暗下來不少,蠟燭的光太微弱,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斑駁的光影讓秦江月的側(cè)臉忽明忽暗,兩人對視片刻后,他先別開了頭,執(zhí)起腰間佩戴的弟子玉牌,那是即便沒有靈力,也能用來和仙府同門傳音的東西。

    在他點亮玉牌的前一瞬,薛寧眼疾手快地搶了過來。

    她一手抓著玉牌,一手緊緊抓著他的手,突然被發(fā)現(xiàn)他的手好冰。

    薛寧整個人都被冰得激靈一下,望著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錯愕。

    秦江月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

    他靜靜盯著薛寧握著他的手,顯然是想掙脫回來的,可嘗試幾次失敗之后,就不再繼續(xù)了。

    不可能成功的事,實在沒有不斷嘗試的必要。

    他就那么看著,看啊看,看得薛寧尷尬地松開手。

    她將手藏在衣袖里,有些不知所措。

    實在是秦江月那個眼神太難形容了,明明沒有什么悲傷,可她就是感受到了無盡的壓抑。

    一個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驕子,突然間連仙府里人人都知道的半廢人都反抗不了了。

    薛寧捏緊了掌心的玉牌,上面還殘留著秦江月指間冰冷的余溫。

    暖玉都被冰成了這樣……他身上的冷,比真正的尸體都還要冷。

    薛寧忽然背過身去,不去看秦江月的臉,低著頭翻著乾坤戒。

    不多時,她翻出一件銀色披風(fēng),看著十分輕薄,但觸手生溫。

    真是奇妙的法術(shù)。

    薛寧拿著披風(fēng)轉(zhuǎn)過身來,在秦江月淡淡地注視下披在他身上。

    這個舉動讓秦江月偏了一下頭,墨色的發(fā)絲柔順地垂下來,他安靜凝視了薛寧一會,低著頭理了理衣襟,并未拒絕這件衣服。

    這本來就是他的衣服,一直在孤月峰放著,還是薛寧走之前收拾行李時特地帶來的,是想到了他沒了修為,一定會需要換洗。

    如此周到,可不像口中說的那樣,是因為懷疑他要詐死騙她解除婚約,意圖徹底擺脫她和其他人在一起,才來這里盯著他的。

    薛寧這邊收拾完了,就對上秦江月若有所思的眼神,頓時脊背發(fā)寒。

    她立馬冷起臉:“你的東西都是我的,等你死了我再去搜羅,他們怕是不會容我。所以萬一你是真的要隕落,我隨身帶著,省了再冒險去拿,方便許多。”

    說到這又點點那件披風(fēng):“你身上冷成那個樣子,萬一今晚就沒了,他們才剛走,肯定會懷疑是我對你做了什么,所以你今天不能出事,你可千萬別以為我會對你發(fā)善心。”

    “也不止今天。若你真受了重傷,如今的變故都是真的,那你最近幾日都最好別出事,如此更能說明,不是我害你連最后幾日都活不了……”

    說著說著薛寧就說不下去了,因為秦江月轉(zhuǎn)開了頭,推著輪椅往里間去了。

    ……是不是太過分了。

    薛寧身上莫名的燥熱,血止住了,肺部不難受了,就開始有點餓。

    原身修煉這么多年,也不過剛剛筑基的修為,雖然足以辟谷,但天材地寶堆出來的修為不像別人那么實在,辟谷也不那么全面,偶爾還是會感覺餓。

    通常這個時候,原主會強忍過去,但薛寧有點受不了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吃了那么多靈丹妙藥之后,身上好像有點奇怪。

    她熱得用手扇風(fēng),匆匆瞥了一眼里間就去外面了。

    外門弟子都要吃五谷雜糧,他們有獨立的膳堂,但這個時辰已經(jīng)關(guān)閉,想吃東西就得自己想辦法。

    這也正好,薛寧也不想老是去看別人厭惡排擠的目光。

    一個仙府長老的女兒,卻連外門弟子都瞧不起,哪怕他們敢怒不敢言,見了還是恭恭敬敬,可心里的想法沒人管的了。

    薛寧來時預(yù)料到了得自己置辦吃食,所以帶了簡單的廚具過來。

    孤月峰是無爭仙府最好的地方,自然也是什么東西都有的。

    廚具這些東西,在孤月峰實在是經(jīng)久未用,一樣樣看起來都是嶄新的。